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树下你和我 第149章

你曾经说过会在我死后，带我去往你的家乡。

你曾经和我开玩笑，说我万一‘离开’了你，你又该怎么办。

也许是人真的上了年纪了吧，格里泼尔就性格上来说已经不如年轻时那样坚决果断。

他的思绪一旦运转起来，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停下，甚至到了最后，他的眼里好像都没了他的女儿，只有他那先走一步的妻子。

说起来，有关他妻子的事情，他之前好像对霍德说过一点，但事实上他自己也没有说完全部。

事实上关于他妻子预言的事情，那是他唯一一次出错的‘预言’，因为他错误的解读了自己所看见的景象。

因为人类与巨人的寿命常识，他一直以为妻子离开自己征兆是因为自己已经故去。

并不是妻子离开自己，而是自己离开妻子才对。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妻子说的那番话：

“这没关系，我们可以珍惜接下来的时光。”

但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走在了我的前面？

你为什么狠心抛弃我和希路达一个人走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寿命与神明相近的巨人与只有百年时光的人类相恋后，居然走在了人类的前面。

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了不是么……

智者的思绪从来都是快速且跳跃的。

这本来是一个极好的思考习惯，但在思考到这种伤心事的时候，这却成了一种无解的状况。

仔细想起来，他的妻子的魔法造诣也比他高，甚至，他的妻子也从巨人的王者们那里学会了解读第十八符文。

想必在那个时候，她也应该通过占卜得知了自己的状况，甚至可以说，她预见到了最后的结局。

贡露（Gronru）……

“呼……”

脑海里徘徊着自己爱人的名讳，格里泼尔逐渐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一幕在闺女希路达眼里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因为在短短数秒之中，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站在她的视角来看，自己老爹突然之间便多愁善感了起来一样。

她甚至都觉得自己看错了。

“父王……”她轻声唤着

在这一刻，她的心绪浮现出了不安，因为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甚至在这个时候，她已经开始回想自己说过的话。

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所以自家老爹才会这样的？

不过这也不可能啊！

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自己之前所说的那番话后，希路达心底便浮现出了浓浓的吐槽欲望。

她确信一点：自己绝对没有说什么其他什么多余的话。

所以这怎么回事？

就在公主殿下的思绪逐渐开始纠结起来的时候，老国王也终于从自己的回忆之中挣脱出来了。

在这个时候，他仅仅伸出了自己的手，接着轻轻抚摸起了自己乖女儿的脑袋。

最终，格里泼尔的这番动作终究还是触及到了那偏向孩子气一般的自尊心。

“父……老爹啊，我长大了啊！”避开了自己老爸的手掌后，她不由开口说道

而对此，格里泼尔只是摇了摇头。

“希路达，观念这种事，是可以转变的，相处本身就是一种磨合的过程。”

格里泼尔的声音就此回荡着，显得慈祥而悠远。

第六十二章:背后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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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泼尔毕竟是年长者了，年过半百的他自然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着自己独特的感悟。

而他说的也没错。

所谓的观念终究只是人对于自己的经历、对周遭事物的一种认知与总结。

当人生经历在脑海之中汇集的时候，所谓的观念自然便诞生了。

人是在成长的，人生经历是会不断增多的，思考这种行为更是会反复进行。

所以说观念这种东西自然是会伴随着人的成长、阅历的增多而不断改变、精进，它是时时刻刻与自身阅历挂钩的东西。

而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更不用说了。

就性格与认知方面来说，每一个人都像是不规则的立方体，有缺陷的同时也有特别突出的特长。

这种缺陷与特长指的倒不一定是个人的能力，事实上是包括个人能力、性格与自身对外界认知的一个集合。

说到底，这指的就是这个‘人’。

除去那些甘愿隐居在森林深处或者孤岛之上的女巫、巫师之外，人在日常生活之中总归是要与他人接触的。

在旅途中寻找伙伴

在集市购买物资

上述的这两种行为看上去好像有很大的区别，甚至比较起来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后者微不足道。

但事实上，这两者的本质却是相同，因为这都是与人交际的一种。

别以为出门买东西照着价目明码标价的购买就不算与人交际，开口与否毕竟只决定了交际的深浅罢了。

这毕竟就是人类的社会，除非找一个深山老林隐居然后自给自足，不然的话总会免不了与他人接触。

而就是在这种接触之中，遇到一些能发展出各种各样不同关系的人是必然的。

仇人、对手、朋友、爱人……

如果将这些人际关系比作细线的话，那么人就是被这些细线缠绕着的‘木乃伊’。

而且，这些线有长有短，长的可以拉到很长，短的甚至能让人相互触碰、甚至紧紧贴在一起。

在这种情况下，身上的那种基于性格延伸出的棱角会被打磨。

而且这种打磨的过程并不是被动的，而是一种主动的过程。

因为人为自己而活终究是极限的，而且也是单调的。

但是，格里泼尔相信，当一个人心底真正装下另一人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会发生与往常截然不同的蜕变。

容易刺痛身边人的棱角会逐渐变得圆滑，真正的利器则会朝着不会刺痛身边人的方向伸展，用来抵御外敌。

这就是成长与成熟的标志……

格里泼尔对于人生的体会便是如此，所以对希路达表现出的那种态度，他只会一笑而过。

当她开始强调自己长大时，老国王便意识到了，她其实还是个孩子。

因为只有真正孩子气的人才会格外在意自己的年龄。

因为他们在意着自己的身份，在意着别人将自己当成孩子。

在这种情况下，不断强调着自己已经长大了的小家伙们就心绪上来说远远算不上成熟。

但是，希路达毕竟才20岁。

虽说她已经足够努力，在真正学习的时候也从来不开小差，但说到底还是温室之中的花朵。

她还需要成长……

也因这点，格里泼尔也不会多说什么。

因为有些事情并不是只靠他说就能完全搞定的，希路达自身的认知必须经历属于她自己的那份成长才能改变。

不过，她究竟要如何成长？

精通占卜与预言的格里泼尔对于这点始终保持着沉默。

以他的水平，只需要自己女儿的一根头发……甚至连头发都不需要，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通过占卜一类的魔法得知有关自己女儿未来的事情。

但是，他不敢。

他可以对一个陌生人的命运不管不顾，甚至有关自己女儿闺蜜的事情也可以一笑置之。

说到底，其他人的生死与他根本没什么关系，哪怕他算出南娜第二天横死街头估计也会保持沉默，不会对此发表任何看法。

但是，就是有关希路达本人的这件事牵扯的东西多了。

这是他唯一的女儿，是一个本该夭折、但却被他的妻子贡露拿命换回来的女儿。

对格里泼尔来说，希路达不仅仅是他的闺女，更是他的妻子贡露生命的延续，她身上寄托着的意义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的。

但是，理由再多又能怎么样？

想起了贤者霍德曾经要求过的占卜，格里泼尔想要笑，但他却笑不出来。

嘴角上扬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表情却无比的复杂。

“唉。”最后，他只是叹了口气。

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这种找‘剧透’的方式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在要人命啊。

“有些事情，你以后会明白的。”

最后，他只是对希路达这么说着，不过他的这种语气莫却招致了不满。

“这种事情我当然明白。”她撇了撇嘴，“我又不是没有朋友。”

接着，希路达将目光投向了边上的闺蜜。

“对吧，南娜？”

希路达就这么将话题抛给了南娜。

这实际上是一种很正常的行为，因为在感到底气不足的情况下，人会自然而然的寻求周围的‘同道者’的认同。

甚至，这并不能说在寻求认同。

希路达的这番行为说到底只是在寻求支持，一旦南娜对她表示支持，她就有和父王顶嘴的底气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挪威王国的公主殿下却是面容呆滞，鹅蛋般的脸蛋上浮现出的呆滞神色甚至都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在神游天外。

“南娜！”

最终，在希路达那略显焦急的声音之中，她终于回过神来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她看向希路达的眼神不由有些复杂。

这是一种以羡慕为主、混杂了其他各种各样情绪的眼神。

南娜毕竟不是希路达，比起后者在某些方面表现出的神经大条，她的心思可以说是相当细腻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比起身为‘当事人’的希路达，她所在的‘旁观者’的视角更能看清楚目前的状况。

一个国王能对远道而来的英雄如此关注，这本身就不算是一种正常的状况。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还特地在此尝试纠正自己女儿的认知，甚至鼓励自己的女儿与齐格飞这样的人搞好关系……

这些作为背后的理由已经不言而喻了不是么？

第六十三章:公主的小心思

南娜的反应其实不算慢，就在格里泼尔与自己闺女对话的这段时间之中，她已经依据自己的猜测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都理了一遍。

这当然不是什么正统的推理，因为南娜的思索根本不是线性的。

比起正宗的基于现有的证据的直线推理，她现在完全就是将自己突然萌发的那种猜测重新代入了之前的那些作为。

记得格里泼尔是怎么做的呢？

作为希路达的好闺蜜，南娜平时在冰岛与烟港的活动基本都围绕着希路达，毕竟她俩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