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弦
“……在我去面对终焉之律者之前，我会切断我与支配剧场之间的所有联系，将支配剧场放逐到量子之海中。”
这是名为【庇护所】的计划。
假如尘洛失败了，在终焉之律者面前失去了一切，那么这艘流落到量子之海中的方舟，至少也能护住她们的生命，让她们得以在量子之海中求生，是名副其实的庇护所。
“当然，与支配之律者彻底失去联系的支配剧场其实并不具备在量子之海中永恒存在的条件，所以，虚空万藏，我需要借助你的【知识】来稳固支配剧场的空间，以此获得足够的时间。”
“没问题，我可以为你提供这方面的设计图。”
虚空万藏点了点头。
“但是，如果我成功了的话……”
尘洛微微仰头，闭着眼睛说道。
虽然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所面对的敌人恐怕也是如此。
那并非【终焉之律者】本身，只不过是窃取了崩坏权柄的名为【终焉】之物。
既然如此，他还是有机会去影响它的。
倘若真的骇入了终焉的体内，他会尽可能的从内部停止下终焉的机能，给她们接下来活动的时间。
但敌人，恐怕也并不只有【终焉】一位。
“……接下来就得靠你们了。”
第二十章 【伪神】降临
量子之海的某一处。
已然与尘洛之间切断了所有联系的支配剧场漂浮在这片海里，包裹在剧场四周不再是寂静的黑暗，而是一片光怪陆离的场景。
这里，正是与虚数之树所对立的另一边世界，吞噬所有世界残片的量子之海。
无数的世界泡浮其中，而支配剧场的大小与它们比起来，显得相当的微不足道。
像这样狭小的空间，原本应该很快就被无情的大海所吞噬，所幸，借助虚空万藏提供的量子稳态装置的保护，这片小小的剧场得以安全的悬浮在壳的外部，等候着其中的终焉之战的结局。
“德丽莎主人，尘洛主人他……”
某位少女的房间之内，银发的修女用有些担心的口吻，向着自己的小主人询问着关于另一个主人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纳西妲也逗留于支配剧场之中的原因，犹大得以再次以人形出现。
“尘洛他……应该会死吧。”
离开提瓦特大陆之后，普罗米修斯与纳西妲早就已经将计划的全貌告诉了所有人，德丽莎自然也知晓此事。
“……”
银发的修女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对她来说这不是一个意外的答案，但作为一把武器而言，无法与自己的主人一同战死沙场，是一件十分遗憾的事情。
“不要伤心，犹大，虽然纳西妲和普罗米修斯她们讲的计划我听不太懂……但我们还有些能做的事情，只要我们做好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就有可能将他……迎回。”
“可是，那种事情……真的能做到吗？”
犹大无法理解这样的事情，人……要如何才能死而复生？
世界允许意识匹配新的容器,却不容许容器收集消散的意识。如果尘洛真的因为直面终焉而死去，他应该不可能……再度复苏。
“【在这被银白的古树所笼罩的世界里，没有人会真正的死去】。”
德莉莎轻轻的念道。
“……以前，还在教会里当一个普通修女的时候，巴巴托斯曾经这么跟我说过。”
那时她并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结合纳西妲和普罗米修斯所陈述的计划，德莉莎似乎也能稍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了。
永流的地脉铭记着一切，所有人在这里经历的一切都被铭刻在了大地之中，未曾遗忘。
“犹大，陪我出去吧，负责观测结果的是普罗米修斯，我想去看看……结果如何。”
而她也早已做好决定，无论结果如何，就算尘洛真的失败了，她也要返回那个世界，与他在同一个地方一同消亡。
“是，主人。”
两人来到了剧场的大厅之中，众人早已聚集在了这里。
居于中心的普罗米修斯周身闪烁着各式各样的数据，她正在通过布置在提瓦特大陆的各种装置监测其中的各项数值。
如同支配剧场本身一样，在终焉降临之前，她与尘洛之间纠缠的灵魂也已经彻底解开，不再能够感应他的生死，也不再与他生死与共，所以，她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间接确认，终焉的行动是否已经被尘洛所阻止。
德丽莎没有打扰正在分析数据的普罗米修斯，她看了看四周。
两位希儿正在一旁救助被拟态千界一乘送到这里的重伤的阿斯莫德，虽然黑希儿的脸上多少有点不爽和不乐意的意思——毕竟那是当初亲手把她们两人分开封印的仇人，但为了后面的事情，加上白希儿肯定低声哀求过了，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同意，悉心的将她的身体给治愈好了。
另一边，初来乍到的派蒙与旅行者正在与雷电真交谈。
“……所以，虽然有些突兀，希望你们两人也能在接下来帮助我们。”
雷电真诚恳的向着眼前的两人请求道。
“……我明白了，如果我的哥哥真的化身成了那样的存在的话，我……也必须做点什么。”
荧点了点头。
“不过……派蒙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神奇么……”
她用狐疑的眼神看了看身边陪伴自己已久的飞行应急食品。
荧曾经怀疑过她的身份，只是有眼前的雷电真小姐所讲述的结果，比起她所想象的还要更加离谱一些。
“别，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死之执政】、【影子】……唔，好难理解。”
派蒙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
“嘛，到时候只要你们两个跟着我一起去行动就可以了。”
雷电真轻轻一笑。
“……可是，我和派蒙，乃至你们又还能做些什么呢？如果，终焉真的已经被唤醒并且降临了的话……”
荧无法理解的问道。
跨越了无数的星河，她还从未见证过征服了终焉的文明与星球，否则他们兄妹也不会一路流浪来到提瓦特大陆了。
“荧小姐，你相信奇迹吗？”
雷电真突兀的问道。
“……奇迹？”
“我想，你在提瓦特的旅途之中应当见到过，名为【命之座】的东西。”
雷电真轻声说道。
荧点了点头。
在枫丹的时候，她曾经遇到过一个名为莫娜的占星术士，她向自己介绍了不少有关这个的知识。
那位占星少女曾经得意的向她说过，自己靠着占卜术避免了一场不小的灾难，临时停止了打算前往蒙德的一场旅行。
命之座，过去，未来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其中昭示。
换句话说……提瓦特大陆上所有的生灵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定好了，无从更改，无从违逆，否则，也就谈不上预知了。
甚至……连魔神，连尘世七执政也不例外。
“如果……真的有在无形之中纺织命运的丝线，那人们的努力和挣扎，荧小姐，你觉得这其中又是否还有其意义呢？”
“……我无法想象。”
荧摇了摇头。
“其实，并不只有此时的生灵，就连像你，像希儿这样从世界之外到访此处的旅人，也一样拥有着被铭刻在天空之中的命之座。”
命运早已被注定，无论如何挣扎，即便拥有预言的能力，也没有人能够逃脱这无形的丝线，除非……
“如果真的有某个存在能够打破命运的轨迹，重新纺织所有的命运的话……那，也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了吧。”
…………
纳西妲独自一人坐在剧场的一角，德丽莎轻步来到这位“妹妹”身旁，坐在了她的身边，纳西妲一直闭着眼睛，她的样子似乎有些不适。
“纳西妲，你不太舒服吗？”
德丽莎关切的问道。
“……嗯。”
少女皱着眉头，轻轻点了点头。
这份不适感的来源，并非因为纳西妲受到了某种攻击，而是单纯的因为她远离了提瓦特大陆，或者说，身居量子之海中的原因。
“比起希儿她们那样的【海的女儿】，果然我是不被这里所欢迎的么……”
纳西妲轻声说道。
——这里在排斥她，量子之海在排斥她。
不过，这对于她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至少这确实证明，她的确是特别的。
“我与【树】的联系，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紧密不少呢。”
“树？你说的是……地脉吗？”
对于所有生存于提瓦特大陆之上的生灵而言，【树】所指代的，自然都是那贯穿整个世界的流动不息的地脉。
“嗯，其实，地脉的本质上是——”
纳西妲本想向德丽莎解释些什么，位于中心的普罗米修斯却终于在此时此刻睁开了眼睛。
她接收到了一些确定的数据，接下来，该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了。
“尘洛……他成功了。”
……………………
名为终焉之物自天空坠落，降落在了大地之上。
它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其所坠落之处，让冰之女皇的坚冰也为之融化，但也就仅限于此了，坠落之后的它，似乎因为某些原因停滞在了原地，没有做出进一步的行动。
而在它所坠落的地点附近，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信步出现在了这里。
【黄金的贤者】莱茵多特，正是她一手促成了终焉之律者的降临，以及……掠夺终焉力量的尝试。
“如同我所预料的那样，那个【实验体】成功的入侵了它。”
五百年前她已经失败了一次，所以，她从来都没有将自己的对手看得太轻。
既然她的实验能够剥夺终焉的权柄，在另外的躯体之上创造名为终焉之物，那么其他人自然也有可能去做到同样的事情。
毕竟由她所一手促成的名为终焉之物并非真正的终焉之律者，与终焉权柄之间的联系也并没有那么紧密，入侵和干扰，是可以预想的一种反制措施。
不过，她也有相当的自信，即便对方能够做到同样的事情，也不过是让两具灵魂在同一个身体之内分庭抗礼罢了，就像现在这样，谁也奈何不了谁，在同一具具体里面对抗，导致了这具最强的躯体的停滞。
只不过是名为终焉之物的一时停滞，但接收终焉力量的过程却还没有中断。
只要莱茵多特通过某些手段稍微从外部去施加一些刺激，就能够让这具最恐怖的身体之中正在发生了均衡对抗产生变化，让天秤导向对他们这一侧有利的方向，重新唤醒毁灭一切的力量。
而莱茵多特也正好，由此来展开下一场实验。
她的实验并不会因为终焉而结束，那只不过是一个阶段性的结束，正如同终焉对于文明只不过是从童年迈向成年的考验，在那之后，还有更加广阔的新天地。
“那么，接下来就是……”
莱茵多特在名为终焉之物身前驻足，既然它已经消灭了那叫做尘洛的实验体，想必所有的律者核心都应该齐聚在这具身体之上才对。
可惜，她的探查结果是【空无一物】。
“呵，最后的小把戏么。”
兴许是用了某种手段，那位尘洛在骇入终焉之时，利用了空的措手不及，将所有的律者核心都进行了分散，除了此时尚且还被莱茵多特保存在手中的约束之律者的核心以外，其余十一颗核心，似乎都散落到了世界的各处。
想要影响这具身体中的两个灵魂的对抗的话，即便是她也需要借助律者核心的力量，尘洛最后的这个小把戏，无疑是稍微争取了一些时间。
“……垂死挣扎。”
仿佛为了映照她的话语，巨大的天星自天空坠落，狠狠地砸向了莱茵多特与名为终焉之物的所在之处。
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这来自曾经的武神的全力一击并没能伤及两人分毫，烟雾散去，莱茵多特站在其中，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