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004-变色龙
“姓名。”
“艾丽娅。”
“年龄。”
“18。”
“嗯？”面试官听到这个年龄下意识抬起头。
他看了看手里简单的简历，又看了看对方那张嫩脸。
艾丽娅回以礼貌的微笑，坐得很端正，像是不谙世事的学生。
她在这个世界还真是不谙世事的学生来着，大二这刚放暑假呢。
“那个，艾小姐，你有点太——年轻了。”
面试官斟酌着用词，第一波就有点劝退。
旁边的一个面试官用手肘拐了拐他的腰，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前者脸色顿时变了变。
主要他是之前瞧见是那位老太太的助理把她带进来的，可别说得太难听，到时候大家不好下台。
那个老太太最是难缠，仗着身份不止一次往集团里面加塞人，他也很难做。
这次更是夸张，看履历这个孩子又是什么亲戚，还没大学毕业呢都，这就打算来吃空饷了？
“我对贵公司的企业文化很有兴趣，想要和贵公司一起努力进步。”
“抱歉，我们想要招收的是有一定工作经验的人……”
“这样啊。”艾丽娅觉得也是。
自己这一脸胶原蛋白，天生丽质，怎么想也不是能够糊弄过去的。
谁家招高管会选一个18岁的小姑娘呢？
她原本只是凑趣，瞧见对方礼貌拒绝，当即站起身准备道谢离开，再去其他工位瞅瞅。
这个集团总部还蛮大的，玩累了估计可以找个地方直接休息。
至于说去签字转让股权什么的——开什么玩笑，让他们且等着吧，自己还没玩够呢。
“不过——”面试官眼见着艾丽娅起身，登时吓了一跳：“不过您的情况比较特殊，也不是不行！”
“啊？”
“那个……您对于薪资有什么设想呢？”
“不是，我才18啊。”
“年轻好，年轻可以和公司一起成长。”
“可是我还没毕业。”
“没毕业更好了，复有活力，大四的都是什么？是咸鱼——大二才是真正有冲劲的时候！”
“……如果我工资要得很高呢？”
“合理！工资要得低，证明什么？证明只是把我们公司当成练手的地方，拍拍屁股就走了不心疼，出了事情还是公司来买单，要得高意味着是要和公司共进退，值得信任！”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不会可以学！可塑性强！大学学的专业有多少是出了社会还能用上的？很难的啦。”
“嘶……”艾丽娅倒吸一口凉气，这个面试官有点东西啊！
他是真看出来了自己的本事，还是单纯看到自己的身份所以想要阿谀奉承？
悄悄话？那玩意儿对于自己来说跟举着大喇叭喊没有区别，她之前听得一清二楚。
仅仅只是一个老太太的助理带进来的人，就能够无视学历无视工作资历随便开价，这么拽？
艾丽娅摸着下巴想了下：“那要不这样，我再回去考虑考虑吧，你联系方式给我一个。”
“好的好的——这是我名片！您拿好！”
面试官忙不迭递上一张烫金名片，HR部门管理人员的身份赫然在目。
旁边等着后续面试的人直接给看傻了，他们怎么没看出来艾氏集团风格如此亲切？
等到艾丽娅一走，后面坐上去的那个应聘者清了清嗓子：“我的薪资预期，很高，比简历上要高三倍。”
面试官看了看简历，非常棒，高学历高素质，项目经验丰富，最重要的是要价低。
这么这就要很高了？商品以实物为准？
他放下简历，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认识之前的那位小姐吗？”
“不认识啊，怎么了？”
“那您认识艾老夫人吗？”
“老夫人？什么老夫人？”
“那艾如虎董事长或者艾如麟艾总呢？”
“没听说过。”
“您贵姓？”
“免贵姓王。”
“王……您住哪里？”
“简历上面不是有吗？”应聘者一头雾水，这又是什么面试流程？查户口？
面试官拿起简历看了看地址，确信不是自家隔壁，顿时一拍桌子：“那你说好的薪资预期！现在又要三倍！你以为面试是什么！是买菜吗讨价还价！下一位——”
“啊这——”
“你请回吧。”面试官拉了拉领带，调整语气，哼唧了声：“有消息我们会再联系你的。”
“……”
……
……
艾丽娅溜达着在这一层乱转，到处看来看去。
因为过于光明正大，手里还拿着一杯咖啡和一叠资料，以至于一时之间也没有人觉得不对。
毕竟整幢楼都是集团的，真正进不来的，在楼下就要被拦下来，更别说电梯也要刷卡。
艾丽娅吸溜着咖啡，然后抬手拦住一个脚步匆匆的小姐姐：“你好，董事会的会议室在哪里？”
“董事会议？哦，在楼上！”那个小姐姐好心地指了指天花板：“您走错了，这一层是工作层，楼上才是会议层，需要我带您去电梯那边吗？”
怪不得这个小姑娘晃来晃去这么嚣张，原来是参加董事会议的股东啊……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谢谢。”
艾丽娅和对方礼貌道别，走了几步之后才举起来一份从对方手里拿来的带着温热的纸质复印件。
而那个可怜的文员小姐姐则是离开了好几步之后才突然发现自己复印的资料少了几页，她甚至都没往之前站着离自己小半米远的那个姑娘身上想，只是一拍脑门觉得自己迷糊了，复印个东西都能出错，赶紧转身往办公区走。
艾丽娅翻看着这些残缺的文件，简单看完之后，咂着嘴眯起眼睛，将其夹到自己手里的简历底下。
这东西虽然不重要，只是一些供应商要求打款的函件，但那是乱扔的话会给那个文员小姐姐造成困扰的。
艾氏集团下面的艾氏电子，怎么欠这么多钱没给人家供货商？
光是催款公函就缺两千万，而且对方还是按照约定履行了交货义务，手续齐全，发票都已经开过来了的。
倘若是一份也罢了，这三张纸直接印了四份催款的公函，艾丽娅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下周回国的贾老板。
通过这么一点点的事情，勾勒出一个相对具体一点的对于艾氏集团的一角印象，艾丽娅对于这个烂摊子更没有兴趣了，账面上的股权什么都不是，还不如卖掉然后拿着钱想干嘛干嘛呢。
不然呢？一觉睡醒面对成打的催款公函，天天就琢磨这里赚哪里亏？多累得慌啊……
她甩哒着走向电梯，恰巧遇到了前来寻找她的老太太的助理，后者一把攥住她：“大小姐！请跟我来！”
“去哪儿？”艾丽娅明知故问。
“当然是去董事大会——老太太等着您呢！”
“不去行不行？”
“当然不行！”助理加了一把力气，语气微冷：“请不要让夫人生气，我的大小姐。”
艾丽娅看着她那吊起来的眼角，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行啊，不要让老太太生气而已，多简单。”
“这就对了……”
005-先发制人
董事大会说着是大会，实际上也就二十多个人。
毕竟整个艾氏集团的股权，并不太分散，参加会议的还有一部分是子公司的管理者和高层。
他们只不过是借鸡生蛋，从属关系是艾氏集团下面的企业。
但是实际上人家拥有独立的法人资格，控股了还好说，没控股的话那就只剩下香火情了。
比方说艾氏集团下面目前规模最大的艾氏电子，就是艾氏集团的全资子公司，完全控股。
作为之前艾丽娅爸爸妈妈想要去进军电子半导体的跳板，这么一家庞大的企业现如今即便没有自己的技术，只是负责产业链整合组装出货，也有不俗的体量，每年的营收占到了艾氏集团的大头。
而更早的时候赖以起家的艾氏纺织、艾氏物产之类的，也都是绝对控股的子公司。
而只拥有香火情的那种，就是一些不那么赚钱但是依旧挂着名的公司。
比如说原本的药物制造方面，还有一些单纯账面上的资产，譬如酒店、广告、医院等等。
艾丽娅的父亲母亲失踪多年，要说大家依旧对老东家忠心耿耿，这倒是未必。
可要是真让他们在艾丽娅和她的叔叔伯伯之间选，无论是看在香火情的份上还是看在小姑娘好控制的份上，他们大抵都会选择前者，只不过老太太还在这里，她要是能够让艾丽娅直接签字投了，那就没得说了。
偏生这么多年他们也没有怎么和艾丽娅接触，对方身边一直都有她叔叔伯伯安排的人。
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说的或许就是现在的场面吧……
在场的所有人里面，表情最难看的是一个还算年轻的男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多三十岁，锐利逼人。
他是艾氏集团下属投资信托管理部门的负责人，也是手握艾丽娅爸爸妈妈遗嘱和信托基金的管理者。
作为当初被艾丽娅妈妈资助出身的孤儿，在完成了学业之后他就投奔到了恩人的麾下，下定决心要帮对方搭理事业再创辉煌，帮助更多的和自己一样的人，而艾丽娅的爸妈也对他寄予厚望，从保险业务部门看着他快速晋升，一路到投资信托管理部门的执掌者。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在他即将被调任风险投资部门的时候，艾如龙夫妇失踪了。
飞机失踪之后，他拒绝了调任的安排，拿着遗嘱和信托基金，一口咬死了艾丽娅的权利，不放给任何人。
他在等，等艾丽娅成年并且完成大学学业之后，就把她给扶上去坐稳位子，报答她父母的知遇之恩。
但是忠心耿耿的下属哪里有亲人来得近，他对于艾丽娅被家人压制这种事情毫无办法，满心焦急。
甚至他之前还有好几次因为这些事情和艾如虎直接拍桌子的经历，早就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要是今天艾丽娅拱手让出股权，那他的下场只有被开除一说，失去了那份信托基金，他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他自己倒是不愁找不到下家，以他的能力去哪里都能开拓一片新天地。
只是有恩不能报，有仇不能还，实在是让人心中不快，以至于他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下水来。
旁边的同僚多少也知道他的心态，全都闷着头不敢和他搭话。
这年头莽夫不可怕，有本事的莽夫那就叫新锐，吓人得很。
当初艾如龙夫妇还在的时候，这个家伙温和儒雅，见谁都是前辈。
可是艾如龙夫妇一走，他就开始疯狂咬人了，活生生把自己整成了一个不合群的孤臣。
不过可惜啊，他这一手固然是保全了艾丽娅的利益，但那是艾丽娅知道吗？
很显然不会知道——等死吧孙贼！今天之后，你就是败家犬啦！
看笑话的等着看笑话，焦急等待的焦急等待，有想法在不住盘算什么叫良禽择木而栖。
直到大门重新打开的那一刻，大家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高跟鞋敲在地上，哒哒哒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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