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雅态仪香
“毕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第二十二章 人在天命，刚从土里爬出来
“真的要这么做吗？这么做……是对的吗？”云墨犹豫地问道。
两人站在一栋大楼前，云墨有一点害怕，毕竟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种事情他还没有做过。
虽然知道身边这位是天命最强S级女武神，但自己可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也不能说是普通人，换一个抽象的说法：一个不容易死的普通人。
内向，社恐，嘴笨，常常感到不安，每一个都是他，所有都是他。
“可你并没有错不是吗？反正人这一生无论这么选都会后悔，那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当下，大胆的，不顾一切地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塞西莉亚牵着云墨的手，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蝴蝶的翅膀。
“我……”云墨想说些什么，让塞西莉亚不要冲动，但没想到塞西莉亚早已心知肚明，直接打断了云墨的施法。
眼神灼热而又诚挚，塞西莉亚认真地说道：
“你没有错，所以你不该付出代价，如果有人欺负你，那我就去帮你讨回来。”
“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会让你感到委屈，蝶，不要害怕，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有我替你撑腰！”
那是一个火光漫天的黑夜，有许多人仓皇而逃，仿佛那火焰是夺人性命的妖魔，避之不及。
喧嚣的晚风轻轻打在平静的海面上，海水涨潮，冲刷掉了两种不同大小的脚印。
这个笨拙的纯情少女，正带着云墨做着她认为最为罪大恶极的事情，同时也是她这一生做的最放肆最不计后果的事情。
放火烧掉他们的财物，看他们慌乱中救火却无法让火势减退，消防车必经之路已经被塞西莉亚用蛮力阻断。
消防车要来，恐怕还得先把路上的几颗茁壮沉重的大树给搬开。
所以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到的，而灭火器也被两个坏坏的“小偷”给偷走。
顿时大楼里的黑al们失去了灭火的欲望，四散而逃。
她开心地笑着，这么做是对是错，两个人都不知道。
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所以就这么做了。
不计代价，不顾一切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塞西莉亚在云墨心中埋下了一颗勇敢的种子，那颗种子被深埋在土里，等待着一场暴雨的洗礼。
那是逝去的韶华，是回不去的昨日，是想不起的梦，拉不住的流年和天空上漫舞的纸飞机。
你问我她来自哪里，我说山河万里遥不可及。
云墨看着她的眼睛，是绚烂璀耀的火光，是平凡内敛的自己。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年少的悸动似游云漂泊九万里，好多人站在好多人的面前，却隔了两颗心的距离。
————
回忆只有须臾，回头看可以，但我们终究不能往回走。
一如初见，相见如故。
人们总说，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那是那件衣服只是衣服，而不是他的衣服。
塞西莉亚走上前，伸出手将云墨的灰白短发盘在手心：“这个颜色，感觉不适合你，还是黑色的头发更好看。”
云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不停点头，嘴唇动了动，将想说的话全部吞回去。
“真好啊，蝶，你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和当初完全不一样呢。我还记得当初的你因为不小心碰到一个陌生的女孩而慌慌张张的整张脸都红起来了呢~那时的你比现在要傻好多，笨笨的，但又特别可爱。”
塞西莉亚轻快的语气让云墨心情逐渐放松，一切烦恼都随之那风铃般的调子消弭在空中，烟消云散。
云墨闭上双眼，随后缓慢睁开，灰白的瞳孔泛着淡淡的光芒。
“可能这就是大人口中的成长吧，在失去和得到中找到一个会受伤，但伤口不会致命的位置，我现在也还在努力地寻觅。”
塞西莉亚撅起嘴唇，用力地拍了拍云墨的肩膀，嘴角抹出爽朗的笑意。
“说那些干什么，不如说点好玩的。”
“还记得我之前给提过的时雨绮罗吗？当时我就想着我小队里的这个好女孩可不能便宜了别人，你教我的嘛~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我一直在她面前说你的好话，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还是说……你已经有女朋友啦？”
云墨顿了一下，讪笑着点点头：“嗯，有了。”
塞西莉亚的眼瞳收缩成针尖，先是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后又得意地笑了出来，笑容还没持续两秒就戛然而止，变得有些愤懑。
“真过分，你交女朋友了都不跟我说说，明明我可是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塞西莉亚吃味地说道，用着玩笑话的语气调侃。
“但……至少我结婚的时候会邀请你。”
“唉？那万一我耍赖不来呢？”塞西莉亚挤出小孩子般天真无邪的声音问道。
“你会来的。”云墨肯定的表情让塞西莉亚有些难过。
大概是……没能亲眼见证自己最好的朋友的转变吧。
塞西莉亚自然是明白，成长绝非毫无代价，成长的过程往往是痛苦而又煎熬的。
在这个过程中，自己会被矛盾击倒，在纠结中崩溃，在迷茫中踯躅，在黑暗中踽踽。
将那个不成熟、幼稚、单纯、简单、天真……的自己一点一点杀死。
每个人都是这样，那些不想成长的人也会被大人社会世界逼着成长，学会妥协，否则就被打上“异类”的标签。
我们和一个跟自己长得十分相似，但却略显稚嫩的人走在一条直路上，路的两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而这条路却越走越窄。
我们才刚走完这条路的一小段，就发现路窄得只准一人同行，本想和那个人依次通过，但那么做的话，路就会变得越来越窄，直到两个人都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后来我们在犹豫中，把另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推了下去，可我们并不会感到内疚。
因为周围也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都将那个看上去更加年轻的同行者推了下去。
最后我们安慰道自己，大家都是这么做的，所以我这么做也没关系。
云墨的眼神并不纯粹，灰白，雾蒙蒙的。
他的眼睛里仍然还有过去的影子，却变得更加深邃。
超越S级的力量，世界上从来不存在任何一种力量是凭空而来的，一切都是有代价。
当我们还在庆幸上天的馈赠时，殊不知命运女神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塞西莉亚的力量来源于沙尼亚特圣血，准确来说是沙尼亚特家族世代传承的基因。
拥有超越普通人的身体素质，而塞西莉亚本人又拥有极高的天赋，所以能够成为天命最强的S级女武神，当然现在不是了。
那名叫……幽兰戴尔的后继者传承了这个称号。
但在她传承之前，塞西莉亚并不会为这份力量感到喜悦，更多是若有若无的枷锁捆绑在身上。
耳边有许多声音，告诉你要这么去做，要那么去做。
这份力量带来的，只有数不清的责任与负担，没有自由可言。
而律者的力量也绝非神明的恩赐。
每一个律者，都有一段惨绝人寰的遭遇，只有被击溃了内心的最后防线，切实地感受到绝望与痛楚后，才能被崩坏神投以视线，并成为律者。
如果可以，她们宁可选择一段平安快乐的普通生活，也不愿意成为强大的律者。
力量太强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在追逐力量的过程，往往会失去许多更重要的东西。
而云墨现在的力量太磅礴……塞西莉亚无法想象他经历了什么，他的眼神告诉塞西莉亚，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衰小孩。
一定很累吧，不知道现在他的女朋友称不称职，有没有好好地照顾他。
塞西莉亚深呼了一口气，随后继续保持温婉的笑容，仿佛初雪消融后的新芽，充满生机。
“那就这么说定了，放心吧，偶尔一次的话我还是可以偷偷地溜出天命，不会被人发现的。发现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就跟现在一样，哪里也去不了，每天只能照顾一下花园，然后去女武神训练基地培养一下后辈。”
塞西莉亚抱怨道，但语气却不是在真的抱怨，只是在向云墨阐述她这些年的经历。
“是奥托不允许你出去吗？”
“呃……”塞西莉亚愣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是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是，是的。”她撒谎了。
然而云墨却没有一点怀疑，他不喜欢怀疑身边的人，也不会怀疑在迷茫时期帮助他的女孩。
“你会自由的，我会去跟奥托说。”
“哎哎哎，别别别，我想……那个……反正我平常也没事嘛，待在天命也好，对了，时雨绮罗说想要见见你，我给你们约个时间你们两碰个面，就当……交个朋友。”
远在西伯利亚吹着寒风，刚宰了一头崩坏兽的时雨绮罗：“哈欠，emm……我没感冒啊？怎么会打喷嚏呢，奇怪。”
塞西莉亚慌乱之中编出了一个理由，而时雨绮罗本人对此毫不知情。
云墨犹豫了一下，连忙摊手回绝：“算了算了，我怕我的女友吃醋，我女朋友是一个大醋坛子，上次被打翻了给我整的半夜都睡不了觉，第二天醒来没精打采的……”
云墨尴尬的笑着，也岔开话题。
自己差点在女友后面加了一个们！
两人就这么不约而同地说道其他事情上。
不过塞西莉亚看到云墨的笑容好像和以前一样纯粹，内心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是聊到了他女朋友，所以他才能笑得这么天真无邪吧。
他很喜欢他的宝藏女孩呢，真羡慕啊……
时雨绮罗，这可不是队长不给力哦，是你自己不争气，要是早点听我的，就把这么好的一个宝藏男孩抢到手了！
塞西莉亚在心中遗憾地想道。
“哈欠！啧，怎么回事，按理来说我不应该感冒啊，我都几年没有感冒了，真是奇了怪了，不会是有人在背地里谩骂我吧！可恶，别让我逮出来，否则我让宇宙究极无敌厉害的队长塞西莉亚大人打爆你的狗头！”
时雨绮罗将手中的长枪狠狠地插入大雪中……
“那就这样吧，有空的话下次再聊，我先去办正事了。”云墨说道。
“嗯嗯，你可以永远相信我，我可是很强的！”塞西莉亚开心地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抡起袖子想展现自己的肌肉，虽然滑滑白白嫩嫩的，像是精雕的艺术品观赏性拉满，但是却没有一点“战斗成分”。
“好，说定了，以后要是我遇到解决不了的敌人，就来求大名鼎鼎的塞西莉亚大人帮帮我。”云墨坦率地笑道。
他是终焉，站在世界的金字塔尖。
但更是一个女孩的朋友，是一个仍然会有做不到的事情的“弱者”。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个体的局限性是无法摆脱的。
但两个人，三个人，甚至几十个人一起的话，那就无所不能。
塞西莉亚也回以最灿漫的笑容：“嗯嗯，到时候我可以给你友情价，就……一折好了，我只收一成的费用！”
云墨再也无法严肃起来，仿佛回到了曾经。
“你这么做生意是要饿死的。”
“可找我的人是你唉，我吃点亏又能怎么了？朋友之间的帮助是应该的，对吧？”
“……当然，那么，回见。”
“嗯，回见。”
云墨朝着天命中心走去，而步伐看上去变得轻快许多。
从塞西莉亚看到云墨的第一瞬间，她就已经发现了云墨身上背着很多沉重的包裹，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知道云墨很压抑。
而美好而又单纯的回忆，总是能给人带来心灵上的涤荡，让我们变得心旷神怡，享受片刻的轻松休憩。
“抱歉……蝶。”
“我骗了你，但你应该已经不需要真正的答案吧。”
“那么接下来，就继续花时间接受名为‘塞西莉亚’的记忆吧。”
塞西莉亚拍了拍肩膀上的污渍，“从雪与土里爬出来可真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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