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嘲哳
看着昏过去的阿栓,周清影没多说什么,只是弯下腰拽住了阿栓的腿,将他朝着回去的方向拖行。
在雨幕之外的山崖上。
一只黑色而纤细的猎犬正在低头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来看看你的好后代么?黑桦?”
血色的夜莺拍打着翅膀,在那只漆黑的猎犬身边落下。
猎犬微微转过头,看向了旁边的鸟儿,嘴巴微微张开,苍老的女声从犬口当中吐出:“晚莺,怎么会是你?”
“我只是凑巧路过这里,想到这好像是你的居所,特意在这里稍作歇息,没想到碰巧遇到了那一幕。”
血色的夜莺拍打着翅膀,血光弥漫,幻化作了花莺莺的模样,撑起雨伞,附身坐在悬崖边上。
“看来离开组织后,你的日子过的也没多好?”
“无所谓好与不好,只是不舍得死罢了。”
猎犬怕下身子,两条前爪搭在一起垫着脑袋。
“我只是想看看,今后的东州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毕竟那是老主人为此奋斗一生的事情啊。”
花莺莺轻轻摇晃着身子,低头看着拖拽着阿栓,在雨中前行的周清影。
“多好笑,你看,就连一个毫不相干的小女孩都比咱们的少主更有当年老主人的影子。”
“那个女孩……毫不相干?”
猎犬同样紧盯着周清影的身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从哪里遇到的那个女孩?”
“路上捡的,怎么了?”
“那个女孩身上的味道,非常驳杂……她和妖族牵扯的太深了。”
“你的鼻子还是那么好使,但是按理来说,她身上应该只有我的味儿才对啊。”
“不,还有其他妖族的味道。”
猎犬摩擦着牙齿:“是个……不得了的妖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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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干完这票咱们就发财啦!”
“嘘,小点声。”
“怕什么,这黑灯瞎火的,她们早就睡了,抓紧干,发财了咱们就能娶媳妇了。”
“发财,什么发财?在哪儿能发财?”
“嘿嘿,一听就是外行,看到没,屋里的那俩……诶!?怎么回事?屋里的妖怪呢,怎么就剩下那俩人了?”
“不知道啊,要不你点开灯看看?”
“糟了!”
夜半三更,天气阴沉。
在一处客栈的房梁上,一名身穿夜行服的男人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来,用力在衣服上一划。一道火苗子照亮了夜晚的黑暗,也照亮了瓦片之下,客房内的光景。
男人懊恼的对同伙说到:“可惜,到嘴的鸭子飞了。”
他真懊恨着呢,一边说一边抬起头来,忽然察觉在对面的人身高似乎出了一些问题。
为什么,眼前的人有一对儿狐狸耳朵?
“飞了?钱挣不着了?”
“你!”
猎妖队的人惊的浑身一哆嗦,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房顶上晕倒的同伙儿们,吓得转身就要走,刚扭过头,眼前却突然一黑,脑袋上被套了一个麻袋。
“肘,别想跑,跟我进屋,好好唠唠怎么发财。”
半个时辰后。
杭雁菱穿着睡衣,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
莱莱紫蹲在男人跟前,手里拿着一根二十厘米长的小木棍,一脸严肃的甩着棍子:“合着你所谓的发财机会就是买卖妖族?你害我白高兴一场知道吗!”
男人脑袋上套着麻袋,手脚又被绳子捆住,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默默承受着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戳过来的木棍子攻击。
疼到是不疼,但的确挺折磨人的。
“饶了我吧,我错了,姑奶奶,祖宗!”
杭雁菱在客栈的床上翘着二郎腿,扭头看着熟睡在床上的阿衍,给她掖了掖被子,起床走到气鼓鼓的小狐狸跟前,低头拿过了短棍:“发财的问题到此为止,哥们,好好说说,你是怎么盯上我们的?”
杭雁菱找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男人的对面,将短棍顺着自己后背的衣领伸进去挠了挠:“嘶……呼,我们今天才从山上下来,你们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刚住在客栈就能找上来?你们是有什么特殊的找到妖族的方法吗?”
“只,只是——”
“你敢说只是巧合,我就用这更棍子从你的右边太阳穴穿进去,从你的左眼球刺出来。”
“噫!?我说,我说……是,是我们的引路狗闻到了味儿。”
“……引路狗,是什么?”
“就是,就是妖族啊,他们能够帮我们寻找到其他妖族的……”
被麻袋套头的男人发出闷闷的声音,为了活命竭力解释道:“我们猎妖人一般都会习惯保留一头感官比较灵敏,又好控制的妖族。让他来帮我们寻找别的妖族进行狩猎,今天真的是赶巧了……他一下子就闻到了有妖怪的味道。”
杭雁菱闻言愣了一下,她忽然想到了温宫羽的那句“妖奸”的称呼来,不由得问道:“那个妖族就那么心甘情愿的为你们卖命,出卖同伴?”
“我们好吃好喝的供着呢,钱可不是白花的。”
脑袋套在麻袋里的男人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不知道这只妖怪已经有主了,大佬您行行好,实在不行,我把我们的那只引路狗带来卖给你,你想怎么处置都行,好么?”
“你还真别说,我确实有点想见见你们的‘引路狗’了。”
杭雁菱点了点头,毕竟这一路上万一总被猎妖队伏击也不是个事儿,而且说实话她也有些好奇混在猎妖队里的妖族会是一个什么状态。
见生还有望,男人大喜过望,杭雁菱解开了他的绳子,在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了一颗圆滚滚的东西,解开男人头上的麻袋,捏着男人的嘴巴逼着他吃了下去。
“咳呃……咕。您给我吃的是毒药?”
男人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白白被人放走,定然是要受到毒药的限制。
杭雁菱摇了摇头:“不是毒药,是种子。”
“种子?”
“昂,我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内我要看见你们那条引路狗,否则时间一到你就会变成一颗参天大树,到时候也让你尝试一把当冬虫夏草的滋味。”
杭雁菱翘起二郎腿,吓得男人哆嗦了一下,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客栈。
时间没到一个时辰,刚刚过去了三十分钟,男人便带来了一头棕色的,外貌看上去和野狗没区别的动物。
意外的是这条狗身上并没有被关押,拷打的痕迹,甚至连脖子上的项圈都没有。
这对于猎妖队里的妖族而言是十分难以想象的。
男人拍了拍狗腿,:“财神爷,您就当救我一命,今儿个开始您跟这位大佬混了。”
男人的态度很谦卑,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个“主人”的样子。
而那条狗在见到杭雁菱之后,神色上竟然有些倨傲的扬起下巴来:“我一天要吃三顿肉,早上羊肉,中午牛肉,晚上猪肉……否则免谈。”
这份傲慢的态度一时间让杭雁菱觉得自己又穿越了一次。
这还是东州的妖族该有的生活状态吗?
当个妖奸小日子也过的太滋润了吧?
一旁的小狐狸莱莱紫闻言,也是很给面子的抬起脚来,一脚踹在了狗肚子上:“我都吃素!”
那狗没来得及防备,身子被踹的一个趔趄,它连着后退两步站稳了身子,呲着牙冲着莱莱紫低吼了一阵。
“小小狐妖,信不信我生吃了你?”
“来啊,就你也配当妖族?”
莱莱紫露胳膊挽袖子,狗却更加轻蔑的嘲笑了一声。
“嗤,你不过就是嫉妒罢了。我出力,人类出供奉,咱妖族历来不就是如此么?倒是你……看你样子,以前也享过人类的香火吧?怎么在这大地上一点地脉都没连上的样子?”
“……”
杭雁菱看着被问哑的莱莱紫,低头对着这只被称作“财神爷”的土狗问道:“我有些好奇……你出卖同胞就这么心安理得么?”
“同胞??”
杭雁菱这个问题把狗给问不会了。
它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什么同胞?”
“你不是靠着把妖族的情报给人类,迫害其他妖族么?怎的,你心里就一点没过意不去?感觉你还对自己当前的工作挺满意的。”
“嗤,所以说人类就是人类。喂,本大爷没兴趣陪着这种傻姑娘玩了,半夜把我从睡梦中吵醒竟然就是为了这种事,荒谬。”
犬妖很随意的吩咐着猎妖队的男人,迈开步子,准备转身离去。
杭雁菱当然不会让它就这么回去,不过此时的杭雁菱也是实在按捺不住好奇了。
“你就不怕这样下去,妖族迟早有一天把你这种狗给宰了?”
“人类,拉倒吧,就好比鱼成精了还是鱼,兔子妖成精了也还是兔子,之所以被称作妖族,也不就是会幻化成人类,让你们这帮家伙自己不好下手吗?”
猎妖人的“引路狗”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杭雁菱,尾巴随意的摇晃着。
“猫吃老鼠,狼吃羊,但是猫鼠、狼羊这些动物都有能变成妖的潜质。可它们只不过是一起变成了人类,本质还是没变——狼还是吃兔子的,猫还是抓老鼠的,谁是谁的食物,谁是谁的天敌,一目了然——所以为何我要把这些家伙当成同类?——它们变成的是人,你同情他们,他们要是变成的是狗,我也肯定会同情他们的啊。”
第二十九章 其实
猎妖队的人和那头引路狗安然无恙的离开了,毕竟杭雁菱需要借助那个人的嘴巴向附近的猎妖人圈子进行一个通知,告诉他们别打莱莱紫和阿衍已经是某人的猎物,实力不够的话最好别乱打主意了。
等楼上猎妖队的人将晕过去的同伙儿都收拾走了之后,杭雁菱坐在床上,手指敲打着床板。
小狐妖莱莱紫有些不舍的咂吧着嘴:“多好的一个发财的机会啊,你放他们就不说了,怎么不趁机讹他们一笔呢?”
“我又不缺钱。”
“那你干嘛要让那个人把引路犬带过来?”
小狐狸嘎巴嘎巴的捏着手指,满脸愤愤不平的样子:“太嚣张了,那个狗真的太嚣张了,一点都没有搞清楚状况,还一天三顿都吃肉!想得美哦!”
“我想见见那只狗,目的嘛……”
杭雁菱拖了一声长音,浅紫色的眸子注视着面前的小狐狸,忽然问道:“对了,你鼻子好使么?感知能力如何?”
“感知不是我所擅长的啦,那个是……嗯?怎么突然说这个——莫非说,你也想让我当那个引路犬一样的?”
莱莱紫瞪大了眼睛,支棱起耳朵嚷道:“我可不会做出卖妖族的事情哦!”
“看来,你没把我当成同胞咯。”
杭雁菱双腿盘坐在床上,撑着身子抬头看向房顶。
她之所以让那个猎妖队的人把他们用以寻猎妖族的引路犬带来,只是为了印证心中一直以来的一个猜测。
之前花家的花芙曾经凭借着气味识别出了杭雁菱紫金树妖的身份,可自从进了东州之后,不管是温宫羽还是血眼老鸦,亦或是那个安排阿衍将自己半路掳走的晨露,遇到的妖族也好,猎妖队也好,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从自己的身上识别出来味道。
即便温宫羽曾经解释道可能是身为花妖的花芙对气味更加的敏锐,但既然猎妖队赖以为生的引路犬都不能察觉杭雁菱身上的味道,那杭雁菱也就不得不多长一个心眼了。
花家的家主曾经劝告过杭雁菱不论如何不要掺和进妖族的事情里,如今看来,他的警告之后的重量还需要再三掂量一下了。
这趟东州之行因为晨露的干涉而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再一昧的将妖族的事情当做耳旁风显然已经不现实了。
那么……
好好开始考虑吧。
杭雁菱低下头,在难得空闲下来的时光里开始理顺着思路。
妖族,东州。
关于这二者的关系,近几日已经听到了两个版本。
一个是小秋雨说的,妖族心术不正,为了攫取资源修习邪法残伤人类,人类不得已奋起反抗,最终占领东州。
另一个是晨露说的,当年的战斗不过是青龙和龙嗣的一场阴谋,是带领人类的龙嗣率先背叛了妖族,抢占了东州的土地。
不论是那种说法,人类和妖族的矛盾似乎都是不可调和,并最终以妖族的惨败,人类的完胜而做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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