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戏瑶儿
咔!又一根木头被劈开。
李磊停下来动作,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喘了喘气,这才回答自己女儿的疑问。
“咱们这偏僻之地,深山老林,一年能有一个人来就已经很罕见了。”
“哪怕这云皓真的是被追杀才落得如此下场,他的那些仇人看见他失踪在这山林里,大抵也会认为他活不下去,就回去了。而且.....”
李磊顿了一下,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李晓晓,似是自言,似是教导。
“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李晓晓哑言,之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她觉得爹爹说的在理。这大寒冬的,如果没有爹爹带云皓回来,他可能真的要冻死在山林之中了。
李磊给李晓晓解了惑,也停下了手中的活,一双粗糙的大手在身上抹了抹,将沾染上的树脂擦干净之后,才又开口道。
“你去堂前准备些细面,做些细馒头出来。如果这云皓真是大户人家出来,平常的那些粥水他可能吃不下去。”
“他才醒,要吃东西才补得起身子。”
他细细吩咐着,怕李晓晓遗忘。说到最后,好像又想起什么一样,又多加了一条。
“再在梁上取一块腊肉下来吧,你哥哥嫂子,和你娘要回来了。今天咱们家就当过个小节,吃好些。”
“好!知道了!”
李晓晓平静的脸上荡起丝丝兴奋,在这偏僻的山里,特别是寒冬,肉可是很珍贵的。不到那种盛大的节日,一年也吃不上几块肉。
没想到,平日里一想节俭的爹爹,今日居然主动开口,要取块肉下来,在李晓晓的印象里,这是很难得的。
她一下子跑的飞快,就像生怕爹爹反悔了一样,一溜烟的就从院子里跑走了。
李磊看着说到肉,立马活力四射的李晓晓,也不禁感到有些许好笑。但他只是轻轻笑了一会,便又慢慢停住了。
他还有事要做,虽然不知道房里的那个少年身份如何,但还是要好好开导。毕竟无论如何,性命是最宝贵的。
............
(....为什么...还活着....?)
云皓坐在床上,意识从一开始的浑浑噩噩,慢慢的回复了过来。
他有些呆滞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臂,双眸无神的翻看着,没发现半点伤痕。反而较之前白嫩如雪,比一些女修都保养的好。
他又摸了摸的脖颈,也是完好如初。
(是梦吗.......?)
云皓愣着,不自觉的回忆着记忆。那日绝望的经历还鲜活的在脑海中,仿佛就如同刚刚发生的一样。
他还能清晰的记得,被抓住时,洛水泠那冰冷的面庞和残酷的真相。
还有自己发出的,绝望的悲鸣。以及脖颈被扭断时,那最后清脆的喀嚓声.........
每一个细节,都好像空气中的灵力一般,死死的将他包围着,无处不在,无处可躲。
他清晰的记着所有的一切.........
可明明就是这样冷漠的事实,他的内心,却翻不出一丝波澜.......
绝望,恨意,愤怒,爱意,悲哀,厌恶......所有的感情,都消失不见。
连明明此刻最强烈的感情,对于还活着的庆幸和激动,都没有了。
云皓就仿佛心死了一样,对于周围的一切都麻木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致命的伤势莫名其妙的就恢复了。少年对周围的一切,都丧失了观感。
他就这样痴呆的坐着,不知道该干什么,该想什么,该何去何从。
嘎吱。
掩盖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壮硕的人影步伐轻轻的走了进来。
李磊看着桌子上那碗已经凉了的稀粥,又看着坐在床上,痴愣的云皓。暗暗的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些许怜悯。
(怕是受得打击太大,一时间接受不了吧。)
他轻轻的走到少年身前,语气轻柔的。
“身体感觉怎么样?”
..............
耳边传来一阵陌生的声音,少年本能的抬了抬眼眸。
一个健壮的人影闯入了眼眸,他依稀记得,在自己意识还不是特别清醒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个人,说救了自己。
本能让云皓努力的张了张口,想要回应。可末了,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使力,也发不出声。
李磊看着少年这幅张嘴无神的模样,也知道他暂时还没走出阴影。便理解似的点了点头,一双大手轻轻拍了拍云皓的脑袋,道。
“没事,不用着急。你身体的没什么大碍,只是昏睡了些许日子,有些虚弱而已。”
“只不过.......”
李磊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这些米粥可能抵不上你以前吃的东西,但是为了身体,还是好好吃下去才行。”
云皓愣愣的听着这人的嘱咐,想动,但一想到又要和人接触,身体又顿时僵住了。
他的性格......在潜意识里,又回到了两年前那封闭,恐惧的小小少年。
...........
李磊瞧着床褥上,感觉有些僵硬无措的少年,面容和蔼的谆谆引导着。
“不用担心害怕,我们都是这山野之间的农夫,世代都是以耕地为生的。”
“在这里,不会有人害你,你安心修养就好。”
男人的一番话好像起了作用,他看着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少年,慢慢的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
这幅模样让他更加的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少年人可能就是被人追杀,才落难于此。
他像对待一个相识多年的孩子一样,慢慢的和云皓交流着,想要打开他的心扉。
“时辰不早了,晚饭差不多就要到了,我家里面的其他人也都回来,你在休息一下,过会我带你认识认识其他人。”
李磊说着,也知道现在不能太操之过急,缓缓安抚之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但最后,这个忠厚善良的男人还是怕云皓会感到不安。
他有些犹豫的,不断的计算着家里面的存粮,但咬了咬牙,轻轻说道。
“以后,你要是没地方去,就留下来吧。多养活一个人,这点粮食我还是有点。”
说完,他便推门,轻轻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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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44小时不见,分外想念。(其实想说,俺回来了,残血复活。)另外这两章是过渡,马上又有剧情要来了。
第八十三章 平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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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三个月时间慢慢流逝........
腊月的寒冬悄然过去,严厚的积雪在温暖的阳光的照耀下,渐渐消融,露出了被掩盖的大地。
和煦的春风再次吹拂着山林野地,树枝冒了绿色的新芽。
鸟儿的吱叫声充斥着山林之间,一些野生动物也漏了头,勃勃生机出现在这,偏远的山地之中。
互相连接的稻田中,数十个人影弯腰,在水田之中忙碌着。
他们手里都拿着一把把稻米幼苗,寻好位置以后,才小心翼翼的**泥土之中。
田岸边,两个中年男人坐在坎上,看着田中那些忙碌的身影,休息着。
他们虽然有说有笑,可不经意间,眼眸总是会瞟到其中的一个少年人身上。
他头戴帽笠,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神色也有些无光,可却依旧挡不住那俊郎的容颜。在这些田野山夫之中,独树一帜。
“老李啊,你的运气可真好!”
两人中的其中一个人影,像是再也忍不住,发出了类似感叹的声音。
他看着那个少年人,内心满是喜欢,又回头看了看李磊,眼里带着止不住的艳羡。
而李磊面对对同伴的艳羡,嘴上说着哪有哪有,可神色间,得意却有些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没有没有,他还算是我们家的客人哩,指不定哪天要走的。”
他说着,用手抓了一块泥巴,把玩着,不断的搓捏,揉成了各种形状。
“走?都快一百天了,人家的伤早就养好了,现在还留在村里帮你干活,走不走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吧。”
秦高对李磊的这番话很不满意,他觉得李磊这就太过于假装了。但说完之后,他又叹了叹气,虽然内心羡慕,可却并不妒忌。
因为当时虽然他是和李磊一起发现云皓的,可他并有没打算将云皓接到自己家中。
毕竟当时大冬日的,多一个人,就多了一张嘴,在这深山老林的偏远之地,粮食是很珍贵的东西,他不敢这样做。
而李磊却主动的留下了人家,给人家养了十几日的伤。如今发现云皓是个宝了,自己怎么可能嫉妒李磊呢。
李磊听着秦高的话,也不应声,只是咧嘴笑了笑。他其实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善心,救了的少年,原来是这般的能做活。
他回忆着,在捡到少年十几日后,他第一次主动找自己,说要做活。当时自己还担忧着,云皓看上去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会做这些山野村夫做的的事吗?
但随着云皓麻利的手脚,他内心的担忧也慢慢的消散了,反而还意外的惊喜了起来。
他们要做的,云皓全都会,而且他的力气,还大的吓人。比自己和自己的儿子都要大上许多。
如果说有缺点的话,就是人沉默了些,不喜欢说话。除非他们搭话,否则这少年半日甚至一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有活的时候干活,没活的时候就跑到后院里,蹲坐着,看着天空愣神。
李磊当时还有些担忧,怕云皓走不出困境。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慢慢发现云皓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便也就由着他了。
他相信,只要给云皓足够的时间,他会慢慢走出那段阴影的。
秦高和李磊两人东拉西扯,闲聊着。忽的,秦高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挤眉弄眼 ,低声朝着李磊说道。
“晓晓也及笄了,要不干脆把你家晓晓嫁给他吧,这样可就真的成一家人咯。”
李磊被秦高的话弄得一怔,旋即没好气的用手推搡了一下对方。
“太早了,晓晓才刚刚及笄呢。而且,她愿不愿意还不好说呢。”
“嗨,有什么不愿意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我看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不信你往那边看看?”
秦高挤眉弄眼着,他拍了拍李磊,用手指向了某处。而李磊也有些疑惑顺着看了过去,不知何时起,几个女子已经围住了云皓。
............
“皓哥,口渴了吧,来喝些水。”
一个年岁约摸十八九岁的女子,带着一壶水葫,轻轻的向云皓靠近着。她的语气轻柔,可动作却是无比的大胆,居然就这样直接的走到了云皓跟前。
云皓抬起略微有些无神的双眸,看清楚来人之后,刚刚伸出手,想要去接住这位女子递过来的水壶。
可旁边却突然窜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直接将那个女子挡了回去。
“我们这边有水,就不麻烦了,丽姐姐还是回去吧,回去吧。”
李晓晓不知从何处出现,一下子打断了女子要说的话。做完这些之后还有些不放心,推攘拉扯着这女子,把她拉回她家的田里去了,顺带着,还把其他几位女子都拉走了。
最开始搭话的那女子被这样对待,也不恼,而是故意有些大声的,调笑道。
“怎么,晓晓?怕姐姐抢了你心上人?一下子就恼了?”
李晓晓的脸一下子就变的臊红,她有些气恼的叫唤着。
“什么心不心上人,我只是......”
她后面小声的嘀咕着,谁也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但她好像还是有些不放心,低眉悄悄的看了一眼云皓的方向,发现他没看向自己这边,这才微微有些放心。
两人的对话有些大声,引的这片稻田的女子都看了过来,她们看着李晓晓的模样,都掩嘴笑着,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
云皓却不关注这些,或者说对这些没有上过心。现在无人唤他了,他又弯下腰,重新将手里的秧**了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