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嘲哳
“这最近几日实在是太忙了,还没得下功夫来好好看看呢,没想到李道长这就催要了,看来李道长对这本书喜爱的紧。”
“那是肯定的,李道长在南州的时候就对我那个圣人妹妹有莫大的兴趣,一口一个小圣人的喊着,这不,没了这本书之后,他可是好几个晚上没能睡好觉。”
“呀,那倒是我夺人所爱了。”
二皇子龙朝露有些羞涩地笑了笑:“看来改**得去正天道观好好地赔罪才行。”
付天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哪里的话,现在身为国教,以及到派领袖的真阳观都对二殿下您尊敬有加,他一个小小的正天道观的大师兄,不值得您亲自走一遭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那个黑发的宫女始终站在龙朝露的身后,虽然双手没有握持武器,但从紧绷的身子不难看出,她随时感知着付天晴的动向。
一旦这个二皇子的政敌有什么危险的行为,她便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伤人。
付天晴又瞥了她一眼,随后看向龙朝露。
“实不相瞒,今天我来找您自然不只是要书的,还有些私人的事情要和您谈谈……不过有些不太方面,不知道能否和您单独……?”
见付天晴意有所指,龙朝露笑着说道:“您不必顾虑她,她是我最为信任的手足心腹,口风极严,不会泄露您要说的事情的。”
“不,这件事儿吧……毕竟事关我的尊严。”
付天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是真的有事儿要拜托……不,是要求着二殿下,可我实在拉不下来这个脸说给第二个人听了,要是今天您觉得不合适,改天您定个觉得安全的地方,我们再细聊。”
“……”
龙朝露眯着眼看了一会儿付天晴,随后清爽地笑了笑:“不打紧,既然您有难言之隐,我也不想让您难看,泫溟……你先走吧。”
泫溟这个名字说出来,付天晴微微抬了一下眼皮,眸子之中暗金色的光芒亮起,他端起茶杯,端详着杭雁菱提到的,这位另一个四圣后人的表现。
泫溟皱眉低头,并未听命离去,而是颇为担心地看着龙朝露:“我觉得不妥。”
“放心吧,我早就听说付家公子为人光明磊落,又是我们东州的英雄,是个值得信任的男人。如今我们东州遭逢大难,若是我连自家的堂弟都不肯给个面子,那只怕是要别人笑话我了。泫溟,听话……”
“……我就在外面。”
泫溟始终还是放不下心的样子,不过见到二公子态度决绝,叹了口气,离开了会客厅,顺带把门关上了。
“呵呵,付公子,不好意思,她多少有些对我太过保护了,还希望你能谅解。”
“当然,当然。”
付天晴赔笑一声,等到泫溟的脚步声停止,不再走动之后,他弯下腰来,脸上客套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严肃,却又有些无奈的表情。
“我们的爷爷是同一个人,身为没出五服的堂亲,身上都流着龙血的人,彼此之间也没必要弯弯绕绕太多。实话说了吧,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别的……是向你乞降、讲和的。”
“……呀,付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皇位候选人,我实在是看不到头了,在东州熬了这么多天也算是仁至义尽,思来想去,实在不觉得我手中还能有什么牌能够战胜你。所以——我承认我败了。”
付天晴不再客套,也没给龙朝露说话的机会。
他的脸色十分沉重。
“你也知道,我的英雄之名是虚的,实际上东州人对我更多的是爱屋及乌,他们愿意支持我只是因为我是男的,我还有个拯救东州的圣人妹妹——一开始,我以为这些条件几乎是稳能赢下这场皇位之争的。可现在想来,我还是太幼稚了些。”
“哦?”
“恐怕您也知道,面对这场疾病,我们鸣悦楼这边根本拿不出来任何能够拯救的方法。反倒是大量的钱财和精力耗费在了这上面,我本想赌一把,借着这场疾病将自己的声势彻底壮大下去……可不论是我还是我的妹妹都耗不起了。再这样下去圣人和英雄之名保不住,只怕还是会惹了一身腥臊。”
“这是哪里的话,你们帮了东州这么多,东州人对你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
“感恩戴德?”
付天晴嗤笑了一声,先是不屑,随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感恩戴德又有什么用,在这里捞不到好处,本来就是赔钱赚名声,赌一把皇位的买卖——如今皇位无望,我得考虑及时止损才行。”
“话不能这么说……治病救人,本就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功德无量?天底下哪有治病救人还不图回报的傻子啊??无非都是生意。”
付天晴连连摇头:“世上诸事,无非为得名利二字,我们南州人可没什么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念头,也根本不在乎民心民意,凡人在我们眼里的价值可不值几个钱,我是真的眼看着这场买卖要搭进去了,所以才来跟你讲和的。”
龙朝露撩开了头发,嘴角微微上扬;“这么说话就生分了,什么讲和不讲和的,你我血脉之亲,一家人不必讲这些。”
付天晴正色道:“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也不嫌弃把话说的更难听一些——所谓的圣人不过是顺水推舟的造势罢了,我一开始以为胜券在握,大皇子昏庸无能,三皇子离经叛道,老四老五年纪太小不成气候,你只是一介女流,自然没我这个男人来的名正言顺——这是我犯的最大的错误,我太小看你了。”
“……”
龙朝露只是笑着,并不言语。
付天晴继续说道:“拉拢道派,聚拢民心,现在你才是拯救万民于水火的皇嗣。而事到如今这个局面,我觉得东州人比起男女之别,更在乎的还是谁能真正的救治他们——如今东州不会死人已经不是秘密了,我们姐弟两个一手营造出来的圣人形象濒临崩盘。再这样下去……只怕会暴露,然后变成人人喊打的骗子。”
“那你今天找我来讲和,是想要让我做些什么呢?”
二皇子对付天晴的话不置可否,少见的直白了起来:“若是堂弟真的不打算掺和这里的事情,让澄水仙子直接把你们带回南州就行了啊?何必——把我的阿衍扣留在你们鸣悦楼,来这里和我谈判呢?”
“堂姐果真聪明。”
“呵呵。”
付天晴眼中露出了一丝狠厉。
“说白了,我不甘心。”
“怎么?”
“这次东州之行,意外也好,顺水推舟也好,我终究是苦心经营了这一切,为了这个皇位。我父亲执著致死都不肯放弃的东西……就这么失败了,我真的不甘心。”
“那你想如何?在临走之前给我留下点纪念?比方说——”
龙朝露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如果堂弟能感到高兴,你大可以现在把我的这张脸划烂出出气……别担心,我不会让泫溟打扰的,也算是你我姐弟一场,尽到了情分。”
“不,不不不,无能的迁怒是匹夫所为。我不是匹夫,我是南州十大家族之一付家的传承人,一个生意人。”
付天晴用手指轻轻叩了叩自己的脑袋。
“说句不怕你笑话的,我从小早慧,却又因为修行遇阻,从天才跌落到废物,受尽了家族中人的白眼,所以养成了些坏毛病——我不想亏本,也想输个明白。”
“那我就搞不懂了,堂弟你来找我是想讨要些金银么?”
“我在东州的投入超乎你想象的巨大,我所图的也不是金银——我想要的,是未来东州女皇的一份人情。”
付天晴坐直了身子。
“我放弃皇选的争夺,也可以全力支持你。我手头剩下的牌不多,鸣悦楼算一个,我妹妹算一个……以及,如今遍布在东州地下的,那份维持着东州人不死的力量算一个。”
“哦……?”
二皇子眯起了眼睛;“前几样我都能明白,可最后一样……堂弟是说,如今东州不会死人,全是拜你所赐咯?”
“堂姐,东州可以乱,但那也只是建立在不会真的有人死透了的基础上——这是东州皇都如今妖化病盛行却依旧没爆发大规模病变的根本原因。可一旦这份力量在这个时间点消失了,已经习惯了‘不死之身’的东州人会怎么样,您比我更清楚。”
龙朝露神色一冷:“你威胁我……?”
“我在陈述我的价值,以及讲和的好处。”
付天晴神色也阴鹜了下来:“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未来的皇帝,即便是想要制造混乱来从中渔利,混乱也必须要在可控范围之内才行——也许你最初并不知道东州不会死人这件事,可随着这个秘密逐渐被你知晓,你行动的范围越来越大,影响到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一个月都快过去了,疫病扩散的规模已经远远不是你最初预计的模样了吧?”
“……”
付天晴停顿了一下,语气中终于多了扳回一城的得意;“现在,你我都是无法轻易收场的人了……真正的鱼死网破不是划烂你的脸,而是趁现在直接回收这份保佑苍生不死的力量,让你这新登记的皇帝朝政不稳。”
“……你想得到什么?仅仅是让我欠你一个人情么?”
“除此之外,我还想让堂姐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输了的。”
“哦?”
“我迄今为止都想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散布疫病,让那帮守旧的老臣忙的焦头烂额,这我可以理解。制作药丸,让东州的百姓都对你这位二皇子感恩戴德。这也可以理解,但是……你为什么要故意挑拨平民和贵族之间的矛盾?”
龙朝露眼睛眯了起来,同样散发出了暗金色的光芒。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如果我是你,十天之前差不多就可以收尾了……这个东西拖延至今天,已经错过了最佳立威的时机。而且你明明可以免费提供给平民百姓药丸来赚取更多的民心,为何选择免费给贵族,跟平民收费?”
付天晴不解地说道:“这是我始终无法想通的……如果为了赚钱,那免费给平民,然后跟那些贪得无厌,家财万贯的夫人收费不是更好?”
“你所说的一切前提都要建立在我是这场疫病的散布者这个基础上,如你所见,我一介女流,修为尚且不如你。怎么可能散布这么大规模的疫病?”
“门外的四圣之后应当有这个能力吧?”
“……”
龙朝露面色愈发的难看,她冷笑一声:“堂弟,你真的是来讲和的?如此血口喷人,我把你扫地出门也不为过吧?”
“正是因为我认输了,我才敢把这些话挑到明面上来说——毕竟我就算把这些事情说给别人听,他们也只会以为我是当不上皇帝,眼红嫉妒给你造谣。我对你构不成威胁。”
“可你的污蔑造谣的确让我不太喜欢,堂弟,若你真的想让我们相安无事,我恳请你不要肆意污蔑。”
“没办法,我输的真的不甘心。”
付天晴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
“当然,堂姐你绝对不会承认的……毕竟我没有拿出我推出皇选的诚意来,你对我不放心也正常。”
“堂弟似乎有些喜欢说废话了。”
“所以,我给你带来了另一个诚意……我可以给你提供有苏蝉的情报,以此来换取和你进入同一个阵营的机会。”
“……嗯?”
“那场恶兽之争的结局,恶兽魂飞魄散,化作怨念融入大地——而真正的有苏蝉去向不知所踪……一直到不久之前,她在正天道观发动袭击。”
付天晴故意不提及两个有苏蝉的区别,反正身为不同的狐狸尾巴,【莱莱紫】和【牙爪】的脸都是一样的。
话说到现在这个地步,虚与委蛇也好,真假参半也好。
一切都是为了接下来的话语做铺垫。
老杭不会平白无故的跟自己提及那一句话。
【东州的历史正在轮转。】
这句荒谬的话很快被乱码打断了,可老杭若是没有足够的理由,是不可能在那时候讲给自己听的。
和老杭那家伙接触久了,付天晴也清楚女孩子之前有点别的意思的眼神是怎么样的。
虽然一时之间有些感慨东州的百合程度。
但刚才泫溟看二皇子的眼神,显然不是普通的主仆之间,普通的人类和妖族之间会有的。
阿衍不是杭雁菱提到的,抚养二皇子长大的那个妖族。
这个泫溟才是。
二皇子的经历有诸多和莉绯皇女重复的地方……虽然仅仅是经历而已。
但……
如果历史真的在轮转的话,在这个破局无望的时间点,自己有必要为那个猜测赌上一把。
天下之间大部分看似匪夷所思的残局,解开它都需要一步险棋。
二皇子在复刻莉绯皇女的经历,可能是她有意为之,可能是“命运”的安排。
莉绯皇女当年差一点将有苏蝉擢升为妖族的地脉之主。
那么二皇子可能有同样的打算。
或者是阿衍,或者是泫溟。
这两个四圣兽的后人……她要将其扶植成为妖族那边的地脉之主。
这只是猜测,只是赌。
如果这个猜测成真,那么……
她和莉绯女皇就有一个致命的不同了。
莉绯女皇那会儿,妖族的地脉之主是空白的
可二皇子这会儿,妖族那边的皇位也有一个竞争对手,另一个后候补……
就好像东州的皇位要争抢一样。
那边同样也存在竞争。
“不知道为什么,我猜,你应当很需要得知有苏蝉的下落和情报吧。”
付天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既然老杭说过命运现在不站在自己这边。
那么就逆转思维吧。
对方可以利用信息不对称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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