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之前就读过龙族的路明非 第123章

作者:诡船

“既然路明非说了交给他,那就放心的交给他好了。”恺撒低声说,“不用担心,他很强,而且相当可靠,这在我们学校里是公认的。”

恺撒虽然这样安慰着麻生真,但只有楚子航听得出他的话里隐隐的不甘。

恺撒本就是极度骄傲的人,况且又身为一个团队的领袖,恺撒当然极度不愿意留下身为组员和师弟的路明非帮大家殿后。但一个成熟的团队总要有明确的分工,就和打仗一样,有人负责一夫当关就必须有人负责保护老弱妇孺离开,既然这是路明非的决意,那恺撒也只能尊重他的意志。

“是啊是啊,真你不用担心的,那可是明非大哥,明非大哥是真正的男人。”野田寿说,“只要男人说出‘放心,交给我吧,一切都包在我身上’的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相信他,要知道,男人的肩膀是很坚挺的,能扛下一座山,而像明非大哥这样的男人,扛下七八座都不在话下!”

“寿……”麻生真望着野田寿的侧脸,她看得出来,男孩完全不像他表现的那样乐观。

野田寿的眼角还有没擦干的泪痕,脸上的稚气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悲伤,大人般的悲伤爬满了他的整张面庞,他的眼神里是对路明非浓浓的担忧。

穿过山神会所在的甬道,他们来到了之前拍卖会的会场大厅,这条通道恰好是礼仪小姐们推着展品上台的路线,出口位于展台上的左侧面。

此时的会场里一片狼藉,酒瓶和烟头扔了满地,一排排座椅印着散乱的脚印被踩踏得歪七扭八,被遗留下来的小刀和棒球棍随处可见,看上去整個会场大厅已经空无一人了……这里被漆黑和死寂充斥着,宛若一片荒废多年的废墟。

难以想象不久前这里居然还是人满为患,甚至举行了一场规模盛大的拍卖会。

走在人群最后方的楚子航从通道迈入会场大厅的那一刻,他隐约觉得这里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第一时间隐匿到黑暗的角落里。

这是一种类似于野兽般的本能,漆黑的丛林里随处都有可能藏着虎视眈眈的捕食者,生活在其中的野兽稍有松懈就很可能沦为其他野兽的口中食,所以它们对危险的环境产生了一种应激性的警惕。

楚子航每次执行任务的期间都会想象自己就是身处丛林的野兽,随时都要做好迎面危机的准备……以至于恺撒经常吐槽这家伙真该找富山雅史教员看看病,这被害妄想症已经病入膏盲了。

“恺撒!”楚子航低喝。

恺撒没有出声回答楚子航,而是不动声色微微点头,“镰鼬”的领域无声地释放。

这是属于学生会主席和狮心会会长之间的默契,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对手,恺撒和楚子航做了这么多年的对手,往往在眼神的闪烁或是语气的变化间就能探知对方的意图。

恺撒当然知道楚子航没有被害妄想症,相反的,他深知这家伙野兽般的直觉精准到可怕。

“镰鼬”的领域迅速扩大,直到覆盖了整个会场大厅时……恺撒的身体忽然僵住,冷汗不受控制地从额头上冒出,他的眼睑因为惊惧而疯狂跳动。

风妖携带着低沉的呼吸声回馈到他的脑海里,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而是好几十个,甚至上百!

这些呼吸声都是被刻意压低的,分布在会场各个隐蔽的角落,甚至有些藏在会场各个出口的门后和墙角,整个会场看似无人,其实在看不见的地方藏满了人!

就像蛰伏在暗处毒蛇,等待着猎物落入攻击范围的时候就亮出毒牙,给予致命的一击。

而风妖带回的另一种声音才是让恺撒感到恐惧的根源,那是机括声,在会场外的高点响起,对于恺撒来说这种声音并不陌生,狙击枪填充好子弹后上膛时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连狙击枪都派上了,毫无疑问隐匿在这里的是一群危险的家伙,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立场,但自己几人被包围了。

不过既然对方没有立马出手,事情也许还有转寰的余地。

恺撒一只手在身后做出“停止”的手势,所有人都在通道前停下脚步,麻生真也捂住了野田寿喋喋不休的嘴。

“出来吧,我想我们可以谈谈。”恺撒望向不远处的一个巨大的展柜。

那是个绝佳的视野,躲在展柜后面能清晰地掌握展台上每个出口的动静,还处在所有隐蔽点的中央,在那里比出手势发号施令,全场都能看得到……恺撒清晰地听见,那座展柜背后藏着一个沉重的呼吸声,想必是这些潜伏者的领袖。

果然,展柜的后面走出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他穿着深蓝色的制服,制服背后的图案是一共十只伤痕累累的拳头,叠影交错。

中年男人来到恺撒的身前站定。

“我对你有点印象。”恺撒看着深蓝色制服的中年男人,微微皱眉,“我们前不久见过对么?我记得你是蛇歧八家麾下的人。”

“没错,我们见过的,不过是隔着人群看过一两眼,加图索君记性真好。”中年男人点点头,“还记得前不久的夜里,在歌舞伎町街头的那场火拼么?那是我们十拳会和野火帮的冲突,被源家家主中途打断,我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

“哦对,你这么一说我全都想起来了,你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嘛。”恺撒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你……叫什么来着?”

“高田吾,我的名字是高田吾。”深蓝色制服的中年男人微微鞠躬,“在下暂任十拳会四代目,那天夜里真是让加图索君见笑了,场面太过混乱,希望没让加图索君留下什么阴影的好。”

“你想多了,这种程度的黑帮火拼还不至于把我吓到留下心理阴影,意大利也有黑手党,你们的火拼和他们的暴乱比起来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恺撒摆摆手。

“那我就放心了。”高田吾点头。

恺撒忽然问道:“是源稚生派你们来的吧?你们是刚到?还是一开始就埋伏在会场里了?”

“我们很早就来了,大概在拍卖会开始不久后,但是我们一直没有进入会场,最开始是在附近蹲守。”高田吾说,“直到刚才不久这里爆发混乱,在人群撤离后我们迅速占领大厅的各个出口。”

“这么说伱们这一次的目的应该是围剿从蛇歧八家叛变的山神会吧?我还记得你们少主给你们发布过红字悬赏令。”恺撒的目光扫了扫藏在暗处的人群,“如果只是为了带走我们,完全没必要出动这么大的阵仗还端着重型狙击枪,除非你们想杀死我们,那样就等同于掀起蛇歧八家和卡塞尔学院的战争,那只象龟没有理由做这么愚蠢的事。”

“该说不愧是加图索君么?”高田吾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

“山神会最棘手的几个已经被解决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党羽对上你们基本上也什么反抗的余地,不用感谢我们。”恺撒说,“接下来你们带着山神会的人去少主那领你们的悬赏,我们带着我们的人撤离,井水不犯河水,这样没问题吧?”

“当然,见过你们的事,我们帮会上下都会缄口不言。”高田吾笑笑,“我以十拳会会长的名义起誓,向加图索君你保证,绝不会有人向源家家主告密的。”

因为他再也不会见到源稚生,十拳会和蛇歧八家已经脱离关系了……可惜恺撒不知情。

恺撒点点头,双方达成协议,一切看似顺利又和平,正当恺撒准备离去,在经过高田吾身边的时候,高田吾藏在深蓝色风衣下的手忽然动了。

“恺撒,小心!”黑暗的角落里,楚子航大声提醒。

短刀的刀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入恺撒的胸膛,鲜血溅开,距离太近了,根本来不及闪避。

就在高田吾以为自己一击得手的时候,他甚至还来不及庆幸,恺撒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他任由那柄短刀的刀锋刺入他的胸口,既不闪避也不后退,狄克推多从袖口无声无息地滑落到手里,他反而上前一步,带着凶猛无匹的气势,狄克推多的刀锋割裂空气狠狠地朝高田吾的胸口劈去。

血流宛若涌泉一样喷出,高田吾捂着自己的胸口,踉跄着后退,眼神里是浓浓的不可置信,他的胸口被恺撒的狄克推多砍出一条深壑般的伤口,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腹,长长的刀伤像蛇一样狰狞,正淙淙地往外淌着殷红而滚烫的鲜血。

恺撒面无表情地拔出插在自己胸口的短刀,好在刀口插入不深,只伤到了肌肉还不至于伤到内脏。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恺撒很久没吃饭了一整天都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再加上又被短刀刺中胸口影响了他挥刀的速度和力道,狄克推多那突如其来的一道猛劈就能让高田吾命丧当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高田吾满脸惊疑得看着恺撒,像是见了鬼,说话时嘴里还不停往外冒着血沫。

“你当我是蠢货么?”恺撒居高临下地说,眼神和语气里透着皇帝般的冷漠,“你的演技不赖,目的和说辞乍一听也没什么漏洞,但很可惜,做戏要做全套。”

“从我出现的那一刻,一百米外有个狙击手的枪就开始上膛,他的枪口一直跟随着我移动,呼吸声起伏极其不规律,那是因为他的手一直搭在扳机上随时准备扣动,一个人生理上的紧张是没办法控制的。”恺撒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都能听见。”

“厉害!不愧是你啊……加图索君!”高田吾这一次是真心称赞,他盯着恺撒,忍着剧痛,高高举起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然后重重落下。

这是某个设计好的进攻信号,信号的对象是狙击手,狙击手接受到施令的下一刻就猛然扣动扳机,恺撒一直占据在他瞄准镜的视野之中,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随着消音器传出一声脆响,沉重的狙击弹撕裂空气射向恺撒,恺撒当然捕捉了这道声音,他下意识想要闪避,却被一只手死死地箍住大腿……是高田吾!

挥起狄克推多阻挡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子弹命中恺撒的前一刻,一道黑影裹挟着快如惊雷的刀芒将狙击弹斩离原本的轨迹。

高田吾举起两根手指,隐匿在暗处的人们冲了出来。

“现在怎么办?把他们全部砍翻么?”楚子航大声询问。

“人太多,砍起来太慢了。”恺撒一脚把高田吾踹开,他看了眼开阔的会场,“在这里你的君焰可以用么?热气流不会再反扑到我们身上了吧?”

“可以是可以,但我不保证会不会把这栋建筑轰塌。”楚子航微微皱眉,“而且学院的规定是不能对普通人使用言灵。”

“你负责杀人放火,我负责写报告!”恺撒冷冷地说,“猛鬼众……蛇歧八家……当你们付出代价的那一天,你们会知道究竟招惹了谁!”

……

今天,蛇歧八家所有的成员都勒令不许外出,至高的会议将在源氏重工的醒神寺举行。

据说黑道本家的大家长橘政宗即将宣布几件事关日本黑道存亡的惊天大事。

第二百五十一章 莫名欢喜的绘梨衣(二合一,求订阅!)

“绘梨衣,离会议还有一段时间,我还有空,今天要哥哥陪你打游戏么?”源稚生站在门外,轻轻扣动门栓,轻声询问。

他的面前是一面木质和纸糊的隔门,隔门的对面是上杉家主居住的房间。

哪怕源稚生和绘梨衣关系如同兄妹般亲近,他也不会贸然闯入少女的房间,进门之前他总会轻轻扣响门栓,绘梨衣听到了响声就会开门让他进去,这是他们之间默认的交流方式,类似于一种暗号。

门后亮起了一片明亮的火光,大概是绘梨衣点燃了蜡烛,烛火把女孩的身影投射在隔门的纸窗上,从宽大的影子看去知道绘梨衣现在应该穿着她最常穿的那件巫女礼服,

不过出乎源稚生意料的是,隔门上女孩的倒影摇了摇头,绘梨衣居然拒绝了自己的游戏邀请,这在以前是少有发生的事。

自从源稚生担任执行局局长以来,工作量成倍的增加,能陪绘梨衣打游戏的时间不多,女孩渐渐的把源稚生陪她打游戏看成一种奖励,所以她经常表现得很乖巧,觉得只要听话源稚生就会陪她玩,陪她玩她就会很开心。

“今天不想打游戏么?”源稚生问,“那看剧呢?绘梨衣有想看的动漫或者电影么?”

隔门的纸窗上,女孩的影子依旧摇了摇头。

源稚生一怔。

他知道绘梨衣看似不喜不悲对什么事都没有兴趣,其实是个极度害怕孤独的女孩,只是几乎没有人能走进她的内心世界,女孩很少对人敞开心扉。

但不知为何,绘梨衣又和源稚生天生亲近,如果能有人陪她一起打游戏绘梨衣绝不想一个人打,如果能有人陪她一起看动漫绘梨衣绝不想一个人看。

她天生不和别人说话,所以和别人的交流几乎都是靠纸条,在源稚生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这个特别的小姑娘,直到他们认识了一周,绘梨衣递给他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哥哥要一起打游戏吗”,那是绘梨衣第一次对“外人”发出邀请。

源稚生站在门外,沉默了很久,眉间渐渐凝起一抹浅浅的担忧,他缓缓地问:“绘梨衣是不舒服,或者有什么事不开心么?有什么事可以告诉哥哥,过几天哥哥把事情都忙完了答应你好好陪你玩,陪你逛东京散心,好么?”

屋子里的绘梨衣没有再点头或是摇头,过了片刻之后,一张折叠的便签纸从门板的缝隙里钻了出来,源稚生接过纸条展开,记号笔在上面写着粗粗的字体:

“哥哥忙,不用担心,我会听话。”

源稚生凝视了纸条许久,无声地叹了口气,一只宽厚温热的手掌从后方搭在他的肩膀上。

“老爹。”源稚生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喊我去开会么?开会的时间已经到了么?”

“离会议开始还有十五分钟,但是诸位家主已经到场了,这次的会议很重要,家主们都很重视。”橘政宗说,“刚刚收到的消息,昂热在几个小时前已经出发了,现在正在芝加哥飞东京的航班上,美联航AA153号航班,十几个小时后就会在成田机场降落。”

“昂热校长本人么?他一个人来的?”源稚生吃了一惊。

“是的,半小时前昂热更新了他在推特上的动态。”橘政宗点头,“‘飞往日本的途中,邻座居然是位出席Tokyo时装秀的美丽女士,哦,真是堪比中彩票般幸运!’……这是他的原文,文末还贴了张和金发模特的合照,女孩正对他行贴面礼,看起来很亲热。”

“真是校长一如既往的做法啊,孤身一人来到日本,居然还有心思搭讪女孩。”

“昂热他的确有这么嚣张的资本,过去的六十多年里,他一直觉得日本就是他的后花园,蛇歧八家都是他的园丁,花园交给园丁来打理,所以六十年不来光顾也没关系。”橘政宗说,“他不常来后花园不代表他遗弃了这个地方,他的园丁们突然集体辞职,昂热终于想起来要到这片土地来看看。”

“校长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毕竟我们把他最优秀的学生们搞丢了。”想起那三个神经病,源稚生不免一声长叹。

“我知道,你还在对我阻止你们去找那三个孩子心存芥蒂,但稚生你要清楚,你的立场不允许你这么做。”橘政宗也跟着叹气,“他们本该在极渊计划中就牺牲了,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活了下来,假如他们真的落到猛鬼众手上,这对家族其实是一件幸事,至少那样昂热他……”

“不说这些了。”源稚生摇摇头,“从极渊计划回来后绘梨衣好像一直心情不太好,老爹你既然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她么?”

“今天就算了吧。”橘政宗摇摇头。

“绘梨衣也该到这个年龄了,女孩子有时候叛逆一点很正常,绘梨衣不是笼子里的鸟,有时候我们需要给孩子一点自己的空间。”橘政宗隐晦地看了眼隔门上女孩的倒影,“走吧稚生,今天对你和家族而言,都是无比重要的一天,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准备,别让诸位家主们久等了。”

源稚生轻轻拍动两下隔门的门栓,响声清脆,片刻后,隔门里面也传来两下轻轻的拍击声,这是他们再见的暗号。

脚步声渐行渐远,等到源稚生和橘政宗彻底离开后,火光在隔板上投射的倒影中,女孩褪下身上那件宽大的巫女服,影子里的身姿曼妙而修长。

房间里,绘梨衣踩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吹灭了蜡烛,烛火摇曳的最后一刻,火焰照亮了巫女服里侧片片绯红色血迹,就像开在衣服上的彼岸花朵。

她在黑暗中走入盛满水的大浴缸里,绘梨衣除了和源稚生打游戏看动漫外,洗澡就是她最喜欢的事,对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宽阔的浴缸就像是自己的一个小世界,绘梨衣可以躲在里面玩好久。

但今天和以往不同的是,绘梨衣进入浴缸的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完全泡入水中,放水清洗自己的身体。

丝丝缕缕的红色从水底浮起,又被新的水流冲散,那是血迹,黑暗中,绘梨衣赤金的瞳孔亮的慑人,黄金瞳并不是女孩主动点亮的,而是不受控制地大放光芒,女孩居然是处于受伤状态的。

绘梨衣把整个身体都浸入水里,她站起来时的身形高挑纤长,蜷缩起来却是很小很小的一团,像是一只猫。

她蹲下身子摸了摸自己的脚踝,原本细腻温软的脚踝现在却是冰冷僵硬的,锋利而坚硬的鳞片仍然没有褪去,不仅是脚踝,她的脊背和后颈上也有几片顽固的细鳞。

扩张而躁动的静脉像是铁青色的蛛网一样在她的大腿和脖颈上攀爬,细密的血管像是小蛇一样在皮肤下微微跳动……这是龙化的状态,还没能完全解除,龙血依旧在她的体内躁动不安,不过已经比刚回家的状态好很多了。

这就是绘梨衣为什么拒绝源稚生的游戏邀请,如果让源稚生进来,肯定就会发现自己受伤未愈的状态,绘梨衣不想让源稚生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她害怕哥哥担心,更怕哥哥对自己受伤的原因追踪溯源。

她其实不是被谁伤到了,那些尸守和那条腐龙还没有让她受伤的能力,她的伤势来源于她自己。

准确来说,她是为了某个人把自己的血统前所未有的最大程度唤醒,她压制了那个人即将失控的血脉,自己也差点坠入失控的边缘,不过所幸最后大家都平安无事,她龙化的现象也正从身上一点一点消退。

绘梨衣在浴缸漆黑的水底睁眼,她忽然松开一直紧攥的一只手,细密的气泡升腾鼓弄,有什么东西从水底浮了起来……是一只黄色的橡皮鸭子。

就像前不久在深海之下三千米的那次,与世隔绝的地方,周围没有一点点光,除了海水就是海水,她忽然在水里看到了她的小黄鸭,还来不及惊讶,她就落入一个大大的怀抱。

如果绘梨衣想挣脱,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拥抱能困住她。

但她看到那个已经失去意识的男孩毫不畏惧地迎着她的刀锋拥抱她时,她的手垂了下去,这是她第一次被一个男孩拥抱,幸福而又茫然地被人用力抱紧,她不知所措。

她的名字一遍遍地被人用力喊着,就在她的耳边,她甚至能感受到从对方体内喷出的那股热浪拍在她的脸颊上,像是一股温热的狂潮洗涮她的脑海,某种懵懂的东西在她的心里发芽,女孩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人喜欢了,自己好像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宝贝。

不知过了多久,浴缸热水的水面鼓起一连串大大的泡泡,绘梨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在水下开心地笑了起来。

……

电梯一路带着源稚生和橘政宗来到醒神寺所在的楼层,穿过溪水和小桥。

各大家主已经在本殿内等候,在橘政宗和源稚生经过他们的时候,诸姓家主同时起身,鞠躬行礼。

橘政宗来到了首位,但并未着急坐下,而是环视了一圈各姓的家主,忽然开口:

“诸位,这是我站在大家长的位置上最后一次同诸位的发言了,我将辞去蛇歧八家大家长的职位,所有的职务将由源家家主接替,即刻起,源稚生将成为蛇歧八家新的领袖,担任大家长一职。”

说完这番话后,橘政宗来到首位侧面的陪席坐下,诸姓家主反应过来后也纷纷起身,面朝源稚生深鞠一躬。

虽然这还不是正式的就任仪式,但大概也是蛇歧八家历史上最草率的一次大家长更迭了,仅凭寥寥的几句话,日本黑道皇帝的宝座上就换了另一个人。

一般来说大家长的职务都是终身制的,在上一任大家长老得无法握刀甚至无法思考的时候,才会在床榻上病怏怏地说“家族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们年轻人了”。

说是年轻人,其实以往继任大家长的也没几个年轻人,不说老头子也基本上都是人生过半的中间大叔,具备足够的资历才能握得住沉重的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