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血之哀 第133章

空中张扬的膜翼鼓动着狂风，侵入的魔人携无尽的宿命杀机自天际而来！

地上狰狞的龙尾震荡着金铁，染血的古龙挟咆哮的无边暴怒迎刀锋而上！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虚空中传来轻声的呢喃，很轻很轻，就像是看见一个事实之后忍不住将它轻声复述出来。

龙仰天扑击的身影僵住了，在炽烈的风和火焰中，无知的巨兽蛇一样的脖子软软地垂落，龙重重地摔在月台上，巨大的黑翼自然垂下，翻过来盖住了自己的尸体。

站在古龙的身上，莫傲手中提着傲慢和嫉妒，分别对准了古龙的龙首与脊椎。

龙类有两个大脑，破坏了这两个地方，他就真的死了！

再也不能，想原著那样衔起耶梦加得的龙骨十字，化身海拉！

嗤！

就在莫傲准备下手的时候，幻影般的攻击在谁都意想不到的情况下顷刻而至，贯穿了莫傲的胸膛！

傲慢和嫉妒无力的脱手落下，鲜血宣洒在了莫傲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上，他的胸前出现了一柄巨大的黑色镰刀，刀尖此刻被莫傲死死地抓在手里，镰刀贯穿的地方，是他的心脏！

死神之镰！

“没想到？”幽冷的声音空灵响起，声音的主人带着森冷的笑。

“......同样的言灵，同样的镰刀，连攻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莫傲低着头，抓着死神之镰的手还在用力，并非是死神之镰还在无形的力量下试图突进他的心脏，而是他的心绪此刻比手中的握力还要紧。“我早就该承认了......”

“哦？你早就知道了？”此时的夏弥站在莫傲的身后，立于龙尸之上，自己的哥哥被他毫不在意的踩在脚下。“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赤身裸.体，纤细玲珑，但全身是铁灰色的，随着呼吸，锋利的鳞片缓缓舒张。那些刺破皮肤吐出的鳞片把波希米亚长裙撕裂成了碎片，原本冻得通红的脚前端，黑色的利爪取代了剪得圆圆的脚趾甲。她歪着头看着莫傲，金色的瞳孔中带着森冷的笑意。

“那天在湮灭之井，你穿的是紧身衣......”

“只有这样吗？真是一个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夏弥的声音里充满了薄凉和讽刺。

初见的那天，莫傲玩笑一样的目测出了夏弥的三围，理所当然的，一开始做得到，在湮灭之井中，同样也做得到。正如夏弥所说，一个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

“当然不可能仅仅是这样......”

“那你也知道我的真名了，对吗？”

“耶梦加得。”莫傲无力的说道。

“对啊，夏弥点头，”我就是耶梦加得，龙王耶梦加得，在你们人类的神话里，我就是环绕‘中庭’的那条蛇。”

“那么这条龙就是芬格尔了，你们还有个妹妹，叫海拉。”

“海拉还没生下来呢。”夏弥眯眯眼，“但是很快了，今天是她的降生之日，就在这里。”

她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路明非，还有另一边重伤的楚子航，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和一个女孩嘲笑偷看她的男生一样，满满的都是凉薄和讽刺。

“别担心师兄，今晚不会有第三位龙王了，你们的推断没错，四大君主的王座上都是一堆双胞胎。”夏弥笑完了，冷冷地说，“死神海拉是我和哥哥的融合，就是今晚，就在这里。”她俯身亲吻龙被毁的眼睛，龙巨大的眼珠已经干瘪了，里面的血和其他的液体都流空了，只剩下漆黑的裂开，就像孵化了之后的虫卵那样恐怖。

“你是要吞噬他。”莫傲低声说。

“本该是这样的。”夏弥的回答让莫傲瞪大了眼睛。

“我们的力量来源于血统，但纯血种不像你们低贱的混血种，你们还要试着提高自己的血统纯度，我们则已达到巅峰，我们强化血统的办法，只能是混入其他纯血同类的血。”夏弥坐在地上，抱住巨大的龙首，用脸轻轻地蹭，她的脸被细小的鳞片包裹起来，可还是那么美好。“等到我吃了他，我们的血统融合，海拉就会诞生。海拉不是耶梦加得，也不是芬里厄，她是我们两个人之和，但比我们两个加起来都强。”

“但是啊......”夏弥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这么美，就像冬雪初融的阳光。但这在旁边的路明非看来却冷人遍体生寒。“我爱他......”

“弃族的绝望！上千年的沉睡！无穷的循环的噩梦！最深的黑暗里只有你自己！”她的眼睛有红色的水流下，不知道是龙泪还是血。“还有你哥哥拉着你的手......所以你不舍得牺牲他。他是唯一陪了你千年的人，着么多年这么多年啊！只有他......在弃族的王座上，只有王与王拥抱着温暖.......”

“可你还是要吞噬他的。”莫傲低声说，“用得着跟我这样的人类说那么脆弱的话么？我还能安慰你么？你是龙类，即使全族只剩下你们两个，你也会牺牲最后一个给你取暖的人，去掌握权与力......你们是强者生存的族类，因此你们比我们脆弱的人类更强，只有强者才能活到最后，弱者都沦为同族的食物。你已经成功了，成功的人不需要流弱者大的眼泪。”

“是啊，你说得对。”耶梦加得轻声说，它又笑了，“你真奇怪，你真的是人类？你的思考方式更像是我的同类。”

“我永远都不会是你的同类！”

“正如你刚才说的，我必须要成为海拉。可是我爱我的哥哥。”

“于是你迫不得已之下，进入卡塞尔学院盗取龙王康斯坦丁的骨骸。”莫傲说道。“但是你没等得到食物......就算没有我，你也得不到。”

“不！我已经得到了！”夏弥笑着打断了莫傲的话，她转到莫傲的前方，狰狞的爪扣着莫傲的脖子。

“你知道吗？你是特别的。”夏弥用另一只手抚摸着莫傲的脸颊，好似一个深情的恋人。“从第一次看见你开始，我就感觉到了，你是不同的。”

“你的血脉比其他人更加纯净，虽然还是参杂着人类的血脉，但却已经远远超越了其他混血种，如果是其他的混血种的话，这种程度已经异化为死侍了，但你还好好的。”

“是什么让你拥有了这份特殊呢？”

“紧接着，我感受到了，在你的身体里，有一种特别的力量，不属于任何一位君王，甚至不属于龙族的力量！在你的身体里，进化出了完全不同于任何龙类的血脉！甚至给你足够的时间的话，你或许能够成为第五位君王。”

“你的身上，也拥有新的血脉，足够补完君王！”

“......”莫傲沉默，他低着头，头发遮住了眼睛，看不出在想什么。

一直以来，他都在想，为什么会选择他呢？

“夏弥”是为了“观察”【人类和楚子航】才出现的不是吗？

从一开始“夏弥”这个人格就被赋予了使命，她是为了楚子航而诞生的，她应该观察楚子航，她应该选择楚子航，她应该一直注视着那个从那一年的雨夜开始就一直在她的视野里的楚子航！

为什么，会变成他呢？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这就是答案啊......

他是......食物......

第六十五章 至上禁忌

“丧钟已经敲响啦，但那是另外一个世界之门洞开的礼赞”耶梦加得抬起头来，“那将是美好的一日，大海会破开，死人的指甲组成的大船从海底升起，死神海拉和亡灵们站在船上，面对生人的世界宣泄他们的怨恨。”

诸神的黄昏。

“可惜你没法活着看到那壮丽的场面了。”耶梦加得伸出化为利爪的手，指尖骨刺并拢如刀，缓缓地刺入莫傲的伤口，“不过别害怕，很快就会结束的，我们将会合为一体，你会和我乘着黄泉归来的船。我们一起去宣泄怨恨吧，怨恨像是黑色的花，开满整个世界，会很美的。”

“当歌声消逝的时候，所有活过的东西，都必须凋零，没有谁应该承受，悲哀的永恒......”（注①）

“什么？”莫傲的反应完全出乎耶梦加得的意料，她敏锐的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正在面前这个混血种的身上升腾。

“除我之外，你们不能再有别的神！”金色的火焰中飞鸟翔翼，庄严之声仿若洪钟大吕，四散开来。

轰！

话音落下的刹那，外边的镰鼬们全都全都突破了君王的威严倾巢而入，连带着后面的死侍们也被带了进来。

龙帝权柄·绝对命令！

耶梦加得忽然间感到一阵冷意，下意识的将插在莫傲胸膛的手抽了出来。

就在抽出来的瞬间，数道撕裂感就从耶梦加得的手上传了过来，当整条手臂抽出来之后，已经鲜血淋漓。

鳞片倒翻，肌肉撕裂，鳞甲崩碎！

什么东西居然能够将君王伤成这样？划开君王的鳞片就像划开了一层纸片！

转眼在看，莫傲胸膛上的伤口表层居然浮现出了层层细小的黑鳞，细鳞蠕动着闪烁着寒光，仿佛一张张刀片。

嗤！

下一瞬，【七宗罪】中的嫉妒没入了夏弥的胸膛，太刀穿胸而过，一如昔日在湮灭之井中的情形。

耶梦加得不可置信的看着莫傲，如果说三度暴血放出来的是龙王之心的话，那么此时此刻，这个家伙就真的变成了禁忌！世上所有的龙类知道他的存在都会将他讨伐至死！

以混血之身，超脱禁忌，这是......超越了君王的力量！

言灵·八岐！

“你还是不长记性。对于你不了解的东西，不要掉以轻心......”

莫傲看着耶梦加得，全身的鳞片一张一合。他这是在深呼吸，吸入巨量的氧气，带血的骨刺从他的身体里伸了出来，鳞片下的肌肉如水流般起伏，而后猛地绷紧成型。

旧版原著中，能够让风间琉璃暂时拥有白王之躯的，最上级禁忌言灵！（注②）

说实话现在莫傲的感觉并不好，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每一根骨头都在嘶鸣，每一条肌肉都在咆哮，身体充斥着力量的同时也越来越失去控制，身体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想要挣脱出来！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污染你的灵魂一样，有一些印记悄悄然被刻画在你的心上。

Geass【龙帝】能够豁免暴血的后遗症，却无法豁免【言灵·八岐】的后遗症......莫傲真正理解到了龙族世界历史中无数惊才艳艳之辈所经历过的诱惑，仿佛有无数只手从地狱伸出来要把你拉下去！

所幸有心灵之石死死地守住他的心神，这才能够让他保持清醒，而不是变成一个像死侍一样的杀戮机器。

恶意不住地爬上脊背，他清晰地感觉自己正在渐渐变成一个怪物......

耶梦加得没有回应莫傲的讽刺，她嘶声念着古奥的语言，一个全新的言灵被激发出来，领域迅速扩大。领域中出现了强烈的电离和磁化效果，铁轨熔化，金属液滴悬浮起来，围绕着耶梦加得旋转。那些光亮的液滴不断地碰撞燃烧，杂质化为灰烬坠落，剩下的液滴越来越明亮。

龙王以言灵淬炼着自己的武器，最后，这些液滴碰撞冷凝，在耶梦加得手中，化为一柄造型诡异的巨大武器，就像是收获生命的镰刀。

轰！

死神之镰和傲慢碰撞，莫傲被狠狠的打得倒飞了出去，另一只手上的嫉妒也从耶梦加得的胸膛抽了出来。

就算莫傲拥有堪比白王之躯的力量，【大地与山】依旧是掌握着至高力量的君王！

双方同时蹬地，反弯的膝关节爆发异乎寻常的巨力，身影在高速的移动中消失不见。进化到直立行走的哺乳类都没有这种腿部构造，它属于螳螂这种低等生物，但它赋予昆虫不可思议地弹跳力，跳蚤能够跳到自己身高400倍的高度，假想人类拥有类比跳蚤的弹跳力，则可以跳到大约700米高。此刻假想变成了现实，莫傲和耶梦加得在巨大的空间里飞射，每一次相撞就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他们互相追逐，甚至贴着岩壁无视地球引力地奔跑。

顶部不断地有碎石落下，在空中就裂开，一只只镰鼬惊恐地四面飞舞，又被双方的领域迅速地化为灰烬。

莫傲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来控制更多的言灵，【八岐】的力量远远超乎他的承受范围，他只能狂暴的和耶梦加得硬碰硬。

顶上碎石散落，脚下大地崩裂，所过之处，无论是死侍还是镰鼬都被卷入其领域中粉身碎骨，天上的雨染上了血色，宛若地狱！

耶梦加得和莫傲同时落在月台上，莫傲微微一顿，就要再度发起冲锋，而耶梦加得重击在地面上。月台原本可以停靠一个坦克团的重型坦克，比普通月台多用了十倍的钢筋水泥加固，但是瞬间碎裂，深不见底的裂缝延伸出上百米远，岩石升起，在空中化为粉末！“地龙”一样的结构出现，地面旋转着翻开，碎石四绽，一道道就像是扭曲的蛇骨。

这是大地与山之王的力量，耶梦加得可以找到一切东西的“眼”，从最弱的地方施以重击，力量灌注进去，瞬间摧毁。这是天赋伟力，耶梦加得就是以这种伟力摧毁了火车南站和“中庭之蛇”。

莫傲陷入了裂缝中。

耶梦加得再次猛击地面，四周的铁轨都被这一击震动了，它们如同蛇一般弯起来。

耶梦加得灌入的巨大力量把它们拧成了螺旋。它们同时向着莫傲钻击，莫傲完全凭借着本能躲闪，但铁轨如同鸟笼笼罩了他，阻碍了他的突围，一根红热的铁轨插入他的右胸，撕裂了他的肺部。

莫傲像颗炮弹那样撞在龙王芬里厄身上，撞碎了坚硬的龙鳞。耶梦加得从天而降，双脚利爪插入水泥地面，稳稳站住，背后张开了森严的骨翼！

“你终究不是龙，空有龙的力量，却不会用。”

她全身的龙类特征正迅速地消退，暴突的肌肉平复下去，骨刺、鳞片、骨突、利爪，都收回体内；森严可怖的双翼缓缓地收叠起来，紧贴住后背，隐入皮下；伤痕累累的躯体正高速愈合，新生的肌肤娇嫩如婴儿。

她又是夏弥了，赤.裸着，肌肤上仿佛流淌辉光，每一根曲线都青春美好，干干净净，让人没有任何邪念。

“......你说得对，我永远不会是龙。”莫傲身上的龙化渐渐退去，【八岐】已经无法维持，肃杀的炼金领域渐渐散去。

“龙是孤独的，但人不是！”

轰！

巨大的图腾自顶上砸下，仿佛山岳一般，将夏弥镇压！

=============================写在后面的注释=============================

注①——摘自V家中文歌曲《葬歌》。

注②——这里所谓的旧版，就是《小说绘》连载版，而非单行本版。

第六十六章 诞生

“莫小子，你没事吧？”熊人变身状态的乔天站在那棵巨大的图腾柱上，瓮声向着莫傲问道。

“小心！”莫傲没有回话，而是直接将手中的傲慢向着乔天投掷了出去。

轰！图腾柱从下方分崩离析，耶梦加得从裂开的缝隙里出现，狰狞的右爪支取乔天的心脏。

划过虚空的傲慢正在这个时候到达了乔天的面前，目标自认是变成了挡在轨迹上的耶梦加得，迫使耶梦加得只能放弃攻击将傲慢击飞了出去。

“乔天大哥，别轻敌......这个可是真正的A级。”莫傲手一招，被击飞的汉八方古剑傲慢在空中绕了一圈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历史中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力量，这不是混血种的力量！你是谁？！你是谁？！”耶梦加得盯着乔天，完全未知的力量带给了她极大的震动。

“莫小子，辛苦你了，这里就交给我吧，A级就要交给A级......”乔天的话还没说完，莫傲直接用嫉妒横在他面前打断了他的话。

“乔天大哥，这是......我的战斗。”

“胡闹！这是你能对付的吗？你现在这个状态又能撑多久？！”乔天大声呵斥道。“莫小子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劲，平时任性一下没关系，但是现在你给我退下！”

“......这些都不需要考虑......”

“我喜欢她......”空气中传来无头无尾的话。

他从来不是一个会因为这种事情害羞的人，喜欢一个人，可以很干脆的承认。如果没有承认，只是因为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意而已。

现在他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