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镜
都是君主制国家了,你还搞民主那一套,这不是自废武功吗?
百年战争后的法兰西总体制度往“专制君主制”过渡,查理七世、路易十一、法兰西斯一世、亨利四世、路易十三,一代又一代的法兰西国王都贯彻“加强王权,君主专制”的思想。
在法兰西斯一世时期,法国国王甚至能对教会收税,并且任命教会高级神职官员,国王王权一度凌驾于罗马教会之上。
专制君主制,听着似乎比“民主”落后,但法兰西的崛起用强有力的证据说明了版本之子还是专制制度。
中央集权,君主制国家才有未来。
中央集权,才能一跃成为欧洲雄主,拳打大英脚踢神罗。
尽管这套集权跟中原王朝的集权并不完全一致,但核心思路依旧是王权的加强。
跳出时代是不可取的,中央集权才是如今法兰西的救赎之道。
而上野北最核心的目标就是中央集权……他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来应对这些贵族,魔法将是他集权的最有力武器。
集权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是与贵族与教会斗智斗勇的战场,但这个国家的国民等不了那么久了,百年战争都还没结束,休战期结束后就又是打仗,所有动作都得加快。
所以,他利用伊丽莎白有意营造的烂摊子,拜托侍女们收集水鬼名单,准备挨个阎王点名。
伊丽莎白享受抢夺权力的过程,上野北重视改善民生的成果。
“太粗暴,反而没有艺术感……但如果是你,阿里乌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尽情揉捏这个国家吧,把它捏成你最喜欢的模样。”
伊丽莎白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后退开。
她注视着那腰杆挺得笔直的背影,半晌后才是呵呵一笑。
“哎呀呀,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呢。”
*
上野北变了吗?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伊丽莎白将他投入政治世界,为的就是将他染成共同的灰色。
但就伊丽莎白所见的——她似乎失败了。
纯粹的白色容忍不了黑色,但他真不是活在温室里的花朵,以苍蓝星之名行走于法兰西的经历让他足够沉稳,也知道该怎么面对人心。
那时候直面黑暗都没有扭曲他的正直,伊丽莎白这种“溺爱”的压迫……只能是磨砺他信念的磨刀石。
伊丽莎白试图让他接受“牺牲与利益”的理念,但电车难题不好做,那他就把电车司机给拉下来,随后把电车给砸烂。
那是在“阿里乌斯”还没走到明面上的时候。
他其实很早就在她的安排下开始处理政务了,只不过是等到1393年她成了大执政,她才正式把他推了出来。
[如果你所追求的权力真的如此强大,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做得更好,你明明都想肆意妄为了,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关在条条框框里?]
[无意义的牺牲……我不接受。我拒绝屠村也拒绝焚村,我要去处理这场瘟疫。]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此行不为逃跑不为告密也不为联合,我以我的人格与尊严起誓,让我去处理这场瘟疫,随后我会重新回到王宫。]
[你爱我吗?你逼迫了我很多次,那这一次 轮到我逼你了,你真的爱我吗?那你愿意给你的爱人一点微不足道的信任与自由吗?]
他不满足于她给出的选项。
白色就是白色,他所坚持的,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他也会去寻找两全的可能性。
上野北领着那群本该被“切割”的仍有希望的村民见到了第二天乃至更久后的太阳,他又抱着几个失去父母的孩子回到王宫,将他们送进他严加看管的孤儿院进行抚养。
白色不会因外力的压迫而染成其他灰色或者黑色,哪怕偶尔力有未逮无法挽救全部,他也不会因此而质疑自身信念。
他是走过了法兰西漫漫长路的苍蓝星,就像他当初面对后续的试管婴儿一样,他知道有些事情该怎么处理,而不会像孩子一样茫然无措。
暴力无法摧折闪耀的信念,他有着他的倔脾气 无法屈从于暴力的压迫。
在磨砺中,这抹纯白反而越发干净,越发厚重。
她也越发着迷。
第061章 白毛道,堂堂连载!【沉睡】
她终究是毫不犹豫地选选择了宠爱着他。
如果她执意要他深陷泥潭,那他是逃不出去的。
伊丽莎白最开始的想法其实是抱有一点PUA要素的。
这也是染灰的第二层保险,她干事情从来都留有后路,且双管齐下效果才显著。
她让上野北去接触那些灰色的选择,其实就是诱导他去犯下一个个错误,那些错误将在上野北心中不断累积,他正直的品性是折磨心智的毒药,而等到那些负罪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她就会以“宽恕”的名义来安抚他。
这是一套极其卑鄙下贱的攻略法——劣化心上人的品格与行为,引诱他一次次犯下错误,最后自己却以“救赎”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温和而宽容地去安慰他。
【我来,宽恕你的一切。】,她连台词都想好了。
正因为自身有罪,伊丽莎白才更加明白——对有罪之人,慈爱的宽恕简直是逃无可逃的特攻。
伊丽莎白连整套劣化攻略法的流程都想清楚了,甚至想到了以什么样的形象陪伴他,以什么样的形象给他增添心理暗示……她有无数种方法拿捏上野北,只因为她是染脏了的灰色,而上野北是白色。
她的心都是脏的,根本不在乎道德底线,上野北这样的好人只能被她拿枪指着。
但是,想好来了的攻略法却根本用不上。
她那脏兮兮的心,终究是忍不住宠爱。
本来是要PUA的,本来该拒绝他的请求的,但看着这孩子闪闪发光的灵魂与信念,她终究是没办法忽视他的恳请。
所以,上野北能一次次打破电车难题——他能砸电车很大原因是伊丽莎白宠着他,所以漫长的时间过去了,他能做到自始至终问心无愧。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伊丽莎白一年多前定下的计划其实已经可以宣告失败了。
她没能把上野北染成灰色,他的品行与之前并无太大区别,岁数增长带来的沉稳只是正常变化,反而是纯白的信念在历经磨砺后越发显得锋芒毕露,令她移不开眼睛。
她没能改变他,或许从他第一次否定电车难题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计划就注定要失败。
那是他意志的体现,从那以后,就算她强制性不放他外出,他也不会积攒负罪感……他的选择早已亮了出来,他想要做到的是砸烂电车,而不是开着电车去创死少数人。
但故事的发展并未就此结束。
伊丽莎白没能改变上野北的品行,但她改变了上野北对她的态度。
一年多前,伊丽莎白以荆棘将整座寝宫尽数覆盖,到现在都还没解开这束缚。
上野北起初是恼怒与拒绝,但伊丽莎白对他的爱意尽数为真,且她一次次地纵容他在选择上的任性,这也让他对伊丽莎白的态度有所变化。
[你要怎么样才能理解我……你如此严苛地对待我,想让我也变得干净无瑕,但你不懂啊,无论怎么伪装,我都变不成跟你一样无暇的白色。]
在某天夜里,他将这段话给写了下来。
回首过去,伊丽莎白于寝宫设下了荆棘,在抱着他哀婉倾诉时,她说了这么一番话。
他一直都把这段话记着,不免感到黯然。
如此严苛——这是伊丽莎白对他行为的哀诉。
伊丽莎白从来不是一个好人,她只是为了他才愿意往善的方向靠拢。
但再怎么靠拢,她也不可能真心地成为善人。
而他……他对伊丽莎白一次次的“不容忍”,又何尝不是一种极端的傲慢?
那一夜过后,他对伊丽莎白的态度就变了许多,他并不是理解并且接受了伊丽莎白的恶,而是开始了新的尝试。
那是他之前没做过的事情,即在承认伊丽莎白具备“恶”之特质的基础上,开始温和地淳淳诰诫。
伊丽莎白试图用她的理念去侵染上野北,而上野北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开始了他对伊丽莎白的教诲与包容。
他读了那么久的经书,【你不可为恶所胜,反要以善胜恶。】之言堪称醒聩震聋。
这场争吵啊,从一开始的间接性夫妻闹别扭,演变成了几近决裂的武力冲突。
到了最后,两人却又复归和平和谐的理念交流。
这是伊丽莎白都没想到的走向。
明明是以如此卑劣的手段开启的故事,为何走到最后会如此和谐?
这或许就是她如此爱他的缘由了。
他的包容与爱啊,温柔到几乎不存在任何锐利之处。
伊丽莎白,坦然地接受了上野北那无声的挑战——她跟上野北开始了无声的较量,要么是她将上野北染灰,要么是上野北劝她和善。
谁赢谁输没有定数,未来还远着。
但两人的关系确实修复了不少,就像现在这样,上野北主动向她描述了集权的必要性,也详细地讲了集权的相关策略。
往前看,少年那稍显青涩的脸庞透露着严肃,在国事上,他真是比她还较真。
伊丽莎白一时兴起,玩味道:“行啊,你怎么集权都没问题,但别影响到我享受就行了……”
“嗯哼~阿里乌斯你有了解过维也纳那边的建筑风格吗?我对法国的宫廷审美算是腻了,我想引进几名建筑师,嗯,要是能带来点新的裙装也未尝不可……”
言下之意,她想修一座奇观,同时她打算多养几位服装设计师。
弄新衣服问题不大,但那修奇观……陛下!奇观误国啊!
上野北的心态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眉毛!眉毛拧起来了!
伊丽莎白都看在眼里,这年轻的王后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趁着上野北还没开始说教,她赶忙摆了摆手,双手挡在面前,似乎是想阻断上野北的声音。
“好了好了,我跟你开玩笑呢,别当真了。”
“国库没有那么充裕。”
上野北可不管,他仍然是认真地反驳伊丽莎白,恨铁不成钢道:
“我都搞不懂你们是怎么管的国库,我接手的时候国库空得连老鼠都不愿意住进去,我就说那时候你怎么旁敲侧击着加税的事情,实话实说,那时候就是快没钱了,慌了是吧?”
在他被关起来执政之前,伊丽莎白可真在加税的边缘来回试探。
伊丽莎白目光游离:“这不是之前打仗吗?这仗都打了几年了,我接手的时候国库也就那样了……烦啦,都是你的错,你不喜欢我加税,那这钱又怎么来啊?”
伊丽莎白也是冤枉,她的生活是奢侈,但一个人的奢侈又怎么可能败光国库?
这国库纯粹是战争遗留问题,英法战争都打了快六十年了,国库充裕那才叫怪事。
至于搞钱……伊丽莎白又不是全能的鬼才,她搞政治有一手,但让她搞钱,她其实就懂一招“加税”。
她自小耳濡目染的,搞政治当然是一流的好手,但搞钱……这谁懂啊?
她好歹是大贵族出身,家族又不落魄,什么时候替钱忧心过?
哦,当了法国王后那确实就忧心了——这国库的数字啊,有时候都不忍心去看。
“都快没钱了你还买买买!”
“这不是还有钱吗……等真没钱了再说,大不了跟教会借点,或者跟别的贵族借点……”
说到这里,伊丽莎白的语气又硬气起来了。
“教会的骑士团,跟他们借钱就行。只要我借的钱够多,他们还得反过来支持我……哼哼,而且,等真还不上了,我就把他们骑士团给弄垮,贵族也一样……不就是债务吗?只要债主消失了,就没人能跟我讨债!”
骑士团,也算是教会的招牌标签之一。
在中世纪,教会的骑士团其实还给贵族们提供储蓄、汇款、贷款等业务,是13世纪后更是发展出了委托征税、押运税款、代为支付、土地买卖中介、投资代理等专门业务。
而在法国,借钱不还也是有历史渊源的。
在大约90年前,曾经的法国国王腓力四世,他就跟圣殿骑士团借了大笔战争贷款,但这老哥本身就是加强王权派,这笔钱借了之后还不上,也根本没想还。
于是,在1307年,法王腓力四世组织法国贵族将法国的圣殿骑士团一网打尽,残酷审讯后以异端罪名处以火刑。
1312年,腓力四世又向教皇施压,逼迫其解散圣殿骑士团。
至此,腓力四世的债务就彻底消失了——还不上债没关系,把债主弄死就不用还钱了。
甚至当初抵押或是卖给圣殿骑士团的土地与城堡,他也一并收了回来,可谓是双赢的典范——他一个人赢两次!
伊丽莎白此番思想可谓是祖宗礼法,有理可依,深得腓力四世精髓——没钱就借,还不上就杀,杀杀杀杀杀!
上野北拳头又硬了几分。
当初他本就是不情不愿被推上去执政的,然后一看国库,脸都快绿了。
这法国后续能打胜仗才有鬼嘞,难怪是不破不立……穷成这样了,也只能先破后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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