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森友会 第43章

作者:哲学的世界

有时见歌莉娅吃不饱饭的样子实在难受,于是连自己那份食物,都开始分给了她吃。

“谢谢。”向来对别人不假颜色的小猛兽,也开始会对她露出笑容。

“你是甘比诺的财产,不好好照顾你,我会挨罚的。”

“就算这样,也谢谢你。”那时歌莉娅还没长成后来女巨人的模样,光看外貌浑身受伤的她,躺在稻草堆上也只是个让人怜惜的女孩。

可这样伤重到只能躺着的女孩,却举起一刻也不离身的长剑发誓。

“高特人向来知恩图报,你是个瘸子吧,我会保护你的,只要这把剑不折断,我就会罩着你。”

冰冷的剑锋倒映着她龇牙咧嘴的脸孔——猛兽眸中闪耀的寒光,头一次让安迦叶羡慕,她能掌控这份挑战命运的力量。

歌莉娅伤好得差不多后,就开始跟着老狼学剑。

即使只和她相处了一段短暂的旅途,安迦叶也看得出她进步神速。

很快,歌莉娅就能跟随老狼的部下冲杀陷阵,相比其他猛汉壮实高大的身躯,这头混在成年狼群里的小小猛兽尚未长成,就已显露出锐不可当的王者气派。

而跛脚的小丫头,却只是死死捏住老狼的斗篷,躲在男人背后,看着她拿起和体型完全不相称的武器,把吓人的活尸群和怪物,砍瓜切菜一样撕碎。

“小安,你觉得这是个未来会沉溺在厮杀中的杀人鬼?还是会长成懂得为何而挥剑的战士?”

安迦叶不清楚老狼为何会问一个小孩这种问题,她谨慎保持着沉默。

甘比诺欣赏的视线,始终没离开歌莉娅身上。

“她天生就适合当战士,我要把她培养成一头举世无匹的兽王。”

“可她在恨着你。”安迦叶终于忍不住回应,语气沉闷,“她的剑总有天会再度指向你。”

“那又如何?”老狼合起厚实的披风,把松鼠一样矮瘦的小家伙,笼罩在伟岸的身前,只单独露出小脑袋。

老人身上让无数懦夫慑服的霸气,却让跛脚的女孩,感受到浓浓的安全感。

“我终会老到獠牙咬不动人的时候,那时我会等她来挑战。”

“你敢拿起剑吗?”老人低头笑着凝视住她,“我也可以给你机会。”

“可我只是个瘸子。”安迦叶低头不敢去看老狼的视线。

“你虽然是瘸子,却很聪明。”甘比诺认真说的内容一句句钻入耳朵,“无论是处理伤口、打杂、保养兵械,读懂他人的心情,做该做的事——都学得很快。”

安迦叶这会不禁仰头,看向斗篷上方这个世界第一个肯认同她的面孔。

“我不会看错人,你也适合在迷雾中生存。去学宫里潜伏吧——直到你有力量能再度走向迷雾,命运会让我们相会的。”

老人铿然拔出直剑:“而到时我们就一起——挑战它!”

于是她就这样被送到半岛女巫们的老巢——加尔兰提亚。

进入了沉没树海荒古不变的苍翠迷宫后,和其他种子一样,她被前来迎接的女巫给施咒迷昏了。

直到醒来,女孩初见加尔兰提亚壮丽压来的高墙时,为那无惧时光而亘古长存的伟大事物震撼。

拖着瘸腿的幼女,就此闯入墙后光怪陆离的巫术世界。

和老狼告别多年,她才获得通往女巫之路的资格——而这时的她,早已不清楚老狼当初的约定,是否只是开玩笑。

可少女却知道,即使从未与甘比诺的心拉近过距离,自己在迷雾中最初获得的安全感,竟是老狼带给她的。

从午夜梦回中惊醒,黑发少女摸着贴身佩戴的记忆贝壳项链,后脑勺在辗转反侧中,又触碰到一根硬物,是塞到枕头下老狼给她的短剑。

“为什么,连这些都会想起来啊。”少女把光洁的小臂,压在冷汗涔涔的额头上,无奈叹息。

那是她最软弱无力,对世界满怀恐惧的时候。

而干坐篝火前,被火光照耀着却仍沉陷黑暗的甘比诺,手拿木偶、沉默雕刻的身影,再次闪过她的视界。

那头孤独却傲慢的头狼,竟会向一个五岁的小孩讲那些话,该说脑子真不愧是被石头弄疯了吗?

“不用担心,你会强大的。”

“谁?”安迦叶悚然一惊,本能回答着内心那个浮响的幻音。

稚嫩而威严的童声,就像哪怕她只是刚破壳的雏鹰,却生来带有从云端俯视众生的骄傲。

“强大到足以掀翻这个世界!”

“而我——会引领你成为王。”

在少女目不可视的地狱合约,所连结的灵魂深处。

那颗无形无状的卵,在汲取了少女的感情鸣动后,恍如为噩梦受惊的心灵——送去帮助安眠的梦呓,让她再次昏昏沉沉睡去。

第五十六章 差点被猫吃掉的女巫与卑劣勇士的血飨之祭

会酿饮花蜜的是花妖精,餐风饮露的是大气灵,能吃都吃的是蘑菇精。

而我眼前会吃人的,是猫妖精,她的名字叫艾尔莎。——《安迦叶的闲谈笔记》

惶恐的人面,惨死的尸骸,迷惘的游魂。

吊死人的树上栖息着乌鸦,荒草泥路中独行的狼,还有依赖着狼的小小身影。

无数扭曲阴影交织成的漩涡中——那些不断扑来、困扰少女的强烈情绪波浪,终究在二度入眠后的风平浪静中消失了。

摆脱掉回忆漩涡后的安迦叶,无牵无挂地坠入了安宁的蘑菇仙境。

这儿只有围绕着她跳舞的斑斓菌菇,满目欢声笑语,烟光绚烂——而瘸腿的少女,被蘑菇们邀上舞台中心,一个接一个牵着手,引导着她的步调,在华丽的交替轮舞中,让少女体会到从未领略过的跳舞滋味。

就在少女快要寻找到梦中情菇时,忽然被一股近在咫尺的危机感,无情地唤醒了。

刚睁开眼,一片昏暗中就看见一对亮闪闪的猫眼。

一只金色流光的圆瞳,一只非人的魔方形瞳孔,熟悉的黑白魔方格中,能清晰看见自己冷淡的面容倒影。

是艾尔莎。

“果然小安没戴眼镜时就是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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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干什么?”安迦叶却终究抵御住了这种魅惑。

大意了。平时都是她早起,没想到今天被艾尔莎打了个措手不及。

“小安你答应要陪我去北方的。”艾尔莎扔掉了心芽之杖,拉近了最后一点距离,“为什么要和那个野蛮人盟誓。”

艾尔莎几乎与ta贴着面,神情迷离,呵气如兰。

如蜜糖甜香的唇瓣,湿润润擦过脸颊,贴住ta脖子hua落,似乎在寻思着该从哪里下口,让安迦叶颈部原本汗湿半干的肌肤,再次覆上一层湿热的甜雾。

“你不会想放弃和我的约定吧?”她那只能持握巨镰收割生命的纤手,像要感受好友的心跳和温度般,按上安迦叶的心口。

“我会履行和你的承诺。”安迦叶知道不能再让艾尔莎进攻下去了,她可不想被这只迷人的猫吃掉,必须快刀斩乱麻。

“虽然我腿脚不便,但我有信心能走很远。我也想去北方,见见你的家乡,那些泪痕谷和壁炉堡的风霜往事。”

两人恍如凝固的目光交错。

白发少女用力按紧安迦叶xin口的手,终于停下了略带粗暴的揉动。

猫儿脸色不断出现微妙的变化,露出带着一丁点儿哀怨和委屈的笑容。

“小安从来都是这么认真,我相信你不是在敷衍我。”

她说完躺到少女身旁,紧贴着安迦叶的胸侧,揽住她瘦弱无力的胳膊,几乎压上了整个人的分量。

“迷雾里坏人这么多,要是小安被拐走了,我会很伤心的。”

安迦叶这才松了口气,轻轻推了下她。

“我身上有味道,你别贴这么近。”

少女昨天刚出了一身冷汗,加上连日在深山老林赶路,还和地下湖的蝾螈打了一架,根本没机会洗澡,身上黏糊着像凝固了一层薄胶。

她经常和蘑菇打交道,对类似气味的耐受力很强,倒觉得不算什么。

相比之下,艾尔莎简直就是水晶球里的永生花蕾,明明在艰苦的旅途中,不管风吹雨打,身上就像恒定了除尘术和祛湿咒一样芬芳干净如常。

“怎么会呢?”艾尔莎洁白无瑕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红晕,“小安怎样我都不会嫌弃哦。”

“我不喜欢。”安迦叶推开她,挣扎着坐起身,迅速摸到枕头边的眼镜戴上,遮住那双漆黑幽冷如黑珍珠的眼睛。

“知道吗?”艾尔莎忽然叹息道,“昨天你答应斧杖之盟时,我好失望,但一直和你生闷气,心里也很难过。”

“小安,记住了,你和我的约定一定要实现。”

“我们在一起待了五年呢,你还不知道我的想法。”安迦叶无奈解释道,“高特人的巫术传承,成为一座断桥就太可惜了。我对他们的文化很感兴趣,所以接受了大巫师的提议,而作为义务,我会与歌莉娅并肩作战,但这不意味我会成为高特人的附庸。”

“小安没说谎就行。”

安迦叶确实没说谎,她与歌莉娅是对等的关系。王需要巫师,巫师也需要王的锋刃,但这份义务,并不意味着她就会放弃前往更广阔的世界探索真理。

艾尔莎怎么越来越依赖她了,这可不是好事。

虽然顺利安抚好闹脾气的小猫,但安迦叶却觉得再多来几次这种烦恼,她可不一定撑得住。

“该起床了。”

听到穿透蘑菇墙的号角声,少女知道要干正事了。

今天即将是老狼掀开台面上第一副牌的时刻。

“去迎接我们的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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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气韵悠长的猛男豪肺,吹出的号角声,化作闷雷撕裂了清晨营地的静谧,惊起一只只翅膀沾着露水的飞鸟扑入晨雾中。

“今天天色有变。”安迦叶抬头望向山麓树林与天穹交际处,高山之上排排云杉,就像在天神顶遥远传来的雷鸣下颤动。

“风暴像要来的样子。”嘉娜也感受到在大气中暗涌的狂躁情绪。

“我觉得还好吧。”邦蒂一脸无所谓,“很平静啊。”

“你还是太粗线条了,邦蒂。”嘉娜试图纠正她的错误认知,“一般风暴前的预兆,总是很平静的。”

巡礼者们很快集合起来,抱团的小女巫们在路过佣兵们的营地边时,都一脸嫌弃地加速离开,不想弄脏了眼睛。

这群惫懒鬣狗们昨天啃食过的垃圾,和狂欢后留下的大量呕吐、排泄物,把好端端的营地弄成了垃圾场。

老狼早就召集好灰狼近卫,正在督促几个佣兵头子,把一个个还不听命令躺倒的佣兵踢醒。

“早安,姑娘们。”罗南早就等候在营地外,见到蒲公英小队道,“你们先跟我来。”

他随后也找上凡娜,在点齐巡礼者们的人数后,向着高特聚落内那座最显眼的地标建筑进发。

“今天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血飨斗技场。”

在神圣图腾柱那些枯朽兽骨和彩绘木雕的包围注视下,巡礼者们来到斗技场高墙的阴影下。

罗南似乎早就探好道路,他带着巡礼者从西面看台的入口通道处排队进入,沿着粗糙的石头台阶,攀爬到视野最佳的上层。

于是斗技场恢弘壮阔的全景,呈现在少女们不安环视的眼中。

看台上早已聚集了不少兴致勃发的高特武士,还不断有高特人从各个入口涌入,很快看台上就挤满了六七百人规模的观众,即使相比高特人全盛时期不可同日而语,但现场为野蛮力量支配的狂热氛围,却让少女们开始陷入风暴欲来的压抑下。

在看台最下方,正如安迦叶昨日猜测的那样,陈列着一座古朴的祭坛,祭坛上方雕刻着古老野猪的头颅,而祭坛中间则是凹陷干涸却仍血迹斑斑的圆池。

格鲁·云鹰——这位高特最后的野兽大巫师,挺身立于祭坛前。

他面前还摆放着一座铜铁浇铸、雕刻着凶蛮兽颅图纹的火炉,就像是安迦叶认知中类似密教会使用的护摩炉。

歌莉娅就随侍在大巫师身旁,她本已十分高大,可这位野兽大巫师站立起来,却更显魁伟,想必在他还拥有健全血肉的全盛时期,若非拿起巫杖而是拿起战斧,也会是一名锐不可当的蛮族战士。

这时,老狼带着佣兵们入场了,让安迦叶产生异常警惕的判断条件触发了——他们是从下方的斗技场入口进入的。

或许是昨日的欢宴,让佣兵们放松了警惕。

在安迦叶眼中,四百人黑压压挤入竞技场,就像一窝被赶出笼的傻鹅,神态动作充满着弄不清状况的呆滞和粗蛮。

而领头的老狼却径直走到看台墙边,一跃而起,带起披风猎猎拂动,跳到看台的祭坛旁。

“我把他们带来了,可以开始了。”

他向着大巫师点头致意,随后沿高大的台阶拾级而上,向着更上方的看台走去。

佣兵们终于察觉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