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帝都老宅
说完之后，英格丽德又深深看了奥罗拉一眼。
“至于你，可别想着再等三四十年什么的。教宗大人对你期望很高，可不会让你在他羽翼下躲藏那么长时间。”
“不管是你还是瑟瑞娜，接下来都会面对一场真正激烈的斗争。”
“请你们，一定要警惕起来。”
说完这些，英格丽德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瑟瑞娜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低声自语了起来：
“果然，要开始了啊……”
第1章 玛格丽特的困境 上
“猜猜我是谁？”
朦胧中，玛格丽特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然后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她轻轻叹了口气。
“瑟瑞娜，别闹了。我现在真的没有那种心情。”
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也知道能这样在自己的梦中来去自如还和自己开玩笑的，肯定是瑟瑞娜。
要是在之前的一段时间，她倒是可以暂时放下烦恼，和瑟瑞娜一起在梦境中温存一番。
但就在不久前，玛格丽特发现，自己的生活眼看就要彻底崩塌了。
没错，是崩塌。
自打科洛山谷战败之后，西境贵族们就处于元气大伤的状态。
而作为这些贵族公推的领袖，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其实格兰斯特伯爵还是很能控制住局面的。
毕竟，打败仗的不是一家两家，而是整个联军。
所有西境贵族都投入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而当这些东西都损失殆尽的时【<
凭着长期以来积累的威信和过人的手腕，格兰斯特伯爵不仅没有让西境贵族变得人心涣散，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大家的凝聚力。
嗯，就是靠着激发大家对国王的不满。
有一说一，坦帕斯这次干的事情确实不地道。
大家跟着国王出征，是为了能跟着国王发财，哪怕只是些漏下来的汤汤水水，也是这些贵族守着一亩三分地求不来的外快。
但坦帕斯这么一手，不仅没有让大家获得战争红利，还把大家的锅底砸了——这都不引起众怒，那贵族们也都可以丢下爵位，在家当个良民了。
当然，格兰斯特伯爵也就是靠这个聚拢一下人心而已，并没有真的打算做什么。
开玩笑，以往大家实力俱在的情况下，西境贵族都不敢联合起来反叛，那现在大家都筋断骨折了，难不成反而会更有勇气么？
他们也就是通过各自的关系在王都游说，希望能够获得一些补偿罢了。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这么多贵族联手，也确实会让坦帕斯给出一些象征性的补偿的。
坦帕斯甚至已经让财务大臣那边筹措了一笔钱，用于安抚地方了。
但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众人的主心骨，格兰斯特伯爵，病倒了。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他的长子，用心培养的家族继承人，因为伤重，变成植物人了。
这实在是很让人痛惜的事情，因为西境的贵族都认为，格兰斯特伯爵在教育子女方面极为成功。
玛格丽特的哥哥，希尔维斯特爵士，可是公认的骑士楷模，无论武艺还是礼仪，都无可挑剔。
作为西境贵族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希尔维斯特不仅是众多贵族女子的梦中情人，也是很多年轻骑士的心中偶像。
他年纪轻轻就多次讨平地方上的盗匪，还在王国的骑士大赛上拿到了骑术比赛的季军——要知道参赛者不乏经验丰富的老牌骑士，这个成绩已经是年轻人的梦想了。
同时，在文学方面，希尔维斯特也是成就斐然。
他在诗歌之道上颇有天赋，十二岁就能写出漂亮的十六行诗，而在格兰斯特伯爵的运作下，希尔维斯特的诗集早就销售到了王国各地，让他在西境之外也不乏仰慕者。
就是这样杰出的子嗣，寄托着格兰斯特伯爵更进一步的野心的存在，不幸在战斗中被魔法击中落马。摔到了脑袋。
起初，伯爵还是抱有几分期待的。
在赎回儿子后，他马上找来了最好的医生，为儿子准备了最名贵的药物，一心只想着让孩子清醒过来。
同时，他也立刻通过魔法道具通知并召回自己的女儿玛格丽特。
作为圣女兼魔法师，玛格丽特理应在救治自己的哥哥上面出一份力量。
可伯爵的努力，最终还是只收获了失望。
不管是药物、神术，还是魔法，施展在希尔维斯特身上都如同石沉大海。
即便是玛格丽特通过靡费颇大的魔法联系上了兄长的灵魂，也无法让兄长重新拿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本来就已经因为维系西境大同盟而心力交瘁的格兰斯特伯爵听到这个噩耗后，顿时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他当场就捂住自己的胸口，倒了下去。
于是，整个家族、包括整个西境贵族联盟的重担，骤然就落到了玛格丽特身上。
起初，一切看起来都还在轨道上。
格兰斯特伯爵病倒了，但治疗还算顺利，大家都猜测他随时可能回归主持局面。
而玛格丽特毕竟是有圣女身份加持，贵族们也不得不在意她的态度——尤其是那可能代表了教会态度的时候。
有着圣女作为代言人的格兰斯特家族，依然可以镇压住西境贵族们的野心。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但随着时间推移，事情渐渐就发生了变化。
首先，格兰斯特伯爵一直都没能再出现在贵族们的宴会上。
他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身体状况一下子衰弱了很多。
更糟糕的，是伯爵的精神状况似乎也出了些问题。
从早到晚，他都不愿意离开希尔维斯特的身旁，甚至会静静地坐在昏迷不醒的儿子身边发一整天的呆。
即便是玛格丽特本人，对于这种情况都称得上是束手无策。
而在另一方面，王都方面也知道西境贵族当前的情况，或许是看到了可趁之机吧，坦帕斯决定，将原先的怀柔安抚政策，调整为分化瓦解。
国王的密使，开始在各个庄园间出入。
而很多流言，也迅速出现在了街头巷尾。
以玛格丽特能调查到范围看，这些流言包括了对格兰斯特伯爵健康状况的唱衰、对玛格丽特本人能力的蔑视、对格兰斯特家族底蕴的贬低、以及对国王伸出橄榄枝的夸大宣传等等。
玛格丽特第一时间对传播流言的人员进行了抓捕和审讯，但在她得到足够有价值的口供前，巡回法官就来到了格兰斯特领，提出给这些人一个公正的审判。
而审判的结果，就是大部分人都无罪释放，只有几个无足轻重的家伙被判处了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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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玛格丽特的困境 下
“我真傻。”
讲述到这里的时候，玛格丽特自嘲的笑了起来。
“我以为我只是欠缺一些运气，才无法和你以及奥罗拉同台竞技。可这段时间以来，我深深的认识到了，我只是因为出生的家庭够好，这才一度能和你们以朋友相称。”
“和你们比起来，我是十足的废物，甚至都无法维护自己的家门。”
“我明知道国王在肢解家族的盟友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实际上，此时的格兰斯特家族手上依然有很多资源。
他们还有大量的钱财、众多的姻亲、数量依然庞大的领民。
但由于骑士这个中间阶层在战争中几乎损失殆尽，玛格丽特赫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将手头的资源合理的调动起来。
而格兰斯特伯爵的缺位，也让上一代积累的人脉无法及时移交到玛格丽特手中。
瑟瑞娜很清楚，这并不是玛格丽特能力不足的问题。
实际上，就算是换奥罗拉过来，情况也未必能有多好。
说到底，在既有规则下，格兰斯特家族已经失去了最大的几张底牌，任谁来接手这幅烂牌，情况都好不到哪里去。
可话又说回来了，瑟瑞娜还是有一个地方十分不解。
玛格丽特好歹也是圣女，就没办法及时和地方教会沟通，让主教这个层级的人物出手，在外交层面进行转圜么？
圣吉莲教会毕竟是马可尼亚的国教了，主教的话语，在很多时候能发挥的作用并不逊色于格兰斯特伯爵。
如果是圣女是更偏向于荣誉和礼仪性的职位的话，主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地方实权派。
像南境的多姆主教，在和瑟瑞娜联手之后，就给瑟瑞娜提供了很多便利，让瑟瑞娜在南境几乎毫无阻碍。
玛格丽特又不傻，怎么会不往这个方向努力？
“别提了，范伦丁主教，是纯洁派的旗帜之一，他才不会协助我呢。”
玛格丽特的回答满是苦涩。
教会本身自然是有很多派别的，而被称作纯洁派的这部分教士，普遍认为教会的行动就应该仅限于教会本身的事务，不应该过多参与到世俗权利纷争之中。
在之前格兰斯特伯爵强势的时候，这没什么，伯爵巴不得教会别来自己的地盘上搅和呢。
但在格兰斯特伯爵倒下之后，玛格丽特可就因此失去了最大的助力。
“纯洁派么……”
瑟瑞娜也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要是其他几个一贯和教宗斗争的派别还好说，她完全可以借着当前自己带来的声势，说动教宗出手给那些不开眼的来个足够深刻的教训。
但纯洁派本身并不是教宗的敌人，瑟瑞娜是不可能说动教宗主动打压这一派的教士的——再说她自己也不打算这么做。
“所以，现在你的情况是自身的实力发挥不出来，外援也无法引入，周围还有国王的力量在伺机而动，就是这样吧？”
对于瑟瑞娜的总结，玛格丽特只能是苦着脸点点头。
没错，她现在的处境，就是这么糟。
明明从账面上看还有一战之力，可就是十成力用不出三成来，到处束手束脚。
“那我们就分析一下，看看怎么破局吧。”
“首先，让我们从最基本的地方说起。”
“国之大事，唯杀与……呸！唯戎与祀，说到底，你只要拿到兵权和大义，自身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兵权的话，其实你们也不缺可征召的士兵，仅仅是缺乏能够带领士兵的骑士罢了。”
“而大义的话，现在的问题就是你并不是合法的家族继承人，而合法的继承人实际上已经无法行使任何权力了，而有权对此情况进行调整的家主还失去了理事能力。”
玛格丽特无奈的点了点头，没错，事情就是这样。
她现在处于名不正言不顺的状态，就是最大的弱点。
家族残余的骑士，都对她这个已经进入教会的女儿报以不信任的心态。
而领地的施政，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而无法展开。
“靠你们家族自己调整，现在是很难了。伯爵的问题你这个专精死灵系的法师找不出根子，那我八成也解决不了。”
“但我们可以先强化你本人的合法性啊。”
在瑟瑞娜看来，玛格丽特的身份其实并非没有挖掘的空间。
如果能够明确玛格丽特的职务，确认她是在为教会做事，而且做的事情还和格兰斯特家族息息相关，那也并非不能让玛格丽特事实上获得家主的权限。
而这种事情，瑟瑞娜自认是可以办到的。
埃尔克莱三世显然也并不是会无条件对国王的要求遵从和退让的。
不管是为了推行改革还是为了维护传统，教宗都必须具备能和国王讲条件的能力。
而以瑟瑞娜的观察，教宗是完全不介意动用这种能力的。
那么，她应该很容易就能说服教宗，主动介入西境的局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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