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嘲哳
因为面覆红纱,看不清楚姑娘的长相,不过台下的观众们在这位小姑娘登场时有时一阵的欢呼。
从高呼的内容上听来,这位姑娘应该就是传闻中鸣悦楼的头牌,所谓的“殷娘”了。
不知为什么,从站位来看,这殷娘应当是个领舞的,可她走路的姿势却非常的僵硬,就好像那一身合身的红裙下面藏了什么东西让她非常的不爽一样,眉头紧蹙着,淡紫色的双眸也非常呆滞。
她手中到攥着两把折扇却并未打开,握持的方法倒像是捏着两把匕首。
“殷娘,殷娘!殷娘!”
观众的欢呼让她更加的不适应,走了两步之后突然左脚绊了右脚一下,噗通摔在了台子上,身后的小姑娘们连忙把她扶了起来,殷娘点了点头,却始终一语不发。
这样的舞台失误落在观众们眼里却像是某种别样的福利,摔一跤引得他们无数的喝彩与叫好。
台子上的凛夜都不由得感叹,这帮人,真的是没救了。
“喂。”
“这位我可没看超过十个数啊,除非你数的比我还快。”
凛夜低头看着怀里的龙朝花,在殷娘出场之后她就安静了下来,也不计较着要去杀了那帮起色心的王孙贵族了,眼睛就专注地看着殷娘,身子也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你好好的看看那个带头的女人吧。”
“那你还不得把我的眼珠子抠出来当泡儿踩了?”
“我让你看,你看就是了……”
龙朝花转过了身子,侧过了脸,靠在了凛夜的胸前,躺在了凛夜的臂弯里。
“怎么了?”
看着龙朝花不对劲的样子,凛夜有些纳闷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龙朝花轻轻一笑,声音却和之前有些不同:“我没事,我只是想这么坐着,这么看着你。”
“我又不会跑。”
“听我的话,好好的抱着我,不要松手。”
“嗯。”
因为抱小小菱已经习惯了各种贴贴的姿势,凛夜很自然的将双手放在了龙朝花的肩头和膝盖,这个动作能够让怀里的人感到安心。龙朝花也顺势闭上了眼,抬起手来轻轻的抚摸着凛夜的脸。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说……”
“嗯。”
“以前把你一个人丢下,对不起啊……别恨我。”
“没事,那种事儿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早习惯了。”
“嗯,原谅我就好。”
……
不对劲。
凛夜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的龙朝花,皱起了眉头来。
若是在白天,这龙朝花早就应该反问“你到底跟多少女人分离过”这种问题了,可她现在竟然就这么乖乖的……
怎么回事?
凛夜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那个殷娘的身上。
两人说话的功夫,音乐早已经吹奏了起来。
台上的殷娘在踉跄着跳了两步之后,舞姿渐渐变得跟得上节拍来。
腾挪,拧转,开扇起舞,翩若惊鸿。
从生涩到熟悉转变的很快,但这种感觉还是略微的有那么一点突兀,就好像是这个女孩子并没有太多的经验,而是凭借着自己的天分从身后人的舞姿当中现场学来的一样。
台下的观众在这舞姿当中逐渐地安分了下来,不再叫好,也没人喝彩,一个个脸都涨得通红。
其中不乏有阅舞经验丰富的老客,最开始还稍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随着殷娘的舞蹈渐入佳境,脸上的表情也都舒展了开来。
凛夜看着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孩子们,隐约觉得那个领舞的女孩身姿有些熟悉。
“……你今天为什么要带我来看这台戏,原因就是想让我见见这个‘殷娘’对吧?”
“嗯。”
蜷缩在凛夜怀里的龙朝花嗯了一声,哪里还有点毒虫皇女的狠辣,反倒是有点前世二人彼此依偎的感觉。
凛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熟悉的身影,还有从进鸣悦楼以来就分外熟悉的,和那封信上相差无几的香粉味儿,台上起舞之人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
“呆婆娘。”
“嗯?”
“你这样躺在我怀里,让我想起以前下雨天的时候,那个小小的山洞里,你我盖着同一张破草席子,看着外面的雨幕,我教你唱歌的光景了。那时你就这样躺在我怀里,我怕你受了风寒,用身子给你暖着,你呆呆的看着雨珠,一个一个的数。”
“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有感而发啊。”
凛夜低头,轻轻的拍了拍凛夜的肩膀。
“你冷吗?冷的话,我们就回去吧,不管是你想要听歌也好,跳舞也好,我给你唱,给你跳。”
“我不冷……我们好不容易来到这儿,你就看完这场舞蹈吧。”
龙朝花抬起手来轻轻的戳了一下凛夜的脸,笑着说道:“不过我很喜欢你更愿意看我的样子……你说的也对,那个时候我们只属于彼此,你是个臭要饭的, 我是个痴呆的,没有什么西州的吟游诗人,没有什么东州的毒虫公主。只有两个为尘世所不容的废物。”
“是啊。”
“你怎么突然不跟我打哑谜了?以你的作风,你不该矢口否认你是我的疯郎君,满口喊着什么小殿下小殿下的,似真似假的戏弄我?”
“跟你开玩笑是一码事,看你难受是另一码事。”
“我才不难受。”
“我知道,我难受,你陪我一会儿不行么?”
凛夜温柔的笑着,闭上了眼:“好了,我们不去看她的舞,由她去吧,这一晚上我只盯着你,陪着你。”
“我本以为你油腔滑调的样子像个花花公子,没想到你柔声说话的样子更甚,凭着你这张嘴,你肯定骗了不少小姑娘。”
“是啊,凭我这张嘴,混了个孤苦伶仃,悲哀惨死的下场。”
“……我死后,你是怎么结束的?”
“一辈子都在被人追杀,满世界的跑,去过北州,去过西州,去过远南……走到一个地方遇到一处伤心事,最后买了个便宜的山头,被正道的疯狗追杀半生,最后又被自己收养的徒儿下了毒……”
“真惨,你还不如陪我一起死了呢,这样来世你还能做个男人。毕竟我们还没……还没……”
“还没什么?”
“圆……圆f……ang……”
平日里狠辣果决的毒虫红了脸,轻轻的在凛夜胸上捏了一把:“反正现在你长了两坨这个玩意儿,下面那活儿也没了,说什么都晚了。”
“那真对不起哦。”
凛夜苦笑一声,身子轻轻摇晃着,轻声哼起了歌来。
鸣悦楼吹奏的乐曲对此刻的凛夜而言成了没必要的噪音,蔓延出来的树藤轻轻延伸向了包间的帘子,将之拉了上来,隔绝了包间之外的画面。
龙朝花轻轻哼了一声。
“我好心情你来这里看美人,听歌曲,你倒好,拉上帘子美人也不看了,反倒是同我在这里唱起歌来。”
凛夜并未理财,反倒是轻声哼着曲调。
一层一层的树藤随着歌声伸展开来,像是爬山虎一样的布满了包间通往看台的幕布。
在凛夜的口中,轻声的吐着童谣一样的歌词。
“呆婆娘,外面都是雨,出去会淋着,回来,回来,待在我怀里就好~等着吧,等着吧,等到天边的虹光。”
怀中的龙朝花轻轻抽了一下鼻子,笑了笑,跟上了杭雁菱的旋律。
“疯郎君,外面没有米,出去会饿着,过来,过来,跟在我身边就好~拿去吧,拿去吧,拿走我剩的红薯。”
““我们的肚子都很饿,可街头巷尾都是我们的餐桌。我们的身子都很脏,可是我们有山下清清的小河。””
“呆婆娘,呆婆娘,你又呆又傻,吃饭流着哈喇,我得给你擦。”
“疯郎君,疯郎君,你又疯又蠢,睡觉到处打滚,我让你席榻。”
粗糙的,随口编造的,幼稚的歌声。
和外面天下一流歌女自然无法比拟。
可这歌声只属于这被树藤缠绕的小屋内的两人。
凛夜紧紧地搂着自己的疯婆娘,二人一直哼唱到了包间之外的曲子暂时停歇。
“唱了这么久,我的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凛夜睁开眼睛,无奈的笑了笑:“早知道不管我出不出现你都会死,我第一个变会来找你的。我一直觉得的前世是我害死的你……”
“你这脑子不灵光的疯子,即便真是你害死的我,我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怎么会在乎这个。”
龙朝花的声音已经完全变得酥软而微哑,她靠着杭雁菱,睁开眼睛。
“不过也不能只说你,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没转生怎么办,如果你不记得我了怎么办……要是你这一生过的幸福美满,我还要去找到你,跟你说‘你原先是个乞丐,我们一起去要饭吧’这种话么?呵呵……哪怕是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好。”
“合着你我想到一起去了啊。”
“怎么,不行?”
“行,当然行。”
凛夜微微的点了点头:“不过,抱歉……”
“好端端的,道歉什么?”
“我原是打算生死由你定,你若是决心赴死,我便静静地看着你赴死,然后为你收敛尸身,为你守灵报丧。”
“那现在呢?”
“我不想你死了。”
“哦?”
“你说得对,我是你最讨厌的那种医生……天天喊着人命至重,贵有千金……我本就不喜欢看着别人赴死。”
“呵呵,你啊,我记得当时问过你,干嘛要抱走一具尸体放到山洞里养着,你还记得你怎么回答我的么?”
“忘了。”
“你说你害怕别人死在你面前,怕的浑身发抖,你想要救人……你想找个需要被你救的人,来满足你的私欲和恐惧。”
“我当时就已经病的那么严重了啊……”
“是呀,我也觉得你病的不清。”
龙朝花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杭雁菱的脸。
“那么——我问问你,这一世你决心救我,也是同样的理由?”
“……”
“也是因为你害怕别人死在你跟前,所以你要救我,仅此而已?”
“……”
“怎的不说话了?”
“我想起以前的事儿……我想起我死之前的事儿了。”
“说吧。”
“当时我的徒儿给我灌了毒酒,也是这般躺在我怀里,我也是这般抱着她。”
“她给你下毒,为何你还抱着她?”
“她并非是想要背叛我才给我下毒的……当时她跟我一起喝了毒酒,并且留了一份解药在桌子上。那份解药能救活我……我却逼着她把那份解药吃了。”
“哈哈,你倒是个圣人。”
“是啊,可那解药只能用来救活我,给她吃了却只会加速死亡……那原本就是她的目的……她说若是我在这种情况下还选择救她,她宁可死。”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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