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哲学的世界
“什么声音?”
“可恶,前面来了洪水!密道就要被淹了。”在前头开道的歌莉娅转身呐喊。
比大空洞渗入的积水,要更为汹涌的激流,瞬间化作咆哮的水蛇把所有人吞噬到污秽的腹中。
“小心,水里还有咬人的怪物!”歌莉娅猛地一斧头,劈向了跃出水中朝她张开大口咬来的黑甲怪鱼,幸好野蛮人足够机灵,没有放电只靠蛮力剁掉了怪鱼狰狞带刺的脑袋。
“阿薇尔,靠你了!”安迦叶当机立断操纵着真菌附肢,化作了绳索,缠住了人鱼小姐的腰。“大家别分散了!”
她其余的真菌附肢,继续卷到身边的同伴身上,把歌莉娅、莱恩连同“知更鸟”女士在内的所有人。都串成珍珠链似的人链——人链串成的瞬间,她们所在的这段密道几乎就被洪水给填满了——好歹在真菌附肢的固定下,没有被马上冲走。
“快,阿薇尔,我坚持不住了。”安迦叶在被水浪冲得剧烈晃动的史莱姆铠甲中徒劳大喊。
“史莱姆水栖装甲,充气准备!”伴随阿薇尔的巫咒刺激。
包裹住众人的史莱姆铠甲再度猛烈鼓胀,形成了一个把人封闭在内的空心透明球。
“抓好了!”
阿薇尔甩动着虹色魔素之光激耀的人鱼尾,竟无视了水流摧枯拉朽的冲击向前推进!
“魔素加速轨迹导引,月光赛道!”
人鱼小姐身前漂浮的巫咒贝壳,凝聚出一道探照灯似的月华色光束,指向她双眼所视之方向。
所有人组成的链条,就这样被人鱼小姐拖拽着,在被湖水淹没、连星石之光都黯淡失色的密道中,继续向着不知在何处的出口进发。
“月光激流,出击!”
伴随人鱼小姐全力强化的唤水咒——尾部喷射出的魔素激流,帮她顺着贝壳照耀出的银白光柱疾速游动,如同一束穿透一切波浪的璀璨月光,在风暴洋流中逆潮而上!
被湖水冲进密道内,沿途追咬她们的水兽群,全都被阿薇尔远远甩到背后。
人鱼小姐沿途灵活躲开了碎石、尸骸和怪物等所有拦路的障碍物,充分展现出何为海洋原生种族的优势——而史莱姆装甲膨胀柔韧的球体外壳,更是帮安迦叶她们弹开了所有垃圾的撞击。
安迦叶很快在半路发现了水灾出现的源头——那是在密道上方坍塌的巨型坑道,仿佛有什么体型离谱的怪物,强行挖掘出方便行动的大洞,最终引入湖水淹没了密道。
“肯定是那个魔瘾疯子。”安迦叶回头仰望着湖水汹涌灌入的大坑,“他变大得连密道都塞不下,于是从这里挖穿了出去,连通了冷湖底。”
“终于出来了!”
阿薇尔拍着虹光闪耀的多彩尾巴,姿势华丽地跃出了水面,再度坠落回浪花里。
众人所在的史莱姆空心球,也被她拖着冒出水面来,像一堆大号球形鱼漂飘到密道出口水面上。
安迦叶急忙环视周围,发现来到了一处垂直的大空洞。
他们眼前正坐落着一座石木制大平台——平台上安装着古老结实的石头升降梯,壮观的金属升降轨道,笔直连通着空洞上方的地面。
“快点上去,不然升降梯也要被淹了!”
安迦叶和同伴们一起爬上了大平台,少女很快找到连结升降梯轨道的操控台,紧急启动了以古法纳文标记的开关。
升降梯底座的星石符文阵,飞速汲取着地脉的能量,很快注满了闪亮的魔素光,终于赶在被洪水完全淹没前启动了。
阿薇尔挥动贝雕法杖,包裹在众人身上的史莱姆水栖装甲,也随之解除了装甲状态,还原成半透明的可爱的水母状果冻,蹦蹦跳跳地围绕着人鱼主人讨要食物。
“好大的升降梯,这儿估计也是安东尼王朝留下的工程。”歌莉娅一屁股坐到轰隆震鸣的石板上,环视着四周恢弘上升所展现的奇景,“不得不承认,文明人有时能发明出各种厉害的玩意。”
安迦叶望着下方摆脱掉的水面,也不由松口气回应道。
“古法纳帝国鼎盛时期,正是炼金学与自然哲学兴盛的年代,他们引以为傲的大军团,不但战力、军制是当时文兰诸陆的巅峰,还都有炼金师和土木法师随军,精于工程系统的筑造——安东尼王朝作为远征军后裔建立的王国,自然沿袭着法纳帝国的旧制,时至今日,半岛仍然遍布着远征军团时期遗留的要塞和公路网,只是迷雾时代的到来,把法纳遗留给半岛的这一切馈赠都给毁了。”
歌莉娅咬牙笑了会,斜视着正仰头望向上空的莱恩一眼,“听说还有少数改建的要塞和古驰道,掌握在奥加手里,每年都要花大价钱维护呢。”
升降梯很快抵达顶部所在的天坑,在轻微震动中停稳。再度踏足地表。
“从这儿上去。”安迦叶招呼同伴们,攀上了升降梯出口旁——连结天坑与一座悬崖的钢梯。
借助真菌附肢的力量攀爬,安迦叶飞速抵达了悬崖顶端。
袒露在少女面前的视野深邃而开阔——夜空下盘踞的迷雾中亦传来星辉闪烁,比起昨日从对岸远眺时,这儿的浓雾似乎要消散了许多。
“离开地底的感觉真好。”喵尔莎也跳出了安迦叶的怀抱,重新变回了白发的小女巫,她伸着懒腰整理衣发,娇声叹息道,“像本小姐这样的淑女,这辈子都不想再跑到下水道了。”
安迦叶来到冷风呼啸的悬崖边,身前就是冷湖浩渺起伏的万丈波涛,少女在此能远远眺望见对岸双城港,在灯火笼罩下凝固的阴沉轮廓。安兰德山底下熊熊的战火,不知是否惊扰到了这座古城的安眠。
黑天鹅岛到了。
“快看,岸上有船。”歌莉娅眼尖地指向悬崖另一侧绵延的沙滩。
那是遍布着众多船只残骸搁浅的泥泞滩岸,甚至徘徊着活尸与骷髅茫然失措的身影,然而这片船骨坟墓中,却分明停泊着一道完整的帆影。
众人从悬崖上加速跳落,赶赴到沙滩的船前方时,发现帆船与沙滩前的陆地间,还连结有一道拖拽的车辙痕迹。
“是板车,从足迹看,是一名穿着重铠,身手了得的骑士,另外的足迹是一名身材轻盈的女士。”歌莉娅蹲下来观察了会痕迹,抬头向着安迦叶露出凌厉的笑意。
“你猜到是谁了吗?”
安迦叶心领神会,转头远望向足迹延伸的方向——那座隐隐露出法师塔顶的山林。
岛上栖息的夜鸦们,正惊惶尖叫着越过黑雾涌动的树林上空,有如被恐怖的预兆所驱赶着,四散逃向了岛屿外的天际——它们为恐怖驱使的翅膀与叫声,撕破了原本死寂苍凉的夜幕。
“这个时间点,难道会是凡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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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黑天鹅之谜;决心满溢的女巫,向雾海化冲击
迷雾豁然而起,灾难缘何而生,或许我寄情于菌类,只是欣赏它们不知世间命运痛苦,而超然生长的姿态,却又在这超然中,与万物息息相关。——《安迦叶的闲谈笔记》
黑袍人放下了手中字迹流利朴实的羊皮卷轴,温暖烛火映照的握笔之手的粗糙指节,在阅览自身半生成果的沉默中,握成了坚不可摧的拳头。
即使他的双眼,早已无需光明的映照,也能感应到笔墨在纸面上划过淌开的痕迹——可在光暗交界之中,认知事物面貌的方式,自有他认可的平衡。
“生而为人养成的习惯,能约束我身为怪物的事实吗?”
在一声从容的自嘲中,他合上羊皮纸卷,疲惫倚靠在藤椅背上,阖目沉思片刻,手中笔管随即断折。
黑袍人豁然起身离开书桌,高昂雄壮的身躯迈着大步,推开木门来到天台,身前赫然是高塔边缘,夜空之下俯瞰山林的壮丽风景。
他在塔外凭栏远目,扫视着下方雾影结界悄然四散的黑天鹅之岛。
置身狂风烈烈的法师塔顶,他头顶是冰花散溢似的幽蓝光辉——作为灯塔的光芒在今夜亮起,如冷湖本身一般见证着烟云波荡的百年孤独。
黑袍人伸出沾染墨水的右手,轻轻摩挲着粗糙坚硬的指腹。
“连指头上磨出的硬茧,都和以前练剑时截然不同了,一转眼过去这么多年了吗?”
他继而仰天大笑。
“看到了吗?贱女人,你舍弃的冷湖领,变成了这般模样。”
“这座法师塔在过去超然世外,无视了自然风雨与凡俗政权的冲击,反而在最后的背叛与纠葛中,成就了冷湖历史的漩涡中心,为牧羊者和羊群所忌讳——而现在,同样将在我手中,成为点燃纷争的舞台。”
当熟悉的缥缈女性歌声,跨越湖面浪潮传来,导致笼罩岛屿的结界被驱散的这一刻,他就感觉到了——有迷失自我的巨大怪物,在夜色遮掩中蠕行登陆;有贪求血肉升华的卑劣灵魂,正在塔下迫不及待等候着领取赏赐。
还有视他为罪魁祸首的敌人们,以及他亲爱的孩子们——以这座塔为目标,都已经来了。
“很好,让我看看有多少人,被冷湖的漩涡吸引来。”他桀骜冷笑一声,身上法师袍在汹涌魔瘴冲击下,如扬起的战旗鼓荡不休。
这种久违的兴奋感,只有他在早已遗忘的戎马生涯中才能感受,跨越漫长人生,再度于体内燃起,还真挺不适应。
黑袍人抬手揭开了笼罩头颅的罩帽,露出一张胡渣茂密的苍老面孔。
岁月抹去了昔日年轻时英武轮廓的锐气,与眼神中严肃的品性,取而代之的,是如眼前大湖般漠视一切变化的平静。
风暴与暗流皆在这平静的须眉、皱纹中蓄积,等待着吞噬岸上众生的时刻。
“我走过这条漫长的道路,已经多少年了。“
老人神经质自言自语。
“我从可笑的耻辱中超脱了,当初被世人嘲弄的可怜虫已经死去,庸俗的众生也早把我的名字遗忘。”
“现在他们该领教我的厉害了!”
是啊,他曾只是匍匐于凡世的虫豸,哪怕在蝼蚁中力量再大,也不过是强一点的蝼蚁。
只有爬出蚁坑,去成为吞噬天地的怪物,才能见到不一般的风景吧。
“可命运在肆意玩弄我后,又施舍给我的希望,才是如今痛苦的来源啊。”
早已皓首穷经,孤家寡人的他,付出了所有生命的宝贵财富去换取——却仍无法触摸自己想要的东西。
直到遭遇成就“启示录”的契机——
“做得好,乌洛波洛斯。”在亲密的耳语中,灰暗的雾气悄然凝聚,宛如化形成一条湿滑恶毒的蛇,爬绕在他脖颈上。“你心底反抗的叛逆毒火,燃烧得越来越旺盛了,我期待着你把冷湖都烧干。”
蛇的呢喃声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再让灵魂之主,见到更多宝贵的灵魂光辉吧。毕竟我们,也和咬着尾巴的蛇一样,在毁灭与重生中,造就了尘世历史的循环,是值得他铭记和重塑的模样。”
“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我只是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渺小与可悲,豁出去与恶魔交易罢了。”
拥有“乌洛波洛斯”之名的老者冷然道:“倒是你,企图盗取‘沉睡魔女’的力量,就不怕‘罗赛拉’从睡梦中惊醒,破坏了王都的布局吗?”
“她和史黛拉都太傲慢了,而我深知傲慢之毒的厉害,才能在不知不觉中,让你们这一个个大人物沉沦,不是吗?”蛇得意的笑声让人恼火。
“真可惜,卡戴珊也死在了自己的傲慢下。我该感谢她,才能让我窥见守卫王都‘阿隆达’的大魔女的秘密,得以乘虚而入。”
“只要等我夺得蜃气半岛的至宝,敬献给吾主,史黛拉也逃不脱陨落的下场。这世界将化为大蛇的食量,重塑为适合吾等欢笑的模样,而你也能窥见真知之貌,获得比肩神明的永生!”
“不要让我失望,乌洛波洛斯。去挑战你的宿命,取悦主人吧。”
耳边吐舌花言巧语的雾蛇退下消散了,蛊惑之语犹在内心回响,哪怕对此不屑一顾,老者也知道,自己早就中毒了。
“呵呵,永生,比肩神明。谁会相信你的梦话,我只要坐自己的船,在大源的漩涡中挣扎到最后一刻。”
即使中毒了,他仍有资格在傲慢中跨越深渊,毕竟这是真正强者的特权。
老人转头踏上了塔边悬挂的旋梯,拾级而上,来到了塔顶幽蓝冷光绽放的灯室。
他强健沉稳不像是施法者的身躯,没入昏暗的魔素结界内——迎面扑来的噬骨寒气中,拱卫着一尊栩栩如生的女性石像。
那是尊诡异而拥有华美曲线的灰黑色石像——少女合手蜷缩着祈祷,宛如想回到蛋中孵化时的姿态。
石像的下半身被禁锢在正在融化的坚冰中,似天鹅招展的羽毛纤毫毕现的双翼,似乎保持着在临死前挣扎扬起的模样——比起在“启示录”高阶成员手中流行的粗制滥造的石像——要远为美丽精致,仿佛封印着活生生的美人,在漫长的烟云变化蚀刻中,成就了为岁月铭记的化石。
“来吧,诸位。”他向着少女石像高举双手,似乎在对被邀请到岛上的诸位嘉宾宣告,“为翠丝提的回归喝彩!”
一股波动弥漫的幽冷雾气,自少女石像的冰层内分泌扩散,仿佛变化不定的触须,涌出灯光室——膨胀缠绕住了整座法师塔。
“可悲的冷湖公主啊。”
“过往两百多年的怨恨,被遗忘的真相,一定有许多不甘与怨恨,等待着去发泄。”
“我理解你——才会把你的噩梦昭告现实,帮你拉开复仇的序幕!”
石像阖目紧闭的眼眶,刹那睁开了,缓缓留下触目惊心的鲜艳血泪。
泪痕掠过之处,石像脸上坚固如琥珀凝结的硬壳咔嚓碎裂,剥落了原本慈悲柔美的面孔,化作绝望之毒煎熬出的狰狞面貌。
“在命运倾覆一切的浪潮前,让过去埋葬在冷湖底,徒流泪水悔恨的灵魂,迎来新生!”
————————————
安迦叶一行抵达的黑天鹅之岛,正在逐渐向她们展露身为冷湖领禁地的面貌。
堪称船骨坟墓的南侧河滩之上,四处嘶吼徘徊的骷髅和活尸——这些随同沉船冲上岸或贸然闯入岛上冒险的家伙们,显然在岛内隐藏的邪恶诅咒下,遭受了可怕的结局。
它们在感应到活人毫不遮掩的动静后,早已腐朽的大脑,亮起了嗜血饥渴的鬼火——跌跌撞撞成群聚集来,却在艾尔莎轻描淡写抛甩的黑焰之花舔食中,哀嚎着化作了飞灰,解放出众多被诅咒的死魂。
“小莴苣,怎么了?”
刚爬到停泊浅滩的帆船上,安迦叶就发现了衣兜中蔬菜精灵的躁动。
拇指细的娇小精灵,从少女身上滑落,慌忙跑到船头一角,围绕着某个不起眼的物体来回绕圈,叽叽喳喳露出焦急的神色。
“这是小克拉普茜的鞋子?”安迦叶看见了那是双小小朴素的羊皮鞋,湿漉漉的被脱在甲板阴影处。
“小安,快来看!”歌莉娅也在岸上远处打招呼,“我发现了很浅的足迹,是小女孩的。”
安迦叶心弦悚然拂动,懂了小莴苣惊惶的理由。
“克拉普茜也和凡娜她们在一起?”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附体在克拉普茜身上的鬼东西,与凡娜存在关联。
而那个东西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安迦叶想起刚来到冷湖驿站时,询问阿薇尔得知的岛屿情报——以及和凡娜昨夜交流时,这位马歇尔家族的继承人,面对与继母生死相关的黑天鹅岛,似乎立下某种决心的姿态。
冷湖领主的秘密、学宫死去的“日蚀”女巫,还有“启示录”的阴谋——多条线索在这座岛上交织起来,化作了比浓雾还要诡异深厚的谜团,扰动着少女极力想要保持理智的思维。
目前唯一能确认的——就是岛上隐藏的秘密,一不下心就会变成在冷湖引爆重大灾难的火药桶,必须抱着利用好一切力量的谨慎心态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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