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审我?你也配! 第96章

作者:雀鸣蝉惊

只有真正站在深渊前,你才能明白面对那份深不见底的幽邃是何等的令人恐惧,而同样的,只有跟随着这位教国仲裁厅的掌权者,法芙娜才能感受到那种无机质的寒意,冰冷彻骨。

无数计划从这个人的口中信手拈来,很多甚至是毫无联系的人与事,等到最后尘埃落定,才猛然让人惊觉,其实全部都是通向这最后一步的铺垫。

他能将所有可以利用的人,利用到自己希望对方在的地方。对于他来说,没有后悔,没有懊恼,甚至没有失败!

只有一个接一个的阴谋,一个接一个的棋子被他送上棋盘,驱动着所有事物继续走下去。

女人只能用敬佩来伪装自己,在长袍人面前用讨好来挤占自己所有的思维余地。

“大人,对于我来说,教国与您都很重要,您对我的提拔与照顾,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可是教国又象征着我的信仰……”

法芙娜垂下头,拼命掩盖住所有可能的情绪。

“所以,你的答案是……”

“我愿意为您而死,也愿意为了信仰而死,但是如果是如今的教国……我不愿意为那些主教而死!”

女人的心脏在这一刻跳动到了她这具身体的极限。

她在赌,赌长袍人和教国里的那些红衣主教们不是一路人。

作为二处处长的文书,她能接触到的情报自然是浩如烟海。

虽然帝国情报局内部各处只管辖各自范围内的情报。

但是在某些方面需要合作时,大家也都非常爽快。

从去年开始,法芙娜敏锐的发现,负责帝都的二处和负责国内的三处,与负责教国情报的四处正在加深合作,似乎帝国正在有计划的处理教国内奸问题,而许多相关的低级情报,已经开始作为普遍教材给予情报局内的所有人进行学习。

而作为处长文书,她得以拿到不少关于教国的更深层次的情报。

教皇厅与主教们的矛盾日益严重,而主教们的势力已经大大压倒了教皇,愿意继续服从于教皇的主教已经十不存一。

甚至于教皇令出了梵蒂冈,还没有一个主教秘书的话好使。

原本是为了因地制宜传播宗教的教区划分。

如今正在撕裂教国,如果算上四处处长汉弗莱在教国苦苦经营几十年,才帮他们搭建好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官僚推诿制度,教国现在基本上除了内耗之外,已经做不成任何一件事请了——

如果不是都灵要塞还宛如达摩克里斯之剑一般悬在教国的头上,这些主教只怕是早就盘算着成立独立的国家了。

可是法芙娜有种感觉,这些主教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所有的局势始终尽在掌握——

只不过这并不掌握在那位教皇的手上,而是自己面前这位上司,仲裁厅的主事人。

这种感觉毫无道理,因为帝国情报局内部也曾不止一次的进行过高层会议,这也是汉弗莱主动提出的,让其他局外人也来推测和判断,看看教国这种局面,究竟是真的陷入了分裂,还是在故布迷障。

最后的得到的结论是,这些是真的,教国当真陷入了分裂。因为教皇厅只管理梵蒂冈,审判厅只负责针对异教徒和新教区治安问题,历史厅更是自千年前设立时就不问世事,唯一一个能在教国内部派的上用处的仲裁厅,却早早地拿到了独立行动权,不再向教皇厅负责。

但是法芙娜在和自己的丈夫闲谈完这些事之后,她却始终无法认同这个结论。

因为这些人根本不知道,掌管仲裁厅的,究竟是多么可怕的存在——祂可是一直在筹谋着要彻底毁灭帝国!

毁灭一个比教国庞大数倍的势力!

所以女人坚信,教国现在的纷乱,一定是长袍人摆在明面上的谎言,用这份真实的谎言来掩盖真正的计划。

自己的上司,绝对是在把那些主教当成了棋子,肆意摆弄。

“很不错的答案,法芙娜。”

长袍人眯了眯眼睛。

“只不过,你的心跳有点快,你似乎有点紧张?”

“是、是的,毕竟这算是大逆不道的话。”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真要说的话,光凭这些话,仲裁厅的同僚就足以将其作为证据将我扭送审判厅。”

“确实如此,不过没关系,就算有人举报你进了审判厅,你也会安然无恙的出来。时至今日,我们需要的人才,可不会允许损失在这种无聊的互相倾轧内耗之下。”

长袍人的语气再次变得像以往一样。

“唔,你之前不是说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尽管提问吧,我要忙的事情已经忙完了,正好有点时间再教你点新东西。坐吧,小家伙。”

“感谢您的慷慨教诲。”

法芙娜感激的抬起头,然后轻轻坐在了长袍人的对面。

“我确实有些地方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您会在奥古斯都这里做出这些动作呢?就好像您在刻意的抹去教国的存在?可是您不是说,最后老皇帝一定会把恨意放到我们身上吗?”

长袍人点了点头:“没错。”

“但是您今天的举动,不就是想表明,这次反叛和我们无关吗?”法芙娜发自心底的疑惑并无虚假,“这样会让老皇帝相信吗?可要是对方相信了,又怎么会对教国「恨之入骨」呢?”

“问题问的很好,法芙娜,你问到了关键的点上。”

长袍人非常自然的摆摆手。

“老皇帝不会相信的,他知道这些事情里一定会有教国在搞鬼。只不过是尽尽人事罢了,我希望老皇帝认为教国在这件事里使用的手段不多。

毕竟诛心的话,一个孩子发自内心的叛乱和我们教唆而叛乱,产生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至于皇帝的憎恨……呵,唯一能被拿来当复仇对象的大贵族们。哪怕是死的干干净净,也不能完全缓解的,所以最后一定是落在教国的头上。”

“至于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情,那当然是因为,一件事的三种对外宣传和解读,也是能用来利用三次的。”

法芙娜有点迷茫的看向自己的上司,什么叫一件事用三种方式解读,还能分开利用的?

“哈哈哈,这个表情,我想我当年第一次看见这种手段事,一定和你现在是一样的吧?”

长袍人哑然失笑,“没错,就是能分开利用,这种手段除了老师,也真的没人能用好了。”

长袍人拿起三张纸放在桌子上,指了指最左边这张。

“你瞧,关于奥古斯都的叛乱,这张纸是给皇帝的,也就只有皇帝一个人能知道全部的真相,上面详细的记录了一切,让皇帝明白,大贵族从小的蛊惑,教国的拱火,以及奥古斯都自己的欲望,掀起了这次叛乱。

这张纸上的内容会伤透了一个父亲的心。但是同样的,这绝对不能就这样对外公布。”

法芙娜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长袍人的手指向了最右边的这一张。

“这是给外面群众看的,上面只会写是贵族的阴谋,奥古斯都只是被利用了,这样一边能给自己对贵族下手准备好理由,一边还能稍稍为奥古斯都在史书上洗清一点——

毕竟废物总比叛乱父亲者好听……也许?总之不管怎样,上面都不可能出现教国的字样。

因为皇帝丢不起那个人,一个大皇子勾结教国来对付帝国,这是多大的罪行?怎么可能公之于众?”

长袍人的手指落到了中间那张纸上。

“然后,这就是那些达官贵族们拿到的消息,介于皇帝的真相和皇帝的谎言之间——大皇子的叛乱没那没简单,有商盟以及教国的影子。虽然没有大动作,但是显然是插了手的。”

法芙娜还是有点迷茫的摇了摇头,她依然不明白,长袍人要怎么利用三份不同的解释,还是分别利用。

“皇帝得到的真相,我的目的你是知道的,就是为了伤害他的感情,让他的怒火左右他的判断。

而民众得到的谎言,没有教国的存在,我们保留了自己的民间舆论——毕竟一个只存在于官老爷口中的「敌国」,可没有那么令人仇恨。”

“而中间这个消息,才是最有用的。”

长袍人轻笑了起来。

“和商盟以及教国有利益相关,甚至哪怕一点点瓜葛的家伙都会立刻和我们撇清干系,人人自危,一时之间举报不断,我们在贵族这边的情报网很可能被撕扯的七零八落——这可真是太好了!”

女人怔怔的看着长袍人。

“一场自发而主动的检举与揭发,一定会让帝国情报局欣喜若狂,他们一定会像疯狗一样咬下去,一定要拔出萝卜带出泥,然后这些成果会让他们无比自豪——

毕竟教国在帝国内的情报网,已经被他们几乎「完全摧毁」了,不是吗?

所以他们怎么可能会继续将针对我们作为第一目标呢?又怎么可能发现,我刚刚才做好的第二张情报网呢?”

法芙娜的眼眸中流露出震撼的神色——那可是教国数百年来孜孜不倦的渗透,才取得的今天这样,在帝国贵族里串联的势力,可是对方却非常随意的就将其当成了牺牲品,扔到了对方的餐桌上,任由对方扑食,只是为了「麻痹大意」一下帝国情报局?

“没什么好惋惜的,大贵族一死,贵族这个阶层从此就被扫进了垃圾堆,今后再也不可能有大贵族这种玩意出现了,当一个阶层失去他们可以追逐的终极目标的希望时,这个阶层就将彻底毁灭。”

长坡人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所以这张情报网就算还在也没用啦,或许留着它,能在以后有点什么效果,可我们要的是立竿见影,等不了那么久了。毕竟终局将近,也到了该竭泽而渔的时候了。”

“至于这条中间消息的另一个作用嘛……”

长袍人玩味的笑了一声。

“当然是告诉我们的约阿希姆殿下,一场得不到教国全力支持的政变,可是完全不可能成功的哟。”

第一百三十四章 节目彩排

“那帮愚蠢的贵族们,我都不好说的,他们到底有什么样的自信,让他们一直自信满满的去反对皇帝?不过话又说回来,教国内这样的蠢货也是不少的很啊。”

长袍人有点无奈的摊了摊手。

“说白了,我从来没指望大贵族们能干出点什么成绩。所以从来不想把自己和他们牵扯的太深,太掉价了。我唯一想要利用的只有「他们必然会反叛」这一条罢了”

“现在机会就很不错,能将大皇子奥古斯都也拖下水,扰乱视线,就算是相当废物利用了——至于这场政变?成功是不可能成功的,就凭奥古斯都那个废物?这辈子都不可能成功的。”

长袍人嗤笑一声:“做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他这种人注定当不了皇储,只能当一辈子的棋子——

所以这才是我之前说的需要舍弃掉的东西。反正都是鸡肋,不如干脆点让他们直接爆发,多少也是能产生一点能量的。”

法芙娜讷讷的点了点头,长袍人显然是完全没把奥古斯都和投靠他的势力当回事。

甚至于这些人的叛乱在祂的眼中都是如此不值一提——一个大皇子,和一批封地权贵,以及其他中小贵族,这些人加在一起,就只是为了长袍人口中的「让老皇帝更加生气一点」,突出一个肆意妄为。

“所以不要太关注这些东西,要是暴露了你可就不好了。毕竟习惯了耳清目明,猛然少掉一只眼睛,可是很难受的。”

长袍人轻笑着对法芙娜点点头,“这就是一场节目表演罢了——不,连节目表演都算不上,这只能算是一场预演,一场彩排。”

“彩……彩排……”

“是啊,就是彩排而已,我们要利用这次叛乱,看看皇帝到底在帝都布置了什么样的后手。

所以我才在不遗余力的强化奥古斯都那一系的人,帮他们树立信念,给他们提供资金——

这帮扶不上墙烂泥至少也得要能有糊别人一脸的能力。不然要是被老皇帝随手就灭掉了,那彩排的意义可就没有了。”

长袍人叹了口气,声音里多少带上了点忧虑。

“我想通过这次排练节目,看看情报局和皇帝在帝都的布置,主要还是想看看皇宫内,老皇帝到底都藏了多少妖魔鬼怪。

所以希望这帮家伙至少要能打到宫城边上——不过说实话我真的有点没信心,因为实在是太废物了,我甚至怀疑要是没有我帮忙,这帮家伙会不会在调集人手的时候就被各个击破了。”

法芙娜已经只能机械般的点头,那些废物中有着许多帝国人耳熟能详的大人物。

可是他们被自己的上司提起时,嫌弃的就像是踩在脚底下都不够软乎的地毯,包括大皇子奥古斯都,这位在绝大部分人眼中都是皇储第一人选的男人,也不过是一个稻草人罢了——用来吓唬约阿希姆这只鬼鬼祟祟的乌鸦。

“哦,对了,说起这个,我得去安排一下萨克森公国的事情,可不能让萨克森大公也掺和到这里面,他女儿达妮娅可是克里斯蒂娜的人。要是被对方提前知道了,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变数。”

长袍人思索起来,片刻之后点了点头,示意法芙娜可以离开了。

“回去吧,法芙娜,别让任何人起疑心,这些事无需你再关注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总之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你自己的身份就好,其他的东西都可以舍弃。”

“是,大人。”

法芙娜站起来,恭敬地鞠躬退去。

长袍人看着女人消失在视野里,轻轻笑了起来。

“果然,爱情这种感情就是如此奇妙吗?当初看好的一个小家伙,现在也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啊——

不过没关系,如果想要离开,我也不介意就是了。不过在那之前,我还要先把你的价值用完。”

“方法已经告诉过你了,法芙娜,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如果你这么多年真的从我这里学到了足够多的东西,那么允许这么一场隐姓埋名的逃跑,就算是我送给你的出师礼吧。”

——

没有出乎克劳德的预料,老皇帝非常干脆的就把整支历练队伍锁在波罗的海内,不准他们越雷池一步——

毕竟作为帝国的内湖,和充满了商盟海军与海盗的北海比起来,这里简直悠闲的就像是在郊游。

三个月的学习转瞬即逝,很快107小队就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船,不过由于四人小队现在只剩三个人,所以他们需要选择,是找别的队伍合作,还是三人直接上手。

克劳德看着已经瘦了一圈的格奥尔吉,苦恼的挠了挠头。

这位东线的骑士总算是适应了船上的生活。

不过这也几乎用光了他的专注,所以对方现在对于海战还是处于昏头昏脑的状态,克劳德只能是让对方继续担任大副。

作为自己的副手,而伦道夫作为瞭望手和导航员,也是必然不可能再有精力兼职其他的事情。

所以现在他们还缺一个很重要的职位——水手长。

就在克劳德捉摸着干脆自己兼任水手长,战斗时让格奥尔吉这个大副接过船长的指挥职责时,一个出乎意料的人找上了门。

“夏尔骑士……你说你想要加入我的队伍?”

克劳德疑惑的询问道,107小队的三个人互相看了看,都有点摸不着脑袋。

“是的,我已经放弃了我的小队,因为我是队长,所以作为代价,我此次学年历练的评级会永久下降整整两级。

也就是说,如果最后这项北海舰队服役科目,我不能拿到优秀,以我现在的成绩,估计会学院被扫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