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悠穹
数十年，数百年，数千年，数万年，仿佛永恒不变的百色。
在那太过长久，太过痛苦的孤独之中，天悠失去了生的希望，也失去了死的权力，变成了一个失去了感情，失去了一切，仅仅只留一丝残破的幽魂。
在那纯白色的绝望之中，她因他出现了。
自此，孤独不在。
在他孤独的时候，是那双柔美纤细的小手抱住了他，给予温暖与依靠。
在他深睡浅梦的时候，同样是那双纤细而又柔美的小手，但这次不一样，为了他，那双本来应该被他温柔牵住的小手却是沾染了一片又一片让人心悸的鲜血。
渐渐的，天悠的声音完全沙哑，豆大的汗水自他的额间流落，在这种不断被吞噬，不断被复原的折磨之下，他的精神已是濒临极限，但即使如此，他看向银华的眼眸也依旧带着化不开的温柔。
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掌，缓缓抚上了银华那玉嫩的脸蛋，迎着她眼眸中那心疼悲伤到近乎绝望的眸光，嘴唇颤动，心中无数的感情，无数的思绪皆化为了三字……
“我爱你……”
489
第 章 宇宙本源（下）
卑微，渺小，仿若尘埃的下等生灵。
这就是在场所有人在最后所意识到的一句话，随着少年举剑，银百色和血红色的神光交融，整个世界的时间停止的流动，道则消失，所有的元素，所有的祈灵全部沉寂，释放着无穷无尽的生机同时却又察觉不到任何的生命气息。
包括 苏卿恋悠，洛倾君，凝心，凝意在内，整个世界所有的人类神情定格，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按住了灵魂，生命迹象没有任何削弱，但意识却是定格在此处。
无声的世界之中，唯有少年那看似缓慢斩下的长剑和时怒绝望的表情。
“还不快滚开！！！”
无声的世界之中忽然传来一道厉吼，在被生与死之概念完全覆盖的世界之中，一道漆黑的虚无之力艰难的破开屏障，一个浑身漆黑的身影从裂缝之中冲出抓起了被少年定格在原地绝望等死时怒，也在这一个瞬间，少年手中那银红交渐的长剑悄然斩下。
叮——
在混沌宇宙之中，但凡是概念之主之间的战斗，无一不是毁天灭地，但是，少年的剑击却没有任何的声势，没有任何的威压，甚至都感知不到任何的威胁，而就是这样的剑击，却让被誉为混沌宇宙最强攻击概念的虚无之力缓缓溟灭，直至完全消散。
“你……”
这个漆黑的身影便是被誉为混沌宇宙第一攻击，掌控虚无之力的曦夜。
此时的曦夜看着眼前的少年，已是维持不了丝毫的淡定，只有无尽的惊骇。
作为攻击最强的概念之主，他自然见过生之圣君，但眼前这个少年，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和印象之中的有着巨大的差别。
“……”
曦夜愣愣的看着时怒，此时的时怒仍然保持着先前那般呆滞的模样，只是他的四肢在不断的消失，最可怕的是，这种极端痛苦的过程之中，时怒却没有办法做出任何的反应，甚至连哀嚎都是一种奢望。
曦夜的瞳孔骤然放大。
这是死之力！
比他掌控的虚无之力更加纯粹，也更加霸道的概念力量！也是属于当初那个血屠修罗的力量！
但这又怎么可能！？！
生与死完完全全是两个极端，眼前这个少年虽说状态异常的怪异，但绝对是生之圣君无疑，掌控了生之概念的人，被混沌宇宙万灵崇拜敬仰的生之圣君，又怎么可能会带有血屠修罗的力量！？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曦夜的视线才再次慢慢的看向眼前这个太过完美的少年。
刚才在那一瞬间，他便将时怒带离了斩击的核心，并且以虚无之力抵消了绝大部分波及的生死之力，因此，时怒染上的，也就那么一丝生死之力罢了。
但，即使如此，仍然没有半分削弱半分，他倒是对时怒，时间一族有多么重视，只是需要他们一族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一个使命。
天悠的眼睛微动，现在的他是由潜意识替代，没有太多的思考能力，只有本能的反应和一些最为浅薄的思考能力，但即使如此，当天悠看到曦夜的时候，眼眸深处仍是泛起一丝波动。
“当，，当初，你，你明明可以，阻止时间一族的侵虐，为，为什么你没有，反，反而让银华背负了一切！？”
他的声音带着十分明显的呆滞之意，但却仍然能够听出语气之中那深深的愤怒。
“……”
银华？？
曦夜毕竟是存活了无数年的存在，在短暂的怔然之后，时间一族的情况，血屠修罗所做的一切，还有此时生之圣君的怪异模样，超越法则的能力在他的脑海之慢慢汇聚成一道模糊的线路。
从来没有任何见过血屠修罗的真容，就算是曦夜也看不穿那被死之力包裹的修罗真容，只能依稀确认修罗是为女子。
其实当初在得知生之圣君杀死修罗的消息之时，曦夜也曾抱有一些疑问。
虽说生死之间，生当前，但生之力并没有太多的攻击能力，或许因为概念相克的原因可以克制修罗的死之力，但掌控生之概念的人，如何杀死，本就代表死亡的修罗？？
而今天，当看到生死之力加身的圣君，在曦夜的脑海之中，当时无论如何也无法思索出答案的问题，出现了一个相当荒唐的回答。
修罗和圣君本就是一个人？？
这个念头一起，无数的想法，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疯狂的在曦夜的脑海中滋生。
这时，曦夜才想起生之圣君刚才那带着愤怒的语气询问着他的话，并且再一次陷入怔然之中。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混沌宇宙之中本就存在掠夺，以元素之主，概念之主存在的环境，整个混沌宇宙根本不可能和平，强者欺压弱者是必然，更何况时间一族是混沌宇宙位于顶端的强族，欺压一个下等文明的世界，就算有人看不惯，谁敢指出？谁敢出头？
生之圣君刚才的话，就像是在问一超级强者为什么不为了一个下等文明的世界去与混沌宇宙的顶端强族对抗一样。
何等幼稚？
稍微有一点资历的人都不会幼稚到说出这种话，只有一直在温室中生长，不懂世事，被长辈宠坏的小孩，可能才会这般的幼稚。
眼前这个少年是生之圣君，不会连这点经历都没有，也就是说，是修罗用了某种方法抹去了生之圣君所有负面，痛苦的情绪，只余下了最为纯粹的感情正面？
“……”
无言，极致的无言，这个念头一起，曦夜的心中就有一种强烈而又复杂的心情猛然滋生。
帮助生之圣君屠灭了时间一族已经所有的附庸种族，在造成惊天血怨之后，自愿‘死’在生之圣君手中，背负了所有的骂名，所有的恐惧，无数冤魂，甚至抹除了生之圣君所有的负面情绪自己背负，只为将所有的敬仰，所有的倾慕，所有的崇拜给予给他。
“……”
修罗究竟是对生之圣君报以何等恐怖的深厚感情，才会做出这种根本无法理解的举动！？？？
490
第 章 此刻，重新开始（上）
面对‘天悠’愤怒的言语和直视的目光，曦夜快速从震撼和失神中清醒。
确实，眼前的生之圣君问出这种问题属实有些幼稚，但他不是弱者，曦夜也因此并不能有任何的敷衍，但曦夜还是有众多疑问，最重要的便是，听生之圣君的语气，自己和他早在很久之前便见过面。
但对此，曦夜没有任何印象，撇开掌控生之概念这一点不提，光是这超越性别的绝尘之美，就算他没有任何的力量，只要见一面，曦夜也会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当然，曦夜做梦也不会将当初那个仅仅只有元素之主实力的下位少年和现在的生之圣君联系在一起。
曦夜心中微凛，随即迅速的凝神，头首微垂，带着歉意的说道：“我同时间一族并没有太多深入的交流，对时间一族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表面，此次前来也只是和时间一族有所交易罢了，若是我当初知道时间一族对圣君您的家乡有所计划，自然会全力制止。”
“……”
“天悠”的眼睛微微一动，神情也呈现出些许的呆滞之态，因为之前，第一次见到曦夜的时候，曦夜给他留下了太过深厚的印象，因此之前才会本能的说出那句话，显然，以现在只有最浅薄本能意识的他，有些不知如何回复曦夜这种放低姿态的回答。
而‘天悠’的沉默却是让曦夜的心念急转。
他当初却是做好了最坏情况下和生之圣君战斗的准备，毕竟时间一族开出的条件直接戳中他的重点，事关未来的某件事，时间一族的力量必不可少。
但是，虽说是做好了战斗准备，但他并没有打算和生之圣君彻底决裂，毕竟，他虽被称之为混沌第一攻击概念，但却无法真正意义上对圣君造成伤害，更何况是现在。
虽说还不确认具体原因，也无法确认心中想法的真实性，但眼前的少年确确实实融合了死亡的力量。
有生之概念的持久加成和锁血，在加上死亡概念那种毫无道理可言超越了法则的攻击性，眼前的少年可以说是无限接近了宇宙本源，混沌宇宙之中再无敌手，曦夜全力状态下或许可以凭借着虚无概念的属性勉强抗衡，但久之必败。
未来的那件事情虽然异常的重要，但曦夜还没必要因此在这里为了时间一族搭上性命。
话虽如此。
曦夜目光微抬，直视着面前的少年。
此时包括他所在的这个世界，周围数亿万里的星界全部处于一种极为特殊的状态，无论是规则，还是时间与空间，都处于一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状态，这种状态和灵魂之河类似，生灵将不会有记忆，不会有感知，不会有意识，一直在这缝隙之间徘徊，这其中所有的生物都是如此，除了像曦夜这样顶尖的概念之主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够人能够从这样生死相融的环境下逃脱。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这种生死领域将进一步扩大，届时恐怕会对整个混沌宇宙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到底应该怎么办！？
曦夜瞳孔颤动，忽然出现一个想法。
生与死本就是两条平行的线，比极端更为极端，永远不可能交和，就算是圣君想要融合又怎么可能容易，因此，圣君此时真正的意识应该也是处于一种相当不稳定的状态，既然无法阻止，那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促成圣君的融合。
赌一把！就赌先前的观点，血屠修罗和生之圣君是同一人！
“你很幸福。”曦夜淡淡出声，听不出喜悲，听不出感情。
‘天悠’的双眸微蹙，显然幸福两字像是丢入静水中的石块，掀起层层涟漪。
“幸……福？”
“没错，就是幸福。”曦夜眼眸微烁，嘴角微勾，像是感叹又像是遗憾的点了点头，随后并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只是默默的说道：“这些话我不知道真正的你能不能听到，但我想说，你掌控了生之概念，过去的所有遗憾都能够弥补，而你的仇恨，你的愤怒，都有另外一个人帮你背负，帮你承担，既然如此，我觉得与其沉寂在过去的愤怒和仇恨之中，不如好好珍惜现在，好好珍惜身边的人。”
“天悠”双目微动，不自觉的看向下方那一众定格的女子身上，生死相融的力量，哪怕只是溢出一毫，其威能也能让一个掌控了时间的概念之主溟灭，但即使是如此超越规则的力量，却是没有能在这些连元素之主修为都没有的女人身上留下一丝伤口。
。。。。。。。。。。
“啊啊啊啊啊啊！！！”
在意识深处，还未缓和太久的的天悠再次发出痛苦的哀嚎。
如同曦夜说的一样，生与死本就是两个绝对的极端，想要融合谈何容易。
天悠两排牙齿再度死死的咬在了一起，齿间溢出声声痛苦之极的声音。死亡之力的冤魂不断的餐食着他，而与此同时，灵魂深处的生之力急速运转愈合着他身上被冤魂侵蚀的肉体。
银华默默的看着，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和天悠一样却更为柔雅的小脸上毫无表情，失去了往昔的霸气，失去了往昔的温柔，只是如同玉雕一般看着天悠。
她不是寻常的女人，寻常的女人听到心上人最为真挚的表白必然感动万分，但她比起自身，从来都是最优先考虑天悠的感受，因此，看着痛苦万分的天悠，她只有心碎欲死的感伤。
不知过了多久，银华的眸光开始颤抖，掌心之中缓缓开始泛起一道血红的光芒。
银华握住那团血红的光芒缓缓垂眸，看着仍然痛苦不断的天悠颤声道：
“天悠……我知道你的心意，我，我也确实想在那无尽的冤魂之中得到解脱……所以，当你对我说出那些话，当看到你愿意为我背负的时候，我真的，真的很感动……但是……与其让我解脱，我，我更不想看到你这般痛苦……”
“所以……对不起……原谅我……”
491
第 章 此刻，重新开始（中）
意识一点点从无限的空白中慢慢的复苏，在浑浑噩噩之中，游离的意识逐渐回归，天悠再次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
那被无数冤魂缠绕的精神折磨消失了，身体上也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身体各处传来，却没有给天悠带来任何的不适，反而舒适万分，像是在温柔的海洋中沉睡一般，意识随着水波游荡飘离，依稀却又温暖的阳光透过轻闭的眼帘照入灵魂深处，舒心而又惬意。
“天悠！”
耳边，传来一个万分动听的女子声音。
天悠眼睫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和想象中的一样，映入眼幕的，是一张比任何人都要唯美，比任何人都要真挚的容颜。
随着银华容颜的逐渐清晰，先前所发生的一切在天悠的脑海之中快速回放，并越来越清晰。
我记得，，，我当时是主动吸收了银华身上的死亡之力，但是死亡之力和生机之力相悖，所以那个过程相当的艰辛。
诶？
天悠的眸光轻轻的动了动。
确实是如此，但为什么总感觉自己忘了些什么一样？
一念至此，天悠再次仔细的回想了一番所做的一切，但无论他如何细致的回想，记忆之中造成他这样的理由只有强行吸收了银华的死亡之力，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原因能够让他昏迷。
天悠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在抬眸看着柔情万分与他对视的银华，此时的银华因为失去了死亡的力量，整个人的气质发生极为显著的变化，寻常就算是面对天悠，那身上也又无意识的释放出惊人的煞意，如同九幽彼岸上盛开的彼岸花，美艳至极的同时，却能让所有人感受的到那不同寻常的死亡气息。
而现在的银华，其身上再没有半点杀意停留，白裙如雪，美眸溢柔，动人至极的娇躯尽显清雅柔情，如同在春天暖阳照耀下的雪莲，尽情的释放着那不同于冬天的孤傲。
只是那美眸之中，仅仅存在印刻着唯一的身影。仿佛那就是她的世界，那就是她熬过冬天所期望的暖阳。
虽说这样的目光天悠已是习惯，但如此仍是微微的怔了怔，随即下意识问道：“成功了吗？”
银华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继续默默的看着天悠睁开的眼睛，比初雪还要莹白的玉手缓缓抚上天悠的脸颊，双眸不知不觉间已是水雾弥漫：“嗯，成功了。”
“……”天悠还是怔怔的看着她。
而银华则是抱住了天悠，让他紧紧靠在自己那丰沃的雪脂之中，娇躯颤抖，十分动情的泣声说道：“天悠，谢谢你，天悠……从今以后，我，我，我……我终于，终于可以以一个正常女人的身份陪在你的身边，伴你左右……”
“但是。”银华垂首，轻嗅着天悠身上那让她无比安心的味道，闭上美眸，嘴角上扬，微微而笑：“死虽然和生相悖，但死亡是我的力量，有我的灵魂刻印，而我永远不会拒绝你，因此，虽说过程有些曲折，但你的生却是容纳了我的死亡，只是两者的概念的毕竟太过特殊，哪怕是你，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完全融合。”
“这个时间内，你我都只能发挥出最低程度的力量，所以，趁着这个时间。”
天悠抬眸，怔怔的看着银华那泪染双颊的笑容：
“带我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也给我介绍一下在这个世界之中，你所创下的羁绊，好吗？”
“你，没有意见吗？”天悠下意识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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