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镜
尤其是到了后面,除非是牵扯到“挽留”之类的麻烦,上野北很少会对普通民众施以记忆操控的魔法,这也造成了他的名声不可控制地往外泄露,人人都知道了这么一位俊美的黑发少年。
甚至于,他的相貌也随着画像而流传了出去。
“嗯,貌似是被人打听到出发地是巴伐利亚的宫廷,于是就被冠以巴伐利亚之名了呢~巴伐利亚那边也吃了阿北不少声望呢,不过伊丽莎白一直不出声,倒是没人顺藤摸瓜找到她。”
伊丽莎白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她可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存在。
哪怕“苍蓝星”的名头再盛大,那也不是她的,贸然宣扬“友谊”只会让她陷入尴尬的境地,与其在还没把握的时期乱蹭热度,倒不如等苍蓝星回归巴伐利亚的宫廷,明确了去留问题后再行决策。
到那时,苍蓝星留下,她将竭尽所能将其收归帐下,苍蓝星离去,她也能蹭一蹭热度,借苍蓝星的名头刷一刷威望。
“有不少贵族都很喜欢阿北你呢~”
“是喜欢这张脸吧?”上野北平心定气地答道。
他知道他的情报已经泄露,某位他救助过的画师将他的相貌临摹下来,助他成了法兰西近年来最火热的网红人物。
是的,古代网红——不少人见都没见过他,却了解他的名号。
而在这批古代粉丝群体中,俨然分化为两个群体——一方平民一方贵族,两类群体看待他的态度不同,平民视他为神圣,贵族的想法则干脆得多,多数都是想干他。
生活不一样,追求也确实不一样。
“都有……阿北也别觉得贵族很蠢嘛,其实阿北的魔法价值也很高的哦,况且最重要的是阿北的声望,声望哟。”
“现在的法兰西,就局势而言已经混乱不堪呢,民众的怨气很重,那阿北的存在就很有意义了哦。”
一个合适的背书人,宣扬王国的稳定、宗教信仰的稳定……是吧?
上野北依旧古井无波,他的评价只有一个字:“烂。”
他见到的太多了。
这段漫长的旅途在时间的流逝中悄然度过,他所经历的时间远远多于他在神滨生活的时间,这预期最慢也就半个月的行程,硬生生被他走成了龟速。
行走于十四世纪末的少年,在这遍地疮痍的战乱时代,他从穷苦的农民中走过,从一个个颓败的村庄间走过。
迎击巨人一般的魔女,迎击狮鹫一般的魔女,迎击鬼魂一般的魔女……若是将一些细节稍作修改,那他这趟旅途堪称是浪漫的骑士史诗。
单枪匹马,朝巨人挥剑,朝巨龙挥剑,朝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怒而拔剑,一路上路见不平,仗义相助,这可太骑士了。
但上野北并不为这一幕幕的战斗感到兴奋,他并非天生战狂,他的性格注定了他难以从战斗搏杀中获得乐趣,更何况这时代含起来是那么的苦,苦得他很难将注意力分散到别的事情上。
他更愿意见到的,乃是“希望”。
上野北一直坚信着——他满足着他一路上的所作所为,但那并非搏杀魔女所能带给他的,真正令他心生满意的,是那些被苦难折磨的人,他们的眼睛里浮现出的生的希望。
那是沙耶香给他的希望,而他将沙耶香的希望传递给了更多的人。
那如海洋般澄澈湛蓝的光芒一次次于人们包含期盼的眼瞳中亮起,消散时伴随着一阵阵的狂喜的欢呼雀跃。
他想,这就是意义。
他将奇迹赐予不幸重创之人,蓝发幼驯染的魔法在这一时代真正大放光彩,那些伤残的士卒、不幸残疾的农夫、重创难愈的病患……他能帮助到的人、他愿意帮助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苦命人,但在这样的时代,残废与重伤无疑意味着极高的死亡概率,唯有以奇迹治愈他们的伤痛,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他用手将希望捧起,递到众人面前,他们犹如品尝鲜红的葡萄酒,饥渴地饮下了于苦难中萌发的奇迹。
上野北牵着马驹,戴好兜帽,步入人流之中,混入了巴黎。
丘布的话语声依旧在心底响起。
“要是阿北真有想法……可以拉起规模庞大的宗教群体哦?嘛,说到底呀,教会那边还在收税,真出了问题却完全指望不上……阿北也见过了吧?黑死病嘛,黑死病对教会的冲击很恐怖哦。”
提及黑死病,上野北也不由得有些黯然。
黑死病,即鼠疫,这恐怖的病症哪怕在后世也是死亡率极高的临床危重症,哪怕有了治疗手段,但真正能活下来的病患也只是少数。
而欧洲爆发的黑死病……就像打了116年的英法百年战争一样,黑死病并非一次性冲完业绩。
黑死病先是在1347年至1353年七年间闪击全欧洲,一波带走了欧洲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接下来又是此起彼伏地祸害了欧洲300多年,每隔十年九年就来一波小的,主打一个可持续性折磨。
哪怕到后世十七世纪末,欧洲都还在深受其害。
而反应到当时的社会,这场可怕黑暗的瘟疫蔓延在欧洲的角角落落,人们的生活被它一点一点摧毁,各种与黑死病相关的谣言与假说如长了翅膀般飞遍欧洲,可怖的传闻与残酷的现实交织,动乱,谣言充斥着大街小巷的每一片瓦片间,无数欧洲人民人心惶惶。
人类对基督教的信仰,也在这样的氛围中慢慢崩塌。
上野北见得太多了,他是真接触过黑死病的患者,也见过民众用各种荒谬的方式试图规避黑死病——通便剂、催吐剂、放血疗法、烟熏房间,或者用尿洗澡……种种方案都映射出人们对黑死病的恐惧与束手无策。
那教会呢?教会在干什么?
教会说人类应该反思自己的原罪,想想上帝老人家为什么要降黑死病来惩罚人类。
甚至还跳出了考验论,说黑死病是上帝对人类的考验,跨越黑死病就一定能迈向更加光明的未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打人类最终试炼了。
而且要命的是,教会本身宣扬着黑死病的神学性,但教会的神职人员也在不断死亡,大量神职人员的死亡不仅震撼了民众,而且神职人员的缺失也导致教会内部管理混乱,乱成了一锅粥。
在黑死病流传期间,欧洲基督教会的表现让欧洲人民十分的失望,苦难会萌生宗教,但当精神寄托始终得不到满足时,那份承载了期冀的寄托,也会转而扭曲为愤怒。
上野北能被民众如此拥护,是因为他真能干事——重创、残疾,乃至癔症,他通通有办法解决,而诸如时代特色的兵祸劫匪,他也有办法将其“感化”或是送他们去见教会的上帝。
但哪怕是上野北,他对黑死病也没有办法。
魔法少女的魔法并未传统意义上奇幻世界观下的魔法,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元素粒子,有的只是“奇迹”。
哪怕是最弱小最无用的魔法,其内核也是“奇迹”。
奇迹的魔法,乃是宇宙间最高等的神秘,与因果相连,超越时空超脱物质,表现出种种不可思议的伟力。
连孵化者文明对魔法的应用也处于黑箱阶段,其神秘可见一斑。
但也正因为魔法是“奇迹”,所以魔法的表现并不像奇幻世界观下的魔法那样成体系,而是更侧重于“奇迹”的表现。
就像沙耶香的魔法,上野北只能应用于伤势,对“疾病”无能为力。
所以,上野北拿黑死病没有办法,他能做到断肢重生,甚至被腰斩被斩首的人他都能及时拉回来,但面对黑死病他却无能为力。
那是他的“奇迹”触碰不到的领域,面对患者那期盼的眼神,宣告其死刑最是残忍。
提及黑死病与教会的事情,上野北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他随着丘布一起走在巴黎的街头。
巴黎,浪漫之都,后世的世界五个国际大都市之一。
前些时日刚下过一场小雨,这后世的浪漫之都一片泥泞,街头散发着浓浓的怪味。
上野北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他在这个时代已经品鉴得很多了,香水某种意义上也是为此而生。
虽说“习惯”可能有些不妙,但人的适应能力确实很强。
“不过,教会那边好像也来人了呢,应该是想把阿北你吸收进去吧?”
准确来说,是教会需要“苍蓝星”。
教会多少也察觉到了民间信仰的动摇,但无能为力是一方面,肉食者鄙又是另一回事。
民众间甚至有狂热的追随者称呼他为“弥赛亚”,但用脚趾头想都清楚,教会怎么搞都不可能承认这一说法。
虽然那两个孩子给他的“Christ”确实有弥赛亚的含义,但那是孩子不懂事喊着玩的,耶稣基督可是教会信仰中不可动摇的一环,弥赛亚的称呼显然越界了。
上野北摇摇头,对教会没什么兴趣。
他对巴黎的兴趣更高一些。
他曾目睹过农民起义,也听闻1382年巴黎爆发的铅锤党暴动,距离那场混乱的起义,至今不过几年时间。
革命老区是有其传统文化的,城市特色不得不尝。
上野北在这街区内游荡,直到时间转至午后,临近下午茶的时间,他才是摸了摸怀中秀色魔女的脑袋,预备去拜访那位大炼金术士。
他转头看向丘布,询问道:“那我该去哪找她?”
“她以前是手抄本的抄写员,他们夫妻在巴黎以卖书与抄写文章为生,虽然现在干的也少了,但打听一下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名字,很快就能找到了哦。”
上野北不禁有些错愕:“……尼古拉斯?夫妻?”
“是哦,佩尔内勒的丈夫,尼古拉斯,人家是结婚了的,至于尼古拉斯的话……”
丘布顿了顿,笑着说道:
“他嘛……勉勉强强也能说是‘魔法少年’吧?”
第010章 永生夫妻【沉睡】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男,平民,法国人,生于1330年,乃是14世纪著名的炼金术师。
在传说中,他的前半段人生平凡无奇,直到某个夜晚一位天使来到他的梦境,预言了他将会收到一本神奇的书册,后续预言成真,尼古拉斯用2块佛罗林币换得了天使所言的《犹太亚伯拉罕之书》。
尼古拉斯花费了21年的时间,并在一位希伯来学者的帮助下最终解读了《犹太亚伯拉罕之书》,成为了一位伟大的炼金术师。
尼古拉斯对整个炼金术的发展是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的,他被视为是欧洲炼金术的始祖,传说中以炼金术制造出了炼金术师的魔法石——哲人石,也就是贤者之石,以贤者之石将水银点化为黄金。
在历史上,尼古拉斯卒于1417年,但当人们掘开他和妻子的坟墓,却没发现他们夫妻的尸体,因而也有传说尼古拉斯与他的妻子已经获得了永生。
从他1330年出生开始算起,他到1384也该是个五十多岁的中老年人了。
上野北在街头打听到了尼古拉斯的住所,但这一路上,他的脑瓜子真是嗡嗡作响。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魔法少年?
倒也不是说不可能,毕竟依丘布的解释,它们观察得出人类少女更具情感波动的优势,接着才将目标锁定在人类少女身上,你要说它在超古代真搞过魔法少年之类的狠活,他也不是不能相信。
但这魔法少年来的有点突然了。
尼古拉斯的工坊距离他们不是很远,这对夫妻始终是平民,尽管有着点石成金的炼金术,但他们的生活也并不穷奢极欲。
想来也是,尼古拉斯在传说中也是有名的慈善家,他1382年以炼金术制造黄金而成为世人皆知的一夜暴富,在暴富之后,他先后捐建了14所医院,3所礼拜堂,7所教堂及其墓地,以及圣婴公墓那著名的壁画。
炼金术,很神奇吧?
但再神奇的炼金术,也难以转移上野北的注意力,他脑海中始终徘徊着丘布跟他说过的“魔法少年”,望着那半敞开的门扉,一时之间居然也有些踌躇。
“阿北要找的赫尔墨斯之子,则是尼古拉斯的妻子——佩尔内勒·弗拉梅尔。”
“佩尔内勒,追溯这个名字的语源,乃是‘石’的意思,她跟她的丈夫一同研究贤者之石。”
贤者之石,炼金术四大元素中的第五元素,炼金术的顶点。
丘布建议上野北来找佩尔内勒,那自然有它的道理——事实上,若是连这一次拜访都找不到让上野北回到六百年后的办法,那上野北真可以考虑挂机六百年,或者等待女神大人的场外救援了。
“还有,在面对赫尔墨斯之子的时候……也得给阿北一个忠告,尽量别跟她发生矛盾哦,就算有矛盾,尽量也别演变成武力冲突。”
“嗯?”
“我担心阿北会被她做成标本挂起来。”
“……?”
上野北猛地回头,深色的瞳孔中满是不解与错愕。
丘布则是理所当然地歪了下头,接着说道:“还没跟阿北说过呢,赫尔墨斯之子很厉害的哦?她不是理论上永生的魔法少女,而是已经实现了永生的魔法少女,光是存活的时间……说是阿北祖宗级别的人物也没问题呢。”
这倒是,一个存活时间得用“千年”来计数的魔法少女,她是如何在宇宙命运的针对下生存至今的?
这问题不可深想。
还未见面,但在上野北心中,这位大炼金术师倒是越发神秘了。
先入为主的一个概念——活得很久且实力很强的神秘老怪物。
放在玄幻小说里,再怎么说也得是闭关老祖级别的人设——就负责宗门被打上山门时出关的那位。
“嘛,如果对赫尔墨斯之子究竟有多强没什么概念……阿北一直很看重的黑死病,之前也没跟阿北说过吧,黑死病魔女的事情。”
上野北本想敲门问候,却在这一瞬间猛然一顿,他扭头望向了丘布,这雪白的外星生物朝他眨了眨眼,一副理所当然的白哦请。
“是的哦,很多关键的历史节点都离不开魔法少女……阿北就没想过吗?七年间杀害了欧洲三分之一的人口,整整2500万人的生命,这瘟疫突如其来,以风暴般的速度席卷整个欧洲,谋杀了2500万人。”
“要是魔女在人们看不见的世界里活跃着,这样就能理解了吧?”
是魔女。
以黑死病为名,穷凶极恶的魔女。
上野北望了丘布一眼,又望了一眼半敞开的门扉……他主动往外走,暂且没去敲门。
他靠在墙壁上,有些不平静地开口道:“说清楚一点。”
丘布自然没意见,它轻盈一跳,又跟上野北讲起了魔法少女视角下的历史。
“14世纪中叶,在黑海附近有一座港口城市,其名为‘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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