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第249章

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年轻的海德拉移开视线,凝视着空无一物的角落,平静地说着:

“也时刻可以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我明白了。”海伦轻轻点头,“如果这就是父亲所想的。”

安瑟笑着说道:“那就好,继续做你的事吧,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要交付给伊沃拉的以太武装已经快完成了,但是那三位炼金大师,有两位似乎已经因此坠入深渊,并且濒临疯狂……”

“我会处理的,做得很好,海伦。”

安瑟托着侧脸,半眯起眼睛说道:“很及时。”

“关于尼德霍格的强化……我想要参考弗拉梅尔先生的造物主灵质,或许能走出一条新的道路。”

“等父亲那边完成之后,我会告诉他的。”

“好的,父亲,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问题。”

重新低头开始进行研发的海伦平静地问着:“父亲的敌人,就是皇帝吗?您从来没有直接告诉我,它究竟是谁,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海伦听到身后传来那温柔平和的声音:

“现在,就当做是皇帝吧。”

她的父亲,似乎仍没有将真相告知于她的打算。

海伦很明显的听出了这句话代表的额外意思,但却没有丝毫不快,只是认真点头道:“我明白了,皇帝是您的敌人,那么……我一定会为您创造,足以弑杀神灵的武器,请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海伦。”安瑟笑着回应。

“劳烦您陪我这么长时间,如果您有什么事的话,不用再留在这里了。”

海伦转过头来,寂然无光的眼中透着对安瑟的眷恋:“即便没有您在我身边,我也会为您,为本能够改变世界的您,竭尽一切。”

安瑟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炼金工坊。

当走出那弥漫着钢铁和火焰气息的工坊时,明明已经确定一切都在朝最好的方向前进的他,却没有感觉到多少快乐。

明明已经有了一个绝对忠诚于自己,并且怀有连命运都为之青睐的才能的契首,在忠诚度上甚至可能比希塔娜还高的契首,安瑟·海德拉,在那无比满足的成就感和愉悦感消散之后,就再也抓不到他们了。

他的脑海中,同时浮现起了两张明明一模一样,神情却截然不同的面孔。

一个那么冷漠,那么疏离,带着刻骨的厌憎和排斥,却又那么坚定而鲜活。

一个那么眷恋,那么忠诚,弥散深切的依赖和亲和,却又那么……寂然而空无。

这场赌局,不论谁胜谁负,安瑟都不会输,他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同样的,不论谁胜谁负……

他都真正的,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朋友。

“明明才跟海伦说过那种话。”

年轻的海德拉失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又在想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只是一瞬间,他眼中的孤寂与茫然烟消云散。

做正确的事,安瑟,你的敌人正时刻注视着你,操弄着你周围的一切,甚至……包括你自己。

所以,毁去所有被祂丝线扰动的可能,去做正确的事。

安瑟抬起头来,他的视线似乎穿透层层天花板,直抵那万米高空的要塞。

改变一切的节点,就在此处。

“父亲。”

他轻声呢喃着:

“我会战胜所有,我向你保证。”

第九十五章·他即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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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明芙萝的驯服计划圆满落幕之后,整个帝都似乎重回了往昔的平静,再也没有什么波澜起伏。

但这种平静,反而让敏锐的大人物们,觉察到了什么东西。

艾菲桑徳的行宫安提切格外,伊沃拉眼眸微眯,盯着眼前封闭的大门。

她亲爱的母亲,已经连续半个月没有展开朝会议事,也没有处理任何政事了。

帝国的王公贵族们来早就对此习以为常,倒不如说,他们更乐于见得艾菲桑徳执政生涯末期的这般混乱,什么都不做的皇帝,就是最好的皇帝。

但作为将要继承神灵权柄的伊沃拉而言,她却从中觉察到了某种……极其不正常的气息。

从常理上讲,艾菲桑徳再如何濒临疯狂,也还有两到三年的寿命。一般而言,这个时期的历代皇帝,要么竭尽所能去从海德拉所背负的庞大要素中寻找突破的可能,要么就完全放弃,进行最后的纵情享乐。

但没有一个人像艾菲桑徳那样,匿藏于源焰之中,只是单纯的……苟延残喘。

以前,伊沃拉认为她只是想要延缓那癫狂终末的将近,但在越发临近那个界限的眼下,这种行为明显已经毫无意义。

正回想着往昔的伊沃拉伸手触摸安提切格的大门,炽烈的血焰瞬间将她的整个手掌包裹,女人轻啧一声,立刻抽手,但整个手掌已经彻底焦烂,只是刹那间,都能看到被烧灼到漆黑的骨骼。

伊沃拉拧着眉毛,另一只手化掌为刀,将整只手齐根砍断,新的手在血焰的燃烧下复原。

“你不是在苟延残喘……”

那凶烈暴戾的狂焰,让伊沃拉瞬间回想起自己幼年时所认识的那个母亲。

那份……睥睨世间的绝对强大。

她握了握新生的手掌,喃喃自语道:

“你在……积蓄力量?”

生性暴虐残忍,但却从不愚蠢的伊沃拉瞬间想到了很多东西,她的脸色顷刻间阴沉下来,神情犹豫不定。

过了两三秒后,她还是下定决心,身形化为焰花,消失在原地。

而安提切格内,永不熄灭的熊熊源焰之中,在此沉寂了整整半个月的垂暮君王,睁开了她的双眼。

“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的愚蠢东西,不过,没有关系。”

那双已经无比浑浊的焰色眼瞳中,依然遍布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混沌与癫狂。

“以后,我有的是时间教育你。”

而另一头,瞬息来到安瑟卧室的伊沃拉并没有在此处找到安瑟,反而看到了一个孱弱得可怜的女孩。

“安瑟在哪?”她不耐烦地朝眼前这个微有呆滞,留着一头雪色长发的女孩问道。

“伊沃拉殿下……您好——”

回过神来的玛琳娜先是向伊沃拉问好,然后立刻被粗暴打断:

“我问你,他在哪。”

心情极其糟糕的暴虐皇女隔空握住玛琳娜的脖颈,面无表情地将她举离地面:“听不懂人话?”

“安瑟先生……在……帝国……皇家剧院……咳咳咳!”

艰难痛苦的回答完伊沃拉的问题后,玛琳娜被粗暴地丢到地上,脖颈上那鲜明的灼痕无声诉说着她方才承受的痛苦。

“皇家剧院……他还有心情和空闲去那种地方吗?”

伊沃拉皱眉自语着,随后瞥了眼趴在地上,不停咳嗽的玛琳娜。

“你,是被安瑟刻意留在身边的那个凡人……玛琳娜,没错吧。”

玛琳娜挣扎着站起身来,无比卑微地朝伊沃拉深深鞠躬行礼,想要开口回答,可被烧透的嗓子已经沙哑到吐露不出完整的言语。

“真是脆弱……他留着你到底有什么用?也玩不尽兴才对。”

大皇女不快地挥了挥手,血焰抚过玛琳娜的咽喉,将她的伤势瞬间恢复。

“是我……感谢您的恩典,感谢您能记得我,大皇女殿下。”

双手交叠在腹部深深鞠躬的玛琳娜,用恭谦尊敬的语气回应着伊沃拉,没带有哪怕半点不快的情绪。

“行了,这种废话就不用讲,帮我给安瑟带个话——现在,立刻。”

虽然不知道伊沃拉到底要干什么,但玛琳娜还是很恭敬地说道:“请您吩咐,殿下。”

“告诉他:那个老东西,可能要对你和弗拉梅尔阁下动手了,多注意一点。”

伊沃拉说这句话时漫不经心,但玛琳娜的心跳却瞬间停滞了。

她张了张嘴,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在以有了长足进步的强大心性,克服了那极致的震怖后,少女冒着会被伊沃拉再度凌虐的风险,艰涩开口道:

“能麻烦您……再说一遍吗?”

“怎么?觉得我在胡言乱语?”

伊沃拉冷笑一声,倒也没再随手虐待玛琳娜,只是漠然说道:“我没有说错半个字,你也尽快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带给安瑟。”

随后,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安瑟的卧室里。

玛琳娜站在原地愣了足足有四五秒,随后像是发了疯一般,手足无措地跑向门外,学习了那么长时间贵族礼仪的她,此刻慌乱的像个根本无法协调手脚的残疾人,甚至差点踩到裙摆把自己绊倒。

五分钟后,站在海德拉庄园房顶上的伊沃拉双手环胸,目视着马车从庄园大门出发,疾驰而去,随后又看了眼帝都的最高处,眼神冰冷。

她本来是想直接把这件事告诉给安瑟的,但在见到玛琳娜之后,又有了别的想法。

在刚才接触安提切格大门的一瞬,伊沃拉就能确定,艾菲桑徳被自己惊动了。

虽然自己的母亲老迈昏聩,神志不清,但任何事情只要涉及到她的性命,那她一定无比清醒——毕竟她大概把所有意念,全都放在了这上面。

假如自己的猜想是真的,那艾菲桑徳必定会将玛琳娜杀死以作警示,她可不会让自己的计划横生任何波折。这样一来,有了警示对象的艾菲桑徳就不会把火烧到她身上,自己就不必以身犯险。

而假如玛琳娜毫发无损,那就说明……自己的猜想不正确,起码,不那么正确。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可能打算积蓄力量做别的事。

当然,理论上讲,还有另一种可能,一种糟糕透顶的可能。

——那就是,艾菲桑徳有着百分之一百取胜的把握。

但这当然也只是理论上罢了。

伊沃拉抬头看向天空,在那视线无可捕捉的万米高空上,高悬着另一位神灵布置于此的利剑。

“认为自己必定能胜过弗拉梅尔那个怪物?”

大皇女不屑嗤笑一声:

“你还没疯到那个地步吧,老家伙。”

*

剧院最高处的私人包间内,托着侧脸摇晃酒杯的安瑟,正俯视着唯一光芒下独奏的女人。

她体态优美窈窕,那身点缀着晶莹钻石的黑色露背礼裙折射着点点光芒,精美诱人的蕾丝中指袖套修饰着她那双哪怕最顶级的人偶匠师,也未必能制造出的绝美纤手,修长白嫩且灵活纤细的十指在黑白键上轻快跃动,如仙灵起舞。

而这一切都不如她那双特殊的,完全漆黑的眼瞳来得更令人沉迷,那双仿佛浸润于纯粹黑暗中瞳孔带着难以言喻的摄人魔性,将一切光芒,注视,尽数吸引,深不见底。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走在大街上能让男女老少纷纷注视的绝美女子,但……唯有乐声的剧院里,似乎没有任何人沉浸在她的外在美丽当中,而是全然被那比她的外表更具数十倍魔性的音乐所俘虏。

尤拉·娜娜加,没几个月前,当这位毫无名气的女琴师登台演出时,大部分人还以为,这又是被哪位大人物捧上来的禁脔花瓶。

可如今,她已经是整个帝国最炙手可热的大钢琴家,连侯爵都需要预约才能听到她的独奏,这位娜娜加小姐的每次演出,门票都会在顷刻间告罄,她的美丽,她的音乐,她那莫名的魔性,使她成为了帝都无数青年才俊的梦中情人。

但这位好像没有任何背景的琴师小姐,却能在数之不尽的狂蜂浪蝶中保持着清纯孤高和自我独立,要是能牵上她的纤纤玉手都能算作吹嘘的资本,可时至今日也没人能做到这点——任何吹嘘自己做到了的,第二天不是消失,就是残疾。

当悠扬的琴声尾音缓缓消散于剧院上空,尤拉·娜娜加小姐优雅地站起身来,在如山呼海啸的掌声中微笑行礼,最后从容退场。

抿了一口酒液的安瑟向坐在怀中的海伦问道:“感觉怎么样?”

“即使是我这种对音乐毫无了解的人,也感到些许震撼。”

海伦轻声回应:“但这应该不仅仅只是弹奏技艺那么简单,她似乎使用了某种法术……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一种……无意识的……本能?”

从未见过这种情况的天才术士小姐微微蹙眉:“作为超凡者,却对自己的能力毫无知觉与控制,像个新生的婴儿般单纯……她应该是那种极其稀少的,坠入深渊的超凡者,但好像又哪里有什么问题。”

说着说着,对于音乐的评价莫名其妙转变到了尤拉小姐本人身上:

“她明明很不稳定,但又……微妙地维持着某种稳定,而且……”

海伦扭头看着安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在谢幕时,她似乎在……看着您?”

那双漆黑无光的魔性眼眸的注视,给人的印象显然有些过于深刻了。

“呵呵,因为她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