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第83章

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这恰恰说明,命运究竟有多么强大而危险。”

“假如祂是个强制要求任何事情都必须步入正轨的某种‘存在’,一旦发生任何意外,就不择手段地强行让其回归原路,那祂就不是什么命运,而是一个看不得不顺遂心意之事发生的孩子,一个空有力量的小丑。”

“而命运不是这样具象化的东西,祂……并不在乎。”

“出现了意外之事,就用合理的手段尝试修正,而就算失败,也不会有所动摇,只是静静地默许着一切发生,否则……我早就死了。”

“你我要摆清自己的地位,希塔娜,在对抗命运的这条长路上,千万不要有半点‘命运不过如此’的念头。

“祂的局限,祂的高高在上,是我们对抗祂的根本,却不是高看自己的理由。”

希塔娜将安瑟的告诫牢记在心,认真地点了点头。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安瑟的语气变得十分郑重,郑重到希塔娜也不维持拉伸的姿势,直起了身子。

“你和我,以及这世界的全部,并不是因为祂需要才诞生的。”

不太明白的少女歪了歪头:“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并不是命运需要一个能在武力上与帝国抗衡的苍天狼帝,希塔娜你才会诞生。而是你拥有能够成为苍天狼帝的资质,命运才会选择将你引导向那个未来。”

“听起来……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区别啊。”

少女有些不爽地这样说着:“怎么横竖都是被祂给掌控。”

安瑟摇头道:“希塔娜,这二者的区别太大了。你的意志足够纯粹,所以不会深入去想,但随着阅历增长,再度回首有关命运的事,你或许就会陷入我曾陷入的恐惧——”

“既然命运如此无所不能,那我的一切,我的所思所想,我自身的存在,全部,所有……就算是现在的念头,是否也在命运的控制之内?”

希塔娜怔了怔,随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一种强烈至极的恶寒从心中升起:“这种事……这种事未免也……”

“只是听我这样讲,就觉得完全无法接受了,对吗?”

安瑟抚摸着书籍的封面,眼眸微垂:“我曾陷入这样的自我怀疑很长时间,甚至怀疑穿越者是不是也是命运的安排,怀疑我自始至终仍走在命运替我编织的谱线上,几近绝望,几度死亡。”

那是一段安瑟不愿回首的黑暗时期,在外,他彬彬有礼,乐观开朗,用积极阳光的态度面对每一个人;而一回到房间,他便缩到角落,疯魔般翻阅着记忆里有关未来的一切,又与自己经历的全部进行对照。

他在死线上小心翼翼维持着濒临崩溃的自我,一边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皆为徒劳,一边又不得不为自己改变未来的决心而做出努力。在这样矛盾的螺旋中,以近乎自虐的态度……在绝望中挣扎。

那年,他只有十一岁。

希塔娜无言着走到安瑟身边,在他的脚边坐下。

安瑟摸了摸希塔娜的脑袋,轻声说:“希塔娜,我不希望你经历那样的绝望,那种我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绝望。所以,比起如何对抗命运……在我眼中,维持着这份信念,才是最重要的。”

“你我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事物,并不是因某种目的而被制造的存在,任何时候,都不要对你的自我产生怀疑。”

“假如……假如你走到了无法做出抉择的岔路口——”

“那就选择相信自己,对吧!”

希塔娜抬起头,暗红色的眼瞳一片雪亮,没有丝毫迷茫。

那张俏丽动人的脸上,浮现起坚毅而灿烂的笑容,她朝安瑟伸出手,毫不犹豫地说道:

“就像安瑟你当时选择相信我一样!”

“……”

安瑟愣了愣,他看着少女脸上那并非安慰的绝对信赖,视线出现了一瞬希塔娜无法察觉的偏移。

“没错。”年轻的海德拉笑着握住了希塔娜的手,“就像我当时选择相信你一样。”

“啊哈!”

当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时,希塔娜突然咋咋呼呼地哈哈大笑起来:“我碰到你了,安瑟!”

她原地蹦跶起来,直接跳坐到安瑟的大腿,欢喜地搂住他的脖颈,来回摇晃:“我赢了,我赢了!”

我们的安瑟少爷十分罕见地在短时间内愣了两次,他看着那张近在咫尺,因激动以及其它情绪而变得绯红的面庞,回过神来后有些好笑地说道:“这也算吗?”

“这怎么不算!”

希塔娜骄傲地昂起头:“我可没说停下,只是在休息的时候突然问了你问题而已,我们之间的对练不是还没结束吗?”

少女的腰因为激动和欢喜而来回扭动,她低头看着安瑟,哼哼道:“安瑟你不会赖账吧?我可是用你说的方法,动脑子了的!”

“还真是够微妙的歪门邪道,不过……”

安瑟深深吐息着,用力搂住希塔娜的腰,低笑着说:“算你过关。”

“嘿嘿,我就知道安瑟你……呀!”

薄薄紧身衣上传来的炽热触感让希塔娜一个哆嗦,差点从安瑟腿上掉下去。

“安,安瑟,你……”

“……你不是故意的吗?”安瑟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一身湿漉漉的汗,又穿着这身衣服,坐到我身上扭来扭去,我还以为你想——”

“我没想!”

希塔娜害羞地尖声说着,试图从安瑟身上跳下,但被邪恶海德拉紧紧搂抱住腰肢,动弹不得。

实际上,凭希塔娜的力量,想跑肯定是能跑的,但正如玛琳娜所说的那般——希塔娜小姐是嘴上使劲说着不要,但身体却会一个劲靠过去的那种人。

很让安瑟喜欢。

安瑟在这方面也的确向来尊重女方的意愿,而他也能很轻易辨别出女方在这种情况下的真实想法,至于现在的希塔娜,嗯……

“真的没想吗?”海德拉轻笑着,双手覆在希塔娜的饱满健康的大腿上。

“……等等!安瑟,那个,我,你——”

希塔娜可牢记着玛琳娜的话,虽然,虽然现在的确似乎,有些,哪个,想……但是,这可不是什么好时候!

明明要等到自己扬名立万了才可以的!

“安,安瑟……”

她颤抖着在安瑟耳边低语:“那个……那个不行,我能不能……”

少女从喉咙里发出猫儿般的低吟,给安瑟讲述着自己从玛琳娜给的书籍里,学到的新鲜知识。

安瑟眉宇一扬:“你还会这个?什么时候学的?”

“昨,昨天。”希塔娜扭捏地小声说着,“就这样好不好?我……我不是不想跟你做那个啦,就是觉得……”

“我当然没关系了,或者说……这样也挺好。”

新鲜感来了的贵族少爷亲了下希塔娜的雪颈,身子后仰,靠着椅背,调笑着说:“那你要好好加油啊,希塔娜。”

“呜……”

青涩的女孩发出可怜悲鸣,但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捂着脸蛋,缓缓将自己的双腿,牢牢并拢……

*

对于这几日频发的桃色事件,安瑟早就习以为常。

海德拉的魔血与魔性,对于理智和肉体的影响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就如玛琳娜所说的那般,安瑟做这种事,大部分时候都是以发泄为首要目的。

但对于希塔娜,安瑟回想起少女当时害羞的神情和笨拙的动作,下意识地轻笑起来。

“果然这种事……还是要带点感情去做比较好。”

换了身衣服,独自行走的安瑟这样自语着:“就算希塔娜的技巧不怎样,感觉也还不错。”

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烦,喜欢的玩具玩久了总会放下……大多数人以为这是厌倦,实则不然。

这只是对于吃食,对于玩乐的欲望得到了满足而已。

因为欲望得到了满足,所以才会不再有所需求。

但海德拉不一样,在这看似与人无异的躯壳下,寄宿着站在所有魔物顶端,行走在深渊最深处的恐怖灵魂。

海德拉的混沌,暴虐,野性……那被压抑的无尽疯狂,化为外在体现时,最明显的就是……它的欲望,几乎不会有餍足的那一刻,因而安瑟也从不对这件事感到厌烦。

希塔娜的懵懂青涩给了他意外之喜,勾起了他心底那份漆黑的欲念,当时安瑟的确有几分强行把希塔娜按到在地的冲动,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不仅仅只是必要的尊重,更重要的是……不仅仅是希塔娜看重她的第一次,安瑟也同样如此。

只不过,比起希塔娜在玛琳娜提醒下所诞生的,那份甜美羞涩的可爱愿望。安瑟的目的,显得十分冰冷无情。

不过他并不在乎,也不会有所愧疚,因为到那个时候,不管本质上的目的如何,他依然会尽力取悦希塔娜。对于不清楚安瑟在想什么的狼小姐来说,她同样能度过一个铭记一生的完美夜晚,有什么不好呢?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作旅人打扮,带着兜帽,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安瑟,既没有在赤霜城,更不在赤霜领。

甚至……不在北地。

这里是帝国西部,距离那横亘与大陆中央的天途山脉,无比接近的“西国”。

在帝国治下,用“国”来称呼统治区域的一部分,显然有些大逆不道,所以这当然只是旅者和冒险者们私底下的称呼,但其实大多数人都默认如此。

以“国”称呼帝国西部疆域,是因为此处地域辽阔,鱼龙混杂,不仅有足足四位大公在此封疆,偷渡客,投机者,冒险者……数之不尽的各色人群混迹于此,比起毫无生气,一潭死水的北地,西国可以说是混乱得精彩至极。

而在谁也不知晓的情况下,在北地搅风搅雨的海德拉,已经悄无声息跨越大半帝国,来到了西国的一处重要城市,龙语大公治下的阿尔灵城。

“铃铃铃——”

安瑟走进一家酒馆,清脆铃声刹那间就淹没在喧闹的叫喊笑骂之中。

像他这样的奇怪黑袍人在西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大多数人都没有把视线放在他身上,唯独有些在这家酒馆混迹了七八年甚至数十年的人,眼神逐渐不对劲起来。

安瑟径直来到柜台,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

“远道而来的朋友,想来点什么?”帅气的调酒师露出男女通杀的灿烂笑容,“要我给你来点推荐吗?”

“命运。”

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下的少年轻笑道:“给我来杯,命运。”

“……”

调酒师神色一僵,在这短暂的僵硬后,难以言喻的惊恐瞬间遍布那张堪称女性杀手的俊美面庞。

“怎么,你忘了怎么做吗,维格?”

安瑟悠然探出黑袍下的手,轻轻敲着饱经沧桑的陈旧柜台:“一滴圣者之血,一滴信徒之血,一滴秘术之血,一滴……兽王之血。”

“加上九十九滴,苦难者的泪。”

哐啷!

在一片喧闹声中,柜台出传来的响动是如此微不足道,但偏偏,就是这声响动,让整个酒馆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看向柜台,看向那个正体不明的黑袍人,看向后退撞到酒柜,神情惊恐万分的调酒师。

“这还真是少见。”寂静中,有人吹了声口哨,“竟然有人在鸦巢闹事。”

“喂,维格,你这副要吓尿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哈哈哈哈哈,老子用水晶录下来了,下次不请我一杯,我明天就把它传遍西国!”

这样的调笑,并没有让调酒师维格的神情变好几分,反而令他表现得越发恐惧,乃至于……绝望。

离得最近的人总算觉得哪里不对,他把手搭在安瑟的肩上,语气不善道:“鸦巢欢迎每一位朋友和酒客,你……是来喝酒的吗?”

“当然了。”安瑟笑了笑,“只是你们的调酒师给不了我想要的。”

“哈,你能在西国找出三个比维格更好的调酒师,我现在就舔你的皮炎!”

旁边的酒客一脸不屑地竖起中指:“装什么呢!”

“你听见了,维格。”掩藏在兜帽下的视线投向在柜台里瑟瑟发抖的调酒师,阴影中的魔鬼微笑起来,“他们可是很信赖你的手艺呢,我也如此,所以,麻烦你给我来杯——”

“够了。”

沙哑的声音从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传来。

所有人转头看去,酒馆也因此瞬间被点爆。

“我草,法芙娜!”

“活人!哦不对,活鸦!它竟然真在!”

“吵死了,闭嘴。”

裹挟着奇特力量的声浪回荡在酒馆中,站在楼梯口,戴着黑色面具的高瘦人影缓缓走下。

从它那与兽爪无异的四肢,以及臂膀上的黑羽来看,用“兽”影来形容可能更合适。

“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不会只是为了刁难维格才跑这一让吧——”

“浮士德。”

浮士德。

这个名字,让酒馆法芙娜之巢陷入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