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枯灯夜话
莫塔里安手中的手枪冥灯上飘起淡烟,死亡之主面无表情地看着肚子上绽开一朵血花的雨父。
莫塔里安思忖着自己是否应该上前与之近战,还是静观其变——即使他有着滔天的恨意与战意,
但与一坨随时会爆炸的呕吐物战斗,这个念头拖慢了莫塔里安的行动。
“好吧,”
雨父终于放弃了它七个字的开场,恶魔肚子上的豁口迅速翻回,一瞬便无了受伤的样子。
“你该回归爱你的家庭,莫塔里安。”
大魔忧愁地说道,甚至它绿豆大的小眼旁挤出两滴脓泪。
恶魔油腻的话语舔过他,莫塔里安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起来了,那个混账在说什么?莫塔里安一个词也听不懂。
“花园里的大家都很想你,你本来会是祂的好孩子的——现在回来也不晚。”
雨父慢吞吞地说道,它不喜欢这些话,这本来该是瘟父库嘎斯来说的,瘟父跟莫塔里安的相性很好,而雨父则青睐卡拉斯。
但现在……它所亲自给予翅膀的卡拉斯,已经偏离了轨道,而瘟父……
雨父不着痕迹地打了个颤,它身上的赘肉一圈圈荡开。
它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是否还“活着”,瘟父或许已经——
即使仅仅是想到这件事,雨父便感到一阵恶寒,荒谬,太荒谬了,何时【死亡】这一概念会降临到恶魔身上?
它死了!
在那个怪物的领域里,它死了!
而这不是慈父所司掌的【死亡】,那都称不上——
雨父的意识即使打住了,它不该思虑太多,瘟父会重新出现的——慈父将重聚有关【瘟疫】的概念,赐予其新生。
而现在,【瘟疫】、【疾病】的概念暂时空置了出来,它们可以通过附近的概念使用它,但并不拥有它。
还有部分慈父原来所掌的概念,也一同空置了。
慈父在重新凝聚它们,这导致了祂精力的损失,于是祂便只注视一个了。
那一个祂最喜爱的孩子,莫塔里安。
雨父意识到自己还在与他对话,于是它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试图让莫塔里安认识到这是一个温暖和睦大家庭。
莫塔里安默默地盯着雨父,他认为无论如何作战,恶魔的体液都会溅到他身上。
而在盔甲有些许破损的情况下,这是莫塔里安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莫塔里安沉默着,他感觉他嘴角的伤痕发痒,现在他处在一整个敌人的星球上,孤立无援。
首先,他不能投降,投降意味着被腐化,意味着那天所见的结局。
其次,他不能死亡,死亡亦意味着投降,灵魂被拘禁在此处亚空间,成为敌人永久的奴隶。
最后,他要在满足前两点的情况下,尽可能地反抗他的敌人,伤害它们。
莫塔里安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他不认为此刻会有人来救他,不论是安格隆还是基利曼,都并非可以解决此类情况的人。
而帝国真正的反灵能专家……莫塔里安不着痕迹地苦笑了一声。
他大概能想到哈迪斯最后面对的是什么了——但哈迪斯还活着,不然冥王不会——
【绝不,】
死亡之主沙哑的声音响起,轻微地几近无声,
【以冥王的名义,我将忠于人类。】
回应他。
莫塔里安满意地看见那个恶魔发出了惊人的尖叫声,
但接下来——
“那个怪物!它已经死了!死了!人类早就没救了!”
雨父臃肿的身躯瞬间化作一滩脓水,浸入土壤,而随着雨父的消失,腥臭至极的雨滴滴了下来。
莫塔里安听见自己盔甲上的腐蚀声。
死了?
或许他早该意识到了,为何还要自欺欺人呢?莫塔里安想到,他看见林中出现那些星际战士的身影,臃肿而缓慢。
死了?
莫塔里安扪心自问,那为什么他依旧能够通过祈祷获得力量?
这或许是一个谎言,莫塔里安想,但即使这是真的,他此刻也不能为敌人的话语而感到动摇而迟疑。‘
他还没有看见哈迪斯的尸体……他真的死了吗?或者……哈迪斯可以看见他的尸体。
雨势突兀地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点打在莫塔里安的兜帽上,转瞬将布匹所腐蚀,那些刺激性的水滴划过他的脸,莫塔里安听见血肉被腐蚀的声音。
刚刚临时做成的防毒绷带瞬间化为乌有。
莫塔里安呼吸着,他体内的防御系统开始工作,超负荷地运转着,仿佛在悲鸣。
他现在孤身一人,处在敌人为他准备的星球上,盔甲与面具不堪一击。
现在的毒气,远比当年巴巴鲁斯上的更加凶残。
莫塔里安喘息着,他喘息着,一股深深的,深深的绝望感攀爬上的他的心脏,像是蛆虫般啃食着血肉。
不……不不不不……莫塔里安想到,敌人已经开始攻击他了……他不能中计。
……即使他最终走向了最坏的那一条分支,他也要在倒下前尽可能地挣扎。
或许哈迪斯大抵已经死了,
莫塔里安想到,
但他现在还不能死,
莫塔里安还不能死,他还不能投降,不能倒下,他必须站在这里,
如果他失败了,那便是对他已经走过的路,遇见的人的不尊重。
他不能这么做。
这是对故友的不尊重,这是对他之前所有努力的嘲弄。
这是……这是错误的。
于是,莫塔里安开始祈祷,他举起镰,对准那些让他看一眼,便觉得自己在破碎的星际战士。
浑浊的雨滴划过他的面庞,
他要用敌人的灵魂慰藉故人。
即使代价会是……
莫塔里安颤抖起来,他想起当年在那颗灵族星球上,看见的那一抹幻影。
但他已经决意好这一切了。
无了,好耶!
第444章 224 化茧
2023-12-06
蝴蝶,飞蛾,或者说大部分鳞翅目,都会经历一个漫长而痛苦的化蛹期。
这个过程并不像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安详,那些吸满了记忆的毛虫会在蛹中融化,身躯化为浓浆,只保留少部分器官,剩下的一切则统统化作新生昆虫的养料。
那些器官会重新发育,吸收毛毛虫身躯所化作的营养浓浆,长出新的身躯,长出新的双目,长出双翅……
最后,从蛹中爬出的会是一只与过去截然不同的生命。
曾有人发问,新生的蝴蝶是否依旧是曾经的那只毛虫,还是寄生在其上,另一种独特的生命?
又有人假设,毛毛虫本身便不能算是一种生命,它们不过是蜕变为蝴蝶前的某种“可以自行活动”的卵。
就像是踏上陆地的鱼不再能被称为“鱼”一样,
摆脱重力的毛毛虫,或许也不是它本身了。
但它必须学会飞行。
——————————
很久以前,在莫塔里安依旧无法习惯毒气的时候,在他依旧被养父囚禁的日子里,
莫塔里安会嗅见那股特殊的臭味,每次异形养父从它的实验室中出来时,那股气味便格外浓郁。
那不是股好闻的气味即使是巴巴鲁斯的毒气,也比它要更令莫塔里安所适应。
莫塔里安曾小心地自门缝间窥视过,他看见那些用人体尸块胡乱缝制起来的傀儡。
那是人类尸体腐烂时分所散发出来的腐臭。
莫塔里安想到,而在很久之后,他依旧是那么认为的。
但当他跪在巴巴鲁斯的大地上,颤抖着用双手挖出革命军的尸体时,莫塔里安并没有闻到那股气味。
黄黑色的脓液自他指缝间滴下,带着惨白的骨渣,他嗅见身后哈迪斯呕吐物的气味,嗅见尸体家属的眼泪的腥咸味,但没有那股气味——
那股随着异形养父暴行,深深镌刻进他骨髓,令他厌恶令他恐惧的气味。
高腐败所带来的尸臭也比其要更容易令莫塔里安接受。
再后来,当莫塔里安用镰杆重击一位异形领主时,随着那个家伙尖锐的哀嚎声,他再次闻到了那股他所熟悉的味道,
那是……灵能的气味。
莫塔里安深深地喘息了一声。
这之后,这股气味一直伴随着他,从死亡守卫的智库身上飘出,从马卡多的身上飘出,从帝皇身上飘出……
无论他换几个毒气面具,无论他用多猛烈的毒气刺激他的鼻腔,莫塔里安总能嗅到它们——这是灵魂上的嗅觉,他无法摆脱。
除了漫长的折磨,它也确确实实为莫塔里安提供了便利,再微小的灵能火花也不会被莫塔里安所忽视。
莫塔里安抬起手,脓液滑落,巨镰之下,那些可笑的,死亡守卫的拙劣仿制品的尸体正散发着难以容忍的腐臭。
它们以为这些拙劣的仿品能够让他动摇,它们错了。
即使这会让他痛苦,但也不会令他动摇。
莫塔里安对此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现在站在这片密林里,那些被粗暴砍倒的枝条,挂在枝头的紫红色脏器,无一不昭示了刚刚战斗的惨烈。
莫塔里安盯着自己破碎的盔甲,他犹豫着,缓慢地将手臂举到鼻尖——
他闻到那股气味。
来自他自己。
莫塔里安沉默着,为了冥王,他默念着,试图延缓这一过程。
微弱的无力感回应了他,但在这绿色的脓液海洋里,这一点可怜的,几近干涸的黑暗无法挽救他。
他想起曾经,他跌入名为死亡守卫的幻梦,最后救他脱身的是冥河之水。
但现在……莫塔里安握拳,再松开,变得酥脆的盔甲簌簌地自他手中脱落。
这里的一切都在攻击他,那些大到可以看见的,那些小到无法感知的,真正的战场在微生物的维度上,在那里,亿万生灵凋落。
他不能再倚靠他的故友了。
即使莫塔里安曾自得于哈迪斯拿下马格努斯的画面。
他也不能再倚靠死亡守卫了。
因为他此刻孤身一人。
这是他的命运,这是莫塔里安的命运,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他独自面对它。
……他需要变强,更加强大。
强大到可以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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