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瓜仔
话落，一股强大的能量从琪亚娜的身上爆发而出。这股能量照亮了在场几人的脸庞，然后在半空之中形成了一个显示屏一样的东西。
其上，仿佛是监控画面一般，无数个场景呈现在了她们面前。
“这是现在世界各地的状况。”琪亚娜淡淡地出声解说道。
八重樱放眼望去，立刻便发现所有的画面上都是一些人类聚集之处。
有繁华城市的十字路口，有拥拥挤挤的体育馆，也有正在举办的婚礼现场。
然而这些本该因为人数众多而吵闹熙攘的地方却是一种诡异的寂静。人们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倒在地上，死死沉睡。也有一些运气不好的人则因为突发的意外已然死去。
“他们都被我用【羽渡尘】拖入梦境当中了。”琪亚娜说道：“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将在梦境中死去。”
“......大多数人？”八重樱立刻抓到了琪亚娜话语中的重点，说道：“为什么不是所有人？”
“......”
琪亚娜沉默了半晌，然后惨然一笑。
“我.....从来...从来不想要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但是在这个崩坏肆虐的世界上，我的体质又注定了我将会成为毁灭文明的那个人。”
“有很多次，为了泄愤我毁灭了人类，却又在无数年的孤独之中后悔。”
“我已经一次又一次地将文明毁灭，然后又一次又一次地将其重启。”
“无论经过多少次重启，我都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点。”
说到这里，琪亚娜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坚定的光芒。
“这一次已经是变量最大的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抓住机会。”
“无论怎样都好，我要打破这个循环！”
“......”
八重樱望着琪亚娜的脸庞，心中泛起一阵苦楚与不忍。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这股情绪按了下去。
“所以，就选择用【羽渡尘】？”
“嗯。”
琪亚娜点了点头，解释道：“虽然我对自己的身体有一定的掌控，但是只能做对毁灭人类有帮助的行动。否则，我的身体立刻会被机器般的崩坏意志接手。”
“而在这里面，我找到了一个漏洞。在以往，终焉律者之所以能够毁灭人类，不仅是因为她的强大，也因为人类临死之时的庞大负面情绪会增长崩坏能。所以崩坏能才不会因为人类的减少而迅速减少，在短时间内反而会大幅增加。”
这一点，前面也已经分析过了。崩坏能来源于人类，按理来说当人类减少时地球上的崩坏能也会随之减弱才对。就是这个特性才让崩坏能在人类毁灭之前不断膨胀，最后将文明吞噬。
而也就是在这个特性当中，琪亚娜发现了一个漏洞。或者说，崩坏能这一物质的弱点。
“可是如果我用的是【羽渡尘】呢？”
听到这里，八重樱恍然大悟。
人类临死之时的负面情绪会增长崩坏能。
那如果他们临死之前不产生负面情绪呢？
一个人如果清醒地看到自己和周围一切事物的毁灭，那么他绝对会难以抑制地绝望。但如果这人是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死去的，那么不就不会产生负面情绪了么？
“樱，你看。”
琪亚娜将半空中的画面放大，八重樱顺着前者的指示看去，立刻发现所有沉睡着的人类脸上竟然都带着淡淡的笑容。
“我给他们每一个人，都准备了无限美好的梦境。这样一来，就能确保他们不会产生负面情绪了吧。”琪亚娜苦涩地笑了笑，“也算是，我不得不这样做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吧。”
“......琪亚娜。”八重樱轻声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么，也是时候该重回一体了。”琪亚娜看向‘琪亚娜’开口问道：“怎么样，想好了吗？”
闻言，‘琪亚娜’点了点头。
“虽然还是很怕，还是很难受......”‘琪亚娜’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眼角挂着泪珠，但是语气却十分坚定，“但是我不会再逃避了。”
“......”八重樱看着‘琪亚娜’，心中若有所思。
现在她才真正明白琪亚娜之前那番话的含义。
当时，琪亚娜做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
那个决定正是.....直面自己会成为一个毁灭者的未来。
因此，她的心才分为了两半。若不如此，她连走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而现在...
在八重樱的注视下，两个琪亚娜闭上双眼，然后双手交握。
“嗡.....”
‘琪亚娜’化作无数的光点飞散，而后又融合到了琪亚娜的身上。
琪亚娜睁开双眼，这一回她湛蓝色的双瞳当中多了许多的灵动、踌躇、胆怯、痛苦。
现在，她又是完整的她了。
看着这样的琪亚娜，八重樱忍不住开口道：“琪亚娜！如果真的做不下去的话...停下来吧！”
她突然上前，紧紧地抱住了银发的少女。
“樱.....”琪亚娜愣住了。
“毁灭人类什么的...这种事情，为什么偏偏是你来做！”
八重樱抱着琪亚娜，拼尽全力地呐喊道：“琪亚娜的话，根本不想伤害别人吧？宁愿伤害自己都不愿意去杀人的你，就算找了这么多理由，就算有这么多的迫不得已......”
“你又怎么能原谅你自己啊！！”
祭坛上，八重樱的声音久久回荡。
泪水顺着八重樱俏丽的脸庞落下，滴落在琪亚娜的银色长发上，将这梦幻般的发丝濡湿。
感受着八重樱的温度、悲伤和泪水，琪亚娜的眼中也迅速积蓄起了荡漾的水光。
八重樱是了解琪亚娜的，也正因如此，现在的她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自始至终，最因人类文明毁灭而受伤的人......竟然正是琪亚娜本人。
她的确因为对齐格飞、德丽莎以及kiana的愤怒而成为了律者，但是现在看来，这却是琪亚娜故意为之的。
明明已经忍耐下来了，已经待在逆熵里面了，为什么还要冲出来呢？
因为她知道，当kiana被抓走，而她也前往之时，齐格飞绝不可能坐视不理，而德丽莎更是一开始就会去营救kiana。
明知如此，琪亚娜还是来了。
因为她知道，这是她立刻成为终焉律者的良机。
这就是一切的计划了。
而为了完成这个计划，琪亚娜刻意让那三人聚在了一起，刻意质询他们，刻意逼迫他们做出不等的选择。
少女敞开自己鲜血淋漓的心，朝着穿心的长矛撞去。
由此，终焉律者诞生。
而现在，每当一个无辜的生命因她而死，她破碎的心都承受着无异于千刀万剐的痛苦。
只剩下一股执念，一股想要打破循环，击碎命运的执念在支撑着这个少女。若非如此，她可能已经失去了理智。
这一路以来，无尽的痛苦伴随着琪亚娜。而到了现在，她已然麻木。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樱。”
琪亚娜伸出手轻轻抱住八重樱，她想要忍住流泪的冲动，但是泪珠仍然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我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那些因我而死的人，我会牢牢地记住，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刻，都绝对不会忘记。”
“所以，请借我力量，也请替我见证吧。”
琪亚娜轻轻推开八重樱，然后紧紧地握住后者的双手。
“替我见证，这轮回的破灭。”
“嗡......”
祭坛上，八重樱化作了一团璀璨的红光融入到了琪亚娜的体内。
“卡莲，我的祖先，请你出现吧。”琪亚娜深吸了一口气，调动起来自八重樱的圣痕之力。“让那个恶魔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毫无意义。让他真真正正地离开这个世界。”
圣痕空间当中，一个漩涡似的大门出现在了卡莲的面前。
卡莲回过头，与绯玉丸和八重樱对视了一眼，旋即迈入了门中。
现实世界的卡莲已经死去，但是圣痕空间之中，依托于八重樱的记忆，卡莲的人格得以重生。
而现在，琪亚娜需要卡莲的力量，去审判那个人的罪恶。
“奥托.....”
站在残垣断壁之间，卡莲抬起头来看向那个自己无比熟悉的男人，湛蓝色的双眼中冷意森然。
“你...该死......!!”
第五十一章 消散的执念
“奥托...”
“你...该死！！”
“不仅包括琪亚娜......这么多年来，你的手上到底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卡莲说完这几句话好久好久之后，奥托才缓缓地回过神来。
“卡莲......？”
这个场景，他曾经在脑海当中预演过无数次。几乎所有的可能性他都想过了。
五百多年来，他做了如此之多的努力，都是为了此时此刻。为了能够与自己深爱着的这个女人再度相见。
然而...当卡莲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看着他时，奥托才猛然想到，自己的内心其实从未真正正视过一点——卡莲自己的看法。
卡莲自己愿不愿意回到这个世界？她愿不愿意奥托为了将她复活而做尽坏事？甚至是...愿不愿意再次看见奥托这个人？
奥托从未想过。
他想的只有自己。
卡莲怎么想的，他不在乎。他只要能再次看到她就够了。
不管复活以后的卡莲要做什么都好，哪怕是像现在一样杀气腾腾地看着他，奥托也丝毫不在乎。
因为，他已经看到她了，能够真真正正地注视她那美丽的容颜了。
“奥托...”
曾经的最强女武神举起了审判之枪，洁白的长枪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面对此景，奥托没有任何的表示，他只是注视着卡莲的脸，一动也不动。
“噗呲...！！”
长枪穿透胸膛，奥托的身体在巨大的力道之下狠狠地上仰，鲜血四溅。
在他的眼帘之中，火红的夕阳已然下沉，一轮明月冉冉升起。
原本以为卡莲会冲上来刺穿他的胸膛，结果却是远距离地投掷么？
看着倒下的奥托，卡莲冷冷地吐出了三个字。
“我恨你。”
奥托淡淡地笑了笑，神情遗憾。
本来还想在卡莲刺穿他的时候趁机拥抱一下的.....不过......也够了吧。
恍惚中，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晴朗的下午。
“和我一起拯救世界吧！”
女孩握着残破的小发明，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女孩微笑着，午后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那是多么地美丽与明亮。
女孩伸出手，她的声音仿佛轻快的鹿鸣。
男孩呆了呆，然后胆怯地握住了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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