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下小姐不对劲 第99章

作者:愚伯

然而即使是最疯狂的猜测,也绝没有预料到柳生严介会如此干净利落地连丢两分。

“资格,都是打出来的。”

望月熏将竹刀扛在肩膀上,冷冷说道,“我不搞什么社会达尔文主义,但剑道就是胜者拥有话语权,你若是反驳我,就先打败我。”

柳生严介没说话,而是第三度举起竹刀。

“我这次还往脸上打,希望你坚持住。”

“别太自大了,混账!”

两道人影疾冲向前,撞在一处。望月熏抡着竹刀,这次又是大开大阖的路子,似乎毫无章法,却压得柳生严介抬不起头来。

“你这、这算什么剑道!”

“你的公式剑法就能算剑道了?”

“这是传承!”

“放屁,长颈鹿都知道拔高了脖子才能不挨饿,你现在的剑道跟两百年前的剑道一模一样当然就得等死。”

说着,他压低了身子,任由竹刀擦着脊背滑过,而后右臂斜甩,“面!”

啪!

竹刀重重抽在面甲右侧,柳生严介踉跄着大步向另一边摔去,他慌忙迈动左腿,用力蹲稳。

“得分有效,总武高三本!”

“混账……”

缓缓直起身子,面甲之下,柳生严介的脸已经涨得通红。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场面,在他预想当中,望月熏应该是个被他轻松压制的对手,他本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霞之丘诗羽,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为什么会这样……

“再来!”

竹刀平举,他怒吼出声,随后不顾一切地向前纵跃,自上而下,倾斜着用力一劈。

袈裟斩!

“你长没长脑子啊。”

人在半空,就没了变化的空间。望月熏嫌弃地啧了一声,而后抬起胳膊,微微侧身,竹刀穿过柳生严介双臂之间的缝隙,正点中面甲。

“面。”

声音平静,他对这个傻小子有点失望。

“啪!”

“得分有效,总武高四本!”

柳生严介被自己的体重来了一下狠的,竹刀刀头在视界里飞速放大,他像是用前额砸中榔头,下意识向后仰倒,挣扎着做了个受身,才最终没躺在地上。

“嗬啊……”

眼前是一阵丩阵黑色,他有些犯昏,耳畔回荡着裁判的计分声,还有更远处观众席恼人的嗡嗡声。他知道,尽管没谁能看到,但他现在的表情一定糟透了。

“怎么说,还打吗?”

少年放下竹刀,他已经没有继续欺负人的欲望了,“如果你想继续,我就陪你把第五分打完。如果你——”

“望月熏,别以为你赢了。”

“我从来不把既定事实当猜测,自然是我赢了。”

“嚯……”

柳生严介重新站直了身形,他扬起竹刀,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热身结束,咱们来点真吧。”

“你还真不要脸啊!”

“我只要胜利,柳生家的荣耀不容玷污。”

望月熏撇撇嘴,有点不想理他。

“你会为你的冒犯付出代价!”

下一刻,昏黄的色彩如墨一般晕染开来。它弥散得极为克制,仅仅填充了男子组这一间道馆,而并没有像少年往日那样,直接笼罩整片地区。

“展开,展开吧,黄昏之乡!哈哈哈哈哈哈!”

张开双臂,柳生严介笑得很开心,他用力握住刀谭,用力一拔,嵌套在外层的竹子便纷纷崩解,露出其下古朴的刀鞘。

“现在没人碍事了,纯钧,让我们再次开始吧!”

说着,他将刀鞘系在腰间,而后轻轻搭住刀柄。

“再次开始吧,”他说,“就我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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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 第239章第壹玖贰章 烤肉地狱

黄昏之乡——

那是脱胎于九夏“颛民系统”,架设于日本列岛大结界之上、为处理异常事件而特别存在的囊泡,是重要的安全保障,此刻正展开在这座道馆里,为剑士与剑士的死斗提供绝佳的场所。

“你疯了吗,柳生严介!”

侧身闪过一记劈砍,望月熏骂道,“防务厅会把你扔进《神曲》,至少三年刑期!”

“哈,我不在乎。”

柳生严介挥舞着手中的利刃,他现在很兴奋,从来没这么兴奋过。望月熏皱紧眉头,试图动用权限,消除黄昏之乡,却发觉他的权限并不能对这处囊泡施加干涉。

“是不是很意外?”

“的确,你这个废物也有能做出来的事儿。”少年瞥了他一眼,“柳生家在京都地脉的权限都被你偷到手了,就为跟我打一架?”

“当然,纯钧前辈,你可得跟我好好打一架。”

刃风扫过,少年昂头躲避。

“认识这把刀吗前辈?”柳生严介似乎打开了话匣子,“祖上十兵卫三严的佩刀‘大和守’,足够配得上我吧!”

“哦?刀是好刀,人可就难说了。”

“不必嫉妒,我知道你也有……叫出来吧,我开黄昏之乡可不是为了单方面虐待你,”他说着,果真停了手,“竹刀的胜负算什么,真刀才能说明一切!”

“肤浅。”

望月熏一声轻叹,伸出胳膊。

“竹刀本就是新阴流首创,是为活人剑。既然你如此摒弃,那我只好换个思路了……喵珐!”

“喵!”

不详的黑雾缭绕在肩头,蔓延至手臂。铃铛声起,黑猫跃动,祂轻轻蹭了蹭少年的掌心,便织成诅咒之刃。

“介绍一下,妙法千子村正。”

他将刀鞘系在身侧,抚摸着刀柄,就像抚摸黑猫的颈子。

“柳生十兵卫曾做过德川家的师范,而村正则夺去德川幕府数条性命。柳生严介,你看不起活人剑,是要看杀人剑吗?”

“说得好听,最后还是要手上见真章。”

“良言难劝该死鬼,希望你能在《地狱》之章里彻底反思一下。”

伏身,搭剑,望月熏轻轻吐出一口气,猛然迸发出海潮般的杀意!

“我——”

首当其冲的柳生严介仿佛看到冲天的血光,还有黑雾之内择人而噬的恶鬼。他的皮肤被这杀意刮得生痛,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家长辈平时跟自己对练的时候都没认真过。

“这是什么东西!”

“诅咒罢了,想面对异常,自然要付出点代价。”

少年轻声说着,仿佛那只是区区小事。

“拔刀,柳生严介,让我看看大和守在你手里还剩几成锋锐,柳生家的后人还能不能当得上新阴流的传承!”

“你、你到底跟谁学的剑!”

“非要认个师傅的话……”

望月熏顿了顿,露出一抹狞笑。

“上泉信纲。”

“什——”

——砰!

身形如电,跺破地面的蔺草,在榻榻米上留下一个炸开的坑洞。极速拉近,双眼与双眼之间仅剩咫尺,拇指推动刀镡,雪亮的刀光如新月流转,切向柳生严介的侧颈。

镗!

慌乱之中,柳生严介连忙格挡,于是刀刃斩中刀镡,望月熏顺势下压,点着地面腾空而起,转了个华丽的整身。

“再来!”

自上而下,又是劈斩!

镗!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柳生严介只得再次回防,他架住刀身,看着离面甲还剩不到一寸的刀尖,吓出一身冷汗。

“再来!”

二刀不成,身在半空的少年又一次下压,此刻的他已经不考虑速战,而是用繁冗的技击一刀刀锤碾着对手的心气,好让柳生严介明白,真正的实战,究竟会多么残忍。

“你怂成这样,怎么上战场?”

挥刀,擦着眉心,剃掉一撮眉毛。

“怎么搞定异常?”

磅礴的杀意似乎凝结成冰,让柳生严介感到格外寒冷。

“怎么——让同伴安心把后背交给你!”

“谁在乎!”

咬紧了牙关,柳生严介近乎嘶吼出声,“谁在乎,我只要足够强,只要把异常都砍死,谁在乎同伴啊!”

 丨 “所以你永远都是个懦夫!”

“没人有资格说我是懦夫!黄昏之乡,压制他!”

话音未落,沉重的缚束感便顷刻间爬满少年周身。那是囊泡内预设的背叛者限制程式,只对登记在册的干员起作用,很少被激发,望月熏几乎以为它只是个传说。

少年连退几步,只觉得四肢乏力,来自虚空之中的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说要用真刀的是你,说要公平的是你,借黄昏之乡压人的还是你,多可笑啊……懦夫。”

“我听说,人只有正面迎接恐惧,才能真正了解自己……”

“少踏马给爷来这套,你到底在想什么!”望月熏纳刀入鞘,骂道,“傻[哔——]柳生严介你二十代祖宗乱[哔——]生出你这么个玩意来,是不是活腻了!”

“你没资格辱骂我,望月熏。”

柳生严介架好刀势,名刀大和守泛着冷光。

“上泉信纲是剑圣,是新阴流的开创者,是柳生三天狗的师范……那又如何?”

他瞪圆了眼睛。

“来,我会在这神圣的道场告诉你——新阴流,最终还是柳生家说了算!”

“凭什么,凭黄昏之乡吗?”

“任何手段都是实力!”

“就等你这句话呢。”

望月熏笑得很难看,他缓缓掏出丰饶羊角,开口向下,轻声说:“愿有台伯河般汹涌的土耳其烤肉在此流淌。”

“你在扯什——呜哇!”

惊呼声被扑面而来的烤肉堵了回去。铺天盖地的碎肉像是一阵浪潮,顷刻淹没了整个场馆,他的眼前已经满是流油的质肉纤维。柳生严介下意识想要呼吸,可他刚张开嘴,就被塞了满肚子发烫的烤肉,而越挣扎,则陷得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