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复读姬爱酱
阿狸看着黑夜下，躺着的人们，这些人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具尸体。
但是一直盯着看，又偶尔会动一下。
阿狸也整晚没睡好，在睡意朦胧中，她听到了一声悲痛的哭喊。
随后，另一艘船上，也传来了哭声。
寂静在破晓之前被打破，醒过来的人，一边摇一边喊着自己身边的人。
有些人醒了过来，而有些人永远也醒不来。
多少人活着？”
祖拉站在船头，向旁边的两艘船问道。
“二十九个，死了四个人。”
一个女人回答。
“三十一个，死了三个人。”
阿狸看着甲板上，放着的三具冰冷僵硬的尸体，其中有一个还是几个月大的婴儿。
“祖拉，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阿狸神情沉重。
“我这边死了一个。”
祖拉听着耳边的哭声，目光扫过情绪低落的族人，大声地吼道：“大家把尸体上的兽皮脱下来。逝者已逝，不必悲伤。他们只是先我们一步前往了众神的身边。而我们终有一日，会与他们团聚，但不是现在！”
大家都照着祖拉说的做，脱下兽皮的尸体统一堆在一个角落，用一张薄布盖了起来。
船只继续前行，没有丝毫停留。
“伊拉。”
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走到孩子被冻死的少女身边，“别难过了，神明只是跟你开了个玩笑。不过不要怪罪神明，祂一定有所安排。”
“嗯…”
少女眼眶泛红，她才十五冬。
但是她也知道，在命名日之前死去的小孩，只是神明向人们开的一个玩笑。
“好了…”
成熟女人温柔的抱住少女，“你已经很坚强了。我也经历过这种事，虽然很痛苦，但是终究还是会过去，你现在要做的只是向前看。”
“我知道。”
少女解开包裹婴儿的兽皮，她拿着兽皮走向另一位抱着小孩的女人。
那个小孩已经冻的脸色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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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命名日是五冬，在弗雷尔卓德很多小孩都活不到命名日，为了减轻痛苦，人们只能如此。
第345章 阿瓦罗萨转世
第七天。
船上的每一个人都被困倦、饥饿、寒冷所折磨。
死去的人已经超过一半。
桨手麻木的划着船，其他人紧紧的蜷缩在一起，作为炉户他们已经濒临极限。
阿狸、莉莉娅和艾希在撒网捕鱼。
“艾希！”
阿狸疲倦的脸上多了一丝惊喜，“你看…前面有雪，陆地…陆地到了！”
艾希抬头望去，深蓝色的海水与一片雪白连结在一起。
艾希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站上船头，向着炉户们喊道：“陆地就要到了！大家坚持住！”
蜷缩成一团的炉户们慢慢站起来。
他们的眼中多了一丝光芒。
“勇士们，加把劲——”
祖拉在另一艘船里充当着桨手，年老的他经历过很多苦难，拥有更坚定的意志。
只是他的体力已经跟不上年轻人了。
远航时最怕的是迷失方向，望见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海水，人们的信念会慢慢被恐慌和不安消磨殆尽。陆地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三艘帆船的速度也变的快了起来。
桨手们都在拼尽全力。
艾希从这些炉户身上看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他们的信念凝聚在一起。
……
黄昏时刻，船队靠岸。
人们从船上下来，重新感受到了脚踏实地的安心感。
“祖拉。”
艾希找到背着战斧的祖拉，“伊布拉托是如何向死者道别的？”
“埋在地下，或者火葬。”
祖拉脸上已经有了皱纹，但是肌肉却很发达，为了掩饰自己老去的痕迹，他把自己花白的头发全部都了个干净。
“哪个更隆重？”
“火葬。”
祖拉神情肃穆，“这是地领的送葬方式，烈火驱散寒冷，死者将不再受冰冻之苦。”
“给这些死者举行火葬！”
艾希说道。
“可是…我们没有足够的干柴，而且普通炉户，不需要使用这么隆重的方式。”
祖拉有些诧异，普通炉户死掉后，一般都是由血亲挖个坑默默埋掉。
不会有人送葬，也不会有人任何仪式。
“用帆船吧，把死去的人全部集中到一艘船上。我们现在只剩四十多个人，用不了三艘船。”
“船能向其他部落换取物资。”
“没事。”
艾希望着那些被冻死、饿死的尸体，她心中有些难受，也有些自责。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命令。
但艾希并不后悔。
正如瑟庄妮所说，身为领袖，必须懂得牺牲，瑟庄妮的话，总是残酷而真实。
“祖拉，去吧。”
艾希说道。
“是！”
祖拉带着人们一起，把尸体搬到同一艘船上。
然后把帆船点燃，烈火熊熊燃烧，松开船锚的帆船渐渐驶向远方，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生者静默的与死者道别。
对于他们而言，这只是一次短暂的分别。
他们终究与死者相聚。
“阿狸，你和我一起去看看附近的情况吧，我们或许能打到一些猎物，或者带些柴火过来。”
艾希背着臻冰长弓，来到阿狸面前。
“我…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莉莉娅说道。
“不行，族人需要保护，莉莉娅你留下来，你的魔法能保护他们。”
艾希摸了摸莉莉娅的头，“乖。”
“唔…”
莉莉娅小声回答，“好…好吧。”
她明明比艾希还要大，但是在艾希面前，似乎被当作一个妹妹看待了。
不过也还行，莉莉娅更适合听指挥。
而非做决策，下命令。
“我们走吧。”
艾希很自然的拉起了阿狸的手，黄昏的夕阳，红彤彤的，将她们的影子拖得很长。
稍稍显得有些暧昧。
艾希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和阿狸变的这么亲密。
但是。
她喜欢这种感觉。
……
阿狸和艾希很快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她们两个走进一片冰雪中的林地。
歪歪扭扭的树木胡乱生长。
“艾希，你向大家讲过你的臻冰长弓吗？”
阿狸感受着艾希手心的温度，她的手比较软、也比较暖和，非常滑嫩。
“没有。”
艾希摇了摇头。
“你或许应该讲讲。”
阿狸看向艾希的侧脸，冰雪雕琢般，“瑟庄妮如果能渡过难关，一定会成为一位强大的战母。而你……比她更柔弱，但你也有自己的优势。”
“额？”
“比如…阿瓦罗萨转世！”
阿狸见多了死亡，北地人心淡漠，但艾希却心怀仁慈，她希望艾希也能崛起。
艾希真挚的把炉户当做家人。
这一点很难得。
“这是谎言…”
艾希抿着唇，低头沉思。
“艰难求存的炉户和小部落，一定会喜欢这个谎言，所有人都盼望着有一位强大的领袖带领他们。有时候，人们往往更愿意相信谎言，就像死去孩子的母亲，更愿意相信孩子并没有死去，而是去了众神的神殿。”
阿狸声音轻柔，“你能救下来的，可能不止伊布拉托部落的这些人。”
“或许吧。”
艾希把长弓握在手中，感受着臻冰带来的刺骨寒冷。
借着这些刺痛，她体会着阿瓦罗萨的内心，阿瓦罗萨小时候也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
但是她完成了统一弗雷尔卓德的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