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棠
薇尔莉特的眼皮有些沉重了，她又想起艾蒂尔长官时刻都在叮嘱着她的话，好好吃饭。
是啊，好好吃饭，简单，但又关切的话语。
只有真正在乎自己的人才会说出的关怀的话。
想起过去和艾蒂尔的过往，薇尔莉特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她想起，过去艾蒂尔见到她时，会问 她有没有吃饭，一但她说没有，艾蒂尔就会立刻让她坐下，然后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变出一大堆好吃的，看着她吃完。薇尔莉特陷入深深的回忆中，一时间内心好像痴了，半睁着的蔚蓝色双眼格外的美，美丽的人想着美丽的回忆，这一番景色，也算是对见到薇尔莉特的其他客人的赏赐吧。
“诶诶，你去看了么？”
“什么什么？”
“大胃王比赛，那天忽然有一个白头发的女人，她吃了二十七个汉堡，简直像是一头猛兽。”
“二十七个？？？？？这么夸张？？？？”
“而且是双层牛肉饼，双倍起司的大号汉堡！”
此时一边客人的话吸引了薇尔莉特，她连忙走到那两人身边，询问当天那个白头发的女人。
“请问.....！”
“那个白发的女人.......长什么样子？”
一下子被这么漂亮的人偶问话，两位青年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的避开了薇尔莉特的视线，但是话题一聊起来，变停不下来。
向侍者要了两扎啤酒，青年对薇尔莉特说道。
“以前从来没见过那个女人，大胃王比赛的冠君也一直是保罗蝉联，你真应该看看保罗的样子，就像一只小象一样，那天本就是没有悬念的比赛，我还押了一百考斯赌保罗赢。”
“后来忽然来了一个女人，特别嚣张的过去，那小巧的身影在那些大力士面前，就好像....就好像飞翔在象群中的一只小麻雀？”
青年抬起手对着薇尔莉特比划比划，好像要让薇尔莉特知道那个汉堡有多大，看着已经快要和自己的头部一样大的手掌弧度，薇尔莉特大概明白了这个比赛所吃的汉堡规格了。
“小麻雀对战大象的比赛，本来没什么悬念，但是她吃了九个的时候大家就都感觉不对劲了， 她竟然要求老板给她上了一大桶果汁，这种比赛，她竟然还有闲心喝果汁。”
男人一说到这里，立刻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后来，大保罗吃的直接昏厥，你说这事儿巧了，那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还正好就是医生，几个和他一起参赛的对手合力把他抬回的医院。虽然输了一百考斯，但是看到这样精彩的剧情，我愿意用这些钱当成门票了，哈哈。”
男人似乎想要强调那个汉堡究竟有多大，对着薇尔莉特又比划了一次。
“她最后吃了二十七个汉堡，很可怕吧。”
听到这里，薇尔莉特的脸上展露出欣慰的微笑。
“诶~”
“那是我最喜欢的模样。”
追寻
“可以带我去那个汉堡餐厅看看么？”
薇尔莉特退掉了自己的餐，给了服务生一点小费之后，对方似乎也没有了什么意见，于是薇尔莉特跟着两个青年来到了那家餐厅。
面对这样美丽女人的要求，两位男士争着表现自己的绅士风度，也没有拒绝薇尔莉特的请求，几人就这样来到店里，此时那家店铺早就替换了传单，吃汉堡的记录也变成了二十七，看来艾蒂尔已经在这里吃出了名气。
“请给我一个汉堡，一杯果汁。”
不需要做过多的备注，艾蒂尔所吃的汉堡和果汁在店铺里已经成为了爆款，当巨大的汉堡端到薇尔莉特面前时，就算是她也感觉到汗颜。
“小姑娘，吃不了就算了吧。”
老板说着当时对艾蒂尔所说一样的话，但是心里还是对薇尔莉特抱有一些期待，或许她就是第二个艾蒂尔也说不定呢。
面对着向下滴落融化芝士和肉汁的汉堡，薇尔莉特咽了咽口水，随后抓起汉堡就吃了起来！
虽然薇尔莉特的气势很足，也引来了人为她喝彩，但是现实说明，不是随便谁都能成为艾蒂尔·伽德尼娅，薇尔莉特吃了两个半汉堡之后，头上已经冒起青筋，最后放下果汁，缴械投降了。
围观的人看见薇尔莉特举了白旗，竟然都放松了下来，因为这才是正常女性该有的样子，昨天艾蒂尔所带来的那深深的震撼，颠覆了多少参赛选手的认知。
虽然这一顿从撑得她有些难受，但是薇尔莉特却很是高兴，因为她走过了艾蒂尔长官走过的路，无论是什么她都觉得高兴。
走出汉堡店铺，薇尔莉特早已经打听好了，这里只有一家医院，她知道，自己的艾蒂尔长官一定在那里，薇尔莉特的脚步不自觉的加快了，最后想要小跑起来，但是随着她吧步伐的加快，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的磕碰声，一把匕首从她的裙摆中掉在了地上。
以最快的速度将匕首捡起，薇尔莉特警惕的环顾四周，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周围没人注意，薇尔莉特这才松了口气，还是决定慢慢走过去，毕竟如果掉出的不是匕首而是勃朗宁手枪，自己恐怕去医院之前就会先去警局。
随着一路询问，薇尔莉特感觉自己离长官越来越近了，她的内心拥有这种感应，因为在绝望之中，追寻光芒是所有在其中挣扎之人的本能。
“无论你身在何处......”
此时，薇尔莉特已经站在了医疗站门口，这里相比于其他地方显得十分的朴素，毫不显眼，薇尔莉特站在门口，屏息凝神，但是忽然一阵熟悉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无限的吸引过去！那是她心中，无比思念的声音啊！
“没什么问题，接下来的三天每天都要来输液。”
“让我看看，哪里不舒服？腹痛？最近吃了什么东西，具体是哪里痛。”
“被蜜蜂蛰了？我看看，有没有药物过敏。”
薇尔莉特站在屋外，向屋里探出头去，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就站在那，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雪白的长发几乎垂落地面，手上戴着手套，干净利索的写着药单。
“嗓子发炎了？张嘴我看看。”
艾蒂尔用压舌片放入病人口中，仔细的看着病人喉咙内的病灶。
“炎症挺严重的，给你开点头孢，记得不能喝酒，不然后果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的，听到没有？”
“果...果酒行不行？”
“任何酒都不行。”
开完药，艾蒂尔熟练的拍了拍桌子前的铃铛。
“下一号。”
薇尔莉特站在门边，她看着认真工作的艾蒂尔，一时间不敢踏入进去，艾蒂尔工作的状态依旧是那么让人心安，她好像又成为了当年那个受人爱戴的军医了，但是自己呢？
薇尔莉特想到了自己。
她要以一种什么姿态进去呢？面对长官，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过去做事根本不考虑后果，只想一味地完成任务的少女兵，在此时却犹豫了，因为艾蒂尔此时的样子，在她的眼中是在是太过美好了，薇尔莉特觉得自己贸然进去打破这份平静，一定很不好吧。
“艾蒂尔医生，还有几个病人？”
“没多少了，去把药准备好，按量分配，不要一盒都给了，我们的物资不多。剂量我都写好了，还有输液的针头，用完了就扔掉，即使物资再少，有些东西依然不能省，绝不妥协，一次都不 能省，知道了么？”
工作状态的艾蒂尔所说的话，即使没有半分命令的语气，但是坚定的让人无法拒绝，杰西卡看着进入状态的艾蒂尔，嘴上也扬起了甜美的笑容，有这样一位外科医生来，不知道为她省下了多少时间和精力。
“那个叫保罗的病人怎么样了？”
“放心吧，按照你说的洗了胃，我也叮嘱他，因为很可能出现胃粘膜损伤，出血和水肿，让他这几天清淡饮食，定时定量。”
艾蒂尔点点头，适应了机械手臂的她写起字来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发了工资，你打算做点什么？”
杰西卡来到艾蒂尔身边，坐在旁边挽起了她的胳膊，似乎很想和这个认真负责的医生拉近一些距离。
“买一台打字机。”
艾蒂尔将最后一份处方写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头上的栀子花随着风摇曳着，好像也在和艾蒂尔一起伸着懒腰一般，在这宁静的时光中，好像一切都慢了下来。
薇尔莉特站在门口，看着杰西卡挽着艾蒂尔的胳膊，她的瞳孔好像发生了地震一般不停的颤抖着，此刻薇尔莉特满脑子都在想一件事。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可以挽着艾蒂尔长官。”
“难道....她的身边....有了可以替代我的人了么？”
虽然在每个地方遇见不同的人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思念心切的薇尔莉特好像忘记了这一点，薇尔莉特坐在门边上，她不敢再往里张望，但就在薇尔莉特没有去看的这一下，艾蒂尔推开了杰西卡挽上来的手。
“你这有厨房么？”
雨痕
“我曾经啊，爱过一个人。”
艾蒂尔站在灶台前面，慢慢戴上围裙，熟练的切着辣椒段，因为两个人都没什么钱，所以这个医疗点里面最多的食物就是一些便宜的小青菜，一些鸡肉和很少有人去买的沙丁鱼罐头。
将沙丁鱼罐头淋上香油，艾蒂尔将一片新鲜的柠檬放在鱼上面，将罐头放在火上加热，随后拿出鸡肉在锅中煸炒，加上百里香和新鲜的大蒜，以及黑胡椒和海盐，最后又加了一点红宝石一般颜色的白兰地酒。
“但是那个人自始至终都爱着别人，我试图改变她，我试图增加我在她心中的地位。”
随着漂亮的赤红色的火焰在锅中升腾，倒下去的酒水被完全的点燃了，随着火焰的洗礼，鸡肉中的汁水被完全锁死在肉中间，鸡肉表面被煎制出一种诱人的焦糖色，当锅盖打开的那一瞬间，鸡肉本身的美味随着香味完全的迸发出来，表面的油花反射着琉璃一样美丽的光泽。
“这么多年了，我没有为她的未来尽过责，也没有为自己尽过责。”
拾起翠绿翠绿的青菜，上面还挂着清晨的露珠，将它们放入锅中时，油锅唱起了动听的歌谣，艾蒂尔用沙丁鱼罐头里面的油将青菜炒了炒，最后加了一些大蒜碎，三道美味的佳肴足矣撑起一顿丰盛的午餐了。
“现在开始，我要活出我自己的样子。”
艾蒂尔端着饭菜看向一边的杰西卡。
“你在听么？”
“啊......”
一边的杰西卡早已经被饭菜的香味以及艾蒂尔做饭时的样子深深吸引，根本就没认真听对方说的话，尤其是焖煮着鸡肉的锅盖被掀开时，那股鲜美醇香的味道早就把她的魂儿给勾走了。
“我....我听呢，当然在听。”
艾蒂尔看了看她，没有说什么，看着锅底剩下的一点点油花，将切片面包放在上面加热。杰西卡看着艾蒂尔熟练的样子，好奇的来到她身边，轻柔的帮她解下围裙。
“你以前经常帮别人做饭么？”
艾蒂尔似乎不想提起从前事，两人坐在桌前，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有点恰逢其时的味道，雨滴在睡莲的碧叶上跳跃，舞蹈，在荷叶中间形成一个个圆滚滚调皮的水珠。雨滴流下窗户，上面留下的雨痕带走了灰尘和泥土，也带走了平日的喧嚣，沐浴在这清凉的雨丝之中，仿佛一切都安静了。
清凉的雨水带走了南方的燥热，留下沁人心脾的微凉。再配上这份温暖的午餐，就算是贫穷辛苦的生活，此时也是那样的惬意。
将带着酒香的鸡肉放入口中，浓郁鲜香的滋味不断挑逗着味蕾，百里香，大蒜，白兰地酒和鸡肉的味道，好像在口中奏响了一曲完美和弦的交响乐。
“我从没有想过这些便宜鸡肉和罐头能这么好吃。”
艾蒂尔拿起面包，杰西卡的夸奖对艾蒂尔来说还是比较受用的，毕竟自己所做的事情得到肯定和赞誉，也算是一种对努力付出的回报吧。
“罐头的汤汁很咸，而且很油腻，倒出一些来炒青菜，会给青菜增加丰富的口感，同时能中和掉菜里的土腥味。柠檬也可以降低罐头的油腻感，增加一些清新的味道。”
杰西卡手中的刀叉几乎不停，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这样的渴望吃饭，享受吃饭，享受那种好像永远也不会过期的罐头。
“我在军营里，面对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罐头。”
“所以我对罐头食物，还是有一些自信的。”
艾蒂尔下意识的夹起最大的鸡腿递到杰西卡的餐盘里，但是下一刻，悬空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这么多年了，艾蒂尔好像早就养成了习惯，就算对面坐着的不是薇尔莉特了，她还是保留着这份习惯。
“吃吧。”
没有多说什么，艾蒂尔并不想解释自己的行为，虽然对方有些受宠若惊。
“你以前也经常这样给对方夹菜么？”
杰西卡看着碗里的鸡腿，她注意到艾蒂尔不断撇开的视线，想必她的过去，一定有很多的故事吧。
“嗯。”
此时，薇尔莉特就这样蹲在门口，靠着木墙，雨水润湿了她的鬓发，浸透了她的衣裳，一种冰冷刺骨的寒意，在雨水毫不吝啬的亲吻之中，蔓延全身。
闻着房间里的饭菜香味，听不清里面的说话声，薇尔莉特蹲在门口，与自己的长官是那么的近，近到迈出几步，就能相见，但是又那样的遥远，遥远到遥不可及，望而却步。
在这静谧的时光里，薇尔莉特却感觉到了比战争还要寒冷的心绪，她看见长官将鸡腿夹到别人那里，就和过去对自己一模一样。
这么短短的几米间隔，遥远似天空大海。
金发的人鱼从海洋中探出头来，仰望着蓝天之上飞翔的天使，她不断的伸出手，但是却发现自己离天空是那么的遥远，那是鱼儿倾尽所有，也无法契机的蓝天。这时，天使的羽毛落在海面之上，人鱼捡起羽毛，上面还带着栀子花的香味。
就在这时，一名天使从空中落在海面之上，好奇的看着浮出水面的人鱼，人鱼望着如此美丽的生物，她不由得张开双臂，希望能得到天使的恩赐。栀子花一样的天使蹲下身，轻轻抱住了她，人鱼第一次感受到温暖的感觉，比起冰冷的海水，天使的怀抱是那样的炽热，人鱼甚至有了一种自己的皮肤被慢慢灼烧的错觉，她闭上眼睛，天使拥抱着她，张开双翼，将她带离那冰冷海水，直冲云霄，带着她飞翔在那浩瀚天际。
可是当人鱼再次睁开眼睛时，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完全没有变化，海水依然是那样的冰冷刺骨，她的周围也没有栀子花香味的羽翼，以及她所感受过的一切。
就好像梦醒了，什么都没了。
薇尔莉特默默的站起身，直到最后她始终没有迈步进入的勇气，踏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在白烟笼罩，细雨朦胧的小路上，薇尔莉特低着头，向远方离去。
少年与人偶
走在阴沉沉的雨中，薇尔莉特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紧紧的包裹着，那是令她窒息的感觉。
孤独，无助，思念，无依无靠。
多种负面情绪混合在一起，在她的心中交织着，咆哮着，就像那一天，击打在海岛之上的浪。
命运就好像和薇尔莉特开了一个玩笑一样，就在她前脚离开的时候，在那医疗站中，杰西卡对艾蒂尔说了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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