作者:嘲哳
坐在另一旁座位上的小小菱的身体随着马车摇晃着,她看向了一夜没睡好的杭雁菱,伸手拍了拍杭雁菱的脑袋。
“昨天你被吓到了吗?发生了什么啊?”
“呼……昨天啊……”
杭雁菱直起了腰,纤细的脖颈因为呼吸而一起一伏,她双眼茫然的看着天花板的顶棚。
暗金色的光芒在双眸之中徐徐流转。
昨天的谈话,说实话,从血眼老鸦出现开始,后续的发展就一直超过了杭雁菱的所有预想。
本来按照她的打算,这次仅仅是打一个照面,顺便稍微试探一下自己前世会遭遇追杀的原因,以及在条件合适的情况下,有没有必要把这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的温宫羽除掉。
然而经过了种种变故,最后却变成了温宫羽向自己这些年来的所有遭遇全盘托出。
身份是怎么获得的,为什么一个妖族要如此费心尽力的治理人类的地盘,前世自己目睹到的邪法究竟是他从哪里学到的。
温宫羽给出的说辞完美的解释了自己前世所遇到的种种,除了借尸还魂那一段发生在未来的事情。
他不会知道杭雁菱是重生者,因而也不可能在这些事情上撒谎。
既然都得到了印证,那么他说的应当都是实话……
……
杭雁菱曾经思索过他有无数种撒谎的可能性,却没想到这个妖族在知道自己是同族后就真的老老实实什么都说了。
这一点和花芙很像,在人类社会的妖族似乎对同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即便是温宫羽这个曾经被同族背叛过的家伙……
好,因为暂时找不出来什么疑点,姑且将他所说的一切都当真,然后从这个基础去考虑下去的话……
杭雁菱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花家,三老爷花毅书会奉劝自己千万别掺和进妖族的事情当中。
温宫羽一口气就牵扯了四个势力。
首先是猎妖队,它其实并不是一个特定团体的称呼,而是一个职业的泛称。
字如其名,就是在满世界搜罗妖族,然后在人类世界高价卖出的贩子。
东州的猎妖队比起其他州来的要更成气候一些,但其实也多是散兵游勇,上下限差距极大。
他们是温宫羽街借刀杀人用的“刀”,并不完全听命于温宫羽,有失控的风险。
并且随着多次在安渡镇猎杀妖族,极有可能已经发现了安渡镇的不寻常。
如今自己有一定风险被当做妖族识破身份,猎妖队的威胁是需要列入考虑的。
毕竟,紫金木都已经是千金难求的罕贵之物了,自己这个紫金树精的身价更是想都不敢想。
这一世的自己身价足够前世的几百个付天晴了吧。
其次是绣衣直指,这是由东州皇帝直接率领的部队,直接听从于皇帝。
他们往往身穿彩绣的丝绸官服,负责“讨奸”、“治狱”,督察官员、亲贵奢侈、逾制、不法的事。
是特务机关,但是有正式的编织。
他们有自己黄泉特许的功法,其中人大多是从各州招来的能人异士,本身在东州之内并无根底,直接对皇帝负责,也不用担心他们和其他官员产生勾连。
这些人大多拥有丰富的江湖经验,行事作风飘忽不定,除了自己组织内的上下级关系之外,很少会去在意东州的法度。
根据曾经在南州听到的说法,他们大多都是在各自州走投无路才会去东州卖命,将自身的灵源出卖给了东州的皇帝,换取自己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女人,金钱,权势,战斗。
每个人成为绣衣直指的理由各不相同,但几乎所有人都会承认,绣衣直指并不是皇帝身边由江湖闲散人员组成的定时炸弹,而是一群绝对效忠于皇帝的人。
对,并不是效忠于东州,也不是效忠于龙朝。
而是只听命于招募他们的那一任皇帝。
历史上甚至出现过几个绣衣直指偷盗前朝皇帝的陵墓,将死去的老皇帝偷偷试图复活的事情。
这样的组织虽然不至于说是“恐怖”,但绝对称得上非常麻烦。
啊……
就好像是一群低配版的周清影一样。
比起“疯狗”周清影,他们更像是“猎犬”。
而就是这样的一帮人,却被血眼老鸦所在的势力给渗透了。
“组织”,一个代号,尚不知道其名如何,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唯独可以确认的是他们以付天晴为目标,想要抓获自己。
那显然是知道“天楔”的存在了。
对天楔执著成疯的杭彩玉应当和那个组织脱不了关系。
还记得当初在云水镇遇到的那个花莺莺,似乎就是那个组织的叛徒。
在那时花莺莺和血眼老鸦的对峙中能听得出来,这个组织原本有个“老主人”,如今已经死了。
新的主人不能服众,导致一些像花莺莺这样的护法退出了组织。
他们似乎是靠接单杀人,应当是一门杀手组织,可前世记忆当中存在的所有组织都跟这个玩意对不上号。
也许他们因为某些原因注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但如今被他们盯上的滋味也不好受。
不明根底的敌人是最麻烦的,自己能够战胜血眼老鸦是因为有师父他们给的法器。逼着血眼老鸦不得不跟自己拼阴灵气……而即便是自己能够从金丹期修士手底下保命逃生,若是他们拿自己身边的人开刀呢?
这个组织……
必须要想办法抹除。
“喂,你到底怎么了?突然一副下定决心要杀人的样子?杀谁啊?”
小小菱实在是不满杭雁菱长时间不搭理自己,伸出双手捧住了杭雁菱的脸,将额头凑了过来,紧紧地贴在杭雁菱的脑门上。
她似乎认为通过这种方式就能够读取杭雁菱的思想了,这般可爱的举止也让杭雁菱回过神来,忍俊不禁。
“我在想怎么保护你们的安全。”
“我不用你保护。”
“别这么说,小丫头。”
杭雁菱揉了揉自己面前小姑娘的脑袋,看到这张杭雁菱的脸也才忽然想起,那个组织既然要抓自己,想必也对另一个潜藏在东州的杭雁菱有些关系吧。
以那个杭雁菱的性格,她绝对不会乖乖的待在一群对她别有目的的人里面的。
也就是说那个组织现在在没有得到付天晴这个阳天楔的情况下,又损失了手里的阴楔。
毕竟血眼老鸦上次见面还只对付天晴感兴趣,这次就要不由分说的拿下自己,应当是急了眼了。
唉……
也真是倒霉,好端端的组织,惹那个恶女干嘛。
天底下还有比那个玩意更哈人的东西吗?
习惯性的,杭雁菱将小小菱抱在了腿上,双手环在她的腰上,闭上眼:“好,姐姐我给你贴一会儿……学乖一点哦,长大之后一定要成为像我这样老实的好人。”
“可你明明刚才一副想要下定决心去杀人的表情?”
“……那是有些不得不除掉的东西啦。”
“唔……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变成跟你一样的,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小小菱蜷缩在杭雁菱的怀里,侧耳靠着杭雁菱的腹部,像个小猫一样的闭上眼睛。
“我睡会儿……希望睡醒了之后就只有一个‘杭雁菱’。”
“嘿,你倒是比我更希望减少杭雁菱的数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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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车队的预计,到达皇都还需要十三天。
赶了一天路, 到了夜晚,杭雁菱一行人在一处平地上驻扎下来,准备野营。
这次在安渡镇采购了足量的物资,食物饮水都不担心,车队们架好了篝火,几人纷纷聚在一起进行着晚饭的准备。
篝火一共落了三堆,在场的几人当中具有五行灵气的付天晴成了生火的工具人。
周清影和小铃铛去挑选今晚钟意的食材,杭雁菱则坐在火堆前面发着呆,思索着之后东州之行的计划。
言秋雨走到杭雁菱身边坐下,分给杭雁菱一块甜糕,柔声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有啊,是不方便说给小秋雨听的心事。”
杭雁菱歪头看了一眼目前最有可能跟那个组织有所牵扯的言秋雨,摇了摇头。
总之,还是不要把血眼老鸦攻击自己的事情说给她听比较好。
毕竟言秋雨万一跟那个组织牵扯过深,自己一不小心踩到雷区她再玩一手失踪可就不好了。
这里是东州,是莲华宫的长辈们庇护不到的地方,万事小心才是上策。
言秋雨的表情有些落寞,她点了点头,正要起身离开,却被杭雁菱抓住了袖子。
“走啥啊,再陪我坐会儿。”
“诶?”
“不可以吗?”
“当,当然……只是,你不讨厌吗?”
“患得患失的态度去表现给小小菱看就可以了,我什么时候讨厌过你?”
“呵呵,那只是你……”
“只是我还不知道你真正瞒着我的那些事情?拉倒吧,我连那个杭雁菱都能够和解了,跟你有啥讨厌的。”
杭雁菱眺望着熊熊燃烧的火堆,呓语了一句:“除非你再丢下我一声不吭的跑了,算我求你可千万别整那一出,否则我会不计代价的把你找回来的。”
“……”
言秋雨有些脸红,轻轻咳嗽了一声:“咳,不会的。”
“……我突然有点好奇,你对那个付天晴怎么看待的?”
杭雁菱眺望着在远处跟李天顺因为今晚吃饭要不要蘸酱而争执不休,甚至大打出手,被马夫们笑呵呵的围观着的付天晴,有些难堪的捂住了脸:“咳咳,年轻的付天晴有这么活泼的吗?”
“没有哦。”
言秋雨摇了摇头,看着付天晴,手指轻轻的揉搓着发梢:“大概是觉得……让他幸福就好吧。只要我离他远一些,这个付哥哥就不会受到伤害……”
“哦,于是的你以前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跑的?”
“当初的理由大致相似,但有些许不同……那时候我做的……有些过火了。”
“哼。”
“别生气啦,我给你道歉……?”
“不用。”
言秋雨看着故意在自己面前露出小孩子脾气的杭雁菱,轻轻侧着身子,靠在她的身上。
“小小菱呢?”
“在车厢里睡的正香。”
“那么小小菱的位置,暂时让我借用一下吧。”
“她最经常用的位置是我的膝盖上面。”
“你想让我那么做吗?我可比你高哦。”
“那还是算了……”
“嗯。”
杭雁菱感受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这份温暖让自己也有些懈怠。
双眼有些沉重,迷迷糊糊的想要闭上眼睛。
忽然,不知什么人大喊了一声:“小心!!有贼人!!!”
“有人中箭了!!!”
这声大喊让杭雁菱一个激灵,再睁开眼睛时,眼前忽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白蒙蒙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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