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隐书大宅
整个房间都已经陷入到完全的黑暗之中,四周的一切都失去了踪影,淹没于无形。
高海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到除猫叫外的任何声音。
他开始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就像是灵魂正在从躯壳中一点点的脱离出来,正向着什么地方渐渐坠落而去。
不死的祝福如今还在冷却阶段,这个状态下遭到红月级核心执念物的诅咒,而且还是这种延迟发作,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迟了的状况。看样子自己这一次,恐怕也就只能到这里了啊……
强迫着再一次的集中精力。
忍耐着这越来越强烈的,足以使普通人的意志瞬间崩溃的思维混乱,高海开始试着更深刻的感受这深入灵魂的诅咒力量,试着从中找出可能属于【森原幸治】这个核心执念本身的情感与执念的有关部分。
那个邪教徒拥有无法被我的领域和后藤一里的执念物选中,被完全保护的能力,这意味着那个执念物的其中一个能力应该是【保护】。这或许寄托了执念本身对于守护什么东西的执念。
那么相对的,这份诅咒杀人,在无形之中置人于死地的能力,又会寄托着怎样的意志在其中呢?
来吧。
思维愈发混乱,精神越来越错乱了的高海,在这一刻咬紧牙关,拼尽全力的保持着清醒。
来吧,来试试杀死我吧。
你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折磨我呢?
你会让我体会到怎样痛苦的死亡呢?
在你杀死我的过程中,你会告诉我什么样的东西呢?
是愤怒?是疯狂?是扭曲的仇恨?是肆意发泄的快感?还是悲伤?是绝望?
不管那是什么样的方式,都不可能不留下执念本人的主观思维特征。
就像开水浸泡的死亡代表了李招娣的噩梦,大裂缝挤碎人体的触觉代表了赫达尔的愤怒与疯狂,活体娃娃代表了爱丽丝的扭曲价值观一样。核心执念杀人的方式,一定会和这个执念的经历和情感存在联系。
所以自己不论遭遇什么样的折磨,都一定能反映出这个执念的某种特征。
忍受它。
探究它。
分析和理解它。
痛苦已经无法再使得高海的意志挫败,他甚至已经开始冷静的计算自己在死亡的最后一刻能够收获怎样的价值,能够获得怎样的情报,并决定全神贯注于自己的死亡过程了。
毕竟,死亡这种事情,真的有那么需要担忧吗?
不知不觉中,自身的认知与观念相对于正常人似乎已经发生了越来越严重的偏移,但高海现在对这种事情已经没那么在意了。只要最后能够成功攻克副本,能够带着自己在乎的人活下来,那样就足够了。至于别的东西,那已经不是他现在需要考虑的了。
“呼……呃……”
似乎能听到自己痛苦喘息的声音。
强烈的痛苦正在变得清晰起来。
本就错乱的感官在这一刻承受了更加严重的创伤,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切开了颅骨,一勺一勺的挖开了大脑,慢慢的进食着一样。
高海已经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清醒着,还是正在做着梦了。
但他还是在竭尽全力的集中精神。
哪怕在无边的黑暗中,这从身体内部爆发开来的诡异诅咒力量几乎要把他的全部感官撕碎殆尽,也依旧无法阻止高海继续的感受下去。
似乎……能感受到什么东西了。
跪在地上的,跪在雨中的,手捧着死去的小猫的少年。
和从对方的眼睛里投射而出的憎恨的目光。
【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嘎吱——嘎吱——
身体在这一刻爆出一道道血雾,开始向着崩溃的方向走去。
【我诅咒你们每一个人都不得好死!】
撕拉——
血肉被撕裂,骨骼被扭断,神经也一根一根的被撕扯开来。
【我一定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所有人……】
身体终于的彻底粉碎开来。
在那少年咬牙切齿的诅咒声里,在对方仿佛着了魔一般不断重复的声音里。
高海的眼睛直到此刻也没有闭合,依旧瞪得大大的,还想要在黑暗之中尝试着看清什么东西。
雨……死去的猫……受伤的少年……
他在诅咒着谁,他在憎恨着谁,他发出声音,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是低声的诅咒着。
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自己没有看到的……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必须……
我……
……
所有的一切都沉入了黑暗之中。
有那么一刻,高海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像是要朝着什么方向漂浮过去。
但再下一刻他感受到的,却是从身下传来的冰冷触感,以及束缚在身上的皮带,与上方照射下来的冰冷光线。
“唔……”
睁开眼睛,高海发现自己正被绑在一张铁架床上。
一盏盏冷色的灯光微微闪烁着,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有暗红的可疑液体聚集在一起,走廊的两侧是一道道厚重的金属大门,门上用红色的油漆漆着一道道数字,如1107、1108等。
那些门后似乎有人存在,高海听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听到了压抑的哭声,还有谁在用力扣响铁门的声音。
有很多人被困在了这个地方。
一直一直的,没有办法逃离出来。
嘎吱——嘎吱——
在担架床颤抖的声音里,高海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推往某个地方。
他有些艰难的转过头,看向自己的身侧,结果看到了两个戴着防毒面具的,全身都穿着厚重防护服的,全副武装到不显露一点皮肤在外的高大身影。
这两道身影沉默的推着高海被绑着的这张担架床,朝着这条布满监牢的走廊的前方慢慢移动着。
高海再努力的仰了仰头,结果看到了更后方一些的两个沉默跟随的身影。这两个人同样全身上下都被包裹在防护服中,不同的是他们没有伸手推着这个担架床,而是各自拿着一把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冲锋枪。
高海没有听到脚步声。
这四道身影明明穿着厚重的鞋子,脚步落在地上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此时此刻,除了两侧的牢房里的动静,和担架床本身在移动时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外,高海没有再听到其余任何声音。
我这是在被推往哪里去?
高海微微皱眉,他试着回忆自己从被黑猫咒杀到从担架床上苏醒的过程,但他什么都没能回想起来,反而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头痛,似乎他的脑袋里已经产生了某种变化。
不,似乎,我的身上确实有某种变化产生。
虽然没有办法感觉的太清楚,但隐隐约约的,高海察觉到自己的头上似乎多了一道创伤,并且是环绕着整个脑袋的,类似于开颅手术切口的创伤。顺带一提他的头发也被剃光了,现在的高海是光头造型。
他再低下头来,看向自己的身子。这个时候高海才注意到自己穿着的好像是一件带条纹的,像是睡衣,又像是病号服的着装。并且此时这衣服上还带了点血痕和污渍,看起来脏兮兮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应该已经死掉了,回归血色城市了吗?
为什么我会在苏醒后出现在这个地方?这里又是哪里?我这是要被带到哪里去?
思考间,似乎有某种熟悉的东西开始传入高海的感官当中。
他好像对这里有些印象。
尽管算不上熟悉,但高海有些不太确定的发现,自己也许是来过这个地方的。
嘎吱——嘎吱——
担架床已经穿过了走廊,抵达了一处较大的通道。
有更多全副武装的人在这里经过,脚步匆匆,或是抱着某种文件,或是拿着什么东西,没有一个转过头来看向高海,没有一个有要稍微停下来的架势。
空气似乎变得更加阴冷,也更加潮湿了一些。
高海侧过头去,从一扇半开的厚重大门后,看到了更多的监牢。
和刚才他经过的那条走廊不一样,这扇门后的牢房全部都是一根根铁架子围起来的,相对而言更像是笼子,而不是之前那种全封闭状态下只有铁门间隔的牢笼。
有一些身影被关在笼子里。
他们……还是它们?至少从外观上来看应该是人类的样子,基本上都被剃掉了头发,光秃秃的脑袋上或多或少的有着切割缝合的创伤,个别的伤口还有开裂或是腐烂的迹象,甚至有某种液体正在从其中渗透出来。
这些人或是站着或是坐着,大多都是双目无神的呆滞着,就像是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已经变成了只剩下躯壳的行尸走肉一样。
有人站在笼子外面,用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东西,似乎是在观察着这些笼子里的人。还有一些观察人员在彼此交流着,似乎是在讨论着关于这些笼子里的人的某些问题。
“唔……”
高海忽然的瞪大了眼睛。
随着担架床被不断推动着,他看到了另一扇门后的景象。
他看到了闭上眼睛,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的四条真妃,躺在一张担架床上被推出来,在四个身穿防护服的身影的护送下被推往另一个方向。
他看到了坐在笼子里的,目光显得很是呆滞的辉夜和早坂,还有其他理应留在夜落山中学主校区的人。他们全部都被剃掉了头发,他们每个人的头上都留下了开颅手术的创伤。
他还看到了一个空的笼子,和那个笼子对面的,一个靠在铁栏杆前,对着他露出笑容的老人。
这里是拜多斯。
高海在这一刻终于理解了这份朦胧的熟悉感。
这个地方,是他在梦中去过一次的,那个名为【拜多斯】的地方。
他明明已经在夜落山中学死去,却又回到了拜多斯,并且还看到了其他人。不管是理论上已经和他一起死去的,还是应该还活着的那些人,此时都在这里被高海见到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这一次进入副本的玩家,其实是同时存在于【夜落山中学】以及【拜多斯】两个副本区域的吗?
当我们清醒的时候,我们就在夜落山中学,当我们熟睡的时候,我们就在拜多斯。区别只是,我们不一定能意识到这件事情。所以我虽然因为不明原因记住了自己入梦后进入拜多斯的经历,其他人却没有办法做到。
如果是这样的话,莫非当玩家在这个副本的其中一个区域迎来死亡时,并不意味着这个玩家就真的死掉了,而是说——
【确认身份,试验品2212,已废弃,斯密特上尉,请您过目这份文件】
担架床突然的停顿了下来。
其中一个推床的人影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高海身侧的一道人影。
这个人同样穿着防护服,但肩膀上却有着明显不同的军衔标记,只是高海看不懂是啥。
【确认完毕,废弃吧】
再然后,担架床在下一刻猛地倾斜,束缚在一刹那解开,高海的身体接着坠落下去。
“唔!?”
身体动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完全无法动弹分毫,只能向着下方的黑暗猛地坠落着。
不论祝福,还是执念物,此时都完全无法使用,自己似乎已经被剥夺了行动的能力,只是一道残留在这具身体上的意识。
在意识到这一点时,高海看到了下方的黑暗尽头显露出来的东西。
是飞速旋转着粗厚和尖锐的刀片的转轮。
咔嚓!
最先卡进转轮的双脚被碾断。
跟着落下的身体被刺穿,被撕裂,被扯断。
一根手指粗细的转刀穿透高海的侧脸,勾出他的眼球,再把他的牙齿切碎。
他再朝着更下方坠落,落入这一层转刀下方的,更细更锋利,速度也更快的转刀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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