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赚钱吧 第5章

　　大伯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最大的靠山倒下了，张嘴就是一声‘妈啊啊——’的干嚎，扑了上去。

　　艾丽娅站起身，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优雅地抿了口四块钱一杯的冰美式，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

　　坐在边上的一个年轻人站起来：“既然老夫人需要治疗，我看今天这会是开不下去了，大家觉得呢？”

　　大家觉得今儿个老太太能挺过去就算是万幸了，唏嘘着纷纷起身，想要决定上市或者别的什么股权构架的问题，还是等过几天吧，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不是这姑娘有没有本事，而是这姑娘是个铁不要脸的。

　　但是不要脸能打啊！在座的各位纷纷扪心自问，自己要是18岁有这种脸皮，那他们怕不是比艾如龙更强。

　　艾丽娅目送着医护人员抬走了老太太，拽走了大伯，三叔也跟了上去，其他股东都走了个七零八落。

　　她这才笑了笑，坐在主位上望着空荡荡的长桌，以及长桌外的落地玻璃窗风景。

　　这些家伙啊，坐在这里一副俯瞰众生的姿态，骨子里和普通人能有什么区别？很显然没有嘛。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艾丽娅回头看了眼门口，饶有兴致地转了个身：“请进——”

　　之前那个年轻人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进来：“艾小姐，我是艾先生留给您的信托基金的管理人员，这是这些年正常运作的——”

　　“别急，你叫什么名字？”

　　“……雷凡。”

007-臣等正欲死战

　　雷凡？

　　XX奇迹？雷总和金凡？

　　艾丽娅起身绕着对方转了一圈，打量了一下这位精悍的年轻帅小伙，表情逐渐微妙。

　　不过雷凡的表情比她还要微妙——这位是要干嘛？

　　不是，大家年龄加在一起都没五十岁，你这富婆一样的表情和看牲口一样的眼神，太不对了啊！

　　好在艾丽娅除了不要脸之外，多少还是要点脸的，转了一下也就重新坐了回去。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我以前，拜访过夫人，或许是那个时候见过。”

　　“夫人——我妈？”

　　“是。”雷凡一说起这个，语气就不自觉低沉了几分。

　　“我是她资助的学生，要是没有夫人，我很难顺利完成学业……”

　　他是被抛弃的孤儿，后来被爷爷捡到，辛辛苦苦带大。

　　虽然不知道一个身体好端端的孩子为什么会被遗弃，但是他早已经不愿深究了。

　　或许那个时候自己的父母，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会抛弃自己的孩子呢？

　　他对于生下自己的父母保留着最基本的感恩，因为他们在不得已遗弃自己的时候，把所有的零钞都压在了自己身下，这意味着当初那对年轻的小夫妻，并不是真的厌恶自己的孩子。

　　收养他的爷爷是个好心的瘸腿庄稼汉，对他极好，可是受限于能力，根本负担不起他的学业花费。

　　而且在他初中的时候，老人家也寿终正寝了，为了给老人家办葬礼，小雷凡借了很多钱。

　　同村的人给得不多，零零碎碎，有人帮忙，有人出钱，也有人劝他离开破旧的山村去外面的大世界。

　　为了还钱，初中毕业的小雷凡决定跟着同村的人出去打工。

　　虽然他有着极为刻苦的做题家态度，但时也命也，穷文富武这种话，哪怕在现在也是有道理的，可是所谓的穷文又怎么是简单的穷呢？不事生产地读书，自古艰难。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来到大城市的小雷凡遇到了艾丽娅的母亲。

　　在小雷凡的记忆里，那是一位温柔得像是冬日里暖阳一样的夫人，是他梦里完美的母亲的形象。

　　艾丽娅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雷凡，这个年轻人的情绪很真挚，反倒让她好奇了起来。

　　她翻找着原身的回忆，终于在记忆的罅隙之中找到了一星半点关于这个人的细节。

　　那个时候的他确实见过自己，不过他十多岁，自己才几岁。

　　他瘦瘦黑黑，如同浮萍一样无依无靠。

　　自己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公主，父母疼爱，含着金汤匙出生，锦衣玉食。

　　思绪如同微微涌起的浪潮，开始翻滚，记忆里的视角微微向下，那是还很小的自己看到的画面。

　　耳边似乎重新响起了母亲的声音，那是多么温柔的声音啊——

　　一只手牵着自己的女人，把视线从自己的抬头仰望之中抽离，望向对面。

　　『你羡慕她吗？』女人这么问那个瘦瘦黑黑的少年。

　　少年毫不犹豫地点头：『羡慕。』

　　『让她和你换好不好，你来当我们的孩子。』

　　『那这个妹妹呢？』

　　『不要了——她这么不听话，到处跑，还把妈妈地东西乱扔，是坏孩子。』

　　『妹妹做错事可以教她改正，不能就这么不要了。』

　　『可是不要她，才能要你啊，这不好吗？』

　　『不好，我没有爸爸妈妈，所以我知道没有爸爸妈妈的不好。』

　　『好孩子……你捡到的钱包，为什么不把钱拿走呢？』

　　『不是我的，我不能拿，我爷爷说过，好人才有好报。』

　　『那我分一半给你。』夫人蹲下来，拿出里面的钱：『这是对你诚实的奖励，请收下。』

　　『阿姨，我不要钱。』少年希冀地望向女人：『你能给我介绍一个工作吗？』

　　『为什么你不要钱，想要工作呢？』

　　『因为我要还钱，工作了有饭吃，还能慢慢还。』

　　『你欠了很多钱？』

　　『很多，我爷爷去世了，村子里的人借钱给我办葬礼，花光了，我要还。』

　　『他们怎么能这样——你还只是个孩子！』

　　『我不是孩子了，我可以打工的，我有力气。』

　　『不，我是说，他们怎么借钱给你这么一个孩子？』

　　『因为他们都是好人，哪怕知道我年纪小，也肯借钱给我。』

　　『……好孩子，你是一个好孩子……』

　　记忆缓慢定格，最后的画面停留在自己母亲感慨地摸了摸自己头的动作上。

　　原来是因为这样，自己母亲才资助了这个捡到她钱包的少年郎啊？

　　“大小姐……大小姐？”

　　“啊——”艾丽娅从思绪之中回过神：“什么？”

　　“你没事吧？”

　　“没事。”艾丽娅想了下，好奇道：“你当年欠村里人的钱，还了吗？”

　　“村里人——大小姐你怎么知道？”雷凡诧异地看着少女。

　　这事儿他极少拿来和谁说，就算是当初的同学和公司的同僚都几乎没有人知晓。

　　“我妈跟我说过，刚才才想起来，她还跟我说你是好孩子。”

　　“夫人……夫人她还记得……”

　　雷凡闻言鼻尖一酸，眼眶发红，几乎要掉下泪来。

　　他好艰难地收拾着情绪，擦掉差点哭出来的狼狈：“还了，全都还了。”

　　但是恩情还没还完呢，那得还一辈子的。

　　后来包括他在内的一批孩子，都获得了艾丽娅妈妈的资助，重新去深造学习。

　　艾丽娅的妈妈还给村里捐了希望小学，从那之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越来越多。

　　在大学的时候，他更是得到了国家的免息助学贷款，深造的时候朋友们也慷慨解囊帮助他。

　　他从来不觉得大学时候的朋友们只能借给他几百几千块是推脱或者敷衍，事实上他只有满心的感激。

　　他觉得能够给予回应，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拉他一把的人，不管给了多少帮助，都值得他铭记在心。

　　这些人里面，艾丽娅的母亲是最为耀眼的那道光，给他选择的机会，给他帮助，给他工作，给他进身之阶。

　　他在知道艾丽娅父母乘坐的飞机失踪的时候，惊骇难过得几乎要晕过去，还被一些冷眼的同事嘲讽太会演。

　　但是他们怎么会明白自己的感受？他见夫人，如同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谁会愿意自己的母亲出事？

　　不过没关系，夫人虽然出事了，可是大小姐还在，而且简直就是夫人的翻版——这眉眼，一模一样！

　　雷凡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起来，从今天开始，自己的选择只有一个！

　　——那就是对大小姐献上忠诚！！

　　“诶，你觉得我把股份全都卖了，怎么样？”

　　“……啊？”

008-风水轮流转

　　卖掉什么？

　　把什么卖掉？

　　把我卖了给大小姐助助兴，她是这么说的没错吧？

　　雷凡只觉得口干舌燥，可别给自己之前听对了——她想卖掉股份？

　　卖掉股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不想奋斗了，想要直接出售掉艾先生和夫人的心血事业！

　　她三十七度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可怕的话的，她难道就没有梦想，没有奋斗，没有事业心吗？

　　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要不要把自己献上的忠诚赎回来的雷凡挤出一个还算和善的微笑。

　　“不好意思，大小姐，我刚才没听清，你说卖——”

　　“股份。”

　　“……是什么子公司的股份吗？”

　　“不，艾氏集团。”

　　“是重名的某个艾氏集团吗？”

　　“就是我们现在的这个。”

　　“是很少的一点股份份额吗？大小姐需要现金？”

　　“全部。”

　　“……为什么？”

　　“因为很累啊。”艾丽娅一脸理所当然：“赚钱是为了什么？”

　　“为了——为了实现梦想？”雷凡有点不确定。

　　他赚钱只是为了赚钱，而且说实话，他还真的对钱不是很有兴趣。

　　作为目前艾氏集团少有的实权派，甚至是可以直接参加董事大会的高管，他绝对能称得上一句功成名就。

　　二十九岁，市中心二环内的全款大平层，奥迪A8L的车，存款足够直接退休养老。

　　每年的年薪和绩效奖金加起来，足够自己爷爷赚半辈子，他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始终想着要报答艾丽娅的爸妈，要是没有他们，他自己没可能这么简单走到这一步。

　　人心都是肉长的，有人帮你成长，信任你的潜力，把身后事都托付一半给你，平均每个月给你近十万的工资。

　　你出错他给你机会，你上进他给你奖励，你有本事他没有半点忌惮反而比你还开心……

　　那这要是连最基本的忠心都做不到，或许就真的是脑后生反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