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复读姬爱酱
而小莎的妹妹，最终还是悄然无声的死了。
甚至没人知道。
第618章 小莎4
秋。
夜色深沉，壮丽雄伟的德玛西亚都城，耸立在冷风和无边的黑夜中。
金色的光，在城中辉耀。
贵族绅士和太太们，在聚会中欢声笑语，在灯光中纵谈风月，高雅与礼仪。
黑暗的角落里，罪人瑟缩的望着窗外。
等待太阳升起。
雄都外，寒风呼啸，枯叶如碎纸飘落，一片残破的枫叶，落在少女身上。
粗糙的布衣，土黄色的长裙。
裸露的双足。
少女双眼无神的睁着，身体绵软，阿狸轻轻的抱着她，静默无言。
阿狸把落在少女腿上的枫叶拾起。
细微的动作。
唤起了少女的神识。
“我…想再看妹妹一眼。”小莎张了张口，声音微弱，神情麻木。
没有怨恨、没有愤怒、没有痛苦。
没有任何情感。
“好。”
阿狸抱着小莎，目光撇向了那个搜魔人，“小莎的妹妹，现在在哪？”
“埋在了城外的荒地中。”
搜魔人回答。
“带我们过去。”
阿狸扶着小莎站了起来。
夜露濡湿的小径，落满枯叶，像是一条蜿蜒的长蛇，在林间延伸。
阿狸她们默默走着。
绕过德玛西亚雄都，搜魔人在一处河谷滩上停了下来。
一座座土堆，在平坦的河谷滩上隆起，有新有旧，有大有小，密密麻麻。
没有高山靠背，没有石碑立名。
看着有些荒凉。
小莎挣脱了阿狸，扑到了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包上，这里的土还很湿。
这是一座新坟。
阿狸没有阻拦小莎，她知道小莎没有找错。从大小上来看，这座坟比其他坟堆要小很多。死后，能找到坟墓，至少还能有一个发泄的途径。
小莎跪在土包旁边，开始用手挖。
“姐姐…”
伊芙琳站了一会，见小莎的手指鲜血淋漓，“要不要…拉开她？”
“随她吧。”
阿狸不知道小莎为什么要这样。不过可能是想见一下自己的妹妹。
或者说她不相信妹妹真的死了。
找到坟墓之后，阿狸没有再控制搜魔人，搜魔人渐渐恢复了意识。
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你们是什么人？”
“跪下！”
阿狸背对着他，没有回头。面前的成百上千个坟墓，让阿狸心中充满凄凉。
在临死前，这些人或许也在期待自己的病能治好。
出生于德玛西亚，没人想当法师。
但，魔法与生俱来。
“为什么？”
搜魔人看了看正在刨着泥土的小莎，似乎明白了什么，“你们是法…？”
“啊——”
搜魔人的话未说完，就痛苦的叫了起来，他的右腿膝盖传来了一阵剧痛。
一条漆黑的长刺，刺穿了他的膝盖骨。
搜魔人额头冒起冷汗，右腿颤抖着，但是他一只手撑着地面，并未跪下来。
“对于死去之人，我很痛心，但是，我们已经尽力去挽救他们，我们同样希望，被魔法侵染之人，重新变成善良、正义的德玛西亚人。”
搜魔人抬着头，“我们依法行事，我们保卫每一个德玛西亚人的安全。我们不可能向魔法下跪，你们可以用仁慈、宽释待人，但律法岂容你们践踏？”
“呵，我们从一出生，就被你们定为罪人，你们还要我们遵守你们定下的律法？看看这些死去的人，是不是每一个德玛西亚人，都视若无睹？是不是他们本就该得到这样的下场？他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阿狸的声音有些颤抖。
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她知道搜魔人不会认错。
德玛西亚人也不会认错。
除非禁魔令废除，除非法师掌权，除非德玛西亚重回混乱和无序。
只有框架破碎之时。
太阳才能照入其中。
小莎把泥土刨出，手指满是鲜血，很快她碰到了一张草席。
她挖的更快了。
直到把这张很小的草席抱了出来。
很轻，却又很沉。
她把卷起来的小草席放在地上，神情恍惚，她害怕见到死去的妹妹。
但是她不能就这样不管妹妹。
的一角，一张苍白的小脸，有些许破溃，有些许腐烂。
小莎近乎晕倒。
她强忍着悲痛，把草席全部展开。曾经熟悉的妹妹，安静的躺在面前。
小莎抱起了自己的妹妹。
她没有哭。
只是茫然的看了看周围，她的目光扫过那一排排土堆，扫过阿狸、伊芙琳、搜魔人，最终落在了远处的德玛西亚雄都。这是在黑夜中，唯一有光的地方。
月亮已经消失了，太阳还未升起。
破晓前。
万物沉寂于黑暗之中。
小莎抱着妹妹站了起来，她不知道往哪走，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
回德玛西亚？
回那个村子？
还是和妹妹一起，去往虚无？
她呆滞的站在原地。
陷入绝望。
“伊芙琳…”阿狸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伊芙琳，一条恶魔鞭刺，刺入搜魔人的喉咙。
贯穿了他的脖颈。
搜魔人缓缓倒地。
没有挣扎。
没有哀嚎。
或许他的心中有不甘、有愤怒，有惊疑，或许他在想这群法师怎敢如此。
但是他已经带着心中的正义归于寂灭。
“小莎。”
阿狸走到小莎身边，语气轻柔，“跟我回去吧，大家会留下你的。”
小莎无神的站在原地。
沉默不语。
“走吧。”
阿狸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先让你妹妹安息，你已经尽力了。”
阿狸的手稍稍用力，小莎才走了起来。
只是走的很慢很慢。
在阿狸的心中，小莎已经是一个好姐姐了，她本身就难以自保，但是还尽可能的照顾妹妹，一心想把妹妹抚养成人，只是灾难来的太快。
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能做的都做了。
她本来可以和阿狸一起，和其他法师一起，过上相对平静的生活。
但是她放弃了。
在某种意义上，她是自私的。
但让人怜悯。
一边是真心待她的法师们，一边是身陷监牢的妹妹，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不管如何选择，都是错的。
阿狸本来想帮她救出妹妹后，就让她们自己谋生，但是她的妹妹死了。
阿狸现在愿意给她一点希望。
至少让她活下去…
第619章 小莎5
德玛西亚雄都，往西三百里。
城市彻底消失。
村镇也无踪影。
这里只是一片贫瘠的山地，往西眺望，能看到一条连绵不绝的高耸山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