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路明非在脑海里疯狂检索着卡塞尔学院言灵学教科书上的言灵序列表,他原本以为女人的言灵多半越过了富山雅史教员的言灵·催眠的范畴,他想过会不会是言灵·梦貘,拥有着在梦境中就能悄无声息地杀死一个人的能力。
但现在看来,女人的言灵甚至要比梦貘还要更可怕……
言灵·深梦之魇!
言灵序列表上第85号言灵,距离危险言灵的范畴仅差四位的高位言灵,拥有侵入精神世界与进行精神操控的能力,在受害者的视角,其承受的一切伤害都会合理化,哪怕是命令一个人微笑着拿刀割开自己的大动脉,被控制者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当然,言灵的序列越高,对于言灵使用者来说需要承受的负荷就越大,深梦之魇的入侵条件是对方的精神力不能比自己强大太多,且需要找到一个能够引起对方精神世界出现缝隙的切入点。
但如果对精神力极其强大的人使用深梦之魇的能力,使用者就很可能受到反噬,比如女人尝试侵入老唐的精神世界,却差点连灵魂都被搅碎!
“你制造出一个惊天动地的爆炸事故,其实目的是想对保安队伍里的那两个猎人下手吧?尸体都快被灼烬,皮囊有没有被剥掉自然就分辨不出,你舍弃了自己女明星的身份委以脱身,却也孤注一掷,可你没想到其中一个猎人早在候机大厅就偷偷溜出了队伍,你一箭双雕的计划落了空。”
“那之后就一直跟在我和老唐的后面吧?直到我们进入猎人网吧,你也跟了进来,在网吧里也并不只是看了《楚门的世界》,你一定还浏览了些什么。”
“只不过你当时坐在另一个座位用的是另一台电脑,所以我查询不到任何你的浏览记录,因为你使用完毕就关机了,信息自动粉碎,而当你把你想知道的都整合完毕后,你才悄无声息地坐在了我的对面。”
路明非死死盯着这个相貌美得不可方物,心机却环环相扣、城府如深渊般沉重的女人。
“在新闻里你已经是个死了的明星,所以你裹着那套严严实实的装扮出现在公共场合,但那套奇怪的装扮遮掩的并不只是你的明星身份……还有你金色的瞳孔!”
“网吧里,我隐约能察觉到一道目光,是你墨镜下的黄金瞳一直在打量着我吧?你早就对我使用了你的能力吧,当你在网吧哼起那首歌的时候,里面其实夹杂着其他的音符,你在吟唱,只是我当时没听出来罢了。”
“你的目标其实是我旁边的老唐,但你看不透我,因为你当时发现你的能力对我根本就不起作用,所以你迟迟没敢动手,直到趁着我接到电话离开的时间你才行动,但之后你发现老唐其实比我更难对付?”路明非一步步剖析。
气氛沉默了半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Bingo!很精彩的推理,基本上全对!”沉默之后,女人为路明非严丝合缝的分析轻轻鼓掌。
“直到现在我才把所有的节点串在一起……可惜,已经太晚了。”路明非遗憾地摇头,旋即他震怒地质问,“你没能杀掉老唐,可你为什么要对那些无辜的人出手?他们并不是你的目标!”
“错!”女人轻笑着摇头,“所以我说你的推理只能称得上‘基本上’全对,唯一错的一点是,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是把猎人网站的赏金猎人……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女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爬满了疯狂和暴虐,就像哥谭市的小丑一样猖狂地大笑,好像这就是她认为的天经地义的事,血腥味从她的话里里迸发弥漫,染红了夜。
“理由?”路明非遥遥望着她,路明非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
“没有理由。”女人重重摇头。
“指使者?”路明非又问。
“没有指使者,我想这样做,就做了!”女人不耐烦地摆手。
天台上陷入了暴风雨前的死寂。
女人眼底的温度一降再降,比秋夜还要冷冽,好像之前和路明非的魅笑轻佻只是虚与委蛇,一旦她耐心耗光把伪善的皮囊撕开,獠牙与利爪就会接踵而至!
路明非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们对话的短短几分钟里,女人的表情由笑意变得严肃再变得疯癫,好像正和她的言灵相反,女人对自己情绪的操控力极差,路明非从她的脸上读不出任何情绪……好像她就是这个一个不循规矩不计后果的彻头彻尾的疯子。
可是一个疯子会喜欢看《楚门的世界》么?路明非不信,他隐约感觉对方内心深处其实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她其实在惧怕着些什么?
“谁允许你猜测我的想法了!”女人突然疯了般地吼叫。
深梦之魇的能使她能够以捕捉到路明非的一部分思维,她好像突然间觉察到路明非正在揣摩她的心思,这个行为像是触碰到了她的某种禁忌,女人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不好意思,我仅仅是想挖透整个事件的原委以便我的任务报告能得到优秀的评价,毕竟我可是‘S’级啊。”路明非摆了摆手,“至于你的想法感受并不重要,我没兴趣理会你的经历,我只期许无辜亡魂的安息!”
刹那间,女人已经踏出了脚步,恨天高的鞋跟像是一柄利剑一样踏碎了天台的地板,裂缝如蛛网般延伸,女人踩着十厘米高度的鞋跟,行动竟是如鬼魅般迅速,像一阵无影的风一样就卷到了路明非的身前,手上尖锐的长指甲如同尖锐的刀,整整五柄,直取路明非的喉管。
可女人疾如闪电般的手掌停滞在半空中寸进不得,因为在她刺入近在咫尺的那根喉管的前一刻,一只手已经死死抓住了她纤细的胳膊,力道之大,红印已经在她白皙的手腕上迅速蔓延。
路明非的手爪如同钢钳般坚硬,几秒后,女人即将会被那股巨力硬生生捏短腕骨!
可她笑了,是的,本该恐惧的女人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得逞的弧度,好像一切仍在她的掌握一样。
而在路明非的视角里,她注意到的不是女人的笑,而是女人璀璨的金瞳,那对眸子在他眼里无限放大,心里的负面情绪也随之无限延伸,他的状态出现了一瞬间的错愕。
而就是这么一瞬间的空挡,女人的手已经突破了路明非的禁锢,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五支纤细而修长的手指攥在一起,像一支尖细的箭矢一样破空朝路明非的咽喉狠狠刺来!
鲜血如红花般绽开,哪怕是在漆黑的夜里也显得无比扎眼,路明非恍惚了一瞬的时间被女人有机可乘,但晃神的“S”级依然是“S”级,在即将被刺穿咽喉的前一刻,路明非改变了姿态一瞬间扭动了脖颈。
所以仅仅是脖子侧面的皮肉被划下来一块,不痛不痒。
而路明非捏着女人胳膊的手爪也不再留情,“咔嚓”声响彻夜空,仅是一个瞬间,女人小臂的臂骨被路明非捏得粉碎!
女人后退一步,右手的手臂像是木偶般耷拉,断臂的疼痛让她美貌的脸上泛着扭曲的狰狞,可隐藏在狰狞之下……她仍然在笑……她在狂笑!
她眼底的金色如狂沸的岩浆,炙热而灼人,细密的鳞甲开始顺着她的下颚与后颈冒出,女人皮肤下有什么东西鼓动着,而后尖锐的骨刺穿透了琉璃般的皮囊,暗褐色的深血溅了一地,水泥地板冒出滚烫的白烟。
她笑着掰回了自己的断臂,变成了怪物!
第一百零三章 火焰君王(大章,求订阅!)
铁青色的鳞片铺满了女人的脖颈,尖锐的利爪刺破指尖延伸而出,黑色的骨刺狰狞的如同一枚枚倒插的利刃,原本平坦的水泥地被深褐的鲜血腐蚀出一片片深凹的坑洼……女人从各方面来看都全然脱离了身为“人”的范畴。
“你的血统很不稳定,而且你言灵使用得太过度了。”
路明非一眼就看出了女人深度龙化的缘由,她的血统虽然比寻常的混血种高出很多,但远不及路明非和老唐这种超规格的程度,接二连三地强行对两人使用深梦之魇,再加上被内心的恐惧笼罩,她体内的龙族血统已经开始反噬了。
“不压抑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再继续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变成一只彻头彻尾的怪物,死侍化的过程是不可逆的。”路明非看着铁青色鳞甲近乎要包裹身体的女人,语重心长。
“你很喜欢扮演批判者么,小弟弟?好像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尽在你的掌握,你只需要站在制高点说着事不关己的风凉话,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批判的嘴脸?”
女人血肉都被撕裂的脸已经看不清任何情绪了,但她金色的竖瞳冷冷地漠视着路明非,她彻底撕下了伪善的面具,语气里满是讥讽,“多么一幅丑恶的嘴脸!”
路明非哑然失笑,丑恶的嘴脸?被一个双手沾满了血腥、已经近乎要堕落为死侍的怪物这么说,他丝毫不觉得难堪或是愤怒……
他只能感受到深深的悲哀!
可惜的是,路明非这趟纽约之行本意真的只是找老唐游玩,所以他的名物观世正宗并没有随身携带,不然路明非不介意把这个满身鳞甲的怪物身上的鳞片一个个剐下来,让她也尝尝被剥皮剐肉的滋味!
不论女人出于何种目的狩猎猎人,言不由衷的仇恨也好迫于操纵的无奈也罢,路明非都没有想要批判她的心思,更没有替那些惨死者宽恕她的权力,批判是信徒的教条,宽恕是上帝的义务,而路明非要做的,是把这个已经非人的怪物送入地狱!
言之无用那就不必多言!
路明非动了,他的背后是天台的围栏,他右脚重重踩在围栏上把自己重重推了出去,铁制的围栏被他一脚给踏得扭曲,这意味着路明非的起步速度将宛若一道虚影,霎那间便来到了怪物的近前,浓浓的夜色仿佛都被他甩在身后。
此时的女人原本就高挑的身体已经膨胀到了接近三米,路明非来到了她的身后踩住她扭曲的的背脊迅速踏上怪物的身体,如履平地一般,就像是几步就攀上了一座小山,整个过程在眨眼的片刻便已经完成。
他狠狠踩在女人高高的头颅上,还没生长完全但我细密的鳞片飞溅,女人龙化后粗壮的脊柱被路明非这一脚踏得扭动弯曲,骨节间“嘎吱嘎吱”的摩擦声在幽静的夜晚简直瘆人到了骨子里。
然而比骨头的弯曲声更加瘆人的是那一声恐怖摄魂的惨烈嘶吼,脊柱被压得弯曲的痛苦是相当难以忍受的,然而女人的吼叫声里仿佛还夹杂着对路明非踩在她头顶的浓浓屈辱与愤恨。
她誓必要把这个家伙撕碎!
可她现在的模样滑稽得可怜,像是远古的恐龙一样手臂利爪和身体不成正比,厚厚的鳞片包裹住身体她连活动关节都显得有些吃力,双手根本就触及不到自己的头顶。
于是她用力地晃动着身体,妄图把头顶上的那个男孩狠狠甩开,可对方的脚就像是扎根在她头顶一般,任凭她把自己庞大沉重的躯体甩动得猎猎作响,那个踩在她头颅上的人也未动分毫,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了,隐隐觉得自己头顶上的那个男孩是不是正在对此刻丑陋的她发起轻蔑地嘲笑?
然而路明非并未发笑,他面无表情地抓准对方扭动的间隙,高高抬起右脚,再次猛地朝怪物的头顶砸去,仿佛是裹挟着千钧之势的铁锤一般。
清脆的“咔嚓”一声响彻夜空,女人的脊骨被路明非这隔着厚重鳞片的一脚给踩到断裂,她笨重的大脑袋无力地耷拉在肩膀上,饱含痛苦的吼叫声从她的血盆大口里钻出。
她的黄金瞳里染满了暴虐的色彩,她开始歇斯底里,她还是不顾一切,鲜血如涌泉般喷出,血花节节炸开,怪物的尾椎骨部分的鳞片被一股巨力从内突破,鳞片激射到背后的墙上,留下漆黑的孔洞。
一条粗壮而冗长的巨尾从她身后冒出,像狰狞的巨蟒一样,她很聪明,狂吼的声音和扭动的姿态遮掩了巨尾破体的动静,鳞片包裹的巨尾狠狠扫来,刺破了风声拍像她头顶处的路明非,像是一柄从背后暗暗斩来的黑刀!
当路明非预感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他能做到的只有尽量收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让致命的部位收力,裹挟着风声的巨尾袭来,路明非被狠狠地扫了出去,在空中翻滚两圈后落地,他狠狠地吐出一口瘀血,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不用看也知道,他背后的衣衫一定已经破烂不堪了吧,只怕是皮肉都被对方这一下抽得绽开,已经血肉模糊,路明非想要呲牙咧嘴,但他忍住了。
“这一下我确实没想到,差点着了你的道……不过尾椎骨瞬间生长刺破身体,身心近乎都要堕落为怪物,你应该比我更痛苦吧?”路明非保持着面色上的平静,冷冷地问向已经分辨不出人形的怪物。
他已经找不到称谓来称呼对方了,肯派莎?剥皮者?亦或者是堕落者?
无所谓了,路明非深垂眼帘。
“杀死……我……你……死……”怪物的嘴里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词汇,原本天籁的嗓音变得嘶哑而可怖。
“什么?”路明非皱着眉问,他已经很难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属于人类的神采了,站在他面前的已然是一只混沌的怪物,龙化即是滑入罪恶的深渊,这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
对方举着利爪猛地朝他扑来,路明非下意识地侧开身子,他的身后是栅栏,钢铁围成的栅栏在那副庞大且坚硬的身躯下仿佛纸片般脆薄,轻而易举的就被撕开。
对方一头撞入浓浓的夜色里,想要逃跑?去霍乱无辜的人群?还是已经失去神志了?这样无脑冲撞看起来就像是要刻意把自己甩出天台的战场外,七楼的高度虽然摔不死这只大怪物但她的目标不是自己么?
不对……路明非身体猛然怔住,他迅速朝已经落在半空的怪物望去,他仿佛在对方已经被暴虐和狠戾填满的金色竖瞳里看到了一丝属于人类的狡猾和得逞!
被血战与痛苦填满了情绪,对方深梦之魇的言灵其实还在暗地里一直影响着他……她让路明非下意识地就以为这是属于他们两个的战场,女人的目标就是自己,他们正在这个仿佛斗兽笼一般的天台捉对厮杀,胜者为王。
但他错了,对方的目标从始至终就不是自己……而是接取剥皮者任务的猎人——老唐!
随着对方的远离,言灵·深梦之魇的领域被自动解开,略显混沌飘散的思绪开始被一一捋清,当路明非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对方庞大的身躯在路明非逐渐瞪大的瞳孔倒影中已然开始坠落。
他猛地跑到天台的边缘,夜风呼啸在耳边,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不堪。
路明非视线里的最后一刻是怪物像巨大的蜥蜴般攀爬,锋利的爪子猛地刺入墙里,和扎破豆腐没什么两样,学着《蜘蛛侠》里的蜥蜴人康纳博士的模样,钻入了三楼和四楼之间的窗台,墙壁都被她硕大的躯壳挤得破碎,大块大块的墙灰和石板砸落向地面。
三楼,老唐的出租屋就在三楼走廊另一边的尽头!
“混蛋,混蛋!”
猛然一坠的还有路明非的心脏,后知后觉让他愤怒的下意识把面前的钢筋扭得弯曲,他怒吼着就想要从天台翻身而下。
但凄冷的晚风与背上传来的剧烈痛觉让他冷静下来,幡然醒悟。
观世正宗不在身边,他也没有怪物那样锋利的尖爪,从天台到三楼的过程里,他没有任何能止住自己下坠身形的工具,他多半会像彗星般直直砸入地面,二十多米的垂直高度哪怕他是“S”级混血种也很难不被重伤。
只有通过楼梯这一条途经了,但愿能赶在老唐与怪物相遇之前就拦下,虽然可能性渺茫……
而当路明非回过身来准备钻入楼道的时候,他的头皮在一瞬间炸开。
晚风凄凄,一个又一个人头攒动,天台与楼道之间的通道不知何时已经塞满了人,他们争先恐后地从入口里接连钻出,像数不清的悄无声息的幽灵!
天台围满了人,他们手里提着棍棒或是砍刀,堵在路明非通向楼梯的道路之间,淡金色的光芒印在他们已经失去神采的眼底,明灭不定,他们的脸上的神色出奇的统一——每一个面无表情,好似上百具丢了魂魄的行尸走肉!
这些都是这栋简子楼里的居民,他们此刻拦阻在路明非去救的道路上,是因为有人控制了他们的思维在他们的脑海里下达了命令。
那是言灵·深梦之魇的能力,多半是在踏上天台之前女人就已经操控了一整栋楼里的人,在和自己战斗之前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好深沉的心机,好可怕的女人!
路明非眼底的金光开始黯淡下来,他没打算痛下杀手,虽然这栋楼里的居民没几个善人,但他也不可能为了拯救自己的朋友在这里杀出一条血路残害这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这样做的话那他与“剥皮者”又有何异?
他深吸一口气,奔像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无数的刀锋与棍棒如同狂风骤雨般朝他砸来,他一边躲避着一边拨开这些深陷控制却浑然不知的无辜人群。
偶有的几下钝击敲打在路明非的背后,寻常人的力道对他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重击,但他的背后还有一道撕裂狰狞的伤口,此时那些棍棒砸下,一下又一下,让路明非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人群仿佛是无穷无尽的黑色海潮,那接踵而至的攻势就像是一阵高过一阵的巨浪向他扑来。
深夜的天台,仿佛百鬼夜行,而一人逆往的场景构成了一副凄厉的画作,男孩被卷裹在人群里,逆着人潮,伤口被撕裂好几次也好似浑然不觉。
因为他正赶着去救他的朋友。
楼面忽然掀起一股猛烈的震颤,像是剧烈的地震一般,路明非甚至还划过一瞬的是不是这么多人汇聚在这儿把天台给踩踏了的想法,可他的这个想法马上就不攻自破,因为晃动的不仅是天台,而是整栋简子楼。
随着剧烈震动一起的还有一道巨大的爆炸声,仿佛有人在楼中点燃了威力骇人的C4炸药,又像是有人在夜里发出足以震颤世界的咆哮,无数的玻璃一齐被震碎,叠加着爆炸声,震耳欲聋。
包裹着路明非的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也停止了,人群像是被砍伐的竹林一样一个个接连栽倒在地,逾越百人的楼顶,路明非成了唯一站里着的人。
发生了什么?深梦之魇被解除了?那震剧烈的爆响和震动又是怎么一回事?
最重要的是……老唐没事吧?
揣着一肚子的问题,路明非窜进楼道里两步一层楼飞快攀下。
然而下至三楼,眼前的景象彻底让路明非缄默,静谧中,他的心脏跳动得像是锤鼓。
所有窗户和门板都被震得粉碎,漆黑的焦痕从走廊的这头延伸到那头,无处不是雾气,白茫茫的大一片,就像是有人拿着高温喷枪里里外外反反复复灼烧而过。
火焰铺成两条冗长的火线延伸贯穿在走廊墙壁的两侧,火光在黑暗中跳动,就像自发燃烧的烛火在迎接它们的君王——火焰们的君主!
走廊的一侧尽头,隐约能看到一只小山般怪物的黑影拖曳出长长的黑痕已经轰然坠地,躺在那;而走廊的另一头,有人沐浴着汹涌的火焰踏出。
他瞳孔里燃烧着比火焰温度更高的金色,威严如山。
第一百零四章 杀戮之舞
敞开的房门仿佛洞开的阿鼻地狱,火焰里的修罗君王从漆黑的地狱口踏出,他每踩出一步,走廊两侧的火焰就升腾跳动得更加剧烈一分,仿佛在兴奋地狂啸,以觐见它们的君主。
火光驱散了白茫茫的蒸腾的雾气,映照出被烧得焦黑的地面上散落着细密的鳞片,一直延伸到长条形走廊的另一头。
空气中弥漫着腐腥的血味,本来鳞片上本该溅有深褐色的黑血,但高温的火焰如虹般掠过后,血液在一瞬间就被灼得狂沸蒸发混入空气里,无影无踪。
璀璨的黄金瞳在夜里就像是两盏摇曳的明灯,那人穿过走廊,一步步踏向走廊的另一边,庞大的狰狞怪物在那躺倒,巨影如峦。
直到卷裹着火焰的人一步步踏在焦黑的地面上,直到经过路明非的近前。
路明非望着那对饱含威严与肃穆的瞳孔,那双金色的瞳眸里好像藏着一个由火焰与青铜的伟力编织的世界,他就是那个世界里唯一的至尊君主,眼里蕴着的是至高无上的权柄。
倘若是血统不纯的混血种对上了那居高临下的眼神,皮肤会在一瞬间沁出鲜红的血珠,全身上下的毛细血管都会纷纷破裂,心脏会在一瞬间因为承受不住那股巨大的威压像充水的气球般爆炸,砰开鲜艳灿烂的血花。
但路明非显然不在此列,他只觉得那双陌生威严的眼瞳安在那张原本喜感熟悉的脸上,看起来有些……陌生。
路明非很忐忑,他没有见过如此陌生的对方,那张脸从没有如此……冷漠与威仪过,就好像刚刚谪抵人间的神灵,又像马上就要登基上位的帝皇……对方还认识自己么?或者说,这个君王般的男人……还是能搂着自己吹牛打屁侃侃而谈的老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