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鸦
“打架?好,干他妈的。”
如此豪言壮语的,是小学生外表,正在处理干音片段的月桂女神。
对于电子器材的复杂和繁琐,她已经有些心生厌倦,而听到要去揍人,她不问前因后果,便闪耀着小虎牙和小拳头,像是已经呼唤胜利。
她放下耳机,并且理好互相拧巴、打结的线材,这才询问起具体内容。
“去哪,打谁,几个人,有多强。”
高易羽生怕她问出报酬有多少,于是赶紧开口解释:“我们之前不是去历史旅行,那个作家的人生被污染,进而帮我们写了那本吟游诗人的书。安·菲文说她在回归乐队的时候,也见到了类似的,非我们所为的东西在帮她……所以……”
“喔,所以去揍帮我们的好心人?”
“……也不一定是好心人。”
“无所谓,揍。”达芙涅又问,“那对方是谁?”
安·菲文有些惋惜:“很抱歉,月桂女神,我的实力不足,并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仅仅是知道对方坐在一把椅子上,无法被继续窥探——不过,我有个魔法,能确定对方的位置。”
“连你都调查不了吗……那我做一点准备。”
理解了这件事的严肃性,达芙涅眼神锐利,思索了片刻。
“这样,我下午继续帮约安妮丝录音,晚上吃完晚饭后我去准备,然后晚上11点我们启程,如何?”
“可以。”
“嗯。”
互相认同之后,众人各自散去,忙起了这件事的准备工作。
……
高易羽也不例外,毕竟是去找神秘人打架。
回到个人房间后,她本能的想捏住胸前的金币,将里面寄居的历史恶魔唤醒,跟她谈谈这件事要如何处理——但那是一枚冰冷的、不再有温度的居所。
有点像是被抚养长大之后——放归荒野。
面对突如其来的自由,高易羽仅仅感觉到无所适从。
但她也清楚,很快便会有新的规则、新的阻碍、新的收获——这些源自世界与历史进程的东西,来塑造她的自由,但在那之前,她仍然感觉虚无。
本该填满此处的德利多利——正在未来等待。
她坐在床边,眺望着窗外树梢与鸟,轻轻呼唤了另一位。
不谐音的恶魔,是未来自己虚构出的同伴——但现在的自己,拥有的同伴,则是它。落在高易羽指尖,带来一丝温暖,忽明忽暗的火苗。自大又聒噪,喜欢胡思乱想却没什么本事,但练鼓很勤快。
“主人,干啥。”
“去打架不。”
喵喵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打得赢吗就打……”
“有点道理,那把你丢在这,我自己去咯。”
“……哎,我也去。”
最后,喵喵把自己烧得热烈了些,仿佛那就是它所预言的,关于自己主人的结局。
高易羽将栖着它的手指举高了些,向着窗外的日头。
指尖的火苗,与遥不可及的巨大火球,以这样的视角对比,看来也差不多大,差不多暖和。
“喵喵。”
“……嗯?”
“如果有朝一日,我要抹杀自己,要你来动手,你会怎么办?”高易羽问。
“感觉……我会想办法避开这个选项。”
不知道是它洞悉了高易羽想问什么,因此抄袭了德利多利,或是单纯的发自本心作答,但那都是颇为有价值的回答。未来的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将命运托付给德利多利呢……
高易羽又问:“那你想陪我死去,还是想陪我活在陌生的世界里。”
“那当然是都不想咯,如果可以,我希望牺牲自己就行,好让主人活在开开心心的日子里,每天跟爱你的美少女们白天弹琴唱歌上网做饭吃,晚上就探究探究她们有多爱你,主人既然喜欢荒废时光,那就徜徉在这些美好里,我也觉得很美好……”
听完喵喵的话,高易羽呆滞了几秒。
然后她失笑出声:“原来如此,难怪我会成为流行乐恶魔,只会写甜腻的音乐污染世界……”
作为自己灵魂的延伸,喵喵为她缔造了答案。
……
晚上,11点,约安妮丝悄悄摸到了高易羽的房间。
她敲了敲门——
但过了几分钟,还是无人回应。
即便是开口问话,或是跑到隔壁敲墙壁,高易羽的房间也没有反应。
无可奈何,约安妮丝用大家都有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高易羽的房门——里面空荡荡的。那位好欺负的吉他手,既不在衣柜,也不再床下,当然,更没有在浴室躲着。
她不见了……
约安妮丝退了出去,干脆去敲安·菲文的房门,心想今天换地方了,那应该也很有趣!但结果,这里头也空无一人。不光如此,她搜遍了整栋房子,哪里都没别人。
这事情不太对劲。
……
与此同时,花园里,达芙涅总算到位了。
今天的月桂女神并没有如常,而是换了一身轻便,但看得出相当考究的绸衣。不知道材质的丝线被绣在上面,串成一片片奇妙诡谲的图案,散发着高贵的魔力。
她还背着一柄细长的剑,正好和她的身高一致。
“你们的准备如何?”她问。
“我状态很好。”安·菲文点了点头。
现在,这位回归历史的旅人,也和往日的散漫不同。
她将银发扎成便于行动的麦穗辫,穿着一件黑色长衣,淡金色的线勾出纽结,从上至下,不怒自威。不光如此,她的左手,拿着一本封面不知材质的手写古书,她的右手,则握有一柄双蛇盘绕的权杖。
“最古的律法书和生命正与逆的象征,这些东西都在你手里吗……”达芙涅难掩惊讶。
“我还准备了一只承接契约的金柜,一座天居其中的地上之房,必要时会借用其力量。”
“原来如此,和你亲历的故事,应历史与人民沉淀而出的非凡们不同,我只带了这把剑——”
“我知道……拔出它的话,应该会唤来灭世般的雷霆……”
达芙涅沉默,仅以点头回应她的眼界。安·菲文则对那把剑落入了她手中感到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摇头释然,那些神话纠葛的最后,还是只剩下了象征胜利的她。
她俩都有些唏嘘,然后同时看向第三者。
“未来的流行乐恶魔,现在的《历史》之书拥有者,你的准备如何了?”达芙涅问。
高易羽点点头,缓缓介绍:“我喝了咖啡,晚上也会精神,还往太阳穴擦了风油精,感觉确实很精神,待会路上吃点葱香苏打饼,肚子也不会饿。”
“……那确实是准备充分了。”
“也……分我一片。”
……
就这样,三人启程了。
说是启程,其实并非是乘上飞机、呼唤来天马之类的。
安·菲文用纸巾擦掉手上的一点点油后,将世界地图摊在草地上。喵喵赶忙跑来照亮,就这样,又借着月光,她在其中勾勒起魔法。
正如昨天的她,以魔法追溯痕迹,现在也无外乎如此。只不过,昨天用来承载源头的是镜子,以映出景象。而现在承载源头的,是地图,以揭示位置。
很快——
“……欧洲……奇怪的地方,但魔力的厚重程度比我想象中要低得多,连这也防备到了吗?”
魔力聚集到了同一个地方,在那儿凝成一个小点。
达芙涅也看了过来,皱着眉:“这地方……感觉有点熟悉……我记得这里的气候……应该有一棵……呃,想不太起来……但这片土地应该是被世界刻意忽视掉的……不可提起的才对。”
“我去,没听说过的国家,这几把是哪。”
但既然已经确定位置,三人也没打退堂鼓。
而是都做足了准备,迎接安·菲文的第一个魔法。
那是高易羽也会的距离魔法——在安·菲文的手中,一瞬间拉进了她们与目的地的距离,但同时无限的拉远了她们与“暴露行踪”这个概念的距离。
只是刹那间——她们便抵达了。
是室内——所有人,甚至包括高易羽,都在第一瞬间理解了这一点,并且嗅到某种厚重的自然味道。不过更多的,则是陈旧和不畅的感觉。
犹如镜子所展示的景色,这里一片漆黑。但喵喵很快亮起自身,挥霍着高易羽共鸣过去的魔力,将意外狭窄的房间照得灯火通明。
但这间屋子……没等高易羽做出判断,她的眼睛被什么晃了一下。
“嗯?”是达芙涅的声音,充满了疑惑。
高易羽眯着眼,发现晃自己的,是椅子的反光。
确实——正如镜中所示,那是一把考究的、古老的,通体被黄金打造的椅子。而她们要找的人,就是坐在这上面的人才对……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可高易羽又多看一眼后,也情不自禁的“啊?”了出来。
这把椅子上——谁都不在,无人端坐。这房间也是如此,除了椅子之外空荡无人。
安·菲文以为是扑空了,但又感觉这屋子里,确实有不加掩饰的魔力弥漫……她细细的、顺着魔力感受了一下——
“唉?”她也惊讶的做出反应。
因为那些魔力,虽然古旧程度不同,但……居然是高易羽的魔力?她能分辨出来。而所有魔力的源头,指向了那把黄金制成的长椅。
达芙涅揉了多次眼,呆呆的看向高易羽,后者则一脸木讷,最后在回忆当中——突然顿悟。
“喂……这不是……”
“这还真他妈是……”
她们难掩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距离,将房屋的主人、事情的源头唤醒。
那把椅子沉吟着:“……打搅我长眠,便要有长眠的觉悟。嘉莉娜·阿姆斯洛·罗蒙诺索夫,又是你,来寻求我孤独的智慧——嗯?啊?啥……啊?”
那把黄金之椅,面对全副武装的三人,呆愣住了。
193·黄金之影
房间里弥漫的气氛,有点奇怪。
这并非如旅行前那样,是宣告战斗钟声敲响的突袭,即便来访者手中都带着来头不小的武器们,但它们的锐刃并未亮出。
但这也并非是什么误会。
并不是两边摇了人,约好时间,在学校后门拐弯进去的老旧居民楼下摆开阵仗,双方领头开始互呛,然后发现彼此队伍里都有认识的人,于是发发烟、聊几句,就这样化敌为友。
反而是一种僵硬的、双方都很难堪的气氛,正刺着所有人的肌肤。
硬要说的话——像是被逐出小团体的跟屁虫,在下学期忽然被老师调去跟小团体头头做同桌,他们便会散发出一种扩至全班,令所有人都感觉不太舒适的沉默。
而眼下,最先打破僵局的,是安·菲文在高易羽耳边的呢喃。
“这把黄金椅子,果然是您的造物吧……”
“……某种意义上,是的。”
高易羽也以低声,肯定了这一目了然的事实。
那把散发着古老、典雅、奢侈气息的黄金椅子,正散发着和高易羽同质的魔力。
它的魔力规模,说大也不大,并未接近高易羽或是达芙涅,但也并不渺小,是那种放到俗世或历史当中,也可以拥有一个耸动名称的高水平层次。不过,这无法改变它和高易羽的魔力近似度极高。
但也有细微差异……犹如家养的好脾气布偶猫,与乡下放养的野狸花猫。
高易羽稍稍擦掉一点额头的汗,那是她想起整件事原委,而流出的一点难得羞愧。
“这把椅子……确实是我用魔力共鸣,赋予了其生命的。”
“……我也脱不了干系,这曾是我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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