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镜
邀请上野同学一起去水母馆没有成功,回过头却被朋友们所邀请……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该心情复杂。
但是,得去的吧?
晓美焰不善交际,因为过于内向,甚至连拒绝别人都做不到。
因此,当巴学姐提出这样一个建议,美树沙耶香也举手赞成的时候,她也就只剩下赞成这个选项了。
尽管那时候,晓美焰也替鹿目圆的缺席感到困惑与遗憾,但她没想到的……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与她相遇。
有意思的人……她最初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等到她站在有水母游动的整体展窗前,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时,她就明白了。
真实的上野北站在晓美焰身后,她身边是巴麻美和美树沙耶香,过往的一切在他眼中呈现。
而在三人前方,在那有大海般静谧的蔚蓝灯光下,站着一对年纪不大的小情侣。
背靠着玻璃展缸,缸内的水母在灯光中如绽放于水中之花静静摇曳,足够唯美的氛围中,粉发少女因听到动静而疑惑地回过头,待到粉色眼眸定格在那三人身上,可爱的稚嫩脸蛋上顿时升起一抹惊讶,接踵而至的是喜悦以及淡淡羞意。
她拉着那同样有些呆愣的少年的手,剩下一只手高高挥起,居然是少见地鼓起了勇气,没在众人面前畏缩退怯,而是壮着胆子,含着羞意与众人兴奋地打起了招呼:
[巴学姐,沙耶香,还有焰!]
莫名的,有了一种宣示主权的感觉。
巴麻美看了一眼小情侣那握在一起的双手,顿时掩嘴偷笑。
美树沙耶香的目光在少年那好看的脸庞上微微停顿,接着也是挪开了视线,朝着鹿目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当然要过来啦,之前邀请小圆你,你却说周日跟别人有约定了……还说是朋友,嘿嘿,小圆你太嫩了,你有哪个朋友比沙耶香大人我重要吗?]
这位蓝发少女颇为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同时朝着上野北挑了挑眉毛。
[然后嘛,我就去找上野问啦,不出所料,他周日也是没有空诶,你猜猜为什么两个人都没空呢?]
[沙耶香!]
[不是来打扰你们约会的啦,其实是想偷偷看一眼来着……但没想到控制不住心情,一个照面就直接暴露了呀。]
众人的交谈声,就在耳畔回响。
但却又逐渐远去。
世界的一切仿佛都在渐渐拉远,少女那双绛紫色的眸子渐渐睁大,清澈的瞳孔倒映着他的身影,他的面容。
原来……是这样么?
是跟小圆的约会啊……
之所以拒绝了她的邀请,是因为有了更加重要的女孩邀请他……
他是想跟小圆一起约会的。
在这个瞬间,那颗纤细而脆弱的心做出了判断,如此冰冷,又伴随着某种阵痛,令她的心脏狠狠颤动了起来。
某种令她反感的情绪在胸中翻涌,如此的尖锐,仿佛一把刀子刺入她的心脏。
在过去的影响里,那个牵着鹿目圆小手的少年也在看着晓美焰,不过脸上是带着温和的善意……尽管有一点尴尬,但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
跟心上人手牵手被朋友看见了,虽然有点小小的尴尬,但也有一点点心情愉快的感觉——他那时候心中就是这么想的吧?
因为,他那个时候也是如此喜悦——与心上人一起约会,又如何能不开心?
晓美焰呆呆望着,蓦然间又是低下头,那双眸子紧紧闭起,伸手捂向了心脏。
[焰?]
大脑空白了。
但感官还没消失。
好难受。
好难受好难受……
跌倒在了地上,眼镜在摇晃的时候脱离了鼻梁的支撑,半是悬空着,像是随时能掉落到地上。
[哈……]
头好痛,一种晕眩感从大脑传来,刹那间恍若天旋地转,令她感到恶心。
感觉胃里的东西在上涌,喉咙传来一阵难受的感觉。
眼前的视野里泛起了迷蒙的雾气,人与物都在渐渐模糊。
耳朵也是,渐渐的响起了一阵尖锐刺耳的嗡鸣声,像是有小虫子在耳边扇动翅膀,却远比那种声音还要尖锐而令人不适。
是贫血的征兆。
四肢无力,就像是只将死的虫子般微微蜷缩起身体,但身体已然不听使唤,只有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
不要……
模糊的眼眶隐隐浸出泪花。
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如此丑陋的模样将自己的伤疤撕开,将那脆弱的心脏扯出胸膛,曝晒在毒辣的阳光下。
不想将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呈现在他面前
为什么啊,为什么只有她得这样……
面对如此令她难受的一幕却无法逃离,甚至还会因为生理上的缺陷而倒在地上,任由路人那好奇与惊讶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
那些目光如刀如剑,重重叠叠刺入她的心脏,将那本就支离破碎的自尊心彻底肢解。
如果她是个健康的平凡女孩该有多好。
能够不再自卑,能够不再胆怯,能够光明正大地向上野同学倾诉爱意。
而不是……明知道小圆跟上野同学互有好感双向奔赴,却像是鸵鸟般将脑袋埋进沙子里,以固执而不愿正视的态度,在小圆不知道的角落里,跟上野同学聊着天,就仿佛只要这么做,她就还有机会触碰到上野同学一样……
[焰!]
在少女那模糊的视野中,看到了朝着她跑来的身影。
依旧是他……
他对所有人都是那么友善,而她沐浴着那令人温暖的光辉,却企图渴求更多。
[呜……]
像是野兽濒死时的哀鸣,心脏的刺痛令她喘不过气来,心脏病与贫血所带来的痛楚叠合在了一起,将她的意识撕扯得支离破碎。
但在失去意识前,她却是感受到了。
有人将她抱起,双手环过她的腿弯,带着那令人眷恋的小麦般微甜的气息,在友人的簇拥下护着她从自然光幽暗的水母馆中离开,初春那温馨的阳光懒洋洋照在她的脸上,令她那模糊的意识有了刹那间的清醒,因而能够更加卑鄙地蜷缩在他怀中。
明明如此痛恨着生理上的病痛,但却因为这份病痛,她才能如此自然地依赖在他身边,就像是纸鸢离不开风那样。
唯有这个时刻,她才能以如此卑劣的理由,在鹿目圆面前夺走他的视线。
[先用魔力,沙耶香,沙耶香,用你的魔法……]
[这里人太多了,况且晓美她也不是受伤……她这是病吧?]
耳边的争论声渐渐模糊远去。
她沉入海底,海水淹过她的口鼻,蔚蓝的色彩渐渐转为暗淡而厚重的深色,由此彻底失去了意识。
*
[……]
待到再次醒来的时候,晓美焰发现已经躺在了她的卧室里。
她盖着一张薄薄的被子,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晓美焰沉默着,她的意识自然地接续上了昏厥前的记忆,这种体验是未曾有过的,但就像是遭受了某种洗礼一般,她的思绪忽然清晰了许多,即便是刚刚醒来,脸上也不复往日那自欺欺人的迷茫。
她只是悲伤,撑着手臂坐起,替她的自卑感到悲伤,替她病痛感到悲伤,替她对小圆的妒忌感到悲伤,替她此刻萌发的……恨不得自己去死的想法,感到由衷而绝望的悲伤。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热的水,她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也只有他会那般细心而周全。
坐在床头望向房门的方向,卧室的房门只是半掩着,即便是坐在床上,她也能窥见卧室外的客厅的一角,并且听见那隐隐约约的讨论声。
所有人都在……对吧?
因为她的中途昏厥,大家都不得已终止外出的计划,甚至是已经在约会中的两人,也因为她的事情而放弃了原先的行程,转而来到这间小小的公寓内,跟其他人一起商量该如何安置她。
她依旧是沉默,只是双腿从床尾蜷缩了起来,双手抱膝,痛苦的情绪清晰地呈现在她的脸上。
啊,她的病又给别人添麻烦了。
又惹得所有人都不开心,牵扯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害得大家因为担心她而心力憔悴。
厌恶、自我厌恶,乃至是自毁倾向……浓郁的负面情绪从心底翻了出来,说不清其中的成分有多么复杂,因为对此刻的她而言,那自卑又是往骨髓深处迈进了一步,仿佛有绳索套牢在她的脖颈上,缓缓勒紧令她无法呼吸。
[那么,要不要成为魔法少女呢?]
而在这个时候,那不知何时跳到了床尾上的孵化者轻轻歪了下头,如此说道。
[外面大家也有在讨论这个问题哦,是沙亁耶香提出来的呢,只要焰你成为了魔法少女,就不用再受到病痛的折磨了,身体会因为魔力而痊愈,甚至还能获得一次许愿的机会,真的是一石二鸟呢。]
[丘比……]
晓美焰抬起头来,那双绛紫色的眼瞳聚焦于那白色的神秘生物上。
[成为……魔法少女……]
想到了魔女结界内那恐怖的使魔与魔女,怯弱的少女不由得抖了抖肩膀,那被使魔追赶的回忆又一次涌上心头,令她感到一份源于内心深处的恐惧。
但相较于以往那胆怯的态度,这时候的她,却没有露出退怯的模样。
她沉默了半晌,试探着问道:
[那,大家的意见……怎么样?]
[大家的意见吗?]
孵化者歪了一下脑袋,缓缓将房间外的讨论告知给晓美焰。
[麻美的话,觉得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但决定权应该在焰你身上,小圆觉得这不太妥当,应该是不太赞同……]
到了她最关心的那个人的意见时,她竖起耳朵,静静聆听。
[至于北,他是不赞成的呢,他说焰你不该被迫去战斗,如果要成为魔法少女,应该是有发自内心想要去实现的愿望,而不是着急着许下愿望,却没有继续前进的理由。]
果然……是他呢。
听着上野北的答复,少女脸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喜悦,就像是从绝望的花海中忽然有了一抹洁白而充满希望的色彩,但很快的,白色的花卉衰败,晓美焰脸上的喜悦也渐渐淡了下去。
[那么,焰,你又是怎么看的呢?]
她是怎么看的?
[你想要许愿吗?]
许愿……
晓美焰顿了顿,那哀伤的情绪在心中漫游,却忽然栖息了下去,渐渐地转化为了另一种令她感到恐惧的情感。
那是一一份渴望,一个触手可及的,令她倍感畏惧的……机会。
她有一个愿望……
正如美树同学所说的那样,只要成为魔法少女,就能拜托生理上的病痛的困扰。
而后,她还能得到一个……任性的愿望。
该如何形容这种心情啊。
她是那么害怕,却又那么向往,明知眼前是一团灼灼烈火,却甘愿奋不顾身往火焰扑去。
晓美焰呆呆望着卧室内的书桌,桌角上还放着一罐糖果,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孵化者却看穿了她的心思,替她将罐子送到了她的手上。
她从中挑出喜欢的颜色,剥去那淡紫色的糖衣,将甜蜜的糖果送入嘴中。
很甜,但眼角却不自觉溢出了泪花。
好甜啊,真的好甜……
她能够开心吗?
就这么一次,让她任性一次……
[我……我想要许愿,我想成为……魔法少女。]
没跟任何人交流,哪怕她能够信任的朋友与她就只有一墙之隔,她也没打算去呼喊他们。
因为,她的愿望不想被人听见,也不能被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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