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田居士
龟鳖鱼虾左右围,蛟虬螭鼍上下依。
天生地造真精灵,正是当年黑皇帝。
这黑王似有感应,睁开眼来,即见芬里厄当面。那血盆大口复张大三分,吸入海水,化作涡流,便欲将他吞入口中。
那芬里厄心中一凛,却动弹不得,被水流裹住,卷在嘴边。
正紧要之时,忽见铁链绷紧,将他扯住,破开水涡,即往上拽。
那黑王哪肯干休?你看他窜身抖尾,破开巨浪,紧追不舍。
这父子俩,一前一后,窜出水来。
那奥丁久待多时,见鲶鱼出水,忙将芬里厄扯在岸上,手一抖,那“金箍儿”飞出,迎风大长,化作光圈,扣在那黑王颈上。
只听得怒吼声起,惊天动地,那黑王疼痛难禁,不住翻滚,掀起狂潮巨浪,海啸掩天!
奥丁御风纵在空中,口里念念有词,那“金箍儿”猛然收紧,直陷入肉中。
这鲶鱼只觉那箍儿仿佛生了根般,种了在身,痛得他死去活来,纵有万般神通,却也施展不出。
那奥丁念了多时,方才停歇。只见这鲶鱼已然昏死过去,两排金瞳一一合拢,动也不动,搁在岸边。
神王大喜,即飘落尘埃,探手抚道:“若不是儿臣怕反噬之苦,已将您吞了。”他又瞥了眼芬里厄,笑道:“待儿臣吞下两位龙王,便可来光顾陛下,必不让您久等。”
说罢,言灵念动,唤来一阵狂风,便欲将这鲶鱼卷了,回转避风港。
正此时,忽见这鲶鱼脑后,一只金瞳骤然睁开,寒芒一闪,飞出一物,比牛毛还细,比闪电还疾,直刺入那奥丁独目之中!
只听得惨叫一声,这神王登时跌了一跤,掩面不住翻滚。不多时,独目淌浆,血染大地,挣扎多时,卧倒岸边不动。
这鲶鱼似发出一声嗤笑,却也支撑不住,闭了眼,复又昏厥。
那芬里厄尚醒着,却因余毒未消,挣扎不脱,暗自气恼,往这二怪看来。
但见那奥丁独目已盲,血流如注,眼窝中插着一物,似眉毛粗细,有五六分长短,赫然是一根绣花针。这才是:
奥丁北海斗黑皇,大展神威雷霆壮。
冰海翻腾汪洋怒,惹恼龙神肥鲶王。
经验丰富会钓鱼,依仗法宝逞张狂。
却因一时不谨慎,失了独眼目已盲。
第65章 太平姬大战奥丁神,楚天骄救出芬里厄
蛟魔使臣来北海,恰逢奥丁人不在。
瓦尔基里请进门,路委员长寻在外。
正遇主公失了眼,昏迷不醒遭了灾。
明非生身有反骨,欲杀神王报仇快!
话说耶梦加得与楚天骄马不停蹄,径由长江入海,转往北行,过白令海峡,始入北溟大海。
这公媳自海上岸,行不过半日,及至避风港前。但见得大门紧闭,无人出迎。
楚天骄上前叫门,惊动避风港幸存守军。
有人问道:“何人来?速速报名。”
楚天骄上前一步道:“是我,快开城门。”
那人看了清,即道:“楚天骄,你包藏祸心,意图谋反,已被奥丁大人除名。怎有脸面再来求见?”
楚天骄一怔,却听耶梦加得骂道:“搓尔小卒,好大的口气!楚大人弃暗投明,不与尔等同流合污,乃忠臣也!你家主子拥兵自重,勾结逆党,才是那意图谋反之人!”
那人气道:“你这女子,又是何人?口出狂言,也不怕风大扇了舌头!”
这公主自臣服路明非以来,颇有底气,喝道:“好个小贼!认不得伱姑奶奶我。本宫乃先帝亲封大地与山之王,当朝天子亲擢太平公主,征西大元帅耶梦加得是也!速去通报奥丁,就说陛下天使已至,教他速速出门迎接!”
那人听她名号众多,便知不是个好相与的,即撒脚如飞,入内通报。
却说那英灵殿中,娜塔莎幽幽醒转,睁开眼来,及见路麟城一旁照顾,即问道:“奥丁大人呢?”
路麟城递来一碗羊乳,教她喝下,答曰:“大人携了芬里厄去北海钓鱼。”
那娜塔莎放下心来,将乳汁饮尽,顿觉神清气爽,即问道:“这是海德伦的奶水?”
原来那英灵殿门前山羊名唤“海德伦”,乳汁如蜜,可化醇酒,乃是疗伤灵药。
路麟城点头道:“奥丁大人见你辛苦,特赐你补补身子。”
那娜塔莎十分感动,又见路麟城复掩了面,问道:“你的脸?”
路麟城摇头道:“皮外伤,不碍事。”
正说处,忽见有人来报:“二位大人,那叛徒楚天骄携大地与山之王在门前叫阵。”
这二人听见“大地与山之王”,便是一惊,忙问道:“那芬里厄不是被奥丁大人带走了么?怎又与楚天骄混在一起?”
那报事的道:“非是芬里厄,而是耶梦加得。”
二人这才松了口气。娜塔莎道:“那淫妇不足为惧,点齐兵马,待我会她一会。”整衣下榻,便欲出殿。
路麟城忙拦住道:“莫说大话,这耶梦加得毕竟初代种,小名儿也叫龙王。纵是酒囊饭袋,也可装几斗糙米,不可冲动而为、轻举妄动。再说如今城中尽是老弱病残,如何迎战?”
那娜塔莎听说,思量片刻,即道:“倒是有理。既如此,我先出面
将她稳住,你即刻自后门而入,寻回大人,请他定夺。”
路麟城连连称善。
当时开了城门,教二人入内,安排酒宴款待。那路麟城转至草场,扯了匹马,纵上云头,即寻奥丁而来。
须臾,按下云头,落在海畔,即见奥丁卧倒在地,人事不省,又见那鲶鱼搁在海岸,不由心惊。
却听那芬里厄道:“姓路的,你家大人已死,还不速速将本王放开,献上解药。本王大发慈悲,饶你不死。”
那路麟城却不睬他,拽步至奥丁身前,俯身推道:“大人?大人?”
连推几下,却不见醒转,又听那芬里厄道:“本王还能唬你不成?他与黑王两败俱伤,已无幸存之理。”
那路麟城仍不发一言,仗着胆子,抬腿踹了两脚,仍不见动作,遂起歹意。当时笑道:“你这老贼,也有今天!该是老天有眼,为我报仇!”
芬里厄闻言一怔,旋即哈哈大笑道:“这弼马温虽会相马,却不识人。座下怎有你这般乱臣贼子,卑鄙小人?实是自己配药给自己吃。”
那路麟城公然不理,左右寻来,即将那长矛拾起,擎了在手。你看他眸光闪烁,将矛高举,往下就刺,扑一下直掼入那奥丁后心。
霎时龙血溅出,将那矛头染红。却见其上陡现一眼,湛出金芒,竟融入那奥丁体内,若虫豸游走,自眼窝拱出,将那坏眼滚在地上。
那路麟城大惊,急往后撤,却听一声雷鸣,天降闪电,正击在身上,光芒闪处,只见得铠甲尽碎,路麟城浑身焦黑,血淋淋的,卧倒在海岸边。
但见那奥丁动了动,爬将起来。
芬里厄叹道:“这等仙家法宝,竟也杀不得你?”
却见奥丁转过身来,独目血流,无丝毫光华,沉声道:“可不见得。”
芬里厄怔了怔,旋即了然道:“那矛上的眼球,便是你事先埋下之卵?”
那奥丁不置可否,伸手握住矛柄,奋力拔出。那矛头已然破碎,化作飞灰消散。他伸手摸了摸,竟似视而不见。
芬里厄一愣,即道:“你原是瞎了!如今已非独眼龙,却道无眼龙!”
这神王被看破跟脚,闷哼一声,一语不发。
只见他手一招,卷来坏眼,一下捏碎,将那绣花针拈在手中,藏了入怀。又呼哨一声,唤来天马,翻身而上。
你看他言灵念动,召来一阵旋风,将那芬里厄、肥鲶鱼、路麟城一并卷了,一挟马腹,径返避风港。
正所谓老马识途,好狗认家。须臾便至,即按下云头,滚鞍落马。
早有人迎上,奥丁教他们将这二人分别关押。又亲自动手,将这鲶鱼安置水银池中。
正此间,又听人来报道:“大人,楚天骄携耶梦加得前来,正与娜塔莎大人于英灵殿叙话。”
奥丁一怔,心下发虚,却不可不见。即翻身回房,整束铠甲,将面具改换,双
眼不露,又吩咐手下聚拢兵马,随时备战。
他将一切安排妥当,即奔英灵殿。
尚未进门,即听那耶梦加得大放厥词道:“那奥丁为何不来?岂不知天使降临,传陛下圣喻,怎这般磨蹭?再不露面,姑奶奶即将这避风港拆了烧火!”
这神王闻言,十分恼怒,拽步入内,冷声笑道:“哪来的泼妇,在此喧哗?”
殿内三人见他赶来,情态各异。那娜塔莎起身行礼道:“大人,公主殿下与楚……大人久候多时了。”
只见那耶梦加得坐在对面,也不起身见礼,手擎一柄长剑,侧眸望来。身旁楚天骄低眉颔首,也不发一言。
奥丁全靠听力,却也似生眼一般,径奔主座,开口道:“本王还道那蛟魔王何等英明?怎手下净是些酒囊饭袋?派这么两个草包前来,真让人可发一笑!”
这二人一听,面色陡变。
那耶梦加得忽笑道:“我二人不才,全凭陛下厚爱,是最不成器的两个。想我主座下,只三位龙王,不比皇兄这避风港,就你光棍老哥儿一个。大事小情,皆决于兄长,真是好大的买卖呀!”
奥丁笑道:“贤妹怕是记错了?那蛟魔王座下只青铜与火两位龙王,何来的三位?”
那耶梦加得闻言一滞,又道:“兄长,非本公主挑剔,你这厢酒也酸涩,肉也苦柴,岂是待客之道?”
奥丁冷笑道:“这是自然。诺顿者,大厨也,煎炒烹炸,烧蒸煮闷,信手拈来,小名儿唤作笼屉与灶台之王。那青铜城又是远近闻名的酒家,人人称赞的饭堂。我这英灵殿怎可比拟?”
耶梦加得又道:“兄长此言差矣。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皇兄厨艺再好,也不及兄长这里食材肥美。又道是天上龙肉,地下驴肉,何不将兄所豢众多八足野驴杀上一头,或是红焖,或是做成火烧,必然美味……”
这二人言语不让,你来我往,各有三分火气在身。
忽听这奥丁话锋一转,笑道:“贤妹说起龙肉,兄倒有一事请教。那芬里厄曾入主草原,与匈人为伍,皮肉甚膻也,不知如何烹调可去其异味,却不失龙肉本来鲜美,还请妹妹教我。”
那耶梦加得听得此言,俏颜如霜,沉声道:“奥丁,你把我哥哥关在何处去了?还不快快放来!”
奥丁笑道:“原来贤妹为此事而来,可也要分一杯羹?来者是客,待我将他烹熟享用,所余汤水教你尽数带走。”
那耶梦加得听不得这般恶语,一脚踹翻桌案,掣宝剑就刺!
奥丁虽目不能视,却双耳聪灵,仍端坐桌畔,抬手举杯,将剑锋套住,笑道:“妹妹这般暴脾气?怕是以后嫁不出去。”
那耶梦加得抽剑又砍,骂道:“姑奶奶早有人了!”
奥丁翻身躲过,只听咔嚓一声,被她砍断桌案,怒道:“你这厮甚是无礼,
何以砍坏我这桌案!”
那耶梦加得不答,掣剑又劈。
却见那娜塔莎抖手掷来长剑道:“主公接剑!”
奥丁听声辨位,抄剑在手,架个严密。两个出了英灵殿,雪地里这一场好杀!怎见得:
那一个是瞎眼的神王,这一个是太平的公主。都是龙皇膝下不孝子,各有残疾病痛缠身躯。
一个抖解数,一个弄神通。
抖擞解数有武艺,摆弄神通显威风。
公主手持天子剑,神王无矛在身边。
兵刃铮铮似雷鸣,言灵阵阵如经念。
这一刺,破风穿雪。那一砍,电光火石。
破风穿雪剑影促,电光火石气力足。
纵横交错拼本事,往往来来如画图。
这两个在雪地里,战够三十个回合,未分胜负。
那耶梦加得暗自忖道:“许是我最近本事见长,可与这奥丁战个手平?嗯,定是近来久经战阵,手脚越发麻利也!”
她心中暗喜,更是卖弄,耍开剑来,一味猛攻,招招紧逼。
却不知那奥丁心想:“本王今日是龙卧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与她这弱质女流战至此时,却拿她不下!若传言出去,焉有面目见人!”
无奈独目已盲,瞧之不见,且重伤未愈,只依仗往日神威,堪堪战了个平手,一时半刻不得取胜。
那娜塔莎看在眼里,不明就里,心中焦急,却帮不上忙,插不上手,只顾跌足叹息。
殊不知那楚天骄早已趁机溜走,独自深入避风港,寻那芬里厄而去。
原来他公媳二人早有定计,那耶梦加得拖住奥丁,他依仗道路熟稔,伺机救出芬里厄,偷来天马,再分头奔逃。
且说这楚天骄久侍奥丁,于避风港左右布局了然于心,避过耳目,不多时,即寻见一楼,见门前有四人轮值看守,心道:“此地必有计较,我且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