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瓜仔
“没事...”优奈勉力支起身体，吴连忙伸出手搀扶她。全身惨白的少女就这样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让我最后...在你家转一转吧。”优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容。
“好...”
吴用力地点下头。
优奈迈起僵硬的步伐，把吴当作拐杖，一步一步地在客厅里走了起来。
“小时候，我们经常相互串门呢。”
“每次来你家，平时看上去很吓人的叔叔总是会给我准备好糖果。”
“就算是我不小心弄坏你家的东西，叔叔也只会骂你呢...哈哈......”
“你说，叔叔会不会把我当成亲女儿了呢？”
客厅里，只有优奈微弱的说话声在回响。
吴扶着优奈一声不吭，他害怕自己一旦开口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两人并没有走多远，只是围着客厅走了一圈，最后来到了壁炉前。
壁炉静静地燃烧着。刚刚进入别墅时天已经黑了，此时的长空市已经停电，为了照明凯文点上的火。
火光照在优奈苍白的俏脸上，为她增添了几分生气。
“松开我吧，我自己能站着。”
对此时的优奈，吴自然是百依百顺，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慢慢松开了搀扶着她的手。
“噼啪...”
优奈注视着壁炉中的火焰，轻轻一笑。
下一刻，她突然伸出手，取下了悬挂在壁炉上方的唐横刀。
她的动作是如此之快，与之前的弱不禁风完全判若两人。等到吴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刀刃横在了自己的脖颈前。
“——！！”
“优奈！！！”
凯文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却被一旁伸出来的手拦住了。
面对凯文不解的眼神，琪亚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优奈手握长刀，神情哀婉。
“我马上就要变成那种没有理智的怪物了，那时候你们不得不杀掉我。”
她柔柔一笑：“大家都是很温柔的人，我不想让你们为难。”
“不...不要这样。”
吴摇着头，嘴唇颤抖着开口。
明明优奈是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对他，可他却是如此地心痛。
他宁愿优奈永远凶巴巴地对他，用傲娇的语气嘲讽他，用纸卷似重实轻地敲他的脑袋。
只是...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再见......”
优奈再看了一眼所有人，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少年身上。
我们认识的时间很长。
在你的生命中，我占的分量已经不小了。
可是，我真的好想继续跟你在一起。
我还有好多事情想跟你一起做，还有很多地方想跟你一起去，还有很多东西想跟你一起分享。
所以......我真的不想死啊...
优奈手腕翻转，将刀刃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谢谢你。”
“不要——！！！”
“噗呲...”
壁炉跃动的光芒下，几滴液态的影子一闪而逝。
第二十七章 枪响
“我先回去接舞田，你们照顾好自己。”
长久的沉默中，琪亚娜率先打破了寂静。
之前离开教学楼的时候因为时间紧迫，外加她不能保证自己能同时保护抱着优奈的吴和舞田，所以她便让舞田再多等一会儿。
毕竟千羽学园内的死士也被清理的差不多了，那边还是比较安全的。
其实也没过多久，连一个小时都没到。
至于为什么带上凯文和MEI......凯文都马上就要死了，怎么可能不救呢？
琪亚娜走出大门，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此时已经入夜，晴空之上投落而下的月光让整座城市笼罩在银白色的轻纱之中。
还真是美丽呢。
对于这样的景色，琪亚娜见的并不少。以前每次看见她都会感觉心旷神怡，心情也不由得会好上几分。
然而今天却没有。
那轮银白色的圆月在琪亚娜看来宛如一个无神的瞳孔，连带着月光都恍如冰冷的目光。
琪亚娜走出庭院，朝着千羽学园的方向赶去。
“你说，命运这种东西是存在的吗？”
她淡淡地开口道。
（作为科学的造物，我的回答自然是‘不存在’。）【虚空万藏】开口回答。
“但是，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在被命运摆布呢？”
琪亚娜淡淡地说道：“以前的我仿佛一个木偶般被各种各样的事件推着走。很多事情我以为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但实际上每次都只不过是海啸中的一个小纸船。”
“而现在来到这里，如果我还拥有圣血的力量优奈就不会死。可是我偏偏因为在上个世界燃烧了圣血而失去了操控崩坏能的能力。”
她眼皮微垂，语气逐渐变得怅然而起。
“上个世界里的优奈死在我的手中，而在这个世界里我又没能拯救她的生命。”
“这难道不是命运的安排吗？”
闻言，【虚空万藏】沉默了片刻。
（可是，如果不是失去了力量，你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虚空万藏】说道：（你也不会遇上优奈她们，不会体会到千羽学园之中的生活，不会收获许多以前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如果命运真的存在...那么或许正如那句名言所说：所有的赠予早在暗中标好了代价。）
“呵，先让我得到，再让我一一失去，这就是所谓的代价？！”
琪亚娜抬起眼皮，湛蓝色的双瞳中闪过一丝寒意。
一头横在路中间的崩坏兽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一脚踩进水泥地中。
“砰——！！！”
碎石伴随着崩坏兽的甲壳与血液一同飞溅而出，巨大的冲击波席卷而出，将周围一大帮死士统统碾成了血沫。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宁愿......宁愿...”
琪亚娜微微一怔。
宁愿什么呢？
就算明知道优奈一定会在今天死去，她也不会拒绝那天一同回家的邀请。
“呵。”
琪亚娜抬起头望向夜空，神情慢慢恢复了平静。
“我这是怎么了？不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如何都要接受么？”少女轻轻一叹，银发在夜风中轻轻舞动。
只是，只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时，还是会很难过啊。
（好好调整一下吧）【虚空万藏】的语气少见地柔软了下来，也许是因为它也知道现在的琪亚娜心情非常不好。
“不用你说。”
琪亚娜抿了抿嘴唇，朝着千羽学园的方向走去。
月光下，少女的影子拉的很长。
......
......
......
琪亚娜离开之后，剩余的三人陷入一阵死寂。
凯文看着坐在壁炉前的吴，许多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全都咽了回去。
对于一个极度悲伤的人来说，随意地出言安慰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很多时候你以为自己的安慰有用，但是实际上只是你所安慰的对象故意表现给你看的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吴开口道：“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吗？”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悲伤，只有浓浓的茫然。
“......嗯。”
凯文和MEI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现在的吴的确需要一个个人空间，但是...
“那你答应我，不要做傻事。”凯文开口道。
“......”
吴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
“吴同学...有一件事你可能很难接受，但是我还是要说。”
MEI走上前来，轻声开口道：“优奈同学在临死前受到的崩坏能侵蚀太深，所以只要她的尸身不受到一定程度的破坏，她还是会变成死士......”
话到最后，她的语气也不由得越发低落。
明明优奈都已经为了不让他们为难鼓起勇气自尽，但是最终却还是逃不过化身死士的宿命。
除非...在死士化之前将优奈的尸身破坏。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也是极其难受的一件事。
“我知道了。”
吴继续回答，仿佛一个无论什么问题都会做出相似答复的机器人。
凯文与MEI一起离开了，不过他们也并未走远，只是离开客厅走上了二楼。
这样一来如果客厅出现动静，他们也能第一时间下来帮忙。
一离开客厅，MEI脸上的表情便骤然崩溃了。
她扑进凯文的怀里，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用力抽噎。
“为什么...为什么啊......”
凯文感到自己胸前的衣物立即便被泪水打湿，MEI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娇弱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着。
崩坏发生之后的她一反常态的冷静，然而这张面具终于还是无法再维持下去了。
哪怕学识渊博再怎么渊博，她终究只是个十八岁不到的少女。
“......”
凯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用力地抱住自己的恋人，用自己的体温来给她一丝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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