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型月，死徒开局 第52章

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所以君主·巴鲁叶雷塔才不怎么担心即将召开的冠位决议，只不过一想到又要与君主·尤利菲斯那个难缠的、半死不活的老家伙打交道，她难免会感觉到几分头痛与无奈。

第106章 冠位决议

冠位决议（Grand·Role）——为了跨越学科与派阀的隔阂对时钟塔的运营进行审议，而召集君主（Lord）及其代理人举办的会议，可以说是时钟塔的最高决定机关，每次所讨论和决定的事情都足以大幅度的影响整个魔术界。

虽然听起来很高大上，实际上在决议上讨论的事大多是毫无意义且没有结果的扯皮，就好比工作上每次召开的那些又臭又长毫无意义的会议，但是又不得不去干坐着。

——至少米凯尔是这么想的。

由四匹漆黑矫健的骏马拉着的马车在城市中穿行, 古朴华贵的样式与现代格格不入，唯有路过那些同样古老的建筑时才能找到一丝丝实感，但归根到底来说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往日的辉煌随风而逝，就像曾经存在的维多利亚时代一样。

虽然是马车，在车厢中却感受不到一丝的颠簸感, 运用了魔术的手段改造后的马车，在舒适性上自然是没得说。

沙条爱歌看向窗户外飞驰而过的建筑, 那些亮起的灯光倒映在她的眼中，就像是璀璨的星海，现在的她只是一个陷入恋爱中的普通的女孩子而已，与爱人坐在古朴的马车中穿过城市的黑夜，这种事情想一想就很浪漫。

“不过，这座城市还真的是特别呢，地下居然还残存着神秘。”

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后看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青年，眼中的好奇几乎满溢出来。

“呐，米凯尔君，你知道为什么吗？”

“当然喽，在传说中时钟塔是建在一条龙的遗骸上的，当然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传说是真实的。”

米凯尔笑着回答道，“那条龙的名字叫做阿尔比昂, 神代最强龙种的名字，即便是诸神也无法与之比肩。”

“只不过随着神秘的消退，世界的外层已经不适合他继续待下去了，接受了这个现实的阿尔比昂决定去往世界的里侧，但他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在神秘变得稀薄的地上，通往世界里层的通道已经被开启了。”

“不过阿尔比昂并没有放弃，既然无法通过神秘的手段离开，他便潜入了不列颠的地下，试图通过物理的手段前往里侧，最后因为力竭死在了这里。”

“还真是个哀伤的故事呢，那条名字叫做阿尔比昂的龙。”

沙条爱歌轻抚前胸，神色有些黯然，显然是在为阿尔比昂感到悲伤。

“呐，那么后来的故事呢？”

“也没有什么回来的故事了，死去的阿尔比昂的尸体随着地质的变迁而四分五裂，最后形成了类似于【迷宫】的异界，也就是时钟塔下面的【灵墓】阿尔比昂，我们即将要去的地方。”

米凯尔伸出手来摸了摸爱歌的脑袋，柔声安慰着她。

“快看，我们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高大的现代化大楼在一众中世纪风格的建筑中格格不入，经过处理的玻璃外墙不会反射任何光芒, 从外面看上去就像是无底的深渊，又像是披挂着铠甲的坚硬武士，守卫着地下的龙骸。

出入灵墓的裂缝在全伦敦总共有四个：一个在时钟塔地下，一个在秘骸解剖局地下，余下两个暂未知。由于灵墓本身就处于游离的状态，坐标随时都在发生变化，所以有时也会与地表相重合，形成不稳定的裂缝。

君主们每次召开冠位决议都会从秘骸解剖局所掌管的裂缝进入阿尔比昂，为了防止走私，每个人都要经受检查，即便是君主也不例外。

………

“晚安，君主·阿尼姆斯菲亚，以及沙条爱歌小姐。”

在马里斯比利意外逝世后，米凯尔当仁不让的取得了【君主】的席位，身着白色制服的男人微微躬身，面对君主应当表现出应有的尊敬。

“通往【灵墓】阿尔比昂的裂缝在这边，请随我来。”

“麻烦了。”

向引路的男人道过谢后，米凯尔一行人行走在秘骸解剖局的内部，出乎意料的，虽然秘骸解剖局也属于魔术师的势力，但是这里并没有向时钟塔那样排斥科技，而是合理的将其与魔术结合起来，形成了新的体系，就像迦勒底一样。

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看起来似乎有着忙不完的工作，当然事实确实如此，时钟塔能在神秘消退的时代屹立不倒，地下的灵墓阿尔比昂起到了支柱的作用。

换而言之，时钟塔建立的初衷，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为了发掘地下的龙骸。

穿过了裂缝大门，伴随着短暂的黑暗，柔和的光明再度出现，映入眼帘的便是穹顶之上那一条条类似于星河的回路，正是这些回路照亮了无光的地下世界，驱散了危险的幻兽种，形成了勃勃生机。

“好漂亮，这么大的龙还真是神奇啊。”

沙条爱歌不由得发出了惊叹，他们现在站在距离下方的都市数百米的高台上。从这里望向下面的世界，就像是水面倒映的斑驳光影，似乎伸出手来就会将其打散。

对于魔术师们来说，景色什么的倒不重要，因为只有这个距离，才能让某些魔术生效，才能远离地面，靠近天空。

米凯尔则俯视着下方的城市，他的耳边回响着巨龙临死前不甘的吼声，数千年来依旧回荡在这里，也许只有【灵墓】阿尔比昂彻底消亡才会消散吧。

“哈哈哈，确实很漂亮，也很壮观。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和你是一样的，毕竟这里是于地表截然不同的世界，神秘依旧留存的地方嘛。”

爽朗的笑声在空间回荡，极具压迫感的魁梧男人走了过来，朝着米凯尔挥了挥手。

“晚安，君主·特兰贝利奥，没想到您居然在这里。”

米凯尔眉头微挑，不知道君主·特兰贝利奥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当然很大可能就是来试探下自己的态度。虽然贵族主义派阀整体咄咄逼人，但如果当事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执念的话，相信巴鲁叶雷塔应该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就能解决这件事情了吧。

“既然我们同为君主，那么就无需敬言。第二十祖【愚者】，不，应该说新一代的君主·阿尼姆斯菲亚，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到阿尔比昂吧？”

君主·特兰贝利奥看向平台下方的采掘都市，大结晶散发着光芒照在他的脸上，让其看上去格外的深邃立体，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

“有人认为，这里应该才是正道，毕竟魔术是面向过去的东西，而这里的时间已经彻底停止住了。”

“那么君主·阿尼姆斯菲亚你又是怎么看待这个想法呢？”

第107章 特兰贝利奥与尤利菲斯

【怎么看嘛？】

米凯尔沉吟不语，这并非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而是代表了目前时钟塔面对【灵墓】阿尔比昂的开发态度，民主主义派阀主持对阿尔比昂加大开发力度，让更多的咒体为魔术师们所用，包括那些新世代，拼尽全力在这一世纪抵达根源。

而贵族主义派阀恰好相反, 他们拒绝将珍贵的咒体分配给新世代的魔术师，即便其中的一些人确实有着真才实学与奇思妙想，但大多只是白白浪费为数不多的资源罢了。

即使是现在这个瞬间，神秘也依旧在消退着，魔术师到达根源的可能性每分每秒都在减少，可以说已经微小的宛如尘埃了。

若是还想继续追求根源，靠家里蹲来进行研究是不可能的，唯有兵行险招, 而举时钟塔之力推进灵墓阿尔比恩的再开发这个方案, 确实很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不过这些都与米凯尔无关，抵达根源什么的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于无趣了。过些年的话，甚至不需要过些年，如果他想的话甚至现在就可以随意出入根源，不过那就有点太刑了。

………

“我当然是用眼睛去看。”

米凯尔露出了毫无挑剔的标准贵族笑容，略微的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时间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身为掌舵人的我们更应该亲眼去见证时钟塔的发展，然后再去谨慎地做决定。”

“哈哈哈，君主·阿尼姆斯菲亚，你的答案果然很有趣，就像是打盹儿的狮子一样。”

君主·特兰贝利奥忽然大笑出声，他如此赞扬道，双眼炯炯有神，却闪过晦暗不清的光芒。

“………阿尼姆斯菲亚的君主……可不是打盹儿的狮子……麦克达内尔。”

阴沉的声音打断了君主·特兰贝利奥的话, 伴随着手杖与地面的沉闷碰撞声, 身形佝偻且瘦削的老人缓步走了过来。

“新任死徒第二十祖【愚者】……我们贵族主义派阀的君主……我不认为会是……打盹儿的狮子。”

断断续续的声音, 加之以老人摇摇欲坠的模样，看起来就像随时都会咽气归去，不过从百年以前他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保持着这种“似死非生”的叠加态。

在米凯尔的眼中，可以看到环绕在老人周身浓郁异常的【死之气息】，如果全部释放出来的话至少可以将半个伦敦化为死域。

“只是开个玩笑。好吧，既然卢弗雷乌斯翁你不喜欢就算了吧。”

君主·特兰贝利奥耸了耸肩，不禁让人担心那身魁梧的肌肉是否会撑破衣服。

“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做，那么我们就决议上再见吧。”

“爱歌，你先去下面逛一逛吧，等待决议完事后我去找你。”

米凯尔忽然开口，然后看向了一直默不作声，安静跟在他们身后的车夫，叮嘱道，

“阿尔法，爱歌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遵命，米凯尔大人。”

车夫微微躬身, 他的脸上带着白银铸造的面具, 涂画在上面的弯曲纹路不断游动着, 形成了一个个截然不同的表情。

“米凯尔君, 要尽量快一些哦，不要让我等太久。”

虽然不知道米凯尔为何让自己暂时离开，但想来应该与刚刚过来的那个老人有关。想到这里，沙条爱歌不禁看向了君主·尤利菲斯，脸上的不愉快丝毫不加掩饰。

“用不了太久，我保证。”

米凯尔下意识的用身体挡住了沙条爱歌的视线，虽然君主·尤利菲斯确实是很强的魔术师，但是在连接根源的沙条爱歌面前，还是不够看，如果她想的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杀死君主·尤利菲斯。

只不过君主·尤利菲斯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清理时钟塔还不是时候，这些人无力的挣扎还有取悦他的价值。

“我相信米凯尔君哦。”

………

………

“米凯尔，你确定……迎娶这样一名……普通的……魔术师吗？身为贵族……的你，不应该如此……浪费身上的……贵族之血。”

老人的眼睛微眯，看着沙条爱歌离去的背影，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晃了一圈。

他轻轻的弯曲手指，敲击在镶嵌了大块红宝石的手杖上，同时戴在如枯枝般的手指上的宝石戒指也发出了刺眼的光芒。

“如果不介意……的话，老朽的女儿们……”

“抱歉，卢弗雷乌斯，感谢你的好意，只不过我是自由恋爱主义者，同时这也是阿尼姆斯菲亚的事情。”

米凯尔毫不客气的开口打断了君主·尤利菲斯的话。在贵族主义派阀中尤利菲斯是坚定不移的跟随在巴瑟梅罗的身后，君主·尤利菲斯本人就是根深蒂固的贵族血统支持者。

“那还真是……可惜呢……”

君主·尤利菲斯轻轻的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把自己的女儿们也嫁给米凯尔一个，毕竟那些女儿的最大作用就是政治联姻。

埃尔梅罗那边的成功案例让他找到了新的整合贵族主义派阀的方法。只要能让阿尼姆斯菲亚与埃尔梅罗真正的加入进来，即便是特兰贝利奥与巴鲁叶雷塔的联合也可以强行击溃，彻底覆灭民主主义派阀。

“不过……话说回来，先代的事……很遗憾，虽然老朽……只见过……马里斯比利数面，但他……绝对是不坠君主之名……的贵族。”

“没想到卢弗雷乌斯会对我那个可怜的徒弟有着如此高的评价，我这个做老师的还真是蛮开心的呢。”

“居然……是你的徒弟吗？”

君主·尤利菲斯沉思了片刻，似乎想通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虽然巴瑟梅罗是贵族主义派阀的领袖，但这毕竟是阿尼姆斯菲亚的事情，以此为理由擅自召开冠位决议。”

米凯尔眼睛微眯，盯着眼前的君主·尤利菲斯，

“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所以……这一次无论是你……回归时钟塔，还是以死徒之祖的身份接任……阿尼姆斯菲亚的君主，吾等的王……都持着……默认的态度。”

君主·尤利菲斯不由得避开了米凯尔认真起来的目光，那里面蕴含着某种让他不寒而栗的存在，似乎一念之间便能将自己从世界上抹除。

“还不够，这些还不够。”

“贪婪……是原罪，无论是对于……人类还是死徒……来说。”

“你只需要去告诉巴瑟梅罗的那个老家伙就行，决定权在他的手上。”

第108章 复合工房奎格拉斯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么老朽会将你的话带给吾等的王，相信……王会给出……自己的判断。”

君主·尤利菲斯犹豫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没有什么意见了。毕竟我们贵族主义派阀同气连枝，马里斯比利的死不仅仅是阿尼姆斯菲亚的事，还是对我们贵族主义派阀整体的挑衅, 我支持巴瑟梅罗的做法。”

“只不过在我离开了时钟塔这么长的时间内，阿尔比昂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有变化，还是和往昔一样。”

看着石制的魔偶踏着沉重的步伐从不远处经过，米凯尔的脸上露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容，他自然不是第一次来到【灵墓】阿尔比昂之中了，只不过距离上一次已经有了近百年的时间。

人类的文明在百年中突飞猛进，而魔术师们则仍是在原地踏步, 而没有进步，往往就是最大的落后。

………

………

顺着平台向下走，就能看到采掘都市的东南角落，那里大约有着完整体育场大小的面积，魔术们穿行在其中，一丝不苟的完成自己手头的工作，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在地表珍贵的魔偶，在这里也不过是普通的搬运工罢了。

而且与搬运工相比，魔偶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报酬，堪称性价比最高的劳动力，资本家看了都要流眼泪。

如起重机一样的笨重机械将三米高的烧瓶吊了起来，然后将其倾斜着，半透明的烧瓶中溶液咕嘟咕嘟的沸腾着，颜色由湛蓝逐渐变换成了浅紫，细小的粒子悬浮在其中。

一车皮的液体沿着轨道流下，前面还有复数的蒸馏机，分别用不同的方法向溶液里加着催化剂, 促成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