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恭喜啊,阿芳——这小家伙好胖啊,营养这么足的吗?”
那个喜欢穿红色长裙的女人,把一束花插在花瓶里,对着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道喜。
可是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却只是眸光复杂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甚至多少有点陌生。
自己就这么……嫁人了……成家了……然后生了孩子……再然后呢?
她茫然地看着红裙的女人:“二嫂,你生孩子的时候,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红裙的女人回忆了一下:“大概就是好痛之类的。”
“我是说——你后悔吗?”
“后悔?那倒没有。”红裙女人坐在床边:“你是想说,你也是个孩子,自己都还没学会当妈,这样的后悔吗?”
“我……我不知道。”
“很正常,内分泌失调。”红裙女人笑了笑:“当然,更重要的是你这段并不算幸福的婚姻。”
“……”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你是为了报恩,甚至单纯按照个人条件来说,艾如虎都算是高攀了,你可是高材生来着,广阔天地大有可为……我是这么想的,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我很感谢艾先生。”
“你要叫他的名字,或者你和他离婚,把孩子留给他,选一个。”
红裙女人声音不再带着笑,反而表情严肃了些许:“我不是在劝你怎么样,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孩子已经足够你完成‘报恩’的想法了,如果没有感情,你的后半生会很难熬,那对你,对孩子,甚至对艾如虎,都是伤害。”
“我不知道。”女人低下头,眼泪无声地落下来,但表情却不见悲伤,甚至是有点茫然:“我……我不懂。”
“没有人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但是你需要去面对了,因为从今天开始,你需要对这个小家伙负责。”
红裙女人从她怀里接过襁褓,逗弄了一下那皱巴巴的小家伙:“如果你选择离开,那就要早点走,如果你选择成为一个母亲,那你需要付出的会更多,会很累很辛苦。”
“艾先生他没有对我不好的地方。”
“我知道。”红裙女人头也不抬:“他那边我会跟他说,包括婆婆那边也是。”
她自然是有这个自信来当近乎裁决者一样的角色的,这一场‘不幸’的婚姻,从现在开始已经进入了新阶段的倒计时。
女人沉默着,她怀念自己的青春,怀念曾经的书生意气,怀念高飞的鸟儿和校园的梧桐树,也怀念家。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家,不再是和父母的那个家,而是和另外一个男人,和一个孩子的家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隐约还能看到手镯划伤的痕迹。
之前水肿的时候,艾如虎送给她的镯子摘不下来,艾如虎生气地直接把镯子给砸了,说以后再给她买新的。
她的手腕被碎片划伤,医生和护士赶到之后还把他说了一顿,结果要面子的他又差点和医生争执起来。
那个男人粗鲁、暴躁、自以为是、眼高手低……可确实没有任何对她不好的地方。
“陆姐——”她抬起头,看着红裙女人。
后者微微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会叫我二嫂。”
“你希望我那么叫吗?”
“我也不知道,如果你叫我二嫂,那我会希望你叫我陆姐。”
她把孩子放到一边,这个小家伙会判断她母亲的影响力,只能暂时委屈他了。
“你可以走,也可以跟我做事,我准备送一批人去深造,国内或者国外,你可以选一个地方。”
“当妈妈,到底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红裙女人看了看手边的孩子:“大概第一感觉就是,我生了个这么丑的东西?”
“……”
“你不是吗?”
“有点。”
“所以决定什么时候走?”
“我——”
「嘎吱————」
轻微的门响动声音,两人同时停下动作,望向门口。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下意识屏住呼吸,而红裙女人则是皱起眉头:“阿北——”
“夫人,我在这。”一个男人探头进来:“什么吩咐?”
“……谁?”
“额——二少。”那个男人俯下身,提起来一个小家伙:“这里。”
“他怎么来了?”
“他跟着老太太一起来的,老太太在楼下,他自己跑上来了。”
“呀——啊!”小小的豆芽菜一样的家伙,在男人的手里扭动着,朝着女人的方向伸出手:“啊!啊啊!”
“他还没学会说话啊。”红裙女人上前去接过这个几岁的小孩子:“不哭不哭,乖……”
“啊——”小孩还是很急切地朝着病床上的女人的方向伸手,大半个身子都往前攀爬着。
“他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红裙女人把他鞋脱了,放在病床边上站着:“把你当成妈妈了?”
“他原来的妈妈……”病床上的女人犹豫了一下:“艾先生为什么就和她离婚了呢?”
“脾气不和呗,一个要面子,一个更要面子,生活里的磕磕碰碰,稍微有点问题就两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这不离婚还能怎么办?都动菜刀了,这孩子估计就是因为怀着的时候作息不良外加家庭暴力给弄伤了,先天不足。”
“……我其实很少见到他。”病床上的女人看着孩子一直朝他伸手的急切模样,心里一软,抬手将其抱住,动作很是有些笨拙:“艾先生把他放在婆婆那里,他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孩子。”
“爱屋及乌,恨屋及乌。”
“我对孩子没有什么偏见,为什么大人在冲动的时候,不考虑一下这么小的孩子呢?”
病床上的女人这么说着,然后又掉下泪来:“我是不是很虚伪啊?说着这样的话,可是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又……”
红裙女人微微叹气,当初自己和如龙回来晚了一步,这傻孩子自己都跳进去了,她又能怎么办?
正想着呢,一个颧骨显得有点高,眼神尖利的女人推门进来:“我儿子呢!我儿子——你们抢我儿子!!”
“……”红裙女人瞥了眼门口装傻的保镖,然后又望向那个闯进来的刻薄的女人,声线转冷:“滚出去!”
“你——你……你也在啊……二嫂……不是,那个,小陆……”
见到红裙女人的一瞬间,刻薄女就软化了下来,甚至是带着肉眼可见的畏惧。
“你没有孩子的抚养权,我再警告你一次,你的探视每个月只有一天,而且不是今天。”
刻薄女用愤恨的眼神瞪着病床上的那个女人,又畏畏缩缩地悄悄打量了眼红裙的女人,最后还是缩着脖子,又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全程其实根本就没有看那个小孩哪怕一眼。
她甚至还有空用阴冷的眼神仔细打量了襁褓里的孩子……
“咳,那个,夫人,主要是这样比较快。”保镖讪笑着:“您在这方面比较专业。”
“滚出去看门!谁也不许进来——”
“好咧……”
保镖圆润地滚出去,拉上门之后背着身守在门口。
刻薄女佝偻着身子,梗着脖子看他,却又不敢出声,怕惹恼了里面的那个红裙的女人。
保镖冷哼了声,探手进西装内兜里,掏了掏摸出来一个喷雾瓶。
刻薄女吓了一跳,仓皇倒退出去好几米远,然后才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保镖摘下自己的墨镜,两边喷上液体清洗了一下,还小心地掏出眼镜布擦了擦,这才重新戴上,镜片反射着冷光。
“……”刻薄女小心翼翼地又凑过去,想要偷听里面说什么。
保镖再次掏兜,这次刻薄女不怕了,她鄙夷地瞥了眼这个银样镴枪头,不以为意。
下一秒,对方掏出一个小巧的东西往她脸上一喷,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顿时委顿在地。
保镖单手捞起她,不让她发出声响,像是拽着个垃圾袋一样带离现场……
而房间里面,还没能够做出选择的那个女人,正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发呆。
“他好像挺喜欢弟弟的。”红裙女人打量着这俩小只:“这样也好,到时候我会安排他们一起吃住,培养感情,孩子成长总得有个伴,小娅有这两个弟弟保护,多棒啊。”
“弟——弟!”
“嗯?”红裙女人和发呆的女人同时望向小孩,他居然说话了?!
“弟弟——”小孩拍打着手,然后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婴儿的脸庞,脸上露出缺牙的笑容。
然后他冲着发呆的女人伸手,急切地想要抱抱:“啊——啊——”
“所以他第一个词学会的是弟弟,还真是难得,我还以为他第一个词会是叫妈妈……也对,他现在没妈呢。”
“啊——麻、麻麻……”小孩站起来,然后踉跄着一头栽进那个发呆的女人的怀里:“麻麻……”
红裙女人不说话了,她看着那个小孩,又看着第三次落泪的女人,双手抱胸,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的是奉献型人格,小的也是缺少安全感害怕被抛弃的潜质么……这到底是谁的孩子啊……”
不随亲妈随后妈,这孩子也算是一个奇葩了。
“二嫂……”
“嗯?”
“他叫我妈妈,是什么意思?”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红裙女人双手抱胸:“你可以从满足别人的需求之中获得安慰,但是太在乎别人的感受,你会很难过,以后也会越来越难过,现在他想要你当他妈,你能够当几年十几年,能当一辈子吗?”
“……我不知道。”
“所以呢?”
“所以——”女人深吸了一口气,笨拙地卡着孩子的双手,将其举到自己面前:“跟我说,妈——妈——”
“麻——妈——”
红裙女人倚靠在窗边,看着那个床上的女人就这么坐着,阳光洒在她身上,如同镀上一层圣母似的金边。
“一个孩子,一个傻子……唉……”
……
……
“阿芳……阿芳?”
“啊——啊?!”婶婶回过神:“什么?”
“你没事吧?”艾如虎疑惑地看着她:“你吃啊,都冷了。”
“哦,好……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艾如虎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头也不抬:“不开心就去购物,去和那些太太做美容SPA嘛,多享受一下,我给你订了几个包,等下让人送家里,也不知道你喜欢哪个,不要的那些就拿去当礼物送给那些姐妹咯。”
婶婶笑了笑,并不见多少欣喜,只是习以为常一般:“好啊,不过不用那么浪费的,我用不了多少。”
“嗨,别人天天看你提个上季度的款出门啊,还以为我艾如虎买不起了呢——买!出新品就买,或者你喜欢别的什么牌子,都可以。”
“那个……如虎啊,我想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小安他说想要养只宠物,我觉得——”
“啊!!啊啊啊啊啊——人呢?!你那个司机呢!他人呢!!!”
伴随着一阵吱哩哇啦的疯狂咆哮,一个衣衫不整的家伙从二楼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来了。
他手里还捏着半个信封,似乎是那上面写着什么,被他攥得紧紧的,指节捏得发白。
“……咋咋呼呼像什么样子?什么司机?”
艾如虎听到这个词脸色就是一黑:“换司机了,你别过问这件事——另外我警告你,不要去招惹雷凡!”
“雷凡……雷凡?”景二少稍显茫然,似乎还没有醒过神。
“哼,之前的司机,就是那个小陈,虽然闷葫芦了一点,但是人手脚还算利索,结果被雷凡弄去给艾丽娅当司机了,你……算了,你别管这事儿,不过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艾如虎狐疑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是谁跟你说的?你三叔?还是有人在说闲话?”
“雷凡……司机……艾丽娅……艾丽娅!”
景二少夺门而出,尖叫带着些许怒吼,怒吼之中又带着几分颤抖,只有那‘艾丽娅——’的喊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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