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提瓦特不是为了赚钱养我吗? 第167章

作者:白玉楼主人

她仰头望向天空,那个蓝色的冰球被几根接触地面的冰柱支撑着,高悬天空,仿佛是什么虫蛹在等待化茧。但是昆虫的茧很恶心,可变成清透的冰就不一样,折射出太阳光的七彩后看起来简直有一丝神圣感,让渡鸦想到窗户上镶着彩绘玻璃的大教堂。

慕尼黑市区已经空无一人了,冰之律者的领域内正在无差别的消灭活物,但凡侦测到活物,就会从任何一个地方生出巨大的冰棱射过去,那人便立刻躲避然后隐藏起来,以免被安娜察觉,而如今领域已经包含了周围三条街区。好在世界蛇早已经做好了疏散的准备,现在留在市区的人只有可能是女武神,世界蛇的,天命的,或者……沙尼亚特的。

在“律者苏生”注入安娜的身体后,她的变化就完全不受控制了。世界蛇将大剂量的液氮用来冷冻安娜,甚至把整个博德大厦都冰封了,以此尽可能维持其新陈代谢降低,也能尽可能避免安娜被侵蚀的太快导致来不及救援。现在驱逐生者的领域完全是身为律者的自然效应,安娜甚至可能还没有从冻结里苏醒。

过程很顺利,天命的S级来的比沙尼亚特家更快,那么现在这里就是天命和世界蛇的主场。幽兰黛尔的出现让渡鸦松了口气,因为她一直对液氮能否镇静安娜抱有怀疑,她毕竟是冰之律者,怎么可能有冰之律者被冰镇?

而幽兰黛尔来后就不怕了,即便安娜真的从冰镇中突破,战无不胜的幽兰黛尔大概率也能解决她。那她就没必要用上那支AW50F了,她总归还是有些芥蒂,不愿意对无辜的少女开枪。

毕竟她其实比外人都清楚沈凉和安娜的亲密,隐藏在水面下感情总是那么卑微。可就算这么卑微的安娜,渡鸦仍然要亲手将她的希望埋葬,让相爱的男女沦为悲剧。

这种感觉真是不好,渡鸦觉得自己丑陋炸了,可她不能拒绝认为,她只能希望俘虏安娜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他们开着跑车来的,ME社给女武神改装的超跑!最高时速能轻松破五百!”胡狼在耳机里气急败坏,“如果不是他们驾驶技术不行还避让着行人,他们两小时就到了!这群DIY爱好者的改装技术比米高扬设计局还牛逼!咱们的量产跑车还没突破五百大关呢!”

“听起来你很急?”渡鸦淡淡的说。

“我当然着急!一开始这个计划忽然被尊主要求关注那俩小家伙我就已经够奇怪了,但我还特意对潘多拉和西琳提升了警戒度,天命甚至派出了S级女武神以示重视!可你看看发生了什么,S级女武神都没拦截下来,这意味着什么你该明白!”胡狼简直是对着耳机大吼。

“意味着他们两个代表S级战力?”

“能从S级手里逃跑十有捌玖就是这个水平了,这种级别的突发情况有可能让我们的整个计划出现变故!你怎么听起来一点愕然都没有的?”

“那就在三小时内,把事情解决就好咯。咱们本来的计划时间也轮不到小少爷和大小姐插手吧,他们就算失控了,也只是局外之人。”渡鸦低声道,“一个为了自己的女人不惜一切的男人,我很欣赏。可惜他就算开着时速四五百码的跑车,一路过关斩将,命都豁出去,也什么都做不到。”

久久的沉默,然后胡狼轻蔑的声音响起,“你不会开始怜悯这对小情侣了吧,多愁善感可不像是你这种雇佣兵的风格。”

“只是随口瞎扯一下……毕竟如果实验成功,世界蛇多一个可控律者。这种重大研究意义的成果和一个无辜少女孰轻孰重我还是分的清楚,况且,夜枭也会对她很好……应该吧。”

她看向正躲在一间图书馆二楼,操纵仪器的夜枭。

一道道锁链从仪器里射出,通过极强有力的喷射装置贯穿了包裹安娜的坚冰,那是足足二十米的冰层。这个仪器由天命总部提供,锁链的材料是魂钢,是目前超凡侧已知最坚韧的材料,传说在逐火纪元被用来制造神之键。

夜枭正仰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纯白的锁链贯穿冰块后从另一边激发二段动力又深深的扎根在另一处建筑物。这样的锁链仪器有四座,也就是有四个锁链贯穿冰块,而看位置,魂钢锁链在贯穿冰块时同样贯穿了内部少女的身体。

因为那锁链明明是纯白色,却沾染着鲜红的血。

“位置正确,”夜枭轻声赞叹,“锁链穿透了四肢,即便是律者也很难挣脱魂钢。一个被束缚身体的律者是没办法进行太多挣扎的。很疼吧,安娜,不过放心好了,疼痛只是短暂的,为了我们的未来还请忍耐一下,等回到世界蛇,我一定会将你身上的所有伤势都修补好,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第二卷·圣女家系的掌上明珠 : 第331章第六十一章 塞西莉亚,你还是来阻挠我了啊

渡鸦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同事,身为女人,她几乎无话可说。

就连胡狼都沉默了一会,才冷笑着说:“就算实验成功了,恢复人类意识的冰之律者真的会原谅他?”

“我一直没问过你,实验成功后的安娜,世界蛇会保留她的意识吗?”渡鸦忽然问。

胡狼再度沉默,“不会,世界蛇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律者,而不是一个沉醉过去,对组织抱有痛恨的律者。我们会洗掉她的记忆,最多保留她和夜枭的过去方便操控。甚至我还会在她身体里安放炸弹,一旦她有不服从的倾向就引爆,至少还能获得一个律者核心。”

“这也是夜枭所希望的,对不对?”渡鸦冷冷的说。

太过于卑鄙和肮脏的交流了,就连一向毫无道德可言的胡狼都不想回答。

寡廉鲜耻。

夜枭根本只是想得到一个心目中的安娜而已,至于安娜究竟会如何他已经不在意了,哪怕失去记忆失去人格变成另一个人他也无所谓。倒不如说那样更好,那样更符合他心目中的纯洁。

用锁链贯穿她的四肢,抹消她的意识,再修补她的全身。与其说是看待一个人不如说是看待一个布娃娃,对他来说现在的安娜恐怕还不够纯洁,只有彻底修补好才能是属于他的安娜。是啊,那个男孩,沈凉曾经占有夺走亲吻品尝过的安娜一切,他都要重新缝补回来。

那才是他纯洁的安娜。

扭曲到病态的爱。

“真让人激动啊,渡鸦,我还是第一次品尝到这种味道,好幸福啊。”夜枭亲吻着锁链上的血迹,沉醉的赞美,“血是干净的,我的安娜至少血还是干净的。”

“你这话让我有点想呕吐了。”渡鸦眼里尽是鄙弃,“哪怕和律者比起来,也是我们更肮脏吧。”

“闭嘴。”夜枭表情立刻变化,“执行任务,少说废话。”

渡鸦移开视线,她已经不太愿意搭理这个陷入疯狂的同事了,随后便看到一头灿烂金发的少女终于抵达。

“捕获的前置行动已经完成。”渡鸦朝着天空的巨大冰茧努努嘴,瞥了一眼幽兰黛尔,“我们世界蛇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对抗律者应该是天命的工作。不过鉴于这次律者是天命的派系私自研究,我们也不确定这次事件到底和天命有没有关系,所以——”

这是一种谈话技巧,渡鸦知道幽兰黛尔对本次事件一无所知,那么对幽兰黛尔事先准备的话术就用上了。

“我知道,无论律者生死,都必须被世界蛇收容对吧。”幽兰黛尔落地,朝着她毫无戒心的点点头,“主教大人已经将来龙去脉和我解释过了,按照空之律者那次战役后诞生的‘联合国公约’,一旦有任何势力进行律者相关实验导致诞生律者,无论内情如何,该势力都不得保留律者。沙尼亚特家做出这种反人类的实验我很抱歉,希望诸位能将冰之律者妥善处理。”

渡鸦心中暗叹,你知道个什么啊你就知道。世界蛇和你忠诚的天命组织背后都不是什么会把公约放在心上的纯良玩意啊,倒不如说这世上就没几个组织真不窥视律者的。奥托叫你来你就来了么,身为天命最强女武神你连一点质疑都没有就来了么?像你这样长在象牙塔里的女孩将来肯定被人一骗一个准啊。

你可是将来要拯救世界的种子选手啊,如今的觉悟却只是做大人物的刀么?

“那就是冰之律者?”幽兰黛尔望向城市中心的高空那团美丽的冰茧,渡鸦只顾着腹诽并没有看见她眼神中一闪而逝的悲伤,她的声音逐渐变低,“没想到再一次见面居然是这种境地……各位退开吧,处决妹妹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事。”

渡鸦一怔。

这个时候两人的耳机里都传来天命联络员的大喊,“检测到新天鹅堡有剧烈崩坏能反应!正在高速逼近!丽塔小姐被圣玛丽亚拦住了!天啊,是圣……”

幽兰黛尔和渡鸦心有灵犀般的猛然回过头,看见天边一道极光绽放!

那是一道纯白的光,一瞬间直冲云霄!但是幽兰黛尔和渡鸦同时领会了那是什么,那个方向是郊区,是新天鹅堡!此时此刻有这种威能的存在要么就是沙尼亚特家发射了导弹,要么就是那个女人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愤怒了!

渡鸦一瞬间就逃离到了一旁被冰之律者被动冰封住的图书馆里,而幽兰黛尔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极光的抵达,与此同时,在市中心的所有工作中的女武神都听见了空气中传来带着怒意的吟诵,是清晰的德语,那声音介于少女和人妻之间。

“我是前往地狱的黑;我是来自天堂的白;神之键·黑渊白花,第二额定功率——逆流!”

一杆镌刻着花纹的白色骑士长枪自天而落!狠狠的砸在幽兰黛尔面前不足十米远的地面上!随后剧烈的爆炸将整条街道掀开,成千上万吨的砖石冲上天空。

幽兰黛尔手中不知何时也浮现出一把镶嵌蓝宝石的骑士枪,她身旁崩坏能组成的气罩将爆炸的冲击波阻挡在外,连过臀的长发都没有被风吹起。至于爆炸的场景她看也不看,只是平静的抬起头,注视着天空。

“接住我!白花!”一声轻喝。

方才扎入地面的白色骑枪骤然闪亮,从它周围暴起如人腰般粗壮的藤蔓!无数道这样的藤蔓纠缠起来直冲天际,像是有意识那样有层次的延展开,形成包裹态稳稳的接住了从高天之上坠落的纯白极光!

新天鹅堡到慕尼黑城区,四十五公里:从通讯开始到她抵达,六秒钟。

一个飒爽的人影顺着藤蔓滑落而下,她一头灿烂飘扬的白发,身姿绰约,就和她的声音那样容貌也说不清是少女还是人妻。

但她此刻穿着贴身的黑色作战服,手执黑渊白花,让整个超凡侧都爱慕倾心的脸蛋此时铁青,湛蓝的眸子里温柔不再反而尽是盛怒。

“塞西莉亚。”幽兰黛尔仰望着那从天而降的绝美身影,狂风吹开她的裙装,她面无表情,“你来阻挠我了啊,又或者……你终于决定反叛天命?”

你要挨打了我跟你说鹅.jpg

PS:母女组对决

第二卷·圣女家系的掌上明珠 : 第332章第六十二章 论起来你还能叫我一声祖奶奶呢

幽兰黛尔仰望着那从天而降的绝美身影,狂风吹开她的裙装,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面无表情,可心中却出乎意料的澎湃。

“我原以为,你至少,至少会对自己的姐妹同胞们,会有所犹豫。”塞西莉亚脸上的悲戚无法散去,“我以为你会思考,会斟酌,会贯彻自己的意志……我以为你不该愚蠢到连自己的意志都没有!”

“自己的意志?你怎么知道,现在的我没有自己的意志?”幽兰黛尔努力保持着平静,语气却微微带着嘲讽,“这就是我的选择,我不需要思考,因为我不欠沙尼亚特任何东西。”

下一刻,森严的领域展开!

无与伦比的崩坏能!众所周知圣女拥有无限的崩坏能适应性,无限的崩坏能适应性意味着她们战斗力理论上也可以无上限。她们的血能对抗崩坏意志的侵蚀,她们的意志能强行使用神之键,她们狂躁起来甚至能勒令崩坏兽。

而此时塞西莉亚的领域就是简单粗暴的纯粹崩坏能力场!空气里悬浮着的灰尘砂砾全部被恐怖的重力压倒,本就破破烂烂的的建筑物一概坍塌下来,地面凹陷,圣女的威严和愤怒如同天空震落,无人能够抬头无人能够直视她,就连幽兰黛尔几乎要跪下去了!

在不远处图书馆里的渡鸦简直要疯了,她知道圣女的可怖但谁都知道那个圣女早就病的快死了!他妈的这是快死的样子吗!这种威势……这种威势简直让渡鸦想起来自己第一次面对世界蛇尊主的样子!

她仅仅是站在那,光凭围绕自身崩坏能形成的力场就足以将任何生命的骨骼压碎血肉压烂!天命最强女武神幽兰黛尔在她面前都只能勉强撑着自己的膝盖以免丑陋的跪下!

天命最强?

在“历代最强女武神”面前简直是个笑话!

“奥托让你来拖住我,让你来对付沙尼亚特家,我没有办法,谁也没有办法。”塞西莉亚一步步向前,她这一次难得的全副武装,在营救沈凉那次都没有穿着的作战服此时都穿上了,黑色背心和高跟连袜靴衬的她高挑无比,即便面对以高挑美貌出名的幽兰黛尔,这位母亲也毫不逊色甚至更漂亮些。

“但安娜,她是你的姐妹亲族,和你流着一样的血。”塞西莉亚看了一眼天空的冰茧,看着将冰茧穿透的魂钢锁链和上面浸染的鲜血,然后她将白花拔起,和黑渊组装到一起,“沙尼亚特血脉相连,即便她成为律者,也有得救。你明明知道的,即便她是律者,我们也要救。”

“是吗?”幽兰黛尔从威压里抬起头,不置可否。

“幽兰黛尔!”塞西莉亚怒喝。

她声音极大,在这无人的街道像是护崽的雌狮怒吼,在周围躲藏起来的女武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整个环境只有两个人的呼吸,一片死寂。

“你恨了我很多年,我一直明白,但是你不该将对我的恨弥漫到其他人身上。你放弃了作为一个独立人的思考,心甘情愿成为别人的刀,因为不思考能活的更轻松,活的更放纵。”塞西莉亚拖着骑枪,冷冷的说,“将人生托付给不该托付的人,这不是沙尼亚特家的女儿该做的事。这是一种懒惰,一种不负责任!背负强大力量的人行使力量必须有自己的思考,否则还不如不要有!”

幽兰黛尔仍旧被澎湃的气势压倒着,可她还是挣扎着站起来了,用魂钢制成的骑枪“永寂之赫勒尔”扎在地上勉力支撑身体。

但她终于笑了。

并不是准备反驳,幽兰黛尔其实不想反驳,她向来不是一个会动嘴皮的人。

不仅仅是因为她不屑于动嘴,更多时候是因为她嘴笨,即便和丽塔对话她也经常被丽塔调戏的找不着北,何况和塞西莉亚对话。堂堂圣女大人曾经还兼职天命女武神的知心姐姐,甚至开通过知心姐姐频道每个女武神都能和她交流甚至忏悔赎罪,毕竟塞西莉亚其实也是个修女。

和这样的圣女大人讲什么人生讲什么该不该思考,没有什么价值。她知道自己只会得到说教,很悲哀吧,不仅力量比不过塞西莉亚,连说教也比不过。

但是,幽兰黛尔也根本不想讲道理。

她现在只想笑。

“你要动手了?”幽兰黛尔低声问。

“原谅我,幽兰黛尔。”塞西莉亚说。

“是啊,又是这样,原谅我,幽兰黛尔。就像那时候你说‘原谅我,琪亚娜’。”幽兰黛尔终于直视着这位圣女的眼睛,看着这位一直无可匹敌的圣女终于露出了诧异和慌乱的神色,她笑了。

“是啊,对我动手,你不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么?你不是一直都在说着对不起,然后伤害我么!是啊,你说的对,你做的也对,你是圣女,你至高无上纯洁无瑕,你永远博爱所有人!”幽兰黛尔克制不住自己的笑,虽然她此刻表情又是悲哀又是愤怒简直让人觉得绝望,“这世上永远都有比我更可怜,比我无辜,比我弱小,比我更能激发你的怜悯心的存在!所以你永远都会选择她们!”

塞西莉亚脸色一瞬间苍白了。

“这么多年来你不是一直这么做么?从那一年我坠落在崩坏能裂变弹的空袭区域那天就是这样,你每一天每一刻,每一次的选择都是抛弃我!所以来啊,用你的慈爱,用你的圣洁将我击倒啊,用你世界最强女武神的力量打败我!”幽兰黛尔的声音无法再平静下来,反而让人感到撕心裂肺,“你不是美丽美德的化身么,你不是爱着所有人么,那为什么唯独没有我!为什么唯独可以抛弃我!那你为什么还敢站在这里,为什么敢以母亲的身份训斥我!”

她死死的盯着塞西莉亚,像把钉子吐出来那样一字一顿:“你配吗!”

幽兰黛尔愤怒了十六年,十六年来她有无数的话想对这个曾经是她母亲的女人说。但她一直避开,尽可能让自己平静的出现在沙尼亚特家面前。

因为你是被抛弃的,你必须平静,必须让她们觉得你过的很好根本不需要她们,只有这样你才能骄傲的在她们面前走路,才能斩断与她们的关系。

但愤怒终究是愤怒,像针一样插在心里,迟早有一天会倾泻出去。如今这愤怒爆发,把那个母亲扎成了刺猬。她此刻心底里满是快意,因为她终于让塞西莉亚感到痛了,是啊她确实嘴笨不会说话,可只有扎心的话就连哑巴都会说。

塞西莉亚看着她的眼睛,慢慢的沉默下来。

就算再亲的联系,即便是生身的母女,十八年也已经隔着看不清的玻璃了。一颗心如果分成两半,也就轻轻松松就那样碎了。

她掌握着至高至伟的力量,在全世界的人面前都是神一样的存在,可此刻却微微颤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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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亚娜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妈妈和那位金发少女的交流,信息量太大让她即便在这种危急时刻也陷入失神。她是跟随着家族的小分队秘密接应沈凉的,尽管沈凉的手机被单方面阻断了信号,但沙尼亚特家在德国手眼通天,她们截断了无线电,从天命和世界蛇的交流频道里获取了沈凉即将逃回慕尼黑的信息。

不过此时重点不在沈凉身上,琪亚娜的注意力完全被她们的交谈抓走了。也许塞西莉亚和幽兰黛尔都觉得这种战况下身边不可能有人,她们身边也确实没人,琪亚娜也隔着一条街那么远,但是琪亚娜从小就会读唇语。

很久以前“说话”还是危险代名词的时候,她和西琳交流就是用唇语,西琳教会了她怎么分辨别人说话,这样她们两个就可以一边交谈一边不会触怒有神经衰弱的看守,那些女看守们一旦听到有孩子吵闹就会勃然大怒的提着鞭子过来,琪亚娜还没学会唇语的那段日子西琳为此挨了很多打。

奇怪……

琪亚娜有些困惑,有些似乎不符合她人生经历的记忆涌上了心头。看守?鞭子?挨打?她怎么可能有这种记忆,她虽然不喜欢大小姐的生活,但确实也是在沙尼亚特家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时候挨过打?

可这记忆又好像分外真实,就连身上白色的拘束衣触感似乎都还记得,小小西琳和她穿着拘束衣隔着通电的栅栏互相比划手语热切的聊天,瘦瘦小小的胳膊正巧比栅栏间隙要细,两姐妹就这样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把手握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温暖。

“那些阿姨说我们活着,是错误的?”琪亚娜小声问。

“没有错,活着没有错。我会带你出去的,K423-2。”幼小的西琳轻声说,她眼里流转的金色酷烈的如同皇帝,“我们会活下来,即便杀死我们见到的所有人,我也会带你活下来。”

“真的吗?”

“真是我愚蠢的妹妹,我承诺过的事情,有做不到的吗?”西琳努力的伸出手去,即便稍微粗了些的大臂碰到了高压电被烫出了泡,她也只是皱了皱眉,挪开了点位置,继续抚摸着琪亚娜的头发,“睡吧,放心好了,一切有我在。”

琪亚娜在姐姐哼唱的歌谣下沉沉的闭上眼。

“对,睡吧,睡吧,”西琳轻声说,“交给我就好,交给姐姐……”

“等你醒来,你将得到的是被烧干净的,整个世界。”

琪亚娜扶着自己的额头,疼痛,有些不该有的记忆正在复苏。她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西琳那个臭脾气的蠢女人会说这种话?还“交给姐姐”“一切有我在”?那个盛气凌人的大小姐还提防她去抢家产呢!

可如果说是错乱的梦境也太真实了,这些浮光掠影一般的记忆里她总是和西琳在一起,没有沙尼亚特家,没有塞西莉亚甚至没有其他认识的人。难不成她其实内心深处是个姐控?不可能啊,虽然她几乎爱慕一切高规格美少女可谁会对着自己亲人产生那种念头啊,更何况西琳和她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好吗,有人会对着自己发情么?

况且梦境里西琳都六岁了,她也四岁了,这段时期她们两个明明就是在沙……

诶?

琪亚娜忽然有些困惑,四岁的时候她在哪?在沙尼亚特家吗?

不,她有四岁前的记忆么?

据说人根本想不起来小时候发生的事情,琪亚娜思索了好一会也想不起来四岁前的日子,但她确实是一直都在沙尼亚特家生活没错。从新天鹅堡的私家幼儿保育到玛格达莱娜教会女校读贵族小学,然后去史蒂夫特女子中学读到一半落跑了去日本找大姨妈的圣芙蕾雅学园留级……

每个阶段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的人生轨迹就是一般的传统世家大小姐的流程,她没什么特殊可言,那梦境只是梦境而已。

但这个时候,琪亚娜忽然收到了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