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审我?你也配! 第233章

作者:雀鸣蝉惊

贝奥武夫坐在椅子上,依然没有回身。

“我至今还记得,当时我父亲送我进萨满教,换取大祭司支持的时候,对我说的那些话——从此我不再是凡人,而是一个单纯的萨满,一个在凡间没有任何血缘的萨满。”

“哦?听起来好像我又知道了点不该知道的东西?不过哈拉尔德陛下说的没错啊,这确实是成为萨满的必要条件——也是我为什么这么想弄死他们的原因。”

兽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嘴上说着不该知道。

可是他似乎整个人看起来都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从一开始,我父亲就没指望我能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只不过是一枚棋子,可是我这枚棋子发挥出来了他根本没想到的作用——我居然真的有能力掌握萨满教了。”

“当然,大祭司只是想扶植我,靠着我的血脉来争夺我父亲屁股下面的那张位子,他支持我父亲的这次改革。

但是他不想改变萨满教的地位,所以希望我能成为继承人,尊他这个老师为国师,从而换汤不换药的让萨满教继续下去。”

“不过我可太清楚这当中的情况了,只要大祭司还活着,我绝对不可能从我父亲手中拿到那个位子——

所以我暗中效忠了我父亲,而他也开始觉得,我这个儿子是个可造之材,所以开始和我套近乎。”

兽人点了点头:“那接下来就到我负责的部分了?我们两个联手搞死了那个老东西——这得干一杯。”

“确实值得干一杯——你说的没错,按照他的嘱托,我找上你,除掉了当时已经很不安分的大萨满,并且控制了萨满教。不过这之后,他再次选择了冷藏我,直到我下令让你出来挑事。”

贝奥武夫淡淡的说,显然对于哈拉尔德,他缺乏之前所表演出来的尊重。

“看起来效果很好啊,那我这边继续搞事?不得不说,自从我挑起对你的质疑,并且开始鼓吹「恢复萨满往日的荣光」之后,来找我的人一个接一个。就连你手底下那些「可靠」的家伙,也不是没有来找我的哦。”

“早就料到了,投机倒把分子哪里没有?这一次是最好的机会了,一次性将所有心怀鬼胎的家伙全部清洗干净。

虽然一次性失去这么多拥有魔法天赋的兽人让人心痛。但是没有忠诚的才能,才是最危险的东西。”

兽人再次将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拎起瓶子走到贝奥武夫身边。

“你说了算咯,反正你已经让我亲手宰了大祭司了,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哈,每次想起我和那老家伙单独相处的时候,他的表情和哀嚎,我都很难不笑出声来。”

他咕嘟咕嘟的又给自己灌了几口,显然这件事对他来说真的很下酒。

“就继续维持你对我的质疑就好——放心吧,后面我会把你保下来的,我现在能用的人不多,而且也确实很需要你这么一个不在乎生死,又不在乎手段的家伙。”

“哈哈哈,行,随便你,你说了算。”

兽人微醺的晃了晃手里的酒瓶,然后又将残酒全部灌进肚子里,将手里的瓶子随手丢到桌子上。

“那我也该走了,要去继续接见那些「还没有忘记萨满荣耀的真正兽人」了。哈哈哈,真是滑稽,滑稽的不得了——贝奥武夫,你真是顶级的上位者,哈哈哈。”

他再次披上长袍,从密道离开了贝奥武夫的家。

一直等到他离开,贝奥武夫才站起来,看了一眼歪倒在桌子上的酒瓶,伸手将其扶了起来。

“父亲,你要是早点选我,我也不用费这么多事啊...现在倒好,平白无故给我增加了一点内疚感,这又是何必呢?”

像是惋惜,又像是自嘲的笑了笑,贝奥武夫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您说的对,父亲,兽人的荣耀已经在您的手上失去了,可是只要能拿回来。那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是父亲,您是否太过小看重拾荣耀的代价了?”

这位被哈拉尔德看中的继承人,抬头看向了云层笼罩下,阴霾的天空。

“至少,作为丢失荣耀的人,您背负起这个罪名,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您真的以为,自己的部族,就没有对您不满的人了吗?”

“可惜,太可惜了,父亲,您明明已经发现了问题,却自己意识不到其所在吗?整个部落里,甚至如今这个渺小的帝国里,真正能理解您的人,能看懂您想法的人,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啊...”

“群狼,正怀揣着愤怒,想要将在他们看来,犯下不可饶恕错误的老头狼,给撕扯成碎片呢。”

他闭上眼睛,像是不忍,又像是要掩盖好自己的的野心。

“而我,可不会在这个时候,站在您这一边。毕竟,这可是您在将我送进萨满教之前,就告诉我的话——从此我不再是凡人,而是一个单纯的萨满,一个在凡间没有任何血缘的萨满。”

第二百八十章 “值得信任”

“突然把我从前线喊回来,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在一艘商盟战舰的船长室内,威勒斯利看着荷拉修,脸色带着几分不豫之色。

“前线的帝国军攻势虽然缓慢,但是却坚决的毫无可乘之机,别告诉我那帮混蛋骗人骗的连自己都信了,觉得现在对帝国的作战还是优势在我,喊我回去授勋什么的——那我肯定要在下议员多揍翻两个人的。”

“你先别急,这次是好消息。”

男人笑着示意对方坐下。

“帝国的要塞战术冠绝大陆,他们又怎么可能没有处理这种战术的办法呢?面对我们这样班门弄斧的防守,没有人真的认为商盟能在布列塔尼半岛站稳脚跟——至少内维尔议长依然能压得住那些蠢货。”

荷拉修先是告诉了威勒斯利现在商盟内部的情况,然后才开始说明将其喊回来的原因。

“这一次喊你回来,是因为教国终于开始有限度的加入战争了。一直以来,我们在等待的机会已经出现,所以内维尔议长需要你回来——毕竟我们两个是他在军方的支柱。”

听到这里,威勒斯利的脸色终于放缓下来。如果因为这样的理由,那么他确实有必要暂时从前线脱离,回去给内维尔议长的战略推进站台。

注意到威勒斯利的脸色变化,荷拉修眉毛微微一动。

“看你的样子,前线的战况似乎并不算糟糕啊,让你觉得还是有空回来一趟的。”

“仗打成这个样子,两边都没有什么花招可以使了。一方面是因为要塞化的打法确实可怕,另一方面,我们在布列塔尼半岛所拥有的战略纵深也就那样了,完全不支持帝国能有其他的打法。”

威勒斯利自嘲的笑了一声。

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经过一年断断续续的进攻,帝国军已经将前线推进到了距离布雷斯特港不足一百公里的地方了,以此时商盟和布列塔尼联军的兵力密度,就算帝国方指挥官能打出花来也没用。

而商盟这边,也没有任何大规模反攻的打算。除了一些局部的短促突击,几乎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被动挨打的模样,双方就这么在布列塔尼半岛干耗着。

不过这已经刷新了商盟势力在大陆上存在时间的历史记录了,现在每一天都是赚的,每一天都再让商盟人重新拿起自信。

威勒斯利本人更是作为商盟陆军战神,这一年里可以说是风头无二,被吹的上天入地。

不过作为在前线一起蹲战线的威勒斯利本人要是听见这个说法,大概能恼火的去和宣扬这个名号的人决斗。

“以你看来,我们还能在布列塔尼半岛上守多久?”

作为商盟里难得的目光长远的将军们。

虽然一个是海军一个是陆军,但是荷拉修和威勒斯利早在多年前就是好友。

所以现在面对这样的问题,威勒斯利只是迟疑了一下,几毫无保留的说出了答案。

“如果帝国依然是这样的进攻,再守六个月以上还是可以的,主要是看这个冬天,帝国军是会放缓攻势还是加强攻势。要是对方下定决心,今年内我们可能就得重新下海。”

荷拉修听见这句话,不但没有皱眉,反而问出了一句堪称冒犯的话。

“还能守这么久?”

威勒斯利倒也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生气——毕竟一直以来,商盟陆军唯有在拉胯这件事上从不拉胯。

所以真不能怪别人天天带滤镜看自己。

“这个结论我自己的都很惊讶,毕竟我原本以为总共只能守上六个月——只能说帝国那边的进攻力度不算强,而且那位布列塔尼国王和他的幕僚,是当真有两把刷子的。”

“整个布列塔尼战局,直到现在为止,唯一对此有把握,和推算能力的,应该只有他和那个叫戈尔曼的。”

他的挚友对此显然很是吃惊。

“你对他们的评价居然这么高?”

威勒斯利缓缓的点头。

“就是这样,甚至我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如今的战争局势,似乎依然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战火现在可是已经快要烧到布雷斯特了,他在大陆上也只剩下立锥之地了,可是到今天为止,我从未看见他有任何急躁或者愤怒的宣泄。”

其实威勒斯利知道一点原因,毕竟之前和夏尔布置战争军略的时候,他对其真正的意图摸到了一点边。

所以他清楚夏尔早就准备好要去商盟了。

只是看着对方即使面对如今的局势,依然一副游刃有余,甚至可以说悠哉悠哉的态度来应对,连调兵遣将都理智到让威勒斯利这个副指挥官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你要知道,连内维尔议长在布列塔尼半岛上的喉舌,都在委婉的暗示我,不要对那边的军事调动过于俯首帖耳,对方的手段你想想吧。”

威勒斯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你是说,这场战争打到现在,大部分的指挥行动,都是来自蒙特福特,而不是你?”

荷拉修皱起了眉头。

“你说的没错——不过这件事只有对你和议长阁下的时候我才会说,对其他任何人我都不会承认的。”

“这么说,这位国王,真的是死心塌地的选了商盟这一边?”

威勒斯利点了点头。

“毫无疑问是这样,否则我也不可能真的对其下达的军令「言听计从」。因为对方从来没有故意损耗过我们的军力,也没有过分保护他自己的部队,完全是出于一个合格指挥官的身份做出的指令,所以我根本没有反对的可能。”

“甚至于,这场战争开始阶段,对方所做的一切行动,都是在为现在的局面做准备——

我有把握围绕着布雷斯特港守这么久,就是因为对方早就在这里修好了防线、要塞、仓库。我们只需要让人员和物资将其填满,就能挡得住帝国军”

荷拉修安慰的拍了拍自己好友的肩膀。

“这也是好事不是吗?至少我们真的有了一个大陆上的盟友。虽然这个盟友看上去很快就要去伦蒂尼姆建立流亡政府了——不过至少,他会带着法理加入商盟议会。那么我们一直以来的努力就都没有白费。”

威勒斯利也只能是苦笑着附和着对方的话语,仗打到现在这个地步,再也没有人说夏尔不是诚心诚意的和他们合作的人了——

哪怕是对方依然死咬着不发表布列塔尼共治声明,商盟内部也没有太过逼迫了。

虽然对于士兵的伤亡依然痛心,但是至少,这次的牺牲是值得的,为了商盟的未来,这是必要的代价。

——

“威勒斯利那个家伙终于离开了。”

饶是夏尔已经在长达两年半的练习里成为了一名合格的上位者,在听到这个商盟将军被暂时调回的消息,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这个威勒斯利是一个过于纯粹的军人,才导致夏尔和戈尔曼在准备下套时,进展实在是过于缓慢了。

对方当真是有两把刷子的,虽然看起来威勒斯利和夏尔的联合指挥,在这场战争中表现得相当顺畅。

但那是因为戈尔曼的军略给出的最优解,才让威勒斯利根本无法拒绝。

可要是暗地里准备一支掀场子用的隐秘部队,加上必要的军事准备,那是很难瞒得住的对方的。

所以在戈尔曼通过古腾堡这条线,接到克劳德秘密传进来的消息之后。

即使两个人已经在全力向这个方向努力,但是进展依然很是不顺畅。在过去的整整一年时间里,也不过是制定好了计划而已,准备工作遥遥无期。

结果没想到,就在夏尔已经急的有点冒火的时候,威勒斯利刚好被一纸调令送回本土修养去了,新上来的这位副指挥官,是相当标准的「商盟传统将军」。

也就是做生意一流,政治斗争二流,打仗三流的货色。

所以现在夏尔在军事指挥方面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但是戈尔曼在暗地里的计划却是实行的畅通无阻,用轮换和交替防区的手段拿下了几个关键节点,并且利用番号撤销调整,硬生生藏下了近千名绝对忠诚的瓦拉几亚骑士。

其手段之熟练,让夏尔直呼内行。

“真不愧是克劳德阁下都推荐的人——居然连这种事都能做的驾轻就熟,戈尔曼先生的能力真的是让人佩服。”

夏尔对戈尔曼可以说是彻底心悦诚服了。

“没什么,只不过是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所以熟能生巧罢了。”

戈尔曼对于这件事并不想多谈,这一次威勒斯利离开,商盟之前在政治方面被压制的力度全面反弹,这让夏尔很不好过——

不过这其实是一件好事,因为开始玩政治之后,他们能操作的东西就更多了。

“这场滑稽的舞台剧终于要到快收场的时候了。”

夏尔伸了个懒腰,不得不说,亲手败光自己那个「父亲」全部家产的感觉,那叫一个爽。

早在战争开始之初,夏尔就在有意放纵平民和不愿意反抗帝国的人出逃,这也是刚一开战时,布列塔尼难民潮出现的原因。

当时,整个布列塔尼半岛出逃的人口超过百万。

甚至这还不包括一开始帝国就占据的地区。

除了布雷斯特港口这座被布列塔尼家族经营良久的大本营,其他的城镇不说是十室九空,也是跑了七八成。

再算上开战后才开始意识到情况不妙跑路的,一路上望风而降的,可以说现在的布列塔尼。

除了布雷斯特还有些人气之外,其他地区的活人就只剩下商盟和布列塔尼联军了。

而在自己的军队内部,夏尔也放的非常开。

对于部队逃亡这种事已经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地步了,他根本就是在纵容底下的军队自己跑路。

不过让夏尔自己没想到的是,整个布列塔尼军队里逃亡数量不过三成,大部分还都是那些征召步兵和民兵,真正的训练军队和骑士团,逃跑者寥寥无几。

毫无疑问,这些人享受着布列塔尼家族千年来给予的恩惠,早就被洗脑成了「荣誉的布列塔尼人」,他们可不认为自己是帝国人。相反,对抗帝国军队这件事他们毫无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