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审我?你也配! 第205章

作者:雀鸣蝉惊

卡奥斯的语气非常的困惑。

“呃,就是那位二代教皇?”

“对,就是她,唯一一个得到过冕下承认的学生。我,亚历山大,弗拉德,都没有得到这种承认。当然,更不用提那位尤莉乌丝女皇了。”

“您说的...都是谁来着?尤莉乌丝女皇是初代陛下吗?弗拉德是瓦拉几亚公国的弗拉德大公吗?”

克劳德措辞小心翼翼的表达着自己的无知。

“也对,这些东西你应该都不知道...既然皇帝让你过来,显然是对你期许甚高,希望我把这里的真相告诉你——那我们从头开始说吧。”

克劳德精神一振,聚精会神的开始聆听那些尘封的历史。

“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样,我其实只是一个奴隶,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然后被冕下买下来了——我的追随就这么简单。”

卡奥斯微微颔首,显然是在回忆那些过去。

“不仅仅是我,弗拉德是瓦拉几亚难民,然后也被抓起来成了奴隶,亚历山大倒是自由民,可他得罪了贵族,真要说的话,被抓到之后连成为奴隶都是奢望。”

“我和弗拉德都是被买下来的,亚历山大则是因为冕下帮他买通了贵族,才撤掉了通缉令——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是亚历山大那家伙负责看管我们两个。”

克劳德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毕竟对方很有可能几百上千年没有和别人说起这些故事了,中间打断对方,大概率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冕下是个好人,对奴隶也很好,我能感受的到。所以我也很顺从,毕竟我从出生就是奴隶——

不过弗拉德那家伙不一样,他之前是个战士,又是被捕奴队抓住的,所以一心想要逃跑。”

“亚历山大也是个好人,他很同情我们,曾经当过老师的他,也会教我们一些文字和知识——

但是他对于冕下的感激,注定了他不可能允许奴隶逃跑,所以那段时间他们三天两头打架。”

“可能你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冕下不管。因为按照过去的规矩,逃奴都是要被砍下脑袋,用木桩穿在奴隶营地门口的,亚历山大不想弗拉德遭遇那样的事。所以一直瞒着不说,两个人就这么一个想逃,一个要抓。”

“最后,弗拉德当然是被其他奴隶告发了,毕竟这样可以得到主人的夸奖——但是冕下的处置非常有意思。

他把告密的人砍掉了脑袋,当众杖责了亚历山大,并对着整个营地的奴隶,询问他们亚历山大这个人怎么样。”

“很多人觉得冕下喜怒无常,所以不敢说话,还有些心里有点小九九的,都在阿谀奉承,说对方玩忽职守——明明他们以前曾经那么感激的跪在亚历山大面前,感谢他的照顾。”

“我有些生气,明明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现在却没有人愿意为他说话——所以我一个人走出来,选择替亚历山大说好话。”

“冕下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很客气的询问弗拉德为什么想要逃跑。”

“弗拉德说他有族人,都是从瓦拉几亚那里逃难出来的,他作为最强的骑士,是一个人出来探路的,结果却被捕奴队抓住,他要回去找自己的族人。”

“冕下答应了他的要求,并且给予他足以购买一大块地的金钱,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对方在安顿好族人之后,要成为他的护卫十年,然后就让弗拉德离开了。”

“之后,冕下让我搀着亚历山大,跟着他离开了那处营地——事后我才知道,这一批奴隶已经被卖掉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感慨。

“我问过冕下,他为什么要处死那个告密的奴隶——他告诉我说,自发的告密者是最不可信的人。因为他们为了向上爬可以不惜一切卑劣手段。”

“我又继续问,那为什么弗拉德想要逃跑,却要处罚亚历山大呢?冕下却说,他并不是要处罚奴隶逃跑或者是管理不当这种事情——亚历山大有且只有一条罪责,那就是对他有所隐瞒。”

“为什么放走弗拉德?因为弗拉德是一名真正的战士,他从没有对亚历山大下过狠手,也没有在营地内搞破坏,或是纠结其他人闹事。对方心里有底线,但是又有放不下的人,这样的人值得他的投资。”

“最后一个问题,当然是关于我了——为什么留下了我。”

铠甲抬起头,面甲下的空洞,与克劳德对视。

“冕下说,「你是个好孩子,当然也值得」。”

“从那以后,冕下再也没有买过奴隶。反而是开始收养像我一样的孩子,然后让亚历山大教我们上课,教我们知识,学习他亲自编写的教材。然后我们作为随从,跟着冕下东奔西走的行商。”

“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至今还记得,自己和一大群同学,背着识字板,白天走路跟着车队一边行进锻炼一边背书,晚上跟着亚历山大和冕下学习的场景。”

“之后,弗拉德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十几个跟他一样的战士——他真的回来找冕下报恩了,冕下于是让他去招兵买马。然后给我们的课程里加上了军事方面的课程。”

“弗拉德征召回来的人,和我们一起,由冕下亲自操练,他说这叫「军训」——除开体能之外,连士兵们也有识字、活动、思想文化教育等活动,这些都是我们之前闻所未闻的东西。”

“我曾经很好奇,因为这些士兵里大部分都是没有魔力的。从来没有人在乎过他们,也从来没有人在意过他们能在战场上做到什么事,只有冕下会为他们准备这么多。”

“我当然也询问过,冕下只是拍了拍我的脑袋,跟我说——【难道他们不是和我们一样,也是人吗?】”

“直到有一次,我们被一支贵族骑士乔装的土匪袭击时,我看见一个没有任何魔力的士兵,毫无胆怯和迟疑的将刀砍向一名骑士,甚至不惜以伤换伤、以死换死的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冕下究竟教了我们什么。”

“他教会了我们——身为人的尊严。”

克劳德静静的听着,心中也不由得升起敬意,这样的初代教皇,似乎也不难理解,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愿意追随于他。

可惜,这样的理想主义者,注定在这个世界里,无法真正铸就理想了。

因为时间太短,阶级太重。

如果对方想要在自己生前完成对君士坦丁的布局,那就注定了他必须要借助骑士和阶级的力量——

普通人或许血勇之下,可以与忠义骑士,甚至英勇骑士兑子,但是再往上呢?

公正骑士?荣光骑士?还有法师呢?

克劳德刚刚进入世界,公正骑士的实力。一边适应身体,一边适应杀戮,都很轻松的解决了几十名狂信徒普通人。

不出所料的,卡奥斯口中的描述虽然依旧充斥着主观上的美好,但是一个无奈而苦涩的选择,已经被决定了。

初代教皇最终还是选择了现实,他放弃了这样漫长而收效甚微的手段——

他选择参与进神圣帝国联盟的政治斗争中,扶持了一位被排挤的,身份尊贵的千金。

也就是,未来的帝国初代女帝,尤莉乌丝陛下。

之后便是如同爽文一般的剧情,那些已经记载在了帝国宫廷史书上的故事。

所以,卡奥斯他们,是第一届,也是最后一届,知晓「平等」为何物的军官了。

在他们之前,没有人知道这个词的存在。在他们之后,也没有人再知道这个词的意义。

不过,很奇怪的一点在于,在这么漫长的故事里,克劳德没有听到有关「教皇学生」的词。

卡奥斯虽然一直都将那位冕下视为老师甚至是父亲般的存在。

但是他从来没有自称自己是学生,而那个让他用羡慕嫉妒的语气说过的那个女人,却一直没有在故事里出现过。

但是这很不合理。

因为自己这个便宜先祖虽然在一开始对这位教皇的女学生怎么愤怒怎么嫉妒,却从来没有质疑过对方的合法性。

也就是说,即使是卡奥斯这样的,几乎从一开始就跟在初代教皇身边,学了这么久,甚至能被派去女帝手下做卧底的人,都承认对方的能力和身份,是真的可以被称为「学生」的存在——即使他自己都没有得到这个称呼。

“阁下...您的故事里,似乎一直没有您之前所说的「那个女人」,也就是二代教皇的存在啊。”

在卡奥斯的故事暂时中场休息时,克劳德犹犹豫豫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嗯,的确是,因为她此前一直没有出现过,从我第一次见到对方开始,冕下就已经将其称呼为自己的学生了。”

“所以这个女人是突然冒出来的?”

克劳德心中大奇。

没道理啊,连卡奥斯学了这么久的人,都不算学生的话——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是怎么能成为那种穿越者的学生的?

“唔...应该不是吧?冕下的知识和能力,我都不敢说学到了百分之一。但是那个女人显然是真的继承了衣钵的。”

卡奥斯努力的回忆着。

“而且那时候我已经是帝国元帅了,因为冕下的要求。一直以来我都在和对方唱反调,表现自己绝对的反圣教立场,所以也不能经常见到冕下——可能是之前冕下收的学生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

克劳德轻轻点头,这倒是挺合理的。毕竟当时卡奥斯的身份,显然和教皇见面时,那个女人是不可能在场的。等到出师的时候,她才有资格去见政敌。

不过,这样一个被初代教皇认可的人,怎么会带着教国完全偏离道路了呢?

克劳德和卡奥斯的心中,同时浮现了一个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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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叉烧认证

“总之,在驱逐了精灵,与矮人签订了条约之后,冕下一边着手开始建设君士坦丁要塞,一边也开始考虑,帝国——乃至整个人类的未来了。”

卡奥斯叹了口气,在知道了如今几乎已经面目全非的大陆形势之后,再说起当年的计划与雄心,未免有种壮志难酬的沮丧。

“冕下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后人永远无法继承前人的计划和行为。对于人类这样的短生种来说,一个规划的时间如果超过了一代人时,就几乎等同于一座空中楼阁——完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一直以来,这都是精灵能在对人类战争中处处占优的原因。虽然那时候我们暂时靠着秘银铠甲的神奇,战胜了那些长耳朵。但是这毕竟不是什么无法复制的东西。”

“如果让精灵获得这样的力量,再加上他们那远超人类的平均人口素质,我们将会失去与对方争夺胜利的可能——因为时间是他们最可怕的盟友。”

“所以在知晓混沌的真相之后,教皇冕下就一直在着手寻找,如何有效的延长生命的办法——不是因为贪恋权势,而是为了让我们有办法获得「最终的胜利」。”

铠甲的声音并没有变得激昂,反而是变轻了很多,似乎对方所说的,并不是一个慷慨激昂的计划,而像是怕惊扰了这份尘封的寂静。

就好像...害怕打扰了墓园的宁静一般。

克劳德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对于卡奥斯后面说出的话,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我们尝试过很多办法,首先就是最常规的,替换人类脆弱的躯体——当然,那时候我们先考虑的并不是秘银铠甲这样的死物,而是活着的生物,例如植物,但是失败了。”

“然后更激进的办法被提了出来——如果我们不成为魔鬼,那么要如何战胜魔鬼?所以利用混沌魔物这件事也被许可了。当然,这也失败了。”

“但其实这两个手段并非全都失败了,只是成功的例子太少了——原因很简单,人类的意志是一种非常主观的事情。

无论之前内心多么坚定,当你意识到你的身体不再是人类时,无数人灵魂中身为人的那一部分,就开始萎缩了。”

“他们不再觉得自己是人,也因此,实验的结果与我们最初的目的完全背道而驰——我们只是制造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怪物,而非能永生不死的,一直活下去的人类。”

“许多人和骑士死去了,一些人开始退缩,一些人开始恐惧。但是只有冕下,一直将这件事坚决的推动下去,而那些最忠诚于冕下的人,都义无反顾的投入了这件事当中。”

铠甲的语气很平静。

“包括亚历山大老师,包括弗拉德骑士,当然——也包括我。”

因为只有信仰最坚定的人,才能做到这样的行为。但是这并没有让冕下感到开心,他认为这反而是更糟糕的结果——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份信仰并非是对于人类的信仰,而是对于他本人。”

“从最开始的时候,冕下就说过,他是人类,不要神化他,也不要崇拜他,他不过是曾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过风景。但是无论怎么说,我们已然被对方的智慧和英姿所折服。”

“我们不介意他成为我们的神。不,应该说,如果有神的话,那么一定是冕下——这是所有人共同的认知。”

“可是这份信仰让冕下很痛苦,他曾不止一次表达过这份反感,但是他不能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因为那时的帝国扩张的太迅速了,如果没有冕下这样光辉的人作为粘合剂,这个看似雄伟的建筑,就会立刻摔得粉碎。”

“冕下告诉我,这是在饮鸩止渴,但是即使是他,也只能选择继续喝下去。因为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毕竟他真的只是一个人类,他不能永远活下去。”

“是的,他亲口对我说过——他必须以一个人类的模样死去,因为只有这样,才是这个传说的终结,才是人类这个概念,最终替代其他一切,停留在帝国子民心中的信念。”

“「让一个被神化的人重新走下神坛,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场平凡的死亡——然后,把一切交给时间就好了」。”

卡奥斯垂下头,沉默无声,显然是这番话,有些勾动对方的情绪。

这也让系统终于有时间和自己老师聊一会了。

【听起来,那位初代教皇,很像一个圣人哎。】

“圣人?像吗?”

克劳德不置可否。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难道不是吗?】

系统有些奇怪,即使从她的种族角度出发,她也很认可这位教皇的行为。

“你难道没有注意听他之前说的,那位教皇到底干过什么样的事情吗?不要因为任何一个人所说的话,而对一件事产生论断——因为当事实被转述时,它就不再是「事实」了。

克劳德的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投靠贵族,带资进组,拉拢中下层,架空弱小的千金小姐作为傀儡,借壳上市,毫无节制的扩张,全靠自己本人的形象和信誉做担保才能稳住局面,只是为了最大程度的榨取人力物力完成自己的意图——别告诉我你没学过金融课。”

“比起这些,像是奴隶买卖与筛选,大规模且无节制的人体实验,这种事情我甚至连提都懒得提——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说,这是个圣人?”

【...】

克劳德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

卡奥斯说的故事中,所蕴含的一切手段,克劳德完全知晓,并且也明白,这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所能做出的最好的应对。

无论是尝试觉醒奴隶,还是在培养出第一批人才后的及时止损,都非常理智,且非常有效。

因为这一步是必须的,不仅仅是尝试未曾设想的道路。更重要的是,这是初期所必要的手牌积累,行商带来金钱,人才带来队伍。

有钱,有人,这才是崛起的唯一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