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那当然，我是给那些导演拉投资的，那些导演自己也知道自己在干嘛。”
“比如说？”
“比如说冯裤子，他就看得最清楚，人怎么说的，不是我们喜欢拍烂片，是国内的观众水平太差，就喜欢看烂片。”
“难怪……”
“是吧，人家心里知道，心知肚明着呢。”
那哥们儿也抖了抖，过来洗手：“看兄弟这样子，也是来化缘的？”
黑西装男人笑了笑：“我不像是在这边上班的吗？”
“不像，上班的我见得多了，但是像兄弟你这么拽的，我觉得像是来给他们门槛的。”
“什么门槛？”
“跪着挣钱的门槛啊！现在江湖上谁不知道艾氏集团的老板仁义，心大，好说话，兄弟你们的项目是什么？”
“金融。”
“嗨呀！金融好啊，那玩意儿挣钱，比电影挣钱多了，电影起码还得卖个票，金融的话，直接抢！”
“是倒是这个道理。”
“兄弟在哪里高就？贵姓？”
“免贵姓姜，就在这里高就。”姜威踩了踩锃亮的地板：“艾氏集团，金融保险部门，投资部负责人，姜威。”
“……”
……
……
姜威会遇到来化缘的人，当然是因为这样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十三亿，实打实的真金白银，这个消息用了好久时间，那个什么圈才逐渐消化掉。
我靠，玩真的啊？
结果当然就是他们奔着艾丽娅来了，人傻钱多，还不速来？
艾丽娅可以不见其中的十个甚至九个，但是有的吧，还是有点面子的，艾丽娅不得不见一下。
比如说面前这位第五代大导演，以及对方当中间人，带来的另外一位国际级别的大导。
大到了什么地步？
就这么说吧，在艾丽娅扔下去这十三亿之前，对方是国内最会烧钱的那个。
艾丽娅换个了坐姿：“牟导啊，可是我最近没有拍其他电影的打算，就喜欢科幻，所以拍一部，再加点广告植入。”
“科幻好啊，科幻，很棒的。”牟导戴着帽子，非常认真：“艾小姐，我也觉得科幻很好，这方面我拍过很多。”
艾丽娅愣了一下，不对啊，难道是这个世界线，这位另有大作，自己还没看过？
她坐直身子：“牟导你拍过科幻？”
“拍过啊，穿越的科幻，和秦俑大战，是不是很科幻，很大胆？”
“啊这——确实。”
“尤其是最后一个镜头，我特别喜欢，兵马俑复活，朝着机枪冲锋，很悲壮，阿凡达你知道吧？他们那个矛盾叙事的剧情，其实就是看我的电影然后拍的，剧情是一样的。”
“哦……”
“还有之前的城墙，科幻，怪兽是不是？然后我请了世界级的明星，非常棒，英雄叙事。”
艾丽娅心悦诚服，啊对对对，确实确实，是有那么点科幻在的。
“艾小姐你要拍科幻，我可以理解，而且你敢投资十三亿，我是很看好你的眼光的，就是这个吧，对于科幻这种电影风格的理解，艾小姐有点狭隘了，可能比较偏向上个世纪那种特别典型的科幻风格，我看了剧本，火箭，空间站，宇航员，然后很多很多大的机械啊，工业啊什么的，我看了，很老，不是说不行，但是不够大胆。”
艾丽娅倒吸一口凉气，赶紧给对方倒了杯茶：“牟导您慢点说，我捋捋，您有什么大胆的想法？”
“你看这个剧本，是吧，原著里面，场面其实特别大，但是你现在这拍出来，视角太小了。”
艾丽娅一拍大腿：“我也觉得！那怎么来点大的呢？”
“行星发动机要多，非常多，比方说我们看城市，鳞次栉比，发动机也得这样，密密麻麻排开。”
艾丽娅连连点头：“嗯——然后呢？”
“然后我们要把世界大团结也给展现出来，我们给发动机刷漆，刷国旗的颜色。”
“刷颜色？”
“对，你看啊，这一眼望过去，很多发动机，红色的，蓝色的，像海洋一样，非常震撼！”
艾丽娅想了想那画面，震撼不震撼不好说，就多少有点……不好说。
“但是这不够深刻，这些画面，很刻板，我们要人性的，深入的，要发掘我们内在的一些问题。”
“……黄土地？”
“那会儿哪有黄土地啊。”
“也是——”
“那得是极地啊，所以是冰土地，要严谨。”
“……”
“你看啊，最后结局的时候，不是功败垂成么，批判，人性的批判就在这里了，冰川，很多很多的科学家。”
“那场戏是最后了啊，第三部吧？”
“没必要拖那么长啊，一部就拍了，原著也是很看重这个的，冰川的场面很荒凉，然后一群人站着，特写要给到那些科学家痛苦的样子，让他们和孩子或者老人之间互相之间的矛盾，你看，小孩子是不理解父母的，她认为她的父母是对的，可是她的邻居，她的一些叔叔伯伯，现在为了和她的父母划清界限，要批判他们，用石头砸他们，痛斥他们的丑恶。”
艾丽娅一拍桌子，声响之大把在旁边听得连连点头的某第五代大导都吓了一跳。
“好！”艾丽娅竖起大拇指：“太棒了，深刻，但是有一点我觉得不对，不该用石头砸。”
“啊……用枪？科幻的枪？”
“不，用冰块，显得比较写实。”
“是是是，细节很有巧思，嗯，是该用冰块……”
“那演员方面，有什么想法吗？”
“演员的话，我还是觉得，这毕竟是商业电影，要找一些有观众缘的，是吧，比如说一些年轻的，有票房号召力的，这也是为了投资人好，我们拍电影，除了艺术，也是要考虑一下商业的一个氛围。”
“十三亿的话，您觉得应该怎么用呢？”
“这个，主要是这个吧，得看拍摄的时候，道具可能要花很多钱，但是我还想挑战一下比较大胆的拍摄手法，比如说一镜到底，所有演员，包括群演，我让他们先排练，然后花一个月，一遍一遍地演，我一镜到底，最后挑一版本最好的，特效也配合着来一次一镜到底，最后镜头给到远景，太阳升起，冰川坍塌，夜晚来了，烟花，就像是开幕式那样的那种，发动机全炸了，就像是烟花一样，非常绚烂……”
艾丽娅最后忍住了，很礼貌地送走了这几位，关好门，望着喝茶的雷总，两手一摊——
“烟花？”
“别问我。”雷总打开壶盖看了看茶叶：“我不懂电影，烟花不行的话，换成满地球的菊花盆栽也可以，那位大导估计做得出来，他最喜欢也最擅长的，不就是很多很多人的场面么。”
“啊……十三亿，确实还挺动人的。”
十三亿的真金白银投资，何止动人，只要能在其中稍微上下其手一下，就足以诞生一个亿万富翁。
而要是操作更花一点，弄到二级市场去操控，那么能够撬动多少还真不好说。
“你觉得怎么样？”雷总重新泡了壶茶：“人家也是有点心愿在的。”
“有心愿没有用，有心无力——他老了，新时代的船，载不动这种旧时代的残党，而且这不是夸他。”
对方的格局，其实是有那么点的。
但是也只有那么点了，人生历程就像是思想钢印一样，加诸于各种艺术创作表达的领域之中。
老牟这个导演啊，确实是想要制作东煌自己的工业化电影，但是他却又不相信自己人能做成。
就像是城墙那样，他找了国外的团队，找了国外的编剧，甚至找了国外的主角和投资人。
原因很简单——他希望有工业化——但是他认为工业化是人家做得出来的，自己做不出来的。
苏楠不同，作为被送去好X坞学习培养的同一批导演里面最不起眼的那个，他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自己做。
原因很简单，他没觉得这东西做不成，他所经历的时代，和那些第五代甚至更早的导演，是两个时代。
是艾丽娅这边只要投资，能拿出来国际级别的重工业技术作为道具支撑，任何水平都不逊色同行的新时代。
一部电影的工业化流程，对于一个两千亿市值，拥有自己的机械化工部门和电子软件开发团队的企业来说，很难？
难的是有人去做！
如果没有艾丽娅，苏楠也能做，但是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试错。
而不是现在这样，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对一个人来说，最残忍的事情是什么？”
“是什么？”
“是你在一个比你更年轻的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但是你却不得不因为各种原因，去阻碍他。”
“是吗？”雷总抿了口茶，看着艾丽娅，眼底倒映出她的影子：“为什么不能是帮助呢？”
“帮助的话，不就等于是认输么，我都没做成的事情，你却做成了，这算什么？”
“这样啊……”
“冷兵器时代最强的剑客，也比不过热兵器时代会扣动扳机的孩子，这不完全是他的错。”
艾丽娅很是有些感慨：“错的是时代——有能力说时代变了但是自己没变的人，有，可不是他。”
连讲故事都讲不好了，艾丽娅怎么可能把十三亿投资拿给他挥霍？
“所以这段时间玩得开心吗？”
“挺好的，剧组挺有趣。”
“那大小姐，要不要跟我解释一下这个热搜是什么？”
“热搜？我没买热搜啊——宣发买的？”
艾丽娅接过对方的A1-NOTE手机，然后一个战术后仰，看到了异常稳定的一段跟拍画面。
巨大的运载车冲进火场，然后冲出来，车身上还带着浓烟缭绕的痕迹。
她从车上面跳下来，摘下帽子甩开头发，身后是浓烟滚滚的火灾背景……
“这玩意儿谁拍的？”
“剧组那边。”
“我是说这个运镜……啧，该不会那个斯坦尼康大手子吧？这么稳？”
“……现在是说稳的时候吗？”
“啊——哈哈，这个，其实没有很危险，真的，我就路过，刚好当时我在那边，然后车子一下子就……”
艾丽娅说不下去了，因为另外一个摄影棚里面的视角，记录下来了她的镜头。
火灾的警报响起的时候，她正在观摩安乐乐烤榴莲。
然后似乎是确认了火情的特殊，她直接就如同动作巨星一样三两步窜上了八米高的车头。
随后是巨大的车辆被启动，像是被唤醒的巨兽一样，抖开身上牵扯的所有锁链，轰鸣着撞碎墙板开了出去。
艾丽娅挠了挠头：“拍得还挺帅……不对啊，这玩意儿能流出来？剧组保密意识不到位啊！”
“删不掉了，已经霸占了热搜，你知道你现在被骂成什么样了吗？”
“骂我？为什么？”
“大家都觉得你是营销，类似某种神剧——但是这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全。”
雷凡说着从身边提出来一个箱子，将里面的资料全都倒出来。
“为了你的安全起见，大小姐，在完成这些工作之前，你不能去剧组了。”
他妈的原本以为剧组拍拍电影能有什么问题，结果现在还能闹火灾。
雷凡抽空了解了一下拍摄的困难，什么穿着几十斤重的道具被吊着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啊，什么在混凝土碎片下狂奔逃命啊，什么在脏水池子里打滚就为了拍摄灾难之后的水上画面啊，这是她该去凑热闹的？
艾丽娅瞪圆了眼睛，看着这满桌的文件：“这么多？！”
“这是目录。”
“……雷总你想造反吗？啊？”艾丽娅一拍桌子：“干脆我这个位置让给你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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