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鸟印
“请冷静一下,你女儿现在非常安全,我们的交易也和她无关。”陆离急忙解释,韩国伟在监狱里被关得太久,精神过于紧张了,“是这样的,韩先生,你只要代替我去承受某个代价,我就可以将一笔巨额赔偿金打给你的女儿。”
“……你在说什么?”
陆离深吸一口气,让朱熙把封装在木盒里的水晶取出来。他们来之前就已经讨论过了,为了保证代价能完美转移,他们要将代价的内容完完整整地告诉代替者,要让代替者以完全自愿的心情去敲碎水晶。当年梅锦流的代价可能就是因为代替者的非自愿而无法一次性转移。这是陆离仔细思考后的决定。
陆离说:“这颗水晶具有某种玄幻的代价,它会让人一辈子饱受苦难,最后郁郁而终,你可以理解为诅咒。而现在,这个诅咒就在我身上。唯一能转移诅咒的方法便是让第三人敲碎水晶。韩先生,现在我们选择了你,我来与你做这么一个交易,你在死前替我敲碎水晶,我会打给你女儿五百万,同时能安排她免试进入神州大学。”
五百万,对比梅锦流来说,已经慷慨许多,但对于生命来说,又过于廉价了。
实际上,一辆汽车压死一位父亲,所需要赔偿的金额也不过寥寥数十万而已。这个世界的生命总是无法实现它应有的价值。
韩国伟问:“你们是在传教吗?”
朱熙知道是陆离语气太和善,于是她摆出一副臭脸:“韩国伟,在你后面还有七个候选人,你如果觉得我们是在玩你,你大可直接滚蛋,这五百万自然会送给其他人!”
第十五章 未尽之事
韩国伟嗫嚅不语,他觉得面前这两个人是在消遣他,可又不愿放弃陆离摆在面前的诱惑。他很需要五百万,不如说,是她的女儿需要,这五百万,足够还债,足够她未来十年过得衣食无忧。五百万,也许足够弥补一个父亲的缺位。
“你们是说真的?”
陆离并未马上回答,他刻意保持沉默,让气氛更加严肃,也让韩国伟有更多的思考时间。等到韩国伟几乎快要在心里说服自己时,陆离才说:“是的。你可以觉得我迷信,可以觉得我们是有钱没处花的傻子,但我答应给你女儿的五百万和大学免试机会一个不少。你可以理解为破财消灾。”
韩国伟的喉结上下蛄蛹,只是敲碎一个水晶而已,这样就能为女儿换到五百万和大学免试机会,哪怕这小白脸说的是真的,他也认了。韩国伟说:“好。签合同。先签合同!”
陆离和朱熙交换了个眼神,事情比想象中要顺利一些。他们当然早就备好了合同,韩国伟将合同上每个字都钻研了一遍,然后举着合同在摄像头下晃,大喊:“拍下来!拍下来没?这都是证据!这都是我签了合同的证据!你们赖不掉的!”
陆离平静地看着他在合同上签字,其实这份合同对他和朱熙都没有约束力,韩国伟的女儿韩朵朵能不能收到合同金全看他俩有没有良心。陆离自问他应该算是个半好不坏的人,不久前还给当初北疆猎户小屋的主人打了一笔钱。
韩国伟将一份合同留下,其他的还给陆离:“我现在该怎么做?”
朱熙从座位底下拿出一个小榔头:“手伸出来,拿住这个敲碎水晶,不要有其他任何多余的动作,不要试图去碰水晶。”
“我又不是傻子。”韩国伟不耐烦。
他接过小榔头,只见陆离小心地捧着彩石,将彩石平置在桌面上:“可以开始了。”一时间,在场三人的呼吸声都小了许多,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正中那块彩石。陆离的感觉最为强烈,将彩石拿出来后,他隐约听到了呢喃低语声,像是有人藏在盒子里说话。周遭的光影逐渐消失,世界坍缩成此方小小一个审讯室。
陆离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他感觉某种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就在这时,朱熙反握住陆离的手,握得很紧,不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感情传递给他。
陆离看着这块彩石,思绪万千,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由彩石而生,他也说不准究竟是他战胜了命运,还是命运操纵了他。此番回首,再去看梅锦流,才能发现她一直是被命运牵着鼻子走。那自己呢?
砰嚓。
陆离所有的思绪都被一声脆响打断。
韩国伟第一下没拿捏好力道,下手太轻,没敲碎水晶,只敲出了一些裂痕。他不安地举起榔头,得到陆离的眼神示意后再次挥下榔头,这一次,终于将这块彩石敲得四分五裂。
“这样……就可以了吗?”韩国伟问。
朱熙没理他,而是忐忑地看着陆离:“你感觉有哪里……不一样吗?”
陆离摸了摸自己的脸。有感觉吗?说实话,他和上一分钟的自己没有任何区别,感受不到任何变化。他也无法断定代价是否被成功转移。这种时候,他能做的也许只有安慰自己罢了。
于是,陆离微笑着说:“感觉好多了,好像一下子卸下了什么。”胡说八道,明明没有任何区别。
朱熙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由衷地为陆离感到高兴:“太好了,这样只剩下一个代价了……世界这么大,总会有办法把最后一个代价解决的。陆离,我会花重金组织一队人马,包括民俗学者和探险家,让他们调查神州,不,世界各地的民间异闻,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找到破解最后一个代价的方法。”
陆离咧开嘴笑了:“听起来像是小说一样。那些烂俗冒险故事的主角一般是隐居的探险家,然后因为某个愿意出山,和队伍里的亚裔黑客、白人学者、金发美女、黑人同性恋一起在各个遗迹中冒险。一般这种故事发展到最后,这个小队就会发现他们的幕后金主其实才是最大的恶人,想要霸占神秘宝藏统治世界,这个时候,主角团们便会与幕后金主作最后的斗争。朱熙,你看我们像不像小说里的幕后反派?”
朱熙说:“你要是愿意,我就陪你当反派。”
陆离有些感动,朱熙难得这么温顺,他笑了笑:“那还是别当反派了。”他将碎掉的水晶捡回木盒,这些水晶明天就会恢复如初此,他还得将它还给祝阿婆呢。
韩国伟见他们要走,急忙趴在玻璃上,大喊:“喂喂,五百万!记得!五百万!”
朱熙都懒得去搭理,是陆离回过头,微笑着说:“同意打款的消息已经发出去了,你女儿三天内会收到来自‘韩国伟’的五百万。她也许很快就会来找你,你到时可以向她确认一下。”
韩国伟长出一口气,他瘫坐在座位上,一个劲地说谢谢。
如今代价“可能”被转移,但陆离反而轻松不起来,今日一行,他意识到也许不用太久,他也会和韩国伟一样,被迫与他深爱的人分离,去迎接那无可避免的死亡命运。最乐观的情况便是今天的代价被成功转移,他只剩一个代价——哪怕是最乐观的情况,也绝谈不上理想。
如果能再见到朱友诚……
或者能弄清楚彩石的起源……
亦或者,用最后一颗彩石重生,再多争取一点时间……
陆离被自己最后一个念头吓了一跳。人总是这样,贪恋的滋生总是在不经意间,用过一次彩石便会去想第二次,总是在心里觉得有彩石打底万事无忧。
他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背肉。
陆离,不要再让更多人因你而承受代价了,让彩石永远沉寂在宗祠中吧。
坐上轿车,首都中心监狱逐渐消失在后视镜中。陆离决定将代价的事暂且抛开,好好珍惜接下来和姑娘们相处的时间。至少,他想在死前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第十七章 人生的选择
“小矮子,你帮我把浆糊递一下,对联没贴好。”
“不许叫我小矮子!”
这是百璃和陈嘉宁又在斗嘴。
“梨子,你烟花买回来了吗?我怎么没看到?”
“雅梦姐,放心吧,我叫人到时候用卡车运过来。”
“会不会买太多了?”
“不会不会,咱一共八个人,就该买多点。”
这是陆离和邹雅梦在商量烟花的事。
“小巧你以前怎么过年的……你在想什么呢?”
“静怡姐,我在想,如果我们都嫁给哥哥了,那谁是老大,谁是老幺呢?”
“……”
“静怡姐你脸好红啊。”
这是俩傻孩子在讨论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公主殿下,你没拖过地吗?这样拿拖把你是在写毛笔字?”
“吵死了!你要会你来拖!”
“我也不会……”
“那你还一直对我指指点点。”
“就是想这么做而已。”
这是朱熙和温琥珀就拖地一事发表友善意见。
偌大一个客厅,此时却显得有些拥挤嘈杂,女孩们的声音混在一起。陆离无奈地看了她们一眼,其实在回家前,他还担心朱熙无法融入到这个大家庭中。下飞机后,他还反复叮嘱朱熙待会收敛点脾气,别和其他姑娘闹僵,这女人还一脸傲气地说哪怕和她们闹僵又如何。可当真的到了家后,妹子们叽叽喳喳都围着陆离述说着相思之情,反倒把常年养尊处优众星拱月的朱熙晾在一边。她摆的冷脸没人欣赏,自己就有些坐立不安。最后还是温琥珀大恩大德出来教她做做家务,朱熙也就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陆离不是不想照顾一下朱熙,而是自己实在没空,妹子们一个接一个地缠住他,他嘴皮和手就没停过,不是在和这个说话,就是在抱着那个。百璃问他有没有在首都就把静怡给办了,姐姐问他什么时候结婚,小老虎问他有没有时间去见她的父母,姐姐则关心他这些日子过得苦不苦累不累。陆离觉得自己和楚晓东对峙时大脑都没运转这么快,脑子里一团乱麻,答话都快顾不上了。
好不容易把家里布置完,一大家人挤在沙发上,便不得不面对一个严峻的问题:家里的床位不够了。
陆离当时买房子时只多给怡宝留了房间,他哪里想得到他会把公主姐妹给拐回来?
而且,客厅不是有三张沙发吗,你们怎么都挤在我这张……
陆离感觉双手双脚都陷入女子温热的肉体中,耳边都是少女的如兰吐气、水净铃音。也不知这究竟是一种美妙的享受,还是一种动弹不得的酷刑。
安百璃推了推坐在陆离身上的祝巧:“小巧,那个位置是我的,你坐你姐姐那边去。”
祝巧是不谙世事,又不是真傻子,她略略地吐舌头:“我不。”
雅梦姐揉了揉太阳穴,她也被这群喜鹊吵得头晕脑胀:“你们先别嚷嚷了,先看看今晚床位怎么分配吧。”
楚静怡弱弱地抬手:“让小巧跟我睡吧。”
“那……公主殿下呢?”邹雅梦对朱熙还有些拘谨,不太敢直呼公主的名字。陆离心中吐槽,雅梦姐你都敢把怡宝当小妹妹了,怎么不敢去指使朱熙?
其他姑娘多少也对冷面的公主存有好奇、忌惮与生疏,一时无人敢给朱熙分配床位。最后还是温琥珀说:“让她睡沙发吧。沙发还挺大的。”
陆离暗暗给琥珀竖起了大拇指,还得是你啊琥珀,当初在宗祠她就敢怒怼朱熙,这下在自家主场更是对朱熙丝毫不惧。说实话,连陆离自己都说不出让朱熙睡沙发的话,这话有些混账,他还是怜香惜玉的。
朱熙眉毛一竖,她有些委屈,她屈尊和狗男人一起回家,结果被这群女人晾在一边也就算了,还让她去睡沙发!她嗫嚅一番,肯定是不能在陆离面前对这群狐狸精发火,要不是祝巧在这,她早就直接一走了之了。
陆离见状连忙安抚:“琥珀,你别揶揄她了,朱熙也是女孩,初来乍到会有些不安,你这么说她也会生气的。”琥珀微微一笑:“知道啦~”陆离又看向朱熙:“朱熙,你今晚睡我的房间吧,我睡沙发正好。”
朱熙闷闷地嗯了一声,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陆离哭笑不得,他知道这是朱熙看在他的面子上没有发作,这娘们骨子里傲得很,平时在外面稍有不如意就对下人发火,跟了他陆离还真是委屈了。他现在没法哄一哄傲气小公主,等晚上再去找她吧。
正说话间,烟火供应商给他来了电话,说送货卡车停在别墅门口了。一群妹子便兴奋地去门口抱烟花去了,倒是最喜欢放烟花的安百璃扭扭捏捏地拉住陆离,耳鬓厮磨:“离,感觉我们好久好久没有独处了……”
是啊,上次回家时,这丫头被琥珀感动得一塌糊涂,都忘了找陆离撒娇了。陆离面上不动声色,免得被朱熙看出端倪:“怎么了?”
安百璃小声说:“今天晚上来陪我好吗……我想要了……”
说完,倏倏地往外跑。
朱熙好奇地问:“你们俩在嘀咕什么呢?”
陆离脸皮奇厚:“在问我买烟花花了多少钱。你不去抱一箱?不然晚上你可寂寞了。”
朱熙不屑地说:“烟花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我想要多少有多少,犯不着和狐狸精……咳,和她们去抢。”
“你放过烟花吗?”
“……没有。”
陆离古怪地看了朱十四一眼,小老虎还得向她取经,嘴硬这块还得是她称雄。陆离出门和送货师傅做了个交接,签了收货单,在师傅一脸羡慕的眼神中带着妹子们回到别墅。回去途中,小老虎忽然戳了戳他的腰,陆离觉得她也许是想戳自己的背,可个子太矮,只能戳到腰。
“陆离。”
“嗯?”
“你过来……再过来一点……再过来一点……把头低下来。”
陆离照做:“怎么了?”
“那个,沙发太冷了,我特许你今晚可以睡我的被窝。”说完,将陆离的脑袋推开,屁颠屁颠地追上大部队。
陆离挠了挠脑袋,走了才半步,便收到雅梦姐悄悄发来的信息:“今晚来我房间睡吧。”
啊?
陆离抬头,正好与回首的琥珀对了个眼神。琥珀微微一笑,朝着自己的小肚子比了个手势,陆离知道她是在提醒他们之间的约定。陆离今晚最想吃掉的,其实还是琥珀……那今晚,到底去谁的房间呢?
人生的选择,还真是艰难啊。陆离如此感叹。
第十八章 鏖战(一)
陆离很少有过这样独特的感受——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一边唠嗑一边看着平日里觉得无聊的春晚。第一世时琥珀性子恬淡,又是个外国人,她不怎么看春晚;第二世时,和百璃的关系也是越来也僵硬,也是不怎么会坐一起看电视;童年时,偶尔会和雅梦姐坐在电视前,不是看春晚,而是不断转台,看哪个电视台会有动画片。
果盘上的砂糖橘刚摆上去,三四双白白嫩嫩的小手便伸出来就砂糖橘瓜分干净了,陆离眨巴着眼,他自己都还没吃一个呢。
小老虎的坐姿最不雅观,她将小短腿撩起,白皙的赤足搁在陆离肩膀上,脚趾调皮地扭动,蹭着陆离的鬓角。陆离刚想数落她,偏过头,顺着笔直的白腿看去,能透过小姑娘短裤的裤管,看到内里的美景,陆离便笑眯眯地朝她点头,也不数落她了。
百璃恹恹地趴在沙发尽头,她有个小特质,人越多,声音越嘈杂的地方她越犯困。以前她睡不着抓着小陆离捣乱时,陆离会打开电视,将电视声稍微调大一点,小村姑便会乖巧地窝在他怀里睡觉。
邹雅梦随手拿过一张小毯子盖在安百璃身上。说实话,邹雅梦一开始接受安百璃,只是看她好欺负,还估摸着把小村姑养成梨子的小女仆。
陆离心思一动,右手不太老实地攀上雅梦姐的腿。别墅里有地暖,姑娘们穿得也略显单薄。雅梦姐脸上不动声色,身体却悄然靠近陆离。陆离左顾右盼,只见温琥珀平静地注视着电视屏幕,朱熙则一个劲地打哈欠,小巧和楚静怡一边说话一边偷看他。
他感觉有人在戳他的鼻孔,原来是小老虎在用脚丫点他:“色批,又在乱摸。”陆离老脸微红,他的左手捏住陈嘉宁的脚丫子,便听得小老虎咯咯直笑:“痒,别摸我的脚!痒!”
陆离朝着她那洁白光滑的小脚丫哈气,逗得陈嘉宁在沙发上扭来扭去:“别哈气!痒!”她的笑声惊醒了安百璃,安百璃揉了揉眼睛,然后脸上开花,乐呵呵地跑去抓住小老虎的另一只脚挠痒。小老虎一边笑一边哭:“我不玩了不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不玩了!”
朱熙看着他们打闹,忽然心潮起伏,她想起以前不省事时,还和自己几位皇兄皇姐玩在一起,年长的哥哥姐姐都让着她哄着她,后来……后来被外婆接回家,就没有然后了。她有些不适应这种氛围,又有些莫名的艳羡。
邹雅梦抓住了梨子的胳膊:“好了,别欺负她了,你看嘉宁都哭了。”
低头一看,只见小老虎两眼泪汪汪的,委屈极了。她小腿一蹬,委屈巴巴地说:“我上楼去了!”
安百璃赶走了陈嘉宁,霸占了她的位置,从沙发底下拿出两盒卡牌:“我们来打牌吧。这么多人不打牌浪费了。”
陆离拍了拍她的小屁股:“我去哄一哄嘉宁,你们先玩,我等会就来。”
*
百璃就是成心要欺负小老虎的,这丫头欺负不了邹雅梦,不愿意欺负呆头鹅,更不敢去惹朱熙,只能欺负小老虎了。细细想来,小老虎还真是这群姑娘里的小幺。陆离心思多一点,他担心小老虎觉得自己失了重视,患得患失,那就是他这个男人的罪过了。
悄悄推开虚掩的房门,只见小老虎裹着被子呜呜哭泣。陆离心中一凉,完了,真把她惹伤心,脚下一急,语气也柔和许多:“嘉宁,嘉宁,学姐,学姐,你还好吗?”陈嘉宁抽泣着说:“一点也不好,你们都欺负我,呜呜,一点也不好!”
陆离坐在床头,有些局促:“是我的错,我等会就去领着百璃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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