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企谷,邪神收容 第269章

作者:白袍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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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有公义的冠冕为你留存”

这个老头死的時候,也和其他那些他卑视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除了徒劳的不甘和丑陋的怨毒,他也同样会惊慌,同样会惶恐。

生命原是平等的,尤其是在死亡这东西面前,王侯将相、诡秘普通、大人物小人物一概都平等,但有些人却偏偏要等到最后结局时才懂得这道理。

这条丑陋如死狗般的尸体已不足以再引起比企谷的注意力,

可比企谷在他的身上发现些许了不得地方。

——在老头破碎的、被血渍污染的白色长袍下,露出了他背上的纹身,一个怪兽纹身。

这怪兽纹身铺满了“副教宗”老头的后背,在老头的身上仰天咆哮。那是一头朱红色的兽.那兽有七头十角、遍体有亵渎的名号。

具体的形状比企谷难以言喻,也很难在现实里找到什么动物的某些部位去形容怪兽的某些部位,他甚至很难用几何上或圆或房或三角之类的形状来形容这个怪物的形体。

他只觉得那七个头明明凶恶却显得厚重,十角明明尖锐突出却显得威严。

怪兽身上的文字比企谷不认识,但那种一看就觉得别扭、再看就觉得恶心的感觉油然而生,使比企谷觉得这混乱而扭曲的文字十分亵渎。

至于亵渎的指向到底是什么……比企谷难以形容。

……看到纹身的霎那,比企谷彻底屏住呼吸,心里和后背不约而同升起一阵阴冷的风,鸡皮疙瘩在两条胳膊和后背起了密密麻麻一层又一层。

他不认识这些鞋教徒,只知道他们不是冲他而来,是冲莱默而来。

他没见过这些纹身,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印象最深的纹身,是他自己背后那个,以八岐大蛇为核心的百鬼夜行·魑魅魉魍浮世绘。

可这个怪兽,比企谷认得,而且尤其是最近这两天,比企谷已经把这只怪兽的样子铭记在心底,刻进骨子里。

他没办法不想起那个荒诞的。却好像指向了什么的梦。

他想起梦境里的城与人:荒凉的古城里,无尽扭曲而恐怖的干尸与棺木密林之上,妖冶的女人骑在朱红色的兽上。

那女人穿着紫色和朱红色的衣服、用金子宝石珍珠为妆饰.手拿金杯、杯中盛满了可憎之物;那怪兽有七头十角、遍体有亵渎的名号……就和眼前如出一辙。

比企谷立刻就想起艾丽说给他听的预言:

“一切以王不能见王为开端。当王不见王的时候,你就要留意了。”

“蹩脚的客商拿着钥匙打开大门,然后钥匙带着黑土成为英雄的部分。”

“已经找到宝剑的英雄高举宝剑。”

“月神的黑土和英雄的宝剑结合会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英雄是罪人,罪人是英雄,它们因你而来,就要因你而去。”

“……”

比企谷对这条预言冥思苦想,一时间许许多多猜想都在脑海里浮现,可很快又都全盘否定。

他尝试把机舱上的种种与预言对应,可最后好像又什么都没能对号入座。

王不见王……难道是指这个副教宗,和即将赴任伊拉克协会支部长的自己?会不会太牵强了?还有客商,该不会是莱默吧?

……比企谷摇摇头,回过神来,一言不发地蹲下从“副教宗”老头喉咙处拔出那把附魔的匕首。

“噗嗤”一声,老头喉咙伴随匕首的拔出,喷泉似的喷出猩红的鲜血,而且还一股一股地往外喷。

还好蹲着的比企谷提前挪动了脚步,没有被鲜血喷到黑色的皮鞋上。

他把沾满鲜血的附魔匕首在老头身上擦擦,差不多把血都擦到老头身上之后,比企谷站起身,身形飞速在烟雾中行动。

从烟雾绽开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一分多钟,七十多秒,烟雾已经渐渐稀薄了。

比企谷加快进行最后的行动,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比企谷朝着那些尸体飞速而精准地奔去,虽然那些人已经死了,没有呼吸让比企谷辨认,可比企谷才刚去过那些地方,在那些地方杀死他们,在真物的强化下,比企谷还能清晰记得他们尸体的大体方位。

比企谷一个个检查尸体,首先吸取之前对“副教宗”没补刀的教训,统一先对地上的尸体来一刀,再干净利落地扒开尸体的衣服,查找他(她)们身上是否有纹身。

结果告诉比企谷:虽然纹身的地方和大小各有不同,但不约而同的是纹身的模样。

都是统一的“七头十角的朱红色巨兽”,而且都仰天咆哮。

比企谷甚至还有空去了一趟驾驶室,万幸,劫持驾驶室的鞋教徒刚才大概是听动静出来然后被比企谷顺手砍死了,驾驶员平安没事,还在心惊胆战的工作。

——刚才比企谷还担心过,他该不会还要负责开飞机吧?

精细地补刀并检查完所有尸体。加上“副教宗”总计28个鞋教徒之后,比企谷慢慢起身,不再行动。

比企谷站在原地,眸子轻垂,思索纹身与梦的事情。

从目前的线索指向来看,比企谷梦到那头巨兽,很可能就是这些以此巨兽为纹身的鞋教徒,那么女人呢?

这个梦是否意味着,比企谷的伊拉克之旅,要和这些鞋教徒打更多的交道,而且他们对比企谷来说很关键?

——这是比企谷的猜测,至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恐怕还有待比企谷继续更进一步地探查。

直觉告诉比企谷,鞋教,还有那个莱默,都有不小的问题。

不过,先不说以后的事情,

比企谷回过神,扭头看看周围慢慢散开的灰色烟雾,一直屏住的呼吸终于松懈,做了个长久的深呼吸。

就先看现在吧,现在,这个该死的突出起来的劫机事件总算结束了。

似乎敌人不是太难对付,可比企谷总觉得细节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不过之后再推敲,现在比企谷只想抽根烟放松一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比企谷每次解决危机后都想抽烟了,明明一个月前他还不会抽烟来着。

——可惜飞机上不能抽烟。

可是烟雾弹都在飞机上放了,枪都在飞机上开了……比企谷觉得这架飞机应该是协会那边考虑到他在上面的情况偷偷加固过了。

……这样的话,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应该、大概、不差他一根香烟吧?

别问比企谷怎么带的烟和打火机这种违禁物上来的,比企谷压根就没走案件,他连M1911都带上来了。

……

……

“咔嚓。”比企谷转枪收回西装内口袋。

匕首在手上“唰拉”一下划过空气,挽个刀花收起。

“啪嗒”一声,比企谷的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低着头,默默抽烟,比企谷开始寻思一会儿乘客们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又该怎么处理。

……

……

灰白的雾霭终于消散到某个程度,即使普通人也能看见东西了。

“安静……静下来了?”

乘客们反应过来,开始议论了。

“没有枪声了?谁赢了?”

“我不想死!”

“我说发生甚么事了?”

“我们不会死吧?”

“我想妈妈了。”

“刚才那个人是谁……”

“啊!那个人!!”

骤然喧嚣的议论才刚开始,伴随一声惊呼,一切就都莫名其妙地戛然而止,像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被某种东西噎住了喉咙。

他们所有人失神的目光,都呆愣愣地集中在前面不远处、经济舱的尽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鸦雀无声,真的是鸦雀无声。

除了若有若无的乘客的啜泣,所有人都呆若木鸡,一口大气也不敢喘,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飞机上的窗帘都被拉死,灯泡在刚才被鞋教徒的流弹打碎,机舱里的光线正一片昏暗。

昏暗的光线里,能看见的是恐怖的血迹斑驳,墙上天花板上座椅上全都是飞溅喷射的黑红血迹,浓腥而没有温度的血都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血,汇聚在一起的血水长河慢慢流淌,触目惊心,恐怖异常。

几乎所有座椅都破破烂烂的东倒西歪,上面布满纵横交错的刀尖的痕迹和枪眼,没有一个完整的待在原地,一片狼藉。

一地尸骸层层叠叠,或躺着或站着或挂着死了密密麻麻一地,且个个死的狰狞凄惨,浓厚的血腥味刺鼻使人作呕。

在一片狼藉的废墟里,在密密麻麻堆叠的恐怖尸骸围起的中间……站在尸骸之上的,是个穿着黑西装低头抽烟的男人。

男人立在尸骸中央,头发飒的轻飘,两眸低垂平静如水还有一点放松,可偏偏水里藏着赫赫风雷;

手里香烟火星明灭不定,一缕烟雾缓缓飘散;

一滴血珠沿着黑色西装的衣角划过,坠落在地,一道红痕在漆黑的西装上缓慢延伸;

……他站在那里微微垂首,极端沉静低眉垂眸,却有凭临天下的威仪足具,甚至还有别样惊心动魄的近乎妖冶的魅力,让人看的忘记呼吸。

其实这时候的烟雾还有些许,差不多是能看见东西但看不清东西的程度,再加上光线实在昏暗,理论上普通人是看不清比企谷的长相的,只能看见那根香烟若有若无的火星。

可他们的目光就是死死的盯住那个男人,他们似乎清清楚楚地看见比企谷的脸并永生铭记。

这个整整齐齐穿着黑西装低头抽烟的男人似乎闪着光,他的光无论是黑烟或者浓雾都遮挡不住。

乘客们目瞪口呆,他们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如何做到在短短的八十秒里将28个持枪的劫匪悉数击毙,狂暴的冲击波把他们的心灵震撼到无以复加。

他们见到了什么?

那是足以让任何一个“凡人”终生难忘的画面:

密密麻麻堆叠的尸体中央,昏暗的光线里,拯救了世界的黑西装男人平静立于尸骸之上。

黑色的西装、香烟闪烁的红黄火星,都与血污的血色黑色形成鲜明对比,画面张力极其强烈。

观众们觉得难以想象,内心尚有留存的意识清晰地告诉他们,匪徒们都死了,他们似乎是已经得救了,可这缕意识也告诉他们,这件事有多么匪夷所思。

从突然被劫持,到意识到自己必死,再到劫匪动手。他们即将步入地狱,最后突然就劫后余生……他们的心在短暂的时间里像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

劫后余生的喜悦和画面带来的无与伦比的冲击一起让他们的大脑宕机,一片空白。

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看着被尸骸血海簇拥在中央的比企谷,觉得他低头抽烟的样子帅的一塌糊涂。

这时,机舱里大抵确实是没有光线的,

他就是唯一的光。

——不可思议,震撼人心,匪夷所思,宛如神迹。

乘客们突然意识到,

他怎么做到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男人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杀死了穷凶极恶的28个匪徒,拯救了整整一家飞机上、来自16个国家的所有乘客。

这是奇迹,他是英雄。

有不少人甚至在想,,

于这个男人的行为而言,

“那美好的仗他已打完了,应行的路他已行尽了,当守的道他守住了。”

于是,他们对比企谷的态度也当是:

“从此以后,有公义的冠冕为你留存。”

在这个缺乏英雄的时代,他应当享受英雄应有的待遇和荣光,就像圣经记载的那样。

——毕竟如果世界上真有圣经记载过的故事发生,也许就该是这样的一幕。

“……hero……”

连若有若无的啜泣声都没有了,鸦雀无声的敛声屏气中,有人近乎**的说,目光还一动不动盯着那个人,一秒都不舍得移开。

这人的说法引发了近乎所有人的共鸣。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若有若无地觉得,自己似乎见证了神话。

照进现实的神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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