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第340章

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我看起来像是会勉强自己的人吗?”

“哼……你勉强自己的次数还少了?”

如此轻哼一声后,明芙萝又微微低头,把脑袋顶在安瑟的胸口,如释重负地叹息道:“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安瑟。”

“摄政王一事的重要性无可置疑,大公们不会作壁上观的,不只是大公,所有人都会将注意力转移到帝都。”

安瑟轻轻搂抱住明芙萝:“血尘和天壤的战争烈度将会因此降低,西国的革命军在为了拯救平民而四处奔走,这个机会,能让他们帮到更多的人,也能让更多人逃离那片战场。”

“虽然只是附带的……但是很好的开始,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靠在安瑟怀中的明芙萝抬起头来,眼神无比认真:“我没有给你提供帮助。”

少年哑然失笑:“非要阿萝你给我提供帮助,才算没有问题吗?”

“既然提出建议……不,提出要求的是我,那我当然有义务为你竭尽一切将其实现。”

明芙萝的语气变得有些生气:“我看起来很像那种只提出要求而从不付出的恶劣女人吗?”

“从付出的角度来看。”安瑟捏了下明芙萝的脸颊,“我倒是觉得,你的要求太少了。”

明芙萝很少向安瑟提出什么要求,但作为天才炼金术士的她给安瑟带来的便利和帮助,却是数不胜数。

“少废话,一码归一码。”

被捏住脸蛋的明芙萝小姐神情冰冷:“你不要在这里给我搞那套骗小女孩的把戏,安瑟。你以为我会跟你的小狗一样,因为这种话感动得脸红心跳吗?”

“好吧。”

安瑟松开手,万分歉然地微微低头:“是我太不成熟了,亲爱的王后。”

“我——”

不再是小女孩的明芙萝女士刚开口就卡壳了,硬是没把“我”后面的话给说出来。

许久后,平复下心情的她似乎不知道怎么接着开口,只能寻找别的东西岔开话题。于是稍显紧张的明芙萝便突然盯着棋盘,微微眯眼:

“那张棋盘上,不会出现第二枚王后吧?”

“关于这个……”

“不准迟疑!”

“嗯……那应该是会——”

“你还是去死好了。”

*

闪烁着昏黄灯光的酒馆门口,玛琳娜合上笔记本,将视线从传来苦闷低吟的木门上移开。

在她身后,因陀忒双臂环胸,神情糟糕地跟随着。

“你没理由这样使唤我,玛甘泪。”

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因陀忒压抑着怒火,再次重复道:“你要保镖,可以,我给你找。但那不应该是我——”

“你对你下面的人很有自信吗?”玛琳娜扭头看了眼因陀忒,“他们那天无视了我的计划。”

“我把他们全废了,你还不满意吗?”

“我不产生多余的情绪,我只在乎结果,结果就是……我当时的处境很危险,我的计划差点失败了,就是这样。”

玛琳娜看也不看因陀忒,仿佛她身后的那个女人,不是暴走起来能拆碎城池的四阶超凡者,而是个四十岁的愚笨仆人。

“惩罚他们,无法改变结果,所以我不在乎你做了什么惩罚。”

走过酒吧最后一扇窗前,瞥见酒吧内那交叠身影的玛琳娜微微垂眸:“我只在乎你接下来,是否能够提供万无一失的帮助。”

因陀忒的额头暴起青筋,她握紧双拳,一字一顿道:“我服从的是浮士德,不是你!你这凡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玛琳娜脚步微顿,眼底浮现起些许意外:“耻辱感……因陀忒女士,你竟然因为我而感到耻辱了吗?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我说了,我不是——”

“那又怎么样。”玛琳娜打断了因陀忒的话,“你觉得浮士德先生很需要你吗?”

“我……”

“你别搞错了,因陀忒女士。”

纤瘦的少女缓缓转过头来,凝视着那动动手指就能致自己于死地的怪物,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你现在有价值,是因为你对我而言有价值。臣服于谁是你的选择,但事实是……如果我觉得你对我没用,那你对浮士德先生,也没有用。”

“事实,与选择无关。”

如此说着的她,又看了眼刚才的那家酒馆,她之前正是把两个奴隶安排进了这家酒馆里。

从刚才门缝中传出的苦闷声音,还有交叠在一起的身影来看,那两个奴隶过的不怎么好。

但玛琳娜也从不指望她们有什么“这起码比当奴隶好”的想法,更没有去管希塔娜给她留下的,必须要让每个奴隶都能过上好日子的硬性要求。

事实……与选择无关。

少女又在心中轻声呢喃了这句话,随后继续向前走着。

夜晚的下城区很危险,非常危险,所以玛琳娜需要一个保镖,她不能让希塔娜知道自己半夜出去,所以这个保镖也不能是身边的人。

因此她找上了因陀忒,不是让因陀忒安排冒险者,而是让她担任自己的保镖。

奢侈到有些匪夷所思,而真的能够将其实现,也同样不可思议。

“因陀忒女士。”

抽动鼻子,闻到一股血腥味的玛琳娜停下脚步,说:“交到你手里的那批人怎么了?”

“已经按你的要求去做了。”因陀忒颇为厌烦地回答,“明天就会放进下城区。”

玛琳娜微微颔首:“多谢你的配合……现在能麻烦你去解决一下血腥味的源头吗?如果有活人的话,还请你留他一命。”

因陀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深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地走进了不远处的巷子里。

几秒种后,她像是拖这条死狗一样,把一个上身染血的高瘦男人拖了出来,随手丢到玛琳娜身前。

玛琳娜蹲下身来,凝视着这个看起来颇为危险的男人,轻声道:

“这位先生,已经是深夜了,你为什么不回家休息呢?”

如此说着的同时,她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准备开始记录东西。

不等男人回答,她便自顾自地说道:

“没有失血症状,所以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脸和手上的抓伤挫伤明显,刚结束一番激烈的搏斗。”

玛琳娜的视线缓缓移到男人腰间的匕首上:“亦或是一场杀人劫案?”

在男人茫然而惊惶的注视下中,玛琳娜慢慢说道:

“为什么不去工作呢,这位先生。”

“芬里尔小姐提供了大量的新岗位,为什么不去做正当工作,而选择劫财杀人?”

那些工作岗位当然跟希塔娜无关,完全是玛琳娜凭一己之力在下城区创造出来的,职业寿命不短的岗位,能够让很多下城区平民都吃上饭。

问一个杀人犯“你为什么不去工作”这种问题,显然是荒唐而可笑的,但玛琳娜很认真,因为她也是在问自己。

你做得够好了吗?你还能做得更好吗?如果你已经尽力的话,为什么他们依然过着往昔的黑暗生活呢?

“你当然不是以杀人为乐。”玛琳娜对男人轻声道,“只是这种掠夺,在下城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对吧。”

答案很简单,因为他们习惯了。

改变这群平民,在某种程度上讲,就和改变超凡者一样。超凡者的扭曲日积月累,平民们的病态,亦是如此。只是在难度上,改变平民比改变超凡者简单的多。

凝视着男人的玛琳娜,在笔记本上卸下了“时间”这两个字。

时间……时间,变革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需要时间洗去他们身上的卑微,软弱,微缩,需要慢慢建立起足够严密的传承,让他们的后裔在一代一代中完成思维上的进步和蜕变,不再是超凡者的奴隶。

但那到底需要多久?十年?百年?甚至是千年?再加上超凡者的演变,加上这无数年间可能产生的无数次冲突……那种可能性,真的存在吗。

安瑟先生又看到了多远以后的未来,又想怎样前进下去呢?

时间……时间应该是站在安瑟先生这边的,可我为什么总觉得,安瑟先生有种难言的紧迫感。

即使安瑟先生的心态已经发生变化,这种紧迫感依然没有完全消去。他不会展望百年之后,甚至十年后都未必。

行事凌厉,作风高效,可即便再如何做到极致,玛琳娜也几乎没有从安瑟身上感受到“放松”或“偷懒”的状态。

——或许在他人看来,安瑟一直都活得十分轻松自在,但玛琳娜能无比鲜明地觉察到,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觉察到了那份异样,安瑟似乎受到什么东西的限制,甚至是压制的异样。

不过无论如何,那都必定是安瑟的敌人。

这么说来,安瑟先生这趟西国之行……是否也有为那未知的敌人编制好陷阱的念头?

应该如此,不,是必定如此。安瑟先生是不会只看着当下的。

要注意的事情,又多了一件啊。

第四十一章·前路未卜 7K

除去已经宣布独立的北地内的两位大公,已经陨灭的圣辉家族,和势力薄弱到忽略不计的侍焰大公,剩下来的九位大公,都已经悄然行动起来。

劫火之日后,早早离开帝都的其他皇子皇女莫名其妙地纷纷冒头,皆以正统之名自居,声称自己可以在伟大的皇帝陛下归来之前,暂时替她管理好现在的混乱帝国。

但实际上,真正被其他大公纳入考量的摄政王候选者,只有两人,只有安瑟亲自认定的,最合适的两人。

帝国的局势正如安瑟所言的那般发展,西国掀起的滔天战火,真的因为黛安娜的那份摄政宣言而减缓了不少。

安瑟将简报递给明芙萝:“看到这些,会高兴于我做了好事吗?”

正在处理什么奇怪器械的学者小姐扫了眼简报,漫不经心道:“这分明就是你计划里顺带的而已,你又不是以此为出发点……”

“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明明乖乖地一边舔我喉咙一边软声软气地——”

“闭嘴!”

安瑟哈哈大笑着去撩拨明芙萝发红的耳垂,被面庞更红的后者单手拍开。

年轻的海德拉见好就收,他重新看了下鸦亲自传来的简报,将其中最重要的字眼纳入眼底。

欧德姆布拉……革命军的十一位统帅之一,也是唯一一个在西国活动的革命军统帅。

三日前,血尘与天壤同时宣布停止正规军的大战,而欧德姆布拉则趁双方拟定协议的时候,突袭了血尘大公视若珍宝的血库,成功劫走上百名受害者,而天壤大公还没高兴半天,这位革命军统帅又立刻深入天壤大公领地的大后方,炸掉了他最大的炼金武器库。

而这位统帅最有决断力的地方就在于,为了不让血尘和天壤觉得彼此在签完停战协议后就给对方下黑手,她留下了自己的身份,目的,甚至是踪迹,用这种方式将原本只能算是勉强停火的两位大公,短暂地绑到了一起。

现在,两位大公的交战之地,正有无数难民抓住这个无比珍惜的停战机会,疯狂向四处逃离。

毫无疑问,这是个扭曲至极的世界,但再如何扭曲的世界,也总会有足够正直,不被扭曲的人。

革命军的成分十分复杂,但从大体方向上讲,他们的决心是不可置疑的。

“希儿应该和这位统帅有很多共同语言。”

安瑟指尖燃烧起的火焰将简报焚烧殆尽,他的脑海中浮现起自己的狼小姐在两个大公后方尽情肆虐,放声大笑,同时还英勇拯救了无数受害者的模样,脸上不自觉地浮现起笑容来。

或许是单纯因为希塔娜的那种样子而喜悦,或许是因为世界上不只有一个希塔娜而轻松,只不过安瑟当然不会分析自己内心那份欣喜的成因,所以他也并没有认识到自己那微妙的些许变化。

“那个革命军统帅吗?”

明芙萝摆弄着工作台上的东西,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倒不觉得那是什么好事。”

“嗯,是吗?”安瑟微微挑眉,“明明这些天一直希望我变得更好一些,怎么又反对那位统帅女士的英勇行为了?”

“你把我当成你的善良小狗吗?”

明芙萝翻了个白眼,这带着几分鲜活气息的动作虽然不雅,但还是让她看起来颇为可爱。

“你所挑起的摄政王之争,已经足够让两个大公暂时休战。她没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引起他们的怒火,为所谓的……‘更多人’,去争取机会。”

安瑟歪了下头:“这是提醒我,没必要因为你说的那些话,而在关键的抉择,比如生命安危上……受到影响?”

“这是你自己说的,跟我没关系。”

一如既往地嘴硬环节,证明了明芙萝的确是这么想的。

与希塔娜的“绝对”并不相同,在安瑟的帮助下,选择为自己而活的明芙萝·泽格仍在寻找属于她的路。

她认识到了一昧地,自以为是地做出冰冷的价值,是绝不合理的,所以在改变自己的路上,也希望为了对抗命运而不择手段的安瑟,也能有所改变。

但这并不代表明芙萝放弃了牺牲,莫名其妙就成了要拯救一切的圣人,她的心中仍存有名为牺牲的天平,只不过不再像以前那样陷入魔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