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鸥问我
说到这,北原贤人表情有点古怪。
“应该至少是负一百二十九吧。”
别说他一脸古怪,柏木茉优都有点迷惑,好感还能负到一百二十九?而且还能精确到个位数?
北原贤人干咳嗦了声说道:“具体多少就先别计较了,反正你看到的那一幕,不是我们在拥抱。”
柏木茉优接话问道:“那就是在打架?你当时还打输了?”
北原贤人默然,打架......好像也没多大问题。
反正当时,雨宫小宅女是动了脚,而且后来,他还撵得雨宫小宅女在树林里慌忙逃跑,最后又挡在她前面,就是不让她回家。
“输赢也先别计较了,言归正传,我和她的真实关系,可能跟你想象中有很大出入,就算是现在,我和她也没有那么的好。”
北原贤人低叹了声,也不藏着掖着了,给她讲解十几年前的往事——他如何认识的雨宫小宅女,又怎么慢慢相熟,最后又因为什么事情关系破裂,两个人断了联系。
只隐瞒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比如像什么“八岁时的初恋”“天天一起午睡”“后来为她写了一本四十万字的‘忏悔录’”“酒后跳河”这种事情,实在不足为外人道出。尤其是“八岁时的初恋前女友”这种事,饶是以他的厚脸皮,说出来都觉得害臊,毕竟当时的年龄那么小,怎能当真以为。
大体说完一遍因缘由来,听完后,柏木茉优一时沉默,没想到真相这竟然么曲折。
“现在你感觉,你们的好感度有多少?”她开口问道。
北原贤人沉心思量,说了个比较保守的数字。
“她对我,可能有六十五?”
柏木茉优紧接着追问:“你对她呢?”
335 叛逆
她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
指纹解锁,进屋,关上门,玄廊尽头的客厅里已经亮着灯光。
“又去找高梨家的小姑娘了?”客厅里传来微醺的女性问话声。
柏木茉优眉毛微皱,妈妈回来了。
“是去暑假补习班。”她蹬上拖鞋,快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客厅里,妆容精致的美貌中年女性一只手端着红酒杯,半倚半靠在沙发上。
她瞥了眼匆匆往房间走的女儿,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你站住。”
柏木茉优落住脚,没有回头地平静说道:“我吃过晚饭了。”
柏木妈妈饶有兴致地打量女儿,说道:“你转过来,让我看一下。”
等女儿转过身,她直起腰,仔细打量柏木茉优上半身的男士黑色卫衣。
“你过来让我看看。”
柏木茉优镇定地走过去,柏木妈妈放下红酒杯,起身,围绕女儿转了三圈。
柏木妈妈别有深意地说道:“衣服很好看。”
柏木茉优平静回答道:“今天新买的。”
“是吗......”柏木妈妈捏了捏卫衣布料,又打量女儿一身黑卫衣+米色短裙的奇葩打扮,微微勾起了红唇。
“钱花光了?怎么买这种便宜货。”
“而且还是春秋季的男款卫衣。”
柏木茉优只平淡回答了
柏木妈妈不置可否,手指轻轻挑起女儿的下巴,细细观察她的脖子和锁骨。
柏木茉优不太耐烦地问道:“你看什么?”
柏木妈妈一语石破惊天。
“在看有没有吻痕。”
“怦”,心跳都仿佛迟滞了一瞬......柏木茉优强作镇定,吻痕没有,但黑卫衣里面,有比吻痕在某种意义上更不可见人的东西。
她故作厌烦地凝眉,讽刺道:“看够了吗?我至少不会像你一样,光明正大的把那种恶心印记带回家里。”
柏木妈妈抬了下眼皮,装作没有听见,坐回沙发上,轻轻摇曳酒杯中的红色水液。
“那就是已经用热毛巾敷祛了?”
柏木茉优没说话,快步朝卧室走去。
“不一起喝点吗?”
“累了,休息。”
柏木妈妈饮了一口葡萄酒,招呼道:“我明天一早的安排,中午不用回家找我。”
“午饭伱在外面吃,或者留在‘补习班’里吃吧。”
没有应声。
柏木妈妈再添半杯酒,浅尝几口,一副思索的样子。
过了会,她对关上门的卧室调笑道:“再不快点换衣服,万一被妈妈看到白衬衫里面的红色衣物,可就不妙了吧。”
“咔嚓”,卧室门瞬间反锁住了。黑暗的门缝中亮起了光。
柏木妈妈笑着伸了个懒腰,仰倒在沙发上,面向天花板说道:“去补习班‘注意安全’,下次再见到你,我可不想看到你的肚子变大。”
女儿的卧室内传出讽刺声:“放心。有你的前车之鉴,我不会像你一样。”
柏木妈妈笑了笑,幽幽反击道:“只要你别再心心念念想着高梨家的那个姑娘,就算你去做些‘比较成熟’的事情,妈妈也还是会支持你的。”
回答她的是“砰”一声关灯声响。
昏暗的卧室内。
柏木茉优心情乱糟糟地重重坐在床边。
她脱掉黑卫衣,低头看胸口,呢喃道:“竟然被她看到了......”
虽然一向不喜欢妈妈,甚至曾经还许多次设想过,要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惩罚对方,但她没想到,被妈妈看到这個样子的自己,内心居然会五味杂陈。
“你不解释一下吗?那件颜色很浪漫的内衣。”屋外传来妈妈的好奇声。
拙劣的装作自己睡着了,柏木茉优一声不吭。解释是说给关心你的人听的,若对方只是纯粹的好奇心与八卦,又有什么必要去解释。
“是你自己想穿?还是那位叫‘补习班’的同学期待你穿?”
“等等!你可千万别告诉我,那位叫‘补习班’的同学,她姓高梨!?”
“老雇主家的那孩子,应该做不出这种事情吧......”
柏木茉优忍无可忍的提高了音量:
“我自己买的,我自己想穿,穿给自己看!从你身上学会的!”
安静了好一会,她才听外面轻笑道:“真是很有品味。晚安。”
柏木茉优深呼吸,将自己重重摔在床上。
她滚进被子里,闭上眼睛,不断催眠自己快点睡着,只要睡到明天,外面的那个人就能消失掉。
从小时候,她和妈妈的母女感情就非常淡薄,在幼年时期的模糊记忆中,她对妈妈最深刻的回忆只有两件事。
一件事,是一条不断延长的回家规律。她八岁前,妈妈每三天回一次家,她十岁时,妈妈一周一回家,慢慢地,延长成了半个月回一次家,一个月一回家,再到现在,甚至两三个月,都不一定见到一面。
至于爸爸,见面次数就更少了,屈指可数,甚至就连他还在不在东京,她都不清楚,想必爸爸也是在某处地方,各玩各的吧。
比起妈妈,絮风、絮风的祖母和妈妈,这三位与她朝夕相处的邻居,反而占据了她更多的记忆空间。比起妈妈,絮风一家更像家人。
打扫了一天卫生累得疲惫不堪的柏木茉优渐渐合上了眼,思绪嘈杂间,她做了一个安心的梦。梦里,她喝到了久违的绿豆汤,还有酸酸甜甜的西红柿炒鸡蛋,槐花和鸡蛋摊成的香香面饼,以及如愿以偿的吃到了井水冰镇的西瓜。梦里的最后,居然还梦到了寒风呼啸的雪原上,一个男人用肩背为她堵住了洞口......
等她再次渐渐睁开眼时,晨光已经照亮了白窗帘。
柏木茉优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缓醒一会儿。
“怎么梦到了他......”
她姗姗发觉,昨晚睡得匆忙,连衣服都忘了换,折折皱皱的白衬衫里面,隐约透视可见妖艳的红。
柏木茉优整理了下散乱的头发,转头看去,闹钟显示六点五十分。而且闹钟上,还多了两张玫瑰红色的便利贴。
「内衣很有品味。下次别穿了。」
「别学我。」
柏木茉优霍然看向卧室门,反锁的卧室门早已被推开,外面的锁孔上还插着一把钥匙。
原本她还想赶紧换掉这身内衣,可看到这两张红色的纸条,她胸膛凭空生出一股忿气,心生抗拒,反而不想换掉了,于是迅速踩上拖鞋,朝浴室走去。
336 亲身验证
刚起床一会的北原贤人正洗脸呢,大清早就听门铃响了起来。
他匆匆抓过来毛巾,一边擦脸一边去开门。
敞开门,今天的百合同学终于换掉了那身看起来就热的复古长袖黑裙,她上身是光泽贵气的真丝黑衬衣,下身是卡其色的高腰直筒裤,长长的金发束成高马尾,整个人看起来气场十足,干练又清爽。这才像干家务活的样子。
他侧开身问候道:“今天来得这么早?”
柏木茉优把黑卫衣递还给他,谎称“睡醒得早”迈进门口。
她睡醒时,妈妈还没起床,不想一会又看到妈妈,她连早饭都没吃,趁早就跑了出来。
提前说了句“今天打扫二楼”,柏木茉优拎着菜篮地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清洗蔬菜。
无事可干的北原贤人则躺在沙发上,拿手机打谱,汲取顶尖高手们棋谱中的思路精华。
近些天,他一直都是白天打谱,学习布局,夜晚下网棋,磨炼棋力。
自从拿到东京棋院的职业棋士证书,通过了网棋平台的职业认证,现在他找高手邀战,比以前容易太多了,那么多在线的职业高手,随便挑一个空闲状态的人,说干就开干。
甚至都不用他亲自动手,有一些输了棋不痛快,想捏个软柿子玩玩的高手们,明眼一瞧他的职业认证地址,抱着想欺负一下岛国棋士的念头,很自觉就送上了门,
甚至在他惊险赢下了一個银冠标志(国内冠军或世界亚军)的对手后,似乎是打出了那么一点小名气,现在偶尔就能享受一下新人初段对七段八段高手们的“特殊照顾”。
距离名人头衔战的BC循环圈开赛,只剩下十五天,他得加把劲了。
柏木茉优将最后一碗番茄菌菇味噌汤端到餐桌上,转身提醒沙发那边。
“都做好了,来吃饭吧。”
北原贤人“哦”了声,放下手机,起身前去。
他坐下来,惯例邀请道:“你吃了吗,再一起吃点吧。”
考虑到中午还有很多活要干的柏木茉优点了点头,又去厨房多拿了一副碗筷。
北原贤人顿时微微愣了瞬,只是惯例地邀请她一下,她还真答应了?难道她不觉得心理别扭了?
好像完全忘记了别扭感的柏木茉优端起碗,低头喝了一口番茄菌菇汤,接着平静自然地夹起一个虾仁,放入自己的碗中。
注意到对面的北原贤人迟迟没动筷,她疑问道:“不合胃口吗?”
北原贤人迅速收回视线,“没,想起了一点杂事。”
他拿起筷子的时候,又记了起来,刚才给百合同学开门,今天的她没有再鞠躬问候,没有再说“打扰了”这类的客套话,还忘掉了“谢谢”这两个字。
这么一回打岔,柏木茉优心里也忽然察觉到了。
好像刚才他一句邀请,自己什么都没有考虑,非常自然的答应了?......柏木茉优停下筷子,微微皱起了眉毛。
她旋即抬头看向北原,盯着他看了三秒种,心里蓦然发现,之前那种她看到他,眼神就想闪避的别扭感,内心亏欠下的不适感,以及一直以来的抵触感,竟然不知不觉中都消失不见了。
北原贤人被她直勾勾盯得有点不舒服,低头喝了一口汤。
“汤很好喝。”
柏木茉优下意识回答道:“那下次再给你做。”
闻言,北原贤人心里渐渐古怪起来,而且,百合同学对他的语气也变了。
以前,她对他说话,是那种很有“距离感”的平静语态,完全没有熟人之间的随和感。
至于百合同学与谁谈话,语气才有随和的感觉,他曾经只在高梨絮风的身上见过。
北原贤人心情异样地又试探问道:“这个汤是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