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小姐是古神 第26章

作者:镜宇

轰隆!窗外又是一阵炸雷声响起,照亮高塔之内三人的面容,也照亮精神山孤儿院高墙之外正骑着没有任何杂色的白色骏马沿着山道躬身飞驰的一名骑士,骑士披着一身用来挡雨的灰色宽大斗篷,斗篷之下的身材罩着一身灰色的贴身重甲,更衬得他的身材雄伟而颀长。

雨越来越大,已经成了一场瓢泼暴雨,一层层的黑云自上而下垂落人间,阴沉地仿佛要从天上把整个世界都压灭,而那灰白的一骑仿佛利剑一般在狭长的过道之上划开重重雨幕,最后在精神山孤儿院紧闭的大门和高墙之前停下。

骑士翻身下马,抬头看着孤儿院中央的尖塔眯起赤金色的眼睛,他用一条修长的围巾遮住自己的面容,头上还戴着淡银色的兜帽,他的身后宽大的粗布斗篷在夜风中飘舞,斗篷之下是一身透露着古拙气息的贴身银色重甲,他转身拍了拍马儿的屁股,发出醇厚而沙哑的笑声:

“去吧,回你的家去……”

马儿颇为通人性地蹭了蹭骑士的沾满雨水的侧脸,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在大雨中奔跑离去,它跑得越来越快,简直像是逃命一般。

不知为何此人竟然孤身一人冒着瓢泼大雨突然造访这家在圣都地图上都没有任何记录的孤儿院,这家最近开设不到两年的孤儿院本不应该为任何外人所知才对。

灰袍人抬头对着精神山孤儿院中央的那座黑色尖塔怪笑起来:

“朋友们,好戏才刚要上场呢。”

高大的灰袍骑士赤金色的眼睛眯起,他那沉重的金属靴子踩在满是泥泞的地面大步向前走去,他扬手便将被死死锁住的孤儿院铁门摧枯拉朽地推倒,他站在倒塌的铁门之前停下身躯,又抬起头凝视晦暗的天穹,他的嘴中念诵出沙哑的古老语种,仿佛古木正在摩擦,又如雷霆正在跳跃。

四名诺顿家族守夜的护卫看到将门推倒的高大骑士,包抄过来,正要拔出手枪发出严厉的警告。

但是他们话还没说出口,骑士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下一刻,骑士站在四名护卫身后,慢条斯理地揉了揉手臂。

四名护卫的脖子被他在一瞬间拧断,如同断线木偶般倒地。

骑士狞笑着对天空张开五指,仿佛正要抓住什么。

一阵没来由的狂风突兀地从天边吹来,穿梭在这座孤独阴森的孤儿院庭院之内,卷动树木枝叶摩擦窗户左右摇摆雨滴随风狂舞,骑士的斗篷也在风中狂舞,凄厉的风声穿行空中恍若鬼泣。

他看到翻滚着金色闪电的深黑浓云之间,正有龙影在风暴中腾飞而起,又收翅垂落,深沉的影子遮天蔽日,肃穆如山。

第七十一章 “地狱”之内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这已经是你第三次捣乱了。”腰围比胸围更夸张、体重两百五十斤,今年已经年过五十的阿佩莎修女手中提着一身布衣的漂亮小男孩的衣领,小男孩有一头苍白如纸的古怪长发垂在脑后,那张比精神山孤儿院所有小女孩都要漂亮的白嫩小脸上始终挂着意义不明的咯咯坏笑。

胖修女提着小男孩穿行在幽暗的狭长过道之内,两侧是紧闭的牢房和昏暗的灯火,地面随处可见陈年的污垢和发干的血迹,随处横陈的生锈刑具的摇曳的灯火照耀之下流淌着寒冷的光。

这里被孤儿院的孩子们称为“地狱”,任何一个再无法无天的孩子,只要在这里被关上一个晚上,第二天也会服服帖帖地出来在管事的修女和护卫面前当顺从的小绵羊。

阿佩莎修女将小男孩毫不客气地扔进禁闭室的小黑屋内,点亮灯,她看着那个坐在冰凉的石质地面的一脸可怜的漂亮孩子,却丝毫没有被这孩子那令人看到就心疼的娇俏外表打动,皮肤黝黑的胖修女恶狠狠地叫道:“先是前天在我的洗脸盆里倒辣椒水,然后是昨天装作女孩去骗那单纯的小威尔士挑衅阿姆斯特朗被揍得鼻青脸肿,晚上你又在半夜给我鬼哭狼嚎个什么?不进地狱过一晚上,你不开心是吗?”

阿佩莎修女作为孤儿院的三十二名修女的头头,一直为孤儿院内这些每一个不安生的孩子们相当头疼,而这个新来的葛温德林只怕又是这群熊孩子里最让阿佩莎修女操心的。

什么性格内向有自闭倾向啊,这孩子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自他到这里来,阿佩莎修女就没有一天过得舒畅的!

这孩子明明是个男孩,却用自己那张比女孩还漂亮的小脸蛋去到处兴风作浪,先是听说有好几个男孩为他打架,然后又古灵精怪地琢磨出各种手段给自己做恶作剧,最近打架的阿姆斯特朗又和四个男孩一起突然莫名其妙地暴毙而亡,整个孤儿院人心惶惶,哭哭啼啼的孤儿院里正在举办葬礼的时候,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子却高声唱起一首欢脱的《赞美太阳之歌》!

在这个喧嚣的雨夜好不容易睡着,耳边却又突然响起葛温德林撕心裂肺的嚎哭,不仅大半的孩子和护卫都被吵醒,阿佩莎修女自己只怕今晚也要失眠。天知道这小子现在小脑袋里又转着什么恶毒的念头。

“阿佩莎姐姐,我们不要关小黑屋,”小男孩可怜兮兮地说着,眼泪汪汪:“我做了个噩梦,我很害怕,我梦到有人在掐我的喉咙,他要咬断我的脖子,吸干我的血,他在尖声的诅咒我,他好恨我,他要吃了我。我这才忍不住叫了出来,因为如果不哭出来,噩梦永远不会醒。”

“我等我的哥哥等了好久好久,可是他一直没有来,暴雨越来越大,魔鬼快要吸干我体内的每一丝血,我只能看到哥哥站在远处的雷电之中,冷笑着注视着我慢慢死去,我真的好怕好怕……”葛温德林大眼睛里转着泪水:“我的哥哥难道不要我了吗?我对他没有价值了吗?”

“鬼才不信你那些花言巧语呢!现在我的眼睛还因为你的辣椒水又疼又痒,你这臭小子这次被我逮住了,今天晚上就在禁闭室里好好跟蟑螂老鼠去撒你那些弥天大谎吧!”修女咬牙切齿地说道,她才不会思考这个臭小子究竟在说什么不知所云的话语:“昨天是这样,前天你还是这样,你这个小恶魔,我们精神山就不该收你这个孽障!”

一开始她还会因为葛温德林那张漂亮的小脸蛋感觉同情,现在……阿佩莎看到那张脸只想往上面狠狠抽几个大耳刮子然后再踩上几脚,把那张漂亮的让她妒忌的脸撕烂。

“阿佩莎姐姐!阿佩莎姐姐!别走啊!难道那个臭阿姆斯特朗惦记我的屁股我还让他得逞?我也是出于无奈啊!”在葛温德林凄厉的哭喊声中,阿佩莎修女重重地带上了门。

“无奈你个大头鬼!”阿佩莎修女揉了揉自己的脸上因为愤怒加深的皱纹:“你往我洗脸盆里加辣椒水也是出于无奈?你偷我的隐形眼镜也是无奈?”

“阿佩莎大姐,我是听说辣椒水敷在脸上可以减肥,我也是为了您好啊……”阿佩莎正在低头锁门的时候又被里面那小男孩天真的童声给气得恨不得再进门抽这小子两个大耳刮子。

胖修女深呼吸一口气,那对臃肿的乳/房跟着她的呼吸上下抖动,她气冲冲地扭头打算回去睡觉,嘴里还念叨着不满的抱怨:“这都多晚了啊,这小祖宗还在给我折腾,真是欠揍……”

轰隆!窗外又是一阵炸雷声响吓了修女一大跳,身后小男孩被拉在身后的嚎叫更加凄厉。

“阿佩莎!阿佩莎!放我们出去!不然你绝对会后悔的!”胖修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无视葛温德林的嚎叫声,修女一步步走向通往地面的过道台阶,室外的暴雨声越来越大,很快就把身后葛温德林那撕心裂肺的呐喊声给淹没了。

阿佩莎并没有听清,葛温德林喊的是“我们”。

阿佩莎修女还没有走出几步,却一头撞在一个铁板般僵硬的东西上,她抬头一看,只看见一张死人般苍白的脸上亮着一对血色的瞳孔,那双血瞳正没有任何波动地注视着她,猩红的瞳孔微微放大。

一个一身暗红色精美长袍的邪异中年男人,通体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脸色阴沉,目光狠戾,他对阿佩莎修女露出一个僵硬而古怪的笑,中年男人身后还有两个纤细的女性身影,都沉在阴暗中,胖修女没有看清。

吸血鬼抽了抽鼻子,嘟囔了一句:

“真丑,还有狐臭。”

阿佩莎修女的脑子先是陷入一片空白,她一脸茫然地后退几步才反应过来。随后,她那比杀猪更尖锐的叫声又在夜空中响起:

“我的弥赛亚啊!孤儿院魅影!”她中气十足的叫声下一刻又被雨幕淹没。

阿佩莎修女不只一次听过孩子们说,精神山孤儿院每天夜晚都会有一个“孤儿院魅影”出没,这个鬼魅般的影子一直蛰伏在黑暗中,趁孩子们熟睡的时候偷偷摸摸地亲吻孩子们的脖子吸他们甜美的血,很多孩子们都说自己在半梦半醒之间看到过这样的影子,但是那个影子趴在孩子身上的时候,这些孩子们感觉都像鬼压床一般动弹不得,所以也没有孩子敢说那不是自己在做梦,但是那么多孩子都做过同一个梦,也确实有些奇怪。

有孩子说孤儿院魅影是一团黑雾,有孩子说他是诺顿家族的护卫在装神弄鬼,有人说那是一个异端男巫在采集禁忌仪式需要的血液,还有孩子说那就是一个善良的黑色天使。

这几乎是流传在所有孩子之中的诡异传说,让无数孩子们都在失眠中煎熬,几个修女哄孩子睡觉的时候都会恐吓着说:“再不听话就把你丢给孤儿院魅影”,当然,这种话对葛温德林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子是没有意义的,如果真有孤儿院魅影,葛温德林只会咯咯欢笑着冲上去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阿佩莎修女也曾组织过几个修女和护卫守夜巡逻,但是坚持了两个月依然一无所获,有护卫询问女主人薇薇安大公是否需要调查,大公也只是一笑而过将这斥为无稽之谈,而戒备森严的孤儿院内所有护卫更是从无一人见过这个“孤儿院魅影”,阿佩莎修女最后干脆把这个神出鬼没的“魅影”当成是孩子们合起伙来编排大人的笑话了。

但是无论如何她也没有想到,她竟会在这个难忘的夜晚和“孤儿院魅影”不期而遇。

“你你你不要过来!”阿佩莎修女哭喊着以和她体型绝不相匹配的速度转身连滚带爬地夺路而逃,叫得像是即将被歹徒脱光衣服的小姑娘,在台阶上脚下一滑又像个皮球一般滚了下去,差点以为自己要这么滚下去摔个头破血流的阿佩莎修女还没滚出十级台阶,就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人提住,吸血鬼将阿佩莎修女沉重的身体拎在半空,一脸嫌弃:

“该减肥了,你的血里全是猪油。”吸血鬼努了努嘴随口说。

欧内斯特在阿佩莎修女回答之前就用一记手刀就放倒了她,把她肥猪般的身体丢垃圾般甩开。

“阿佩莎修女只怕明天又要大惊小怪了,我只能告诉她她又做了个噩梦。”欧内斯特身后,薇薇安走上前踢了踢昏倒的阿佩莎修女修女服下堆成一团的肥肉,这位修女才被击昏,就睡得相当死,现在都开始有一阵没一阵地打鼾了。

“吓人呐,这简直是只母熊。”希瑞拉跨过阿佩莎修女身边时啧啧惊叹道。

这尊修女倒下之后仅仅她的身体就堵住了大半的道路,希瑞拉和薇薇安都需要侧着身子从这肉山旁边挤过去。

通往紧闭室小黑屋需要先走入孤儿院高塔之下的地下台阶过道,孤儿院在建立之前曾经是诺顿家族在骑士时代的地牢,现在孤儿院之下那片复杂的地牢迷宫只是偶尔被用来当做处罚孩子的禁闭室,但是一百年前,这里确实曾经上演过无数令人发指的酷刑。

三人顺着昏暗的油灯灯火照耀在错综复杂的地下地牢里七拐八拐,两侧的空旷牢房中偶尔还可以看到生锈的古代刑具,铁处女、断笼、开花梨、碎头机、破膝机……希瑞拉竟然有些惊讶的发现这片诺顿家族的古代地牢里保存的刑具花样竟然真的比异端审判庭的鹰巢还要丰富多彩,隐约可以想象一百年前这片复杂幽深的地牢里是何等的人间地狱一般的惨状。

而地牢的尽头还不时响起葛温德林尖锐的嚎叫声,清澈的童声喊着意义不明的古怪话语,更令人心底发寒:

“我们会逃出这里的,圣者拉撒路总会再次重生,没有任何锁链能够束缚住我们,我们会重新得到我们的宝贝,宝贝,宝贝!”小男孩喊出“宝贝”的时候声音颤抖而尖锐,仿佛是另一个人一般。

简直让希瑞拉想起过去鹰巢之内正在接受酷刑的那些异端人士,在因为痛苦和绝望失去理智彻底陷入疯狂之后,这些家伙说出什么荒诞不经的话都不奇怪。

这个时代的诺顿家族在两百年前本来就是靠奴隶贸易和禁品走私发家的,现在虽然早已在各行各业开花结果,也用各种光辉头衔为自己粉饰门面,薇薇安甚至会毫不吝啬地做各种慈善事业,但是终归诺顿家族的骨子里其实还是流淌着残暴森严的龙血。

希瑞拉注意到,地牢的有些牢房里还有新的血迹,这里的古代刑具其实还没有完全被废弃,至于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私刑究竟是用在谁的身上,希瑞拉识趣的没有问,她也知道薇薇安不会回答。

三人终于在地牢尽头同时停下了脚步,那扇黑色的铁门之后,就是刚刚被阿佩莎修女关了禁闭的葛温德林。

“阿佩莎姐姐,您回来了吗?”门后的葛温德林兴奋地拍着门,然后他的声音突然转冷:“为什么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为什么你们的脚步这么轻?你们是谁?你们把阿佩莎修女怎么了?”

两道脚步声属于希瑞拉和薇薇安,吸血鬼的身体其实几乎没有任何质量存在,他的走路当然不会有脚步声。

“我们是来和你玩游戏的新朋友啊,我可爱的葛温德林小朋友。”欧内斯特讥讽地笑着,血色的眼睛闪烁着寒光。

“门锁了,”忍耐良久的吸血鬼先生拧了拧小黑屋的铁门把手,面无表情地说。

“等我搜搜老修女的身,她一直习惯把所有房间的钥匙都捆在身上的。”薇薇安转过身小跑上台阶,蹲下身子开始在昏迷的胖修女身上进行搜身。

然而吸血鬼已经像撕纸片一般把整条坚硬的黑铁门给扯了下来,又撕成两半随手丢开,吸血鬼向正往墙角爬去的葛温德林大步走去,微笑着嘴角獠牙钻出。

“简单粗暴,我喜欢。”希瑞拉哼着轻快的小调跟着欧内斯特走进小黑屋,薇薇安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同样跟了上去,明天又得派人安装新门。

“你是谁——”靠着墙角看着声名狼藉的“孤儿院魅影”一脸恐惧的小男孩清脆的童声刚响起就戛然而止。

高等吸血鬼一手摁住葛温德林的喉咙,扭身将小男孩狠狠地砸在墙上,然后扬起腿一脚踩在葛温德林的小腹之上,葛温德林娇小的身体竟然被他这一脚直接踩进墙里。

然后血影闪过,血能在面无表情的吸血鬼身周燃烧,下一刻吸血鬼已经用左手按着葛温德林的胸口让他动弹不得,又抬起右手对着葛温德林完美无瑕的精致小脸投以三记毫不保留力道的重拳。

“轰轰轰!”坚硬的石质墙壁被他用拳头砸出一道巨大的深坑,整间地下室都被吸血鬼残暴的三拳砸的颤抖起来。

正常人要被吸血鬼这样的三拳砸中,脑袋只怕已经被砸成肉酱。

但是挨了三拳的葛温德林那张苍白而满是鲜血和尘垢的小脸却在墙内依然完好无损,葛温德林只是撇了撇嘴,嘴角有一丝嘲讽的笑。

第七十二章 他要来了

“嗯……被我用这样的力道砸进墙里,还挨了这样的三拳,你却连一点受伤的痕迹都看不到,果然不是正常人。”欧内斯特沉吟道,他的右手扯着葛温德林的脖子把小男孩从墙壁中毫不留情地扯了出来狠狠甩在地上。

“欧内斯特先生,这就是您的手段?万一他是个普通人,你这几下他早就连命都没有了,”希瑞拉皱眉说道:“我们异端审判庭虽然善用酷刑,但是我们也是会掌握分寸的,让人在将死未死之间徘徊才最容易撬开他们的嘴巴,让他们的意志崩溃。”

“你们会付出代价的!等到我拿到我的宝贝,你们都会死!”趴在地上的葛温德林漂亮的脸上泛起前所未有的狰狞,他发出低沉而剧烈的喘息,低吼着发出阴沉的诅咒,却没有人在乎他说的是什么。

“他如果是个普通人,只需要我对他的伤口滴上一滴我们高贵的血族精血,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能完好无损地活过来,然后只要他还是生命体,他就会被转化成为我的眷族,我们需要知道什么他都会说的。”欧内斯特面无表情地说:“既然已经确认他不是个正常人,而且皮还相当硬,那在我们正式开始审讯之前,我们可以先让这个小魔头好好吃点苦头。”

“哥哥,你在哪里啊,我好怕啊,魔鬼真的来找我了……”葛温德林却还在自顾自地演着独角戏,他时而像是一个面目狰狞的魔鬼发出疯狂的诅咒,时而又像是一个惶恐不安的小女孩发出低声的啜泣。

“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但是吸血鬼只是暴虐地狂笑,在孤儿院“修身养性”了这么久,他现在终于有机会发泄一把了。

欧内斯特先是躬身又一拳将葛温德林的脑袋砸进地板里,然后吸血鬼抓着葛温德林的脚像是抡锤子一般把葛温德林的身体从地面拔出来,然后朝墙上乱砸,最后吸血鬼像是撕纸片一般把葛温德林的手脚全部扯断,扔垃圾般随手扔开,葛温德林确实不是常人,高等吸血鬼想要扯下他的四肢都还废了一番力气,葛温德林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薇薇安和希瑞拉都毛骨悚然。

但是她们都没有制止,因为葛温德林已经做出的那些事确实让他遭受再怎么残忍的酷刑都不为过。

“欧内斯特,你还是小心点,他就算体质特殊,也不要真的把他弄死了。”

吸血鬼只是用手在葛温德林的伤口之上轻轻一抹,血能又让小男孩的伤口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确保他不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葛温德林在吸血鬼无比暴虐的手段下变成了“人棍”,但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他闭着眼睛的精致小脸上,最后连哭声都没有了,只是挂着僵硬诡异的怪笑,这孩子被欧内斯特那一番虐待之后,浑身是血的身体竟然变得像石头或者尸体一般僵硬。

“拉撒路会把你们杀光的。”葛温德林狞笑道。

“拉撒路早就死了,你别做白日梦了。”希瑞拉当然知道拉撒路是谁,拉撒路正是历史上的第四位圣人,和葛温大王的战友,也是当时翡冷翠最初的“守夜人”,异端审判庭的创始人,但是他因为同情古龙,被葛温放逐,最后他被葛萨顿的第三个孩子风暴之龙吞噬。这个诡异的孩子一直念诵着拉撒路的名字,让希瑞拉很不舒服。

“你快点给他注入精血吧,他做的事情再怎么过分,也不应该遭受这种虐待。他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是什么都说不出的。”薇薇安催促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葛温德林脸上的怪笑,她的心中有些不忍,但又越发不安起来。

“哼,”欧内斯特扬起脚下的黑皮靴又往葛温德林的小腹上重重一踢将他按在墙上,他踩着葛温德林的小腹,用嘴咬破自己的右手大拇指,掰开葛温德林的苍白小嘴,便将那滴红中透着淡金色的血族精血强行滴进了葛温德林的嘴里。

血刚刚流进小男孩的嘴里,变得比石头还硬的小男孩就突然睁开他银白色的大眼睛,大眼睛内部空无一物,一片荒芜,死死地看着欧内斯特。

饶是活了上千年的高等吸血鬼也被吓了一跳,因为这双眼睛之内根本没有瞳孔更没有焦距,完全就像一片死寂的镜子。

沾满尘垢和血迹的小男孩的身体直直地躺在地上,然后扭动着抽搐起来,他的嘴角不时地发出吱嘎吱嘎的怪声,像是有石头和金属正在摩擦,小男孩的身体就在这样的挣扎中表皮竟然开始像风化的墙皮一般自行脱落,露出他皮肤之下猩红的血肉!他的血肉之间竟然隐约有炼金纹路在光华流转,这绝对不属于任何正常的人类生命构造,这是人造物!

却是在吸血鬼的精血灌输之下,“小男孩”体内那天衣无缝的炼金平衡被打破。

“这是生命?!”薇薇安错愕地说着,怎么看这都不像个正常人吧,或者更确切地说,根本就不是人。

“魔像技术——”欧内斯特皱眉说道,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折腾了半天原来只是在陪一个傀儡玩游戏。

“神血化身——”而希瑞拉的声音几乎在同时响起,只有以最高贵的神血注入神髓的炼金生物才能同时把在场的三人都骗了过去。

吸血鬼和审判长苦笑着面面相觑,他们都被骗了。

就在众人面前,葛温德林整个身体变成一座古怪的人形石像,根本不像之前那个小男孩那样灵动自然,而是完全没有任何雕琢的粗糙雕塑雏形,只是在体型上和葛温德林略微相似。

而一道银白色的幽灵般的虚影从石像上飘起,面目先是一阵模糊然后凝聚成为葛温德林那张精致的脸蛋,葛温德林的虚影眯起眼睛笑得像一只小狐狸般,他悬在半空,而他的下半身竟然是无数条扭动黑色小蛇一般的尾巴:

“真是失策啊,你们这么快就都把目标共同锁定在我们的身上,实在是让我很难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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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孤儿院的另一侧的五号寝室楼内,今夜有些失眠的威尔士正在被子里蜷缩着身子,脑袋一片昏沉的他刚要睡着,就感觉有人正在摇自己。

“威尔士,快醒醒!”威尔士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张漂亮到让自己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的小脸蛋就在自己眼前。

他认得这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

葛温德林。

美丽精致的孩子正坐在他盖着被子的身体上,用他那双没有任何杂质的瑰丽银白色眼睛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那一头苍白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际,威尔士还能闻到葛温德林身上传来的那种淡淡的馨香。

“离——离我远点!我不是基佬!”鼻青脸肿的威尔士红着脸抱着被子向后缩成一团,把葛温德林的身体推开。

“喂喂喂,你才多大点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你不是基佬难道我就是基佬?你今年才十岁,我才八岁,你怎么都能往这个方向想……”葛温德林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说道:“就算我的外表让你实在没有办法把我当兄弟看,你把我当个需要疼爱的妹妹看我也没多大意见啊。”

“你这个变态,你这个魔鬼!我再和你住在一间寝室里,我真的要疯了!”威尔士抱着脑袋抓狂地叫道,他的声音很快又被窗外的雷雨声淹没,他发现同一间大寝室睡的三十多个孩子里现在好像只有自己和葛温德林还醒着,其他孩子在这样的暴风雨之夜竟然也睡得如同死人一般,仿佛有某种力量正在压制着他们的灵魂:“是谁教会我基佬这个词的!还不是你这个早熟得吓人的小妖怪!”

“还疼吗?昨天害你被阿姆斯特朗揍了一顿,我很抱歉呢,”葛温德林却对威尔士的怒斥声没有丝毫回应,只是平静地看着威尔士微红的脸,他伸出细嫩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威尔士早上刚被阿姆斯特朗一击重拳打成包子脸的侧脸。

“跟你没关系,我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当时只是顺势揍他一拳而已。”威尔士觉得被葛温德林摸过的右脸一阵酥麻的感觉,似乎被葛温德林摸过的地方都飞快地消肿了:“而且……他晚上就和他那四个跟班一起生病死了,这样的代价对于他们太沉重了。我觉得实在是很诡异啊。”

“那都是他们自作自受,下等位格的存在妄想僭越侮辱上位者,死不足惜。”葛温德林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般,声音骤然冷冽如刀。

就在昨天早上,孤儿院的孩子王,十一岁的阿姆斯特朗抢了葛温德林的黑面包,还不相信葛温德林是男孩,逼葛温德林在大庭广众下脱裤子“验明正身”,要不是威威尔士脑子一发热冲上去狠狠往阿姆斯特朗的脸上泼了一碗稀粥,葛温德林当时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当然,葛温德林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没什么表示、更没有抛下什么狠话,他只是当天半晚就在阿姆斯特朗和他的几个跟班的饭碗里一人滴了一滴自己的暗月之血,毕竟人总要为自己的无知和愚蠢付出代价,虽然兽化这样的代价可能太大了,但葛温德林才不会管这么多。

抛出一个价值连城的炼金神血化身去拖住那三人,葛温德林现在却还在这里浪费时间,他也不会管这样究竟值得不值得。

“别摸了,我知道你不是基佬,可是我怕被你这怪物变成基佬!你堂堂一个男生长成这个犯罪的样子做什么啊!”威尔士不敢直视就坐在他身侧的葛温德林,撇开脑袋又甩开葛温德林那比女孩更纤细的胳膊,他发现自己的心跳不争气地加快了。

“又不是我想长成这个模样的,”葛温德林又扭头看着窗外的雨幕,转身坐在威尔士的床测晃起白嫩无瑕的小脚丫,纤细的背影在夜晚更加笼罩上一层神秘的朦胧,他银色的眼睛中倒映着窗外跳跃的雷电,仿佛正在等候着什么:“你不知道,我多少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恨不得把这张脸拿刀子割烂,我憎恨镜子里那另一个自我……”

“喂喂,你这想法很有问题,你是不是要找阿佩莎修女谈谈心啊……”威廉有些担心地说:”长得漂亮又不是你的错,多少女孩做梦都想有你这么一张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