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哀家祸灵梦
她很清楚这个研究意味着什么，这样子的请求几乎就是在询问李虔，你愿意为了我而死吗？
即便李虔接触了重度感染者的血液而没有被感染，这也不能够说明些什么，就算他是单纯的幸运而没有被感染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去接触高浓度的至纯源石就不一样了，可以说除非李虔真的彻底免疫矿石病，否则他必定会被感染。
若是李虔真的能够答应下来，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一种十分浪漫的告白了。
看着眼前沉默着的男人，赫默的心情一时之间不由的有一些复杂，这或许是她在攻克矿石病的道路上距离成功最接近的一次，她的心中自然是无比渴望李虔能够答应协助自己的实验。
但是同时，心中的良知还有别的莫名的情愫又让她不希望李虔答应下来。
莫名的，赫默心中开始感到有一些后悔了。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敢把这个问题抛给李虔，因为无论眼前这个男人答应与否，她和他的关系从今晚开始都会产生变化，变的不再是那么纯粹。
“这里面的就是经过提炼的至纯源石？据说一颗就能够在这城区里面买一套房的玩意？你们莱茵生命还真是有钱啊，随随便便就能够拿一盒出来玩。”
然而对于白面鸮和赫默的郑重，李虔却是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眼神火热的盯着白面鸮手中的盒子看着，思索着这一盒源石可以换多少食物和衣服。
至少绝对足够让城区外绝大部分的感染者们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了吧？
“别想了，就算我把这一盒东西给你，你要是敢拿出去卖，绝对是分分钟被杀人越货。你既然知道这一盒东西的价值，自然也应该清楚为了争夺它们会发生多么疯狂的事情。”
“啧，这里可是堂堂哥伦比亚联邦，自由民主的灯塔之国，怎么可能会发生你说的这么糟糕的事情呢！你这是抹黑和污蔑！”
“我知道我这样子的要求有一些过分，若是你真的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吧。”
看着李虔虽不推脱，但是却转移起话题来，赫默也是勉强让脸上露出笑容来，女人这么说着，似乎也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就在她准备向白面鸮示意，让她将这一盒源石带走的时候，一只手却是稳当当的压在了这个盒子上。
“等一等，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愿意了！我愿意配合你们的一切实验，不过，这么危险的实验我总得落得一点好处吧，既然你们说着源石我没有销售渠道，那你们应该有吧，帮我卖一部分换点钱呗？”
“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你没有任何的身份背景，一个人在哥伦比亚这个地方携带大量现金也不是什么安全的事情。”
“那就帮我置换成一些常用的医疗用品，还有棉衣棉裤棉被和容易保存的食物吧，最好能有点腊肉什么的，我答应过那些孩子们让他们可以吃到肉，腊肉也算是肉了吧。”
李虔这么说着，裂开嘴露出一个很单纯的笑容来，不知道怎么的看着眼前男人这么一副表情，赫默感觉自己
的喉咙有一些发堵，女人张了张嘴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赫默这才缓缓的开口。
“我可以为你提供一百人使用的衣物、被褥和应急的医疗用品，还有可以让一百个人吃一个月的粮食，这是我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并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想要买这些东西本身可能会引起哥伦比亚政府的出面，你也知道现在这个城市的紧张情况，若是太过分的话是会被他们盯上的。”
赫默这么说着，李虔也是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莱茵生命也经常做一些救济感染者的事情，这一批物资如果是以着莱茵生命的名义送到那些感染者的手上合情合理，但是如果是自己私人拿着大量的财产去购置这些物资，难免会让哥伦比亚联邦政府警觉。
宗教、聚拢人群、购置物资，鬼知道下一步你要干什么。
“而且，你若是囤积了太多的粮食和物资，先不说哥伦比亚政府那边，恐怕最先盯上你的会是别的感染者。”
赫默叹息着开口，哪怕是人道主义的救助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城区外的感染者数量何止成千上万，莱茵生命的救援又能够满足多少人？
莱茵生命终究是一家进行科技研究的公司，不是慈善公司。
因为救助了少部分人，从而引起城区外的感染者混乱，甚至导致了一些没有得到救助的感染者抢夺、盗窃甚至杀害得到救助的感染者的同伴，只为了争夺物资这样子丧心病狂的事情发生。
在那之后，赫默也是意识到，有些事情从来不像自己所看到的那样单纯，而这个世界也没有她理所当然中的那样简单。
政策、歧视、剥削、迫害？
人心究竟丑恶到何种地步，超出了赫默的想象。
而横隔在感染者和普通人之间的，或许也远远不止矿石病这一座大山。
第九章 来自神明的庇佑
相比较起说起这番话而显得有些沉默和凝重的赫默，李虔倒是显得毫不在意的样子，他扬起嘴角，露出有些大大咧咧的笑容来。
“这一点倒是不用赫默博士来担心了，都说了我只是个忽悠人的神棍，可不是什么梦想着能够拯救所有感染者的圣母玛利亚。而且不要小瞧任何一名感染者，也不要小瞧为了守护而涌现出的力量和勇气。”
李虔看似平淡的话语却是透露出了一股嗜血的味道，一时之间让赫默有些错愕，女人打量着眼前这个自以为已经摸的无比熟悉的男人，似乎突然觉得他变的陌生了起来。
或许自己真的有些小瞧他了吧，一个能够在城区外的感染者之间生活、传教，为了感染者们经常进出移动城市的内外采购物资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泛泛之辈呢。
想起自己和这个男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是堪称地狱一般的感染者袭击的现场。
到处是残肢断臂和浑身鲜血淋漓的人群，那些人哭喊着、嚎叫着，有的因为疼痛，有的因为恐惧。
没有任何人敢留在现场多看一眼，也没有任何人敢去握住伸向自己那求救的手掌，感染者的鲜血在那些健康的普通人眼里是比任何剧毒物质都要恐怖的东西。
赫默在赶到现场的时候第一眼便是看到了位于袭击现场角落那显得有些不起眼的李虔，他浑身鲜血和伤口，坐在那里手中捏着一支香烟，只给自己留下一个背影。
那副模样看起来不像是这场恐怖袭击之中的受害者，倒像是个行为艺术家。
因为本身便是感染者，所以习以为常，对于这样子的袭击也没有什么意外和惊恐的地方？
正是心中的好奇，驱使着她选择了李虔作为自己的病人，这才有了后面的这一系列故事。
“我明白了，给我一周的时间，这些物资我都会帮你准备好，然后，我还会给李虔先生您一个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
“莱茵生命的临时医生，作为我的新研究课题的助手，只对我一个人负责。”
赫默一开口，李虔便是了解了对方的用意。这个身份是一个对于他很好的庇佑，同时也可以让她提供的那一批物资变的合情合理。
“谢谢。”
“这些是你应得的，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才对。”
“嘛，把这一切都当成交易的话未免有些太过见外，咱们起码是朋友不是吗？”
李虔的话让赫默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男人也是在一旁的桌子前坐了下来，盯着白面鸮手中的盒子开口。
“那么，现在可以开始试验了吧，说起来我还没见过至纯源石的样子呢。”
“恩，等会如果有任何身体上的不适，都记得告诉我。”
赫默点了点头，随后开始调试一旁的测量仪器，将一根根管子贴在李虔的身上。
而白面鸮则是将放着源石的盒子摆在了李虔的身边，随后打开了文件夹开始准备记录数据。
深吸一口气，在准备工作完成之后，赫默也是打开了用来盛放至纯源石的特殊工具箱。
一时之间实验室中的绝大部分检测仪器上的数据都变成了红色，若不是赫默提前关掉了警报声，现在实验室里恐怕就要吵的和菜市场一样了。
“原来如此，这便是至纯源石吗，和我想象中的模样真的很相似呢。”
李虔的视线第一时间便是被盒子中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规则多面体所吸引，他伸出手来取出一颗捏在手中端详着，单单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动作便是让屋子里的两女不由的呼吸一滞。
要知道这可是经过高度压缩和提纯的源石结晶，光是这么小小一块若是不小心摔在地上，恐怕就足以把整个实验室送上天了。
光滑、透亮，李虔手中的源石结晶如同一枚上好的琥珀，而位于淡黄色结晶内部的则是某种更加深邃、漆黑不可名状的东西，李虔难以形容那种奇妙的感觉，位于源石内部的，就仿佛是流动着血液一般。
李虔在看源石，而赫默和白面鸮则是在看一旁的测量仪器所显示的数据。
有关于源石活性检查的各类仪器的数值自然是早就已经在爆表的边缘试探，而有关于李虔的生命体征的测量仪器则一切正常。
理论上来说，正常人这样直接毫无防备的接触高浓度源石，将会在半个小时之类被感染上源石病。
感染时间的长短一般取决于被感染者自身的身体素质，目前造成这个时间差异的原因还没有得出结论来。
若是伤口处接触到高浓度源石，感染时间将会缩短到十秒钟。
眼看半个小时转瞬即逝，李虔依然没有任何症状和反应出现，赫默不由的咽了咽口水，随后开口下达了一个有些残忍的指令。
“刺破你的手指，再去接触源石。”
目前整个世界上无防备接触高浓度源石随后被感染矿石病的感染率差不多在百分之八十以上，但是伤口直接接触高浓度源石随后被感染矿石病的感染率则是百分之
百！
然而李虔却是不以为然，他毫不犹豫的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将滴血的指尖按在了源石的表明。
微微刺痛的伤口处传来一阵凉意，甚至让男人露出一脸惬意的神色来。
那稍许流淌而出的血液也是被这枚源石彻底的吸收，让源石最核心位置处的那抹黑色变的更加深邃起来。
十秒的时间转瞬即逝，全方面检测着李虔的身体状况的仪器依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为了保险起见，赫默又是多等了好一阵子，这之后少女才真正的意识到，李虔是一个活生生的奇迹。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建立在怀疑和猜测上面，那么现在赫默可以直接下达结论，李虔对矿石病免疫。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原因究竟在哪里，究竟是什么让你对这个让整个世界都束手无策的绝症免疫。”
忍不住咬着自己的手指，赫默瞪大双眼，显得有些情绪激烈的开口。而李虔则是无辜的耸了耸肩，一脸无奈的开口。
“或许，这是神明对我唯一的庇佑了吧。”
第十章 美丽的诅咒
果然，自己对矿石病完全免疫啊。
当心中的猜测变成了事实，李虔并没有什么兴奋或者喜悦的想法，他表现的格外冷静，顺便有些小感叹。
对矿石病免疫，在这个世界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或许就和在自己曾经的那个世界里，对艾滋病完全免疫一样吧。
然而艾滋病这种疾病，只要你自己不乱搞，是肯定不会染上的。但是这个世界不同，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全部都生活在矿石病的阴影之下。
想想看自己的这个秘密若是暴露出去，迎来的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呢，是被切片研究，还是被当成唐僧肉一人咬一口呢？
无论哪个结果，显然都不是李虔想看到的。
只能说幸好自己遇到了赫默吧……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李虔先生，这是很认真严肃的学术问题！”
“那可能是我的基因和别人不太一样？”
“你这话说的和没说一样，因为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基因都不一样……”
“是啊，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基因都不一样，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突然出现我这么一个对矿石病完全免疫的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是吗？”
李虔理所当然的这么开口，而赫默则是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去反驳男人所说的这番话语。
最终，她也只能倔强的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不甘心的开口。
“我不信！我一定会找出你身上的秘密！既然你的基因中的某个片段可以抵御矿石病，那么我就找到你的基因中能够抵御矿石病的那个片段，然后去破译它！通过破译得到的结果研究出治愈矿石病的方法！”
“额……那好吧，反正我会一直配合你的实验还有研究的，别的没有祖传染色体我反正多的是，你想要多少就拿多少呗。”
李虔有些忍不住开了一个玩笑，不过很显然一脸认真的赫默一时之间没有听懂这个黄色笑话。
倒是一旁一直沉默到现在的白面鸮转动着脑袋抖动着自己头上的翎毛，露出警觉的神色来。
“好了，把你手上的源石放回盒子里面吧，这东西若是长时间的放置在空气当中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泄露出来的能量连周围的空气都会被污染的。”
看着李虔依然握着手中的源石一副念念不舍的模样，赫默不由的这么严肃的提醒了一句。
哪怕是天灾肆虐之后裸露在大地之上最原始状态的源石碎片都拥有着强烈的感染性，更别说这经过不知道多少道工序提纯压缩之后的高浓度源石结晶体了。
“你们看这源石的内部，像不像是某种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
“血液啊，这源石内部核心区域的东西像不像是流淌着的血液。”
赫默和白面鸮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过联想到他身为一名传教士的身份，说出这种话来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实际上很多人对于源石都有着错误的认知，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最终还是赫默显得有些无奈的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向李虔科普起这个很基础的知识点来。
“源石结晶的内部是经历了高强度压缩而液化了的高浓度能量物质，目前没有任何容器能够妥善的保管这种能源物质，只有同根同源的源石结晶外壳才能够一定程度的封存这种能源物质。但是想要将普通的源石提纯到这种程度，对于工艺要求很高，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能力的。”
“然而即便如此，源石的感染问题依然没有能够解决，只能说是被限制了，而且看起来坚不可摧的源石结晶因为内部的高强度能量源的关系也显得很脆弱，强烈的碰撞或者说高温都有可能引发严重的事故。”
“道理我都懂，不过你不觉得这样子的说法有些太不浪漫了吗？”
“科学研究谈何浪漫可言？”
“我觉得赫默有些时候太认真了啊，一直用所谓的科学逻辑来思考，很容易走入误区的。比如说我身上的情况，绝对不能单纯的用科学两个字来解释没错吧？”
“所以说你拐弯抹角的……就是想向我传教呗？我现在有些理解你所说的神棍的本质究竟是什么了。”
赫默有些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不过男人的话她倒是的确听进去了一半。
身为一名科研工作者，赫默自然是不会去相信有关于神明之类的说法的，但是她同样清楚，这个世界上的确有许多事情不是科学能够解释清楚的。
比如说源石究竟是什么，为何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又来自于何处，直到现在整个科学界也依然没有一个定论。
或许……就如同李虔所说的那样，自己的确走入了误区，有着什么重要的地方被自己忽略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