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数好难
“不知。”
此时此刻,晏轻萱穿着一身素白色的宽松长裙,不施粉黛的素颜美得惊心动魄,除却眼角那块宛若胎记般的红痕之外,真真是九天谪仙般的绝代佳人。
她乌黑的长发并未盘成云鬓结在脑后,而是随意地挽了个结,中间斜插着一只朴素的玉簪。
如果说平日里的晏轻萱是一只骄傲到骨子里的凤凰,那么今天的她少了几分盛气凌人的妖媚,多了一丝难得一见的清冷。
禁欲系什么的,也不错啊。
宁夜心情不错地打量着自家娘子,看着她轻抬素手,将滚烫的茶水冲进碗盏,激发出古茶的香气。
“好看么?”
晏轻萱头也不抬,一边冲泡茶水,一边说道。
“自然是好看的。”
宁夜温声说道。
“呵呵。”
晏轻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平日在外面,她会一直带着那块暖玉面具遮蔽伤疤,但今天不知为何,破天荒地摘了下来。
【虽然那道红痕确实有些煞风景,但放在原本高高在上的轻萱仙子身上,颇有种微妙的反差感,仿佛白璧微瑕,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是】
突如其来的心声让素手沏茶的晏轻萱微微一顿,晃出了几滴茶水。
后半段是一些诸如“轻拢慢捻抹复挑”、“煮饺爆炒”、“袜子不要脱”之类的污言秽语,让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但意识到这是宁夜此时的内心想法后,她还是颇为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不仅如此,就连口味也很重。
可想想那天晚上,宁夜在她身上奋力耕耘、贪婪索吻的样子,晏轻萱的嘴角不由得勾了勾。
“娘子,茶水溢出来了。”
一刻钟后,辇车在泰安坊最深处停了下来。
下车之后远远望去,只觉得这是一栋无比奢华气派的府邸,雕楼画栋、飞檐挂角。
出示了请帖之后,在貌美侍女的带领下,宁夜等人穿过迂回的走廊,见识了圈养在长公主府内园林中的诸多珍禽异兽,颇为开了一番眼界。
来到会客厅,浅酌了几杯灵茶后,这才在侍女的通知下得知,此刻长公主正在房中午睡,让晏轻萱二人稍等片刻。
就在这时,一道令人意想不到的身影,突然踩过门槛,施施然走进了会客厅里。
宁夜抬眼望去,发现是一名气质儒雅的中年人,面白无须,看起来带着一丝阴柔,但长相倒是颇为不错,有种古之文士的感觉。
似乎是看到了陌生人,中年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后将注意力放在了宁夜身上:“你们是”
宁夜看了晏轻萱一眼,拱了拱手道:“在下宁夜,这位是贱内晏轻萱,今日受长公主殿下之邀,前来做客。”
听到“贱内”这个词,晏轻萱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愠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却并未反驳。
回家再好好教训你。
她的眼神似是这样说道。
闻言,中年男子恍然大悟,随后笑着对宁夜说道:“你看我这记性,娘子昨日明明才跟我提过此事,结果转头就忘了。”
宁夜顿时了然:“想必这位就是杨驸马了吧?”
“一介赘婿,不值一提。”中年男子似是不在意地笑了笑,“对了,在这里等候应该有些无聊,娘子一般不睡到傍晚不会醒的,你们可以在府上随意走动,四处看一看。”
“对了,如果有兴趣,宁公子可以去西边的映月池那边逛逛,景致不错。”
杨驸马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若无其事地说道。
“如此,那便谢过杨驸马了。”
宁夜拱了拱手。
等到送走这位驸马,他颇为感慨地看了自家娘子一眼:“这位杨驸马倒是人还不错。”
“他看你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晏轻萱淡淡地提醒道。
宁夜挠了挠头:“总不至于图我什么吧?”
晏轻萱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会客厅。
在得到主人允许之后,她决定让侍女带她前往长公主府的藏经阁,看一看皇家的藏书,有没有关于传说中虚无缥缈的炼气十三层的藏书。
她有种预感。
或许所谓天骄领域的炼气十二层,并非宁夜的极限。
所以有些事情,需要提早做准备。
看到自家娘子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这里,宁夜只能耸耸肩,叫来另一位侍女。
“那个,请问方才杨驸马所说的映月池在哪里?”
十分钟后,在侍女的带领下,宁夜来到了一处仿佛镜面般的人工湖泊前,看着水面波光粼粼,令人心旷神怡。
在他身后不远处,树木掩映中,藏着一幢颇为幽深雅致的行宫,周围芳草萋萋,看起来人迹罕至。
应该是客人留宿用的寝宫,平日里没什么人来,因此缺少了养护。
倒也有几分闲情逸致。
宁夜四下转了转,很快便看见了一座半人高的石碑,矗立在行宫门口的道路边上。
这座石碑很新,应该是从别处搬到这里的,似乎是为了方便在上面题字。
而在一旁的石桌上,还放着笔墨纸砚,从墨迹未干的程度能够推测,就在不久前,还有人正在石桌前提笔书写着什么。
稿纸上的字迹铁画银钩,颇为工稳,仿佛大家之作。
宁夜细细看下来,发现上面写着的大多是一些展露政治抱负和博大胸襟的词句,但终究有些不够气魄,词不达意。
看样子,在稿纸上写字的人,正在为如何题碑而发愁。
念及至此,宁夜摸了摸下巴,随后突发奇想,捻起毛笔,朝一旁的石碑走去。
这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就让我来帮一帮你吧。
一边想着,宁夜一边龙飞凤舞地在石碑上写下了两行字迹,颇为满意地打量着。
“不错。”
他后退几步,仔细欣赏了一遍,然后将毛笔随手一扔,笑着返回了映月池旁。
“唉”
李姒从绣榻上轻轻起身,蹙着眉毛,素手抚在胸前,看起来愁眉不展。
方才午觉并没有睡好,没过多久就被烦心事搞得苏醒过来。
金山寺那帮和尚还没闹腾够,前几日送来一块匾,看似以礼相待,实则暗藏机锋。
作为大乾长公主,自然也不能有所偏颇,合该回礼才是。
她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回赠一块石碑比较合适。
作为稷下学宫的创建者之一,李姒自然是站在书院这边的。
但思来想去,却如何也想不出能在上面题什么,才可以既不失礼遇,又能展现出文人风骨和胸襟抱负。
套用前贤之语太过小家子气,可自己写的又多半不尽人意。
再加上近日边关战事吃紧,让李姒好一阵焦头烂额,今天忙里偷闲,才有机会偷偷跑到这处别苑,安静地思考碑文。
可终究是一无所获。
李姒微微打了个呵欠,从温暖的被褥中爬了出来,张开双臂,尽情舒展着女人味十足的魅惑身段。
随后她不着鞋袜,赤着晶莹如玉的小脚踩在汉白玉石阶上,一边吹着清爽的秋风,一边走出了自己的寝殿。
感受着足底传来的冰冷触感,她不由得清醒了许多。
随后缓步走到石桌前,准备继续思索。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愣了一下,随后神情严肃地看向放在一旁的石碑。
上面不知何时被题上了两行歪歪扭扭的字迹,看起来十分丑陋。
是谁干的?
正当她心中刚刚升起一团怒火的时候,却突然看清了石碑上那两行字迹的内容。
神情为之一滞。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却仿佛被一道雷霆划过,骤然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多么契合她此刻心境的一句话啊!
李姒的心情十分激动,一边默念着这两句话,想要牢牢记在心里,生怕这是做梦,醒来时一切都烟消云散。
而后她赶忙将视线朝周围扫过,试图找到留下这两行字迹的人。
下一秒,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不远处的映月池旁,那颗青松之下。
一名白衣胜雪的少年正百无聊赖地倚靠着松树仰躺,嘴里叼着一根杂草,凝望着天空。
恰逢此时,一行秋雁飞过,天际响起阵阵鸟鸣。
似乎是被这鸣叫声勾起了心中愁绪,白衣少年神色顿时有些惆怅。
“秋雁别叫了。”他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从今天起我也是漂泊者啊。”
藏经阁内,晏轻萱安静地伫立在书架前,翻看着上古典籍关于炼气期的记载。
当她看到关于无垢之体的介绍,以及曾经有位天骄晋升过炼气十三层,但瞬间被雷劈死这件事时,眉头微微蹙起。
这条路难道行不通?
她将这份典籍的内容默默记在心中,随后挑出另一本翻看。
就在这时,耳力惊人的她突然听见一阵说笑声,突然从藏经阁外面响起。
“叶小友对古之典籍颇感兴趣?恰好,我府上有不少类似的藏书,你可以尽情翻阅,就算带回家去也没关系。”
“杨大哥客气了,今日携家眷贸然叨扰,真是不好意思啊。”
“别在意,你叫古月清薇是吧?我痴长几岁,便托大一下,唤你一声弟妹了。”
一行人踏过门槛,很快便来到了藏经阁之中。
恰逢此时,晏轻萱刚刚将一本古籍放回书架上,听到这几声莫名有些熟悉的话语,下意识转身看去。
“”
一时间,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随后,叶天的眼神变得极为阴沉。
他万万没想到,时隔多日,居然会在这种场合,遇到自己的那位前任未婚妻。
当时在婚宴场上大打出手之后,便以为今生不再会相见。
可惜命运仿佛与他开了个玩笑。
叶天的心中莫名有些焦躁和厌烦。
就连一旁的古月清薇也对她怒目而视,仿佛要用眼神杀死她一样。
还是装做不认识吧。
叶天默默想到。
念及至此,他本想熟视无睹地从旁边走过。
可万万没想到,反倒是晏轻萱面带一丝冷笑,率先开口说道:“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