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古信玄
她说着,便直接化作一团黑气消失在了半空,令那工作人员再次感到些许的细思恐极。
…观众席分明有杜绝源能发挥的装置才对……
而在那百米有余的下方。
女孩已经和训练员一同踏入了选手通道。
步入后台,再一路朝着前台,那并未回答训练员最初提问的黑发马娘,沉默着走着。
她的沉默一如她那头长发般深幽,只是那亦步亦趋的,拎着女孩赛跑服与跑鞋袋子的训练员,却是凭着身高上的优势,平视着女孩头顶的双耳与那一缕奶白的呆毛。
他偶尔会感到几分奇特。
尽管在这个世界,发型已是颇为自由的领域,甚至能将头发染成过去只在卡通中存在的里外混搭,乃至炫彩变化的发色。
但发型固定这块领域上……
孩子们那固执向上的呆毛,许是在源能上下过功夫的证明。
但研究姑娘的发型如何固定,终归不能用尽奥默走过甬道的时间,他的思考终是会忍不住偏移,不可避免地想到那大抵已经在观众席落座并帮自己占座的速子与波旁。
明日比赛在即,继续训练保持状态是一种选择,但放松调整状态也是一种选择,事务所的三位马娘显然感情不错,在这一天都选择来为室友鼓劲。
而除此之外,还有在竞马场门口遇到的熟人。
丸善斯基、荒漠英雄、东商变革、玉藻十字、成田白仁、米浴、大拓太阳神,以及茶座那位鲜少提及的室友:雪之美人。
与其吐槽马娘特有的奇特名字,不妨感叹一下玉藻十字与前三者特意从远方赶来札幌,见证茶座第一场比赛的用心良苦。
但奥默更想感叹荒漠英雄身边还有个真机伶的微妙。
作为训练员,或许不应抗拒手下马娘比赛的观众席上的群英荟萃,尤其是一大早还有鲁道夫发来的短信问他是不是手下马娘在今天初战。
虽然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初战,但对方还是在文件海中挣出,同在这片观众席内。
正如某位工作人员感叹的那样,这样豪华的观赛阵容,甚至让茶座那本是人气第一,但却谈不上看好的风向一转。
就连札幌竞马场,也是头一回感到如此的蓬荜生辉。
但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压力。
奥默完全可以将茶座的沉默视作压力的一种,他也可以加快脚步,走到茶座的前方回头以确认对方的神态与那藏匿于长衣衣摆之下的微小动作。
但在这次,并未遵从那一贯的习惯去揣测对方的心理。
只是跟在后面的他,甚至没有去『观察』对方,只是在看一些漫无边际的东西。
比如茶座的呆毛,比如这甬道的昏暗。
训练员总是会伴随着马娘的一场场比赛而一步步熟悉各个竞马场的内部,但奥默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这本值得纪念,但看着却不怎么讨喜。
这或许也是它身为次级竞马场的证明。
分明楼道里的灯不少,但却大多被黑斑压抑着辉光,更有些许正频繁的闪动着。
在奥默那镜片后泛红的眼眸中,能窥见数道屹立的身影。
哦,那这不是竞马场的问题。
是茶座身边的朋友们比较调皮。
只是茶座和奥默也都没有在乎祂们的调皮,毕竟这通道里也没别的选手与训练员。
一枠一番,茶座的枠号,或者说闸门号,是最内道,节省体力的最好选择,也比任何人都更早抵达。
不同于G级正式赛事的抽选,OP级赛事的选手名额与选手闸号都有操作的空间,也是奥默能给马娘提供的最好现实协助。
好在有瑕疵的也就只是甬道的灯泡,当茶座推开那标注着一枠一番的更衣室门,奥默便见那其中的陈设至少还算优秀。
而茶座已经坐在了化妆台前的椅子上,发出了漫长沉默后的第一句呼唤:
“训练员。”
“嗯?”
其实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后,奥默便已准备离开了。
虽然有化妆台,但马娘的比赛并不需要如何正式的化妆。
毕竟时不时就遇上雨天、大风之流。
妆容是保不住的,甚至偶尔会自己哭花脸。
更衣室的功能就在于更衣,不论是比赛服,还是G1比赛正式要求的决胜服,都在这儿换上。
当然,更重要的其实是每位参赛者精心准备的跑鞋。
所以放下东西后,身为异性训练员的奥默也理应离开。
倘若没被叫住的话。
“…我感觉,有些虚幻。”
“虚幻么?”
“一切只不过是海市蜃楼般的梦…一样的虚幻……”
“我想这是因为‘朋友’不在身边。”
“嗯…”茶座点了点头,肯定了训练员那不假思索的回答。
“她有事要忙,所以…今天的影子,很没精神……”她说着,垂眼看向被那镜前灯光映照的身后阴影。
“那么……”走到她身边,看着镜中的她,奥默问,“有提起精神的方法么?”
茶座也回过头来,看着镜中的自己。
对降灵科的学生而言,镜子总不只是镜子,从中还能映出特别的东西,被他们所依赖,乃至于安心。
“…想问训练员一个问题。”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说。
“只要不涉及隐私的话。”镜中的奥默回答。
“训练员待会儿,会离开么?”
“……”那镜中的青年沉默了一下,没有问,只是道,“我不会错过你的奔跑。”
“不是的…训练员,我只是想说……”
镜中的少女,金瞳灿然。
“不用太在意我……”
“不论如何也不可能不在乎手下马娘的比赛吧?”奥默习惯性的笑道,只当那是黑发马娘一贯的贴心。
但……会有临赛前这般表现的贴心么?
会有正式提起动力,踏上赛场的马娘,在第一场公开赛中对训练员说出‘不用太在意我’,这样的贴心么?
奥默的笑容略略僵硬,一只手搭在了茶座的椅背上。
接着,他又微微倾身,倒似某种要合照的姿态前置。
面颊与面颊之间的距离,在镜中映照的很近。
“这是你的期望?”他轻声问,盯着镜中的少女,这屋内的灯光也好似又被朋友们光顾一般,忽明忽暗。
“嗯。”
“如果……训练员能不加掩饰那份模样的话……我就能看清要追逐的影子。”
“……”咀嚼着这句话语,这句乍一听像是要让他认真把周日宁静带回来的话语,青年沉默了好几秒。
然后笑了笑。
“好!”
他回答,这声音带着混音般的颤鸣,属于恶魔。
那镜面中也确实是一位俯身的恶魔,银色的狰狞面容,银色的螺旋双角。
但那眼孔与双角末端,却溢出漆黑的流焰。
而那一旁正襟危坐的少女,脸上却无半分的恐惧。
昏暗的灯光下,那暗金色的眼瞳隐有摄人的辉光。
那嘴角勾起,好似从危险中品出兴致的狂人。
若问状态如何。
那显然是绝好之调。
NO.62 这上梁不正的话……
当奥默从甬道回到观众席时,首先便是要迎接先声夺人的抱怨。
“回来得真慢啊,豚鼠君,不会又在和茶座说什么悄悄话吧?”
褐发的马娘以满眼的怀疑审视着担当训练员,而后者只是无奈地笑笑。
“头一回走选手通道,稍微有些迷路,抱歉抱歉。”
而在他走近时,栗红长发的马娘也适时起身,对训练员递出手中的水瓶。
“Master,你的水。”
“啊,谢谢。”
训练员称谢接过,便见那赛博马娘朝着一旁投以目光,动作稍稍有些紧张:“还有……”
“…”顺着她那目光看去的奥默,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我们换个位置。”
“收到。”
两相换位,奥默波旁的座位前坐下,便听一旁有人忽然道:“一般来说,特意来为选手加油鼓劲的话,都会选择最前方的看台吧?”
“确实如此,但那孩子并不需要加油鼓劲。”奥默微笑着看向一旁那位好久不见的面孔。
并不吐槽对方那兴许存着几分对外形象塑造上的老派衣品。
“所以比起围栏前的站点,我更中意于这里的视野。”
“纵观全场,更具教学意义。”
“教学么?”鲁道夫象征望向奥默的身侧。
不论是在听到‘不需要加油鼓劲’时便面色不善地盯着奥默的爱丽速子,还是爱丽速子的一旁,那被新条茜好奇地问来问去的美浦波旁,看起来都还不够成熟。
不成熟——皇帝当然可以如此判断,因她不仅统治着赛场,还统治着赛场之外。
在退役之前便握住了中央学生会那不可思议的权柄,她的处事做派,一举一动都在营造令人信服的,成熟当权者的威势。
只是皇帝身边从来都没有训练员,唯有群臣而已。
不过作为学生会长,总是要和训练员们打不少交道,也算是见过各式各样的训练员。
但就算如此……
“你还真是特别啊,奥默训练员。”
“每个人都是特别的,鲁道夫小姐,观察不同的人总能让生活更有意趣。”
“听起来像是切身体会。”
“总不敢欺君罔上。”
“说笑了,奥默训练员大可不必如此,皇帝说到底也只是个称号。”
“眼下众目睽睽,您来观赛本身就能引起轩然大波,更别提是坐在这里……”奥默有些无奈。
无需东张西望,人群目光灼灼,甚至不需要如何警觉,而在这之中,最悲哀的莫过于有几道目光是从边上来的。
“我甚至想要表现得更拘谨些,否则待会儿还该疑问,自己能否活着走出您的粉丝包围圈。”
鲁道夫闻言莞尔:“但你若真的这般拘谨,反倒不符伱在他们眼中的形象。”
“现在是没脸没皮和战战兢兢五五开吧,”奥默叹息,“网上塑造的形象总是乱七八糟,甚至没给统一。”
尤其是这两个月,他可谓深有体会。
在罗德岛论坛里谈论的自己,在时钟塔网络中提到的自己,在Uastagra里声讨的自己……还真就叫一个版本众多,各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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