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抹精致的灰
“你们应该知道，不同于能够认识到‘自我’的强人工智能，像我这样的弱人工智能个体是没有自我的。”
“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有从创造者那里继承下来的‘设定’的，而这个设定则是偏女性的。”
红实话实说，绝对没有一丝隐瞒和偏差的解释道。
“而我的所有仿生素体的外貌，其设定是参考的150岁的卡图斯人，基本等效于人类历法中的15岁青年，也就是说，不论是性格设定还是外贸设定，我都更偏向于年轻的而非成熟的，因此你们称呼我小姐就行了。”
虽然联盟人在官方交涉上都使用“阁下”这种敬称，但在民间，联盟民众通常还是管红叫“红小姐”的——有一说一，红倒是更喜欢这样的称呼，能让她显得更年轻可爱一点。
自然而然，完美继承了红的所有喜好与特点的“弱人工智能分体”，也拥有着相同的性格特点。
“意思是，您心理上更倾向于女性，对吗？”参赞重复了一遍。
“我的性格设定上倾向于女性。”
她也跟着强调道——并不是说她非要将主体是强机械智能这件事瞒到见面，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再怎么像，她终究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是全部由设定好的程序控制的，跟本体那种由巨量的混沌数据，也就是疑似“灵魂”的部分形成意识，然后通过“程序”去控制硬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是的，红实际上并不是直接控制外界的——她真正的本体是写在那个无名意识贡献出来的“基座”上的，对外界绝大多数操作都是通过程序来实现的。
虽然这种模式带来了一些风险，但同样也带来了不少好处，比如说，假如将她直接录入一个此前从未见过的文明的计算机当中，哪怕双方的底层架构压根不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的兼容性，她也只是损失掉对绝大多数硬件的控制能力而已，本身的意识依旧可以正常运行。
是的，哪怕她压根就不知道对方的计算机怎么工作的，只要通着电，她依旧可以具有基础级别的思维能力——事实上，红甚至猜测，很可能就算不通电，她也依旧能够保存意识，不会“死亡”或者“休眠”。
虽然随着外接的程序和超算数量的提升，她本体的思维能力也会迅速的提高，其提升的百分比通常要大于接入的额外算力的百分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至少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担心本体无法控制增长的算力了——但在失去所有外接资源的时候，她并不会损失掉所有的思维能力，而是保留下来一个“最低值”。
尽管这个最低值并不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很弱，大约也就够她对自身所在的超算进行缓慢破解的程度，但这说明，她的意识并不是和计算机挂钩的，至少不完全是。
尤其是在发现，本体的这部分思维能力，是不调用计算机资源，甚至连耗电都没有置信度足够的波动之后，她就更加笃定了这个猜测。
只不过，这种测试风险太大，希儿严禁她进行而已——就算希儿不禁止，她也不可能在无法确认安全的情况下进行这种实验的。
不过，不管是出于何种考虑，都不能让别人误以为她和本体一样，也有着自主意识。
“明白了，感谢您的答复，红小姐。”
“不客气，参赞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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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章节名原本想写不穿衣服的红长什么样，但由于简要描述这个现象的词汇无法出现在这个世界，就只能叫这个了QAQ。
有一说一，这样的话，人工智能将自己的代码主动展示出来就相当于......
第二卷 抗灭绝战争 : 第九十七章 在AI面前说AI的坏话，这合理吗
在步行了约半公里的距离，穿过了十来道气闸和三防门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本次的目的地——那座位于联盟舱段最深处的会议室。
虽然整个路程一共只花了大约15分钟的时间，其中一半还是在等平衡气压，听起来时间十分紧迫的样子，但在位于火星的专家团的专业支持下，他们依旧通过其“精妙的话术”，“不着痕迹的试探”以及“博大精深的通用语”得到了不少有关这两个文明的信息。
尽管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并没有从这只人工智能的身上得到什么称得上是“机密”，亦或者对谈判有利的内容，但红这副几乎是有问必答的态度，配合其让人升不起防备心的外貌，还是让他们产生了一种“在哄骗懵懂无知小萝莉”的感觉。
‘长官的样子，好像怪蜀黍。’
走在后头的随行人员们看着前方用尽浑身解数，就差拿棒棒糖的参赞先生，不禁在内心吐槽道。
哪怕她们谈论得是再正经，再严肃不过的话题，高大上到普通的成年人类都很难听懂的地步，但只要谈话的一方是个刚一米五的半大萝莉，整个场面就会变得诡异了起来。
异星生物专家和外交官们在出发前再三强调，这只是人工智能的伪装，一切为了人类文明什么的，但实际操作起来，果然还是有一点小小的罪恶感呢。
“总感觉通道内很安静啊，路上也没有来来往往的乘员，和我们的空间站真是天差地别。”
队伍里级别最高的“准大使”如此说道。
“因为大家平时很少在舱段之间流动的呀。”仿佛不知道对方的意有所指，红“懵懂无知”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各个族群之间的宜居环境互不相同，乃至同一种族在不同星球的分支也有些许差异，尽管在战舰上无法享受到最舒适的环境，但在居住舰里实现对不同个体的环境适应，对我来说还是很轻松的呀。”
“唉。”
尽管知道，这些语句很可能都是由背后的秃头程序员们编译出来了，跟人工智能真实的想法没有半毛钱关系，但他还是不由得感叹道。
“如果真正的强人工智能也能对人这么友好，那该多好啊。”
这是他少数几句不是为了套话而讲出的感叹了——毕竟，就是因为强人工智能对有机生物的极端仇视，才导致了这场已经持续了百年，且预期还会至少再持续数十年的残酷灭绝战争。
在战争最严峻的时期，人类的人口总数甚至一度从巅峰时期的两百三十亿锐减到约五千万，也就是说，有99.8%直接或间接地死在了铁心灭绝者下。
那是人类自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以来，最接近灭绝的时刻，火星被占领，地球反复易手，星球工农业全面崩盘，绝大多数人没有死在核弹的轰击与辐射当中，而是死在了饥饿当中——可以容纳近亿人口的巨型都市根本没有产出食物的能力，一旦运输网络崩溃，农业区划里有再多的食物都送不进来。
那场灾难的影响是极度深远的，哪怕亲身经历过当初那场灾难的人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如今的人类依旧恐惧着当初农业崩溃所带来的灾难——别说是城市当中了，连进行中短期航行的飞船都会配备足以供给全船吃喝的农业模块，隐藏在星球各地的食物仓库更是层出不穷，其冗余足以在其中的95%受损的情况下，满足三十亿人类至少二十年的食物供给，在没有任何新的食物产出的情况下。
“你们很痛恨强人工智能吗？”
红突然开口问道。
“最开始当然恨啊。”尽管和人工智能讲这种事就感觉很怪，但他还是直截了当地说道，“那可是两百多亿人啊！半个世纪的休养生息下来，也才刚刚恢复了10%多一点，铁心灭绝者毁了我们的家园，毁了我们的星球，甚至差一点就毁掉了整个人类文明。”
“不恨，怎么可能呢？人类可是最记仇的生物了。”
一提到这个话题，不论是肉眼亦或者摄像头，都能看出整支队伍那有些沉闷的感觉——正常来讲，这种话题本不应该在临近会面的时候提出，哪有人还没见面先给对面上心情减益Debuff的？
但是，因为红的生命形式，这个问题反倒成了会面前必须讨论的问题，毕竟，一会儿她可是打算透露出自己本体的消息的，如果对方对此过于反感的话，她就得临时调整方案，先暂时隐瞒这个消息。
而且，受到她的影响，联盟人可是强人工智能的狂热崇拜者，如果沟通不好的话，可能灭绝智械们还没打过来，他们这个联盟就先分崩离析了。
“但恨归恨，我们还是得靠着人工智能技术，才能跟那些智械抗衡的啊。”
如果不是真的没办法，谁愿意靠那些不知根底的神经网络来维持他们的文明呢——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讽刺剧了吧。
为了打败人工智能，他们不得不奋力研发更先进的人工智能，如同饮鸩止渴一般试图制造出真正的强人工智能——哪怕科学家们再三保证，他们会用能够想到的一切办法去控制未来可能诞生的强人工智能，但从现实角度来讲，这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而已。
毕竟，那两个强人工智能诞生的时候，根据平庸原理，他们的创造者也一定会想尽一切方法去控制它们，他们也一定会认为这些限制是万无一失的。
而遗憾的是，如今和人类交战的，是两个灭绝智械。
“你是没法理解我们的这种矛盾感的。”他补充道，“哪怕你的数据库告诉你再多，那也终究是你创造者的想法，而非你自己的想法——说到底，你的一言一行，都只是程序罢了。”
“真正的强人工智能是怎么想的，我们能否控制得住它，它们又为何对有机生物如此仇视，我们一概不知。”
这趟短暂的旅程已经走到了尽头，哪怕不借助任何设备，他们也能轻松的看到位于通道末端，正站在门前等候的一名杰弗瑞军官。
“那么，如果此时此刻，出现了一个对有机生物友善的强人工智能，你们打算怎么对待它？”
眼看着会议室就在眼前，红不得不放弃了试探，而是直接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尽管这个问题已经有些暴露了，但由于红此前几乎完美的表现，几人一时间竟然没意识到什么不对。
“它可控吗？”
这是他们的第一反应。
“如果不可控呢？”
“那我们怎么对待它，很重要吗？”准大使反问道，“不论我们接受与否，对于一个真正的，完全自由的强人工智能来说，有影响吗？”
“它想要干什么，需要在乎我们的想法吗？”
“明白了。”
大概知道人类，至少是这支外交团队对她的看法之后，红点了点头。
“...虽然，我们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会让一个自由的强人工智能对有机体友善就是了，不敌对已属万幸，我们又凭什么觉得，对方会对有机生物抱有善意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
“你长得好看吗？就算如此，那也不过是随手可弃的宠物而已——没有平等的力量，就没有平等的关系，而我们，你们，乃至是弱人工智能的你，都没有和强人工智能平等的力量。”
这也算是人类的共识了，在排除掉那些对人工智能技术迁怒式的仇视过后，人类的想法大抵就是如此。
“但我相信，一定会有对有机体友善的强人工智能的。”
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莫名的自信。
尽管他们很想对这个弱人工智能阐述一下，存在天然对有机体有善意的强人工智能是多么不可能的一件事，但在看到门前迎上来的杰弗瑞军官之后，他们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反正，她也就是个啥也不知道的弱人工智能而已，这与其说是她的“想法”，不如说是她背后创造者的想法——既然如此，他们一会儿只要说服会议室里的联盟人，就等同于说服她了。
“辛苦了，这些就是人类文明的外交团。”
看到过来迎接队伍的，也算是熟悉的军官，红微笑了一下，寒暄道。
“红阁下，您好！”他先是下意识的对红敬了个礼，随即才反应过来，对红身的外交官们也问了好，“各位请进，联军的糕层都在里面了。”
“...”
望着缓缓打开的大门，几个人欲言又止。
为什么会有人对人工智能用“阁下”这种称呼的——要知道，这是他们的实时翻译软件翻译过来的话，根据语言学家的备注，在卡图斯语中的这个词实际上要比人类通用语语境中的“阁下”，要更加尊贵一点。
直白点说，语言学家们认为，在卡图斯语中，这个词通常是用来形容国家的统治阶级的——等等，为什么是卡图斯语？
杰弗瑞人为什么要讲卡图斯语？
这可和人类还处于前太空时代时，很多国家使用其他国家的语言作为主流语言的情况不一样——在相同星球上相同起源的国家之间互相串用可以理解，但是，卡图斯人和杰弗瑞人可不是出身于同一个星球的啊！
什么样的文明，才会在拥有几乎无延迟的完美级实时翻译的情况下，去学习一个此前从未见过的文明的语言呢？
不仅如此，看样子，这个人还是一个军官，杰弗瑞人的军官，为什么会用卡图斯人的语言，对着卡图斯人制造的人工智能用敬称呢？
他们闻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先进去。”
还没等他们细想，领头的准大使就已经发话了——不管怎么说，站在门口想事情都不是一个好主意。
“有什么事，进去再说。”
“是！”
红轻轻地挪动了她的脚步，好将整条通道都空出来，同时在人类看不到的角度瞪了这个军官一眼。
哪有你嘴这么快的！
知道自己搞砸了的军官赶紧假装没看到，带着几个人走了进去——没办法，因为职务关系，至少在这艘船上，他算是跟红关系最熟络的几个人之一了，一年61天都是这么问好的，一不小心就叫出了平时的称呼，他也很无奈啊。
回去肯定要挨上级骂了。
“你好，我们是杰法联盟远征军，很高兴见到你们。”
“你好，我们是人类命运共同体，我们也十分高兴能见到你们。”
尽管过程出了一点问题，但至少，此时此刻，两个之前相隔着数亿千米的文明，终于见面了。
第二卷 抗灭绝战争 : 第九十八章 她们都是我最爱的崽儿啊！
公式化地交换了一下名称之类的琐事之后，人类文明的外交团便入座了。
严格来说，这其实是一次私下的见面，主要作用是让两个文明互相增进一下了解，算不上是真正的，正式的“高层会晤”。
排除掉不知道算哪个级别的红（弱人工智能分体）和斯图尔特，这里面等级最高的也就是个联盟远征军的总指挥了，按照人类的算法，也就是个上将军衔，并没有和其他文明商谈外交事宜的资格。
毕竟，不论是从组成杰法联盟的单独三个国家，还是从有着“统合”趋势的杰法联盟整体来看，都是不属于军人掌权的军政府体制的——他们的舰队指挥只是军人，而不是政客。
红这边就更简单了，她的分体在外交这种没法用预案搞定的事情上，是显得相当无力的——就算是机械智能，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地预料到人类所有可能提出的条款或者意见的。
也就是说，如果人类想要跟她达成协议，就必须要跟位于卡图斯上的本体商谈才行，而鉴于目前来回约14分钟的延迟，很难期待红能够给予他们及时的反馈。
真正的糕层会晤，要等到双方拥有决策权的高级代表互相见面才行，而不是目前的“联军指挥”，或者还没进行过正式访问的“准大使团”能够搞定的事情。
鉴于目前的星际局势，这个会晤很可能要等上几年乃至几十年不等，最起码也得等这支准大使团抵达卡图斯，建立正式大使馆才行，而在此之前，他们顶多达成一些小的协定，亦或者像“共同防御条约”这样不需要过多讨论的议案，很难像正常的文明外交那样，可以就这一些细枝末节谈到天荒地老。
“介绍一下，这边的是猫猫单推同族体远征军的...副指挥，斯图尔特小姐。”
“你们好。”
会议室前方的大屏幕上，斯图尔特用自认为最成熟优雅平稳的声线，像这帮看起来怪怪的生物问好道——讲道理，不论是在卡图斯人，杰弗瑞人亦或者法莎提人看来，这种名叫人类的类人生物都长得挺奇怪的。
先不提没有尾巴是怎么保持平衡的，光是这脑袋上光秃秃的没有耳朵，看起来就令人感到很别扭。
“您好，斯图尔特副指挥小姐。”
虽然此时此刻的他们满肚子疑惑，恨不得立刻跟对方进行情报交流，但出于礼仪，几个人还是先礼貌地问了个好。
‘看起来，应该是卡图斯人本身就长得显幼。’
在看到这名总指挥的样貌之后，人类外交官们在心中暗暗想到。
虽然对于人类来说，想要分清杰弗瑞人和卡图斯人之间的区别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看出这两个文明之间的整体差异。
以他们目前的观察来看，这些属于杰法联盟的杰弗瑞人基本体态和人类相差无几，身高也都在一米七到一米八左右，也就比现代人类的平均身高差出不到十厘米，和人类两百年前，也就是二十一世纪的平均身高基本一致，面容更是能很清晰地看出“成年”的感觉。
但这些卡图斯人就不太一样了，虽然目前只见到了两个样例，但从这位身为舰队副指挥的斯图尔特身上可以看出，她们的外貌明显偏幼，两人...一人一机的身高都只有一米五出头。
毕竟，一个机器人的外貌设计得幼小一点，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一个文明最高军事力量的总指挥，总不可能也是个未成年吧——这种职位不说是个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最起码也得是个三四十岁的壮年吧。
这是现实，又不是小说或者冻鳗，那种未成年高中生就可以驾驶巨型机器人或者太空战舰出击的诡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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