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鸥问我
北原贤人沉思着,不知不觉,两个人穿过了三条马路,等待四次红灯,又拐向另一条大道。
一路回到自家社区时,他忽然神思一动。
命运引力,很可能,确实有改变不了的东西!
它或许可以悄无声息的篡改数据,或许可以不知不觉影响一时记忆,或许能在一定范围内干涉现实。
但是,它可以改变人心吗?
不能吧,如果它连人心都能改变,直接让我变得咸鱼,老实等死多轻松。
历史唯物主义的桎梏,大环境的桎梏,迫使故事中的主角,不得不做出顺应历史的选择,难以跳出命运划下的圈——但是,如果有外部力量介入,某个人帮助故事中的主角,推主角一把,令主角做出原本无法下定决心的事情,历史会不会发生改变?
像一个极端点的例子,假如柏木同学明天会暗杀我,那么,我只要让柏木今天能爱上我,改变凶手对我的情感,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就像我现在不可能选择结婚,但如果某人强硬要求,逼迫我迅速结婚,再迅速生一个孩子,未来会发生什么变化?
花谷做过一场引力模拟实验,证明未来并不存在命运引力,或着说它只是默默旁观未来,不会干涉未来。
命运引力只存在于过去,或者说只发挥作用于过去,保护历史不变。
它并不是神,不可能肆无忌惮干涉现实,因为那只会更大程度上的改变历史
假如它改变局部天气,令城市突兀下一场雨。
根据洛伦兹吸引子(蝴蝶效应)原理,这场突兀的雨,将会深远影响未来几十年后、百年后的星球大气系统,令错综复杂的大气系统,发生违背历史的巨变,而变化的天气,又会间接影响到更多人。
所以,某些干涉现实的手段,是有代价的,命运引力并非万能之神,同样受限于各种层面上的规则。
而如果以保护历史不变,作为命运引力的原则,以及行事逻辑和准则,那么,一个很有趣的假设就出来了。
如果创造出一种局面,一个人的死,会更大程度上的改变未来历史——命运引力遇到底层逻辑上的冲突——它还会让那个人死吗?
这是要用命运引力,来打败命运引力?令它发生BUG,令它自我冲突,令它进退维谷,令它气得跳脚?.....北原贤人走进自家社区,内心失笑想到。
北原贤人忽然古怪发觉,这么想的话,似乎命运引力也并不可怕嘛,它只是恐怖在各种方面上的未知罢了。
真正令人恐怖的,是虚无缥缈的神灵,至高无上的管理者,那样的存在,才是大恐怖,而非一个受限于规则的监控室管理员,束手束脚的保安。
花谷之前也说过,命运引力并不可怕,还安慰他别害怕,始终不渝的劝他,别管命运引力,十三年内总能有办法解决,现在赶紧去追雨宫雅柊才是正办。
就像平常时候,命运引力这个词语,花谷提都懒得提一句。
他内心颇为古怪的想道:“难道小调皮蛋早就想到了这些?才根本不把命运引力放在眼里?”
“确实像那个无法无天的小调皮蛋,能做出来的事情。”
北原贤人心情豁然轻松不少。
自从上次他面临选择,被迫文抄,最近是不是变得有些惊弓之鸟。
话虽这么说,但他也没放松警惕,
因为冥冥中总有种预感,一切的源头,皆源自于他和雨宫断交。
只要这件事,一旦发生,他未来的走向,就是华山一条道,再无岔路可选。
迈进游戏的一条死线,注定Badend。
他或许能躲过未来的车祸,但未来混成那副惨样,比死亡也强不了哪里去。
视野中的光景渐渐后退,旧式独栋木屋已经映入眼帘。
北原贤人慢慢吐了口气,接下来,他要根据刚才的猜测,准备向命运尝试性的做一次反抗,试探一下命运引力。
北原贤人掏出钥匙,开锁进门,快步来到客厅,花谷不在,他继续前往二楼,在她房间里找到了她。
花谷正撅着小嘴,盘坐在电脑前,苦思冥想,似乎陷入卡文。
北原贤人微笑的走上前,开口问道:“海己,你会下围棋吗?”
花谷抬起头,先是故作嫌弃的转脸轻哼一声,接着眼睛瞥了他一眼,开口说道:“会一点点吧。”
“大概什么水平?”
花谷想了想说道:“未来的爸爸评价我是3K水平。”
北原贤人了然,日本围棋段位划分:
最弱是25K,升至1K,1k之后是业余段位,业余1段-荣誉业余8段,荣誉业余8段再往上是职业段,一段到九段。
北原贤人斟酌的说出准备好的打算:
“海己,我让你九子对弈手谈,如果你能在两个月内赢我,我可以无条件答应你一个要求,两个月后,变成我让你四子,如果你能赢我,同样也是一个要求,没有时间限制。”
闻言,花谷小脸微微怔了下,不太相信的反问道:“任何要求都行吗?我提任何要求,欧尼桑都能答应?”
北原贤人认真点点头,走上去,俯身小声说道:“赌上作为父亲的尊严,任何事情,我一定答应。”
话落,花谷小脸蛋的嫌弃之色,飞快褪去,旋即露出了坏坏的笑态。
北原贤人心里哪不懂,这只小调皮打什么坏主意,最次的要求,估计也是命令他去追雨宫雅柊。
但这也是他的计划。
他无法做出的所有决定,就让女儿逼迫他去做吧,借助外部力量,推他一把,迈出桎梏他的大环境枷锁,试看命运引力,它会作何反应。
其实,他可以取消父女下围棋的先决条件,直接开口告诉花谷,立马答应她十个要求!
但他十分担心,如果自己做的太过分,命运引力可能做的比他还过分。
若只是惩罚他还好,万一惩罚花谷,那可就糟了!
所以,他提出了一个对于花谷非常艰难,却并非毫无希望的赌约,试探命运引力的反应。
别说3K,就算业余2段,他让九子也能战而胜之,但真正目的,是两个月后。
如果花谷未来能达到业余7段水平,他无论如何也让不了她四子。
就算当今世界围棋
而这又是一个没有期限的赌约,只要花谷够勤奋,他必输!
考虑到花谷小脑瓜,聪明的不正常,再加上他来做老师,别说业余7段,未来就算职业七段,只要花谷够勤奋,够认真,她并非没有希望。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笑着摸了摸花谷的小脑袋。
赌约结果并不重要,他只是想看看命运引力的反应,会以什么方式来阻止他。
花谷也没再故意反抗,任由爸爸手掌摸她脑袋,眼睛坏坏的笑弯弯,脑子里不知考虑什么坏事。
145 全国高中生围棋大会
北原贤人带着小鹤见和栗山,三个人默默走进居酒屋巷子,前往翻墙地点。
两天前,他才警告某位通宵玩游戏的笨蛋别迟到,但扭头今天自己就要翻墙进校,北原贤人着实十分纳闷,“我是充电插头莫名其妙掉了,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你们呢。”
栗山瑞穗掏出手机看了下,语气略有尴尬说道:“哦......我忘了打开闹铃。”
鹤见千春小脸埋怨说道:“昨晚说好你们早晨叫我起床,亏我还相信你俩。”
北原贤人心里郁闷,怎么每次比赛结束的
鹤见千春表情十分抗拒的看向围墙,她实在不想再翻墙进校,太有损身份,若是传到外界,丢人丢到姥姥家!
“喂,你不是风纪委员长,现在校门口站的全是你的人吧,我们就不能光明正大走校门?”
北原贤人干咳嗦声说道:“爬墙锻炼身体,技多不压身,学习一项新技能,以后总能派上用场。”
两张椅子已经备好,整齐摞在围墙下。
正对晨日的太师椅上,相武一隆缓缓直起腰,乐呵呵的看着前方三人说道:“三位小同学光临寒舍,不如吃个便饭再启程?”
“反正都迟到了,不差这一会,”鹤见千春背着小手,老神在在走进居酒屋,“先吃饭再说。”
北原贤人估算了下时间,吃完早饭也没事,反正他是风纪委员,不用呆教室早读。
鹤见千春推开门,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屋内还有一位矮个子女生,她穿着袖珍的峰高校服,正在收拾书包。
鹤见千春暼去一眼,内心旋即乐开了花,峰高还有比她矮的人!
相武葵抬头看眼鹤见,闷闷没说话,埋头抱着书包朝门口走去,来至门口,又撞见了北原贤人。
北原贤人略有意外,这孩子居然真是相武一隆的女儿,还是说孙女?
“别,别告诉爸爸......”相武葵声音微弱的说了句,埋头抱着书包出门而去。
身后传来了相武一隆和蔼的嘱托声。
“葵,上课困了就睡一会,注意休息,多与新交的朋友说话。”
“嗯......”
屋内,鹤见千春略一打量这间居酒屋,小脸渐渐异样起来。
她背着小手来到置物架前,小脸瞅着一件艺术品瞧个不停。
这玩意,有点像老头子一直遗憾没拍到的那个铃铛?
好像珐琅彩瓷什么铃铛?......摇尊铃?
她又瞅向其它物件,笔走龙蛇的书画,琳琅满目的花瓶,一个个瞧去,心里暗暗咂舌,看起来不像是假货。
很快,两位美貌的老板娘从后厨走出来,询问三人想吃什么,北原和栗山一如往常选了豚骨拉面,鹤见千春同样随口附和。
相武一隆走进居酒屋,悠然来到角落,伸手把棋墩抱出来。
“北原小同学,可否手谈一局。”
北原贤人微微弯腰答应,他踩人家椅子好几次了,陪同下一局棋就当还一点人情。
两个人正坐棋墩前,对方更为年长,他礼貌的尊为上手,主动执白旗。
这边不停响起清脆的落子声,那边传来菜刀碰击菜板的切菜声。
栗山凑过来观看,等走完一个角部定式时,她开口问道:“相武爷爷,刚才的女生是你女儿吗?”
“女儿!?”鹤见千春惊疑一声,霍然转头瞅向两位老板娘。
这俩也应该是老头的女儿,那个小不点也是女儿,仨女儿差二十多岁?!
两位美貌老板娘笑而不语,相武一隆笑道:“这两位是老朽家内。”
鹤见千春小脸错愕住了,表情旋即古怪至极,顾盼的瞧来瞧去,内心惊异,这老头到底是什么身份,几亿円的古董随便摆在置物架上,还能娶俩老婆!
相武一隆笑着摇摇头没有解释,继续闲敲棋子,片刻,他斟酌看着棋盘,开口问道:
“北原小同学,可是已许久不接触围棋?”
昨晚他还杀得女儿棋盘中腹全亡,不过确实也是近年来的
北原贤人如是说道:“自家父三年前过世后,一直没再下过。”
相武一隆了然点头,“能看出来,北原小同学的布局颇为老派,不似现代围棋。”
“自从两年前人工智能大败一众顶尖棋士,现代围棋吸取AI行棋思路,已经发生革新式改变,”相武一隆话语顿了下,表情颇为感慨的说道,“这个社会啊,旧东西,落后于时代的东西,总在不断淘汰,总在进步,人老了,接触新东西时就看得头晕眼花,记得那会......”
面前的老人在感慨人生,北原贤人没那份经历,感触不深,倒也安静的一边下棋一边倾听。
等拉面上来时,相武一隆轻轻放下指尖云子,判断了下局势,豁达的投子认输,笑道:“北原小同学棋力高深,不愧为北原九段的才子,蹭了一局指导棋,输亦乐也。”
神秘老人家的水平还行,大概业余5段水平,稍次一点的业5,他大概能让四子。
面对长辈,他微微弯腰谦虚答道:“棋局才中盘过半,棋盘上还有无限可能,胜负依然未明朗。”
他心里颇有好奇,老人家说过,他只是陪女儿下棋,才接触学会围棋,那他女儿实力又如何,业6?也7?
相武一隆笑着摇摇头,倒是个知礼的孩子,只是女人缘过于旺盛,但愿他能处理好吧。
“最近要开始全国高中生围棋大会,北原小同学可有兴趣参加。”
北原贤人意外了下,全国高中生围棋大会......他若参加这种小比赛,只要别碰上顶尖职业棋士——也不可能碰上——纯粹就是去欺负人,敢保证两子以内随便让,若是输一局,他这辈子都不用下棋。
不知道奖金多不多,太低的话就算了,他得忙乐队比赛。
“多些告知,我之后会关注。”
相武一隆收拾好棋墩,斟酌了会说道:“栗山小同学,记得你曾说过,你在学生会担任书记?”
栗山瑞穗停下筷子,点点头说道:“我是书记,他是风纪委员长。”
相武一隆略微意外回看北原,风纪委员长“以身作则”翻墙进校,倒是有趣。
“唉,我家女儿性格内向,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亦是我教育失却,平日对她过于宠溺,忽略了她的性格成长,”谈起自家女儿,相武一隆微微叹了口气,“如果方便的话,还请栗山小同学能在学校里多加照葵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