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茶L
是呢，当时利维坦家族的直系和旁系都自诩为“正统”，用的肯定也都是利维坦家族和恩维的名号，这自然是分不清楚了。
“不过，莉帕缇娅大人，您想过您是要用谁的部下吗，究竟是布诺法拉尼的部下，还是泽魁的部下呢？”
“嗯……这似乎也的确是个问题呢。”
之前我忘了考虑这个问题了，用谁的老部下，直接关系到未来新的利维坦政权的架构和发展方向，不只是个名号的问题，利维坦家族的旁系和直系的斗争一直存在，那么如果我们用了一方，很有可能就会刺激另一方。
该死……我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忽略掉了。
“难道说……我们只能看哪个家族的遗留力量更强了吗。”
假设直系还保持着一定的势力，那就想办法利用直系，如果旁系还留有一定的势力，就用旁系。这样见风使舵的做法我还是觉得不太合适，旁系和直系争斗的焦点无非就是利维坦的正统性，而利维坦家族的正统性直接关系到了对恩维统治的正当性。
也就是说，魔王势力，必须亲自裁决，直系和旁系，谁才是正统吗……
这种裁决不一定是审判，只要我们做出了选择，那就已经构成了裁决的决定……
真是如履薄冰啊。
而正当我为这件事情苦恼的时候，那边忽然间传来了“坍塌”的声音，只见快要摞到天花板那高度的一堆文件轰然倒塌，发出了一声持续了一两秒的“巨响”。
“贝妲！你还好吗？！”见到这一幕，我惊惶地叫喊了起来。
见对方没有回应，我尝试着越过这片杂乱的“丛林和山脉”，而途中也不得不小心身边其他的随时可能坍塌的“山峰”，这里乱的简直不可想象，各类的羊皮纸和册子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一片一片地连接着，当我亲自迈脚才知道刚才贝妲有多厉害，能够在这样的地方随性地移动。
我可是连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啊，只能踩着不算太高的文件移动。
尝试着穿过了“峡谷”，我来到了靠近桌子和书柜的那边，刚才高耸的“山峰”此刻已经由于坍塌而变成了一片宽阔的“土丘”，而那土丘下面应该就埋着我们的将军阁下。
我弯下腰打算搬开那些文件，把贝妲从那下面挖出来，可还没等我动手，就像是山崩地裂了似的，那隆起来的地方先是颤动了两下，紧接着整个土丘忽地一下被顶了起来，堆在上半部分的那些文件飞出去了不短的距离。
其中一份还砸在了我的头上。
贝妲就这样“破壳而出”了。
站起来后，贝妲直勾勾地目视着前方，没有一丁点地反应。
“你、你还好吧……”我看着贝妲问道。
她像是有些懵了，转过头来看了看我，眨了眨眼睛，那种呆呆的模样不禁让我想到了珮德奥略，假设贝妲也有狼耳和尾巴的话，此刻一定是不规律地偶尔抖动两下。
“贝妲？”
“莉帕缇娅大人……”
“没伤到吧。”
“嗯。”
“小心点啊，突然被文件活埋了什么的，吓死我了。”
“让您担心了。”说着，她不知道从拿掏出来了一本用皮革包裹着的册子递给了我。“这就是名单，请您过目。”
第198章
我接过名单的册子，但心地瞄了一眼贝妲，她跨出了那堆文件，地上已经被散落的羊皮纸铺满了，没办法贝妲也只好站在那些可能写有重要内容的文件上，轻轻拍了拍制服上的灰尘，然后保持着军姿看着我。
整本名单虽然很厚，可是里面记录着的名字并不是很多，而当看到我翻开了名单的时候，贝妲也在一旁解释了起来。
“莉帕缇娅大人，我给您的这些名字都是比较重要的人物的名字，如果要用魔王势力来比较的话，差不多就是拉塞维耶阁下，或者我，或者列亚金大人和珮德奥略大人那种等级的将领。”
“也就是说，都是利维坦家族的心腹吗。”
“嗯，是的。”
我看着名单上的名字，那些所谓的重要人物不仅被记录着名字，关于他们的很多细节也都被白纸黑字记录在案，像是历史记录什么的，关于这些将领的过去都被以文字的形式呈现在了我的眼前，而在下面的一些表格里甚至还有喜好一类的内容。
只是，就像贝妲说的，虽然记录的很全，哪怕是历史经历都记录着，可唯独是没有记录关于他们立场的内容，我粗略的看了一下，这些经历并不能表明他们究竟是服从谁的统治，就像贝妲刚才所言，至多只能表现他们的地位而已。
“虽然人数不算多，但也决不能算少呢。”
“是的。”
我并没有全部看完，而是随意地翻阅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看着贝妲，她正跃跃欲试地想要对我指点些什么，注意力完全聚焦在了我手上的文件夹上。
在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后，贝妲急忙低下了头，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丁点的变化，内心想必是纠结的，我在她眼里的形象，估摸着也是一种严苛的权威形象，令她总是不能对我表现的开放一些。
看起来和菲妮塞丽是一个类型的，让我忍不住怀疑，她会笑吗？
“贝妲，关于这些将领，你有了解吗？”
看出了贝妲的心思的话，故意合上了文件夹，询问起了她的看法。
“是，我多少有些了解。”
“嗯，那么在你看来，谁是比较重要的呢，我们该和谁取得联系，谁又能被我们利用，重要的是，你对他们了解多少。”
贝妲倒吸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又憋在了嘴边，看了看文件夹，那迸发着气势的眼神又锐利地盯着我。
我伸出了手，把文件夹重新递还给了她。
接过文件夹后，她熟练地翻了开来，那动作就像是在摆弄什么玩具一样轻松，被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被她精确地翻动着，看样子整本名册的内容她全都已经记在脑子里了，哪一页写的是关于谁的事情全部都被记住了。
“这个，莉帕缇娅大人。”她想要再次把名册递给我，但是我想着一会估计还要还给她，就抬手示意让她拿着，我在这边看就好了。
我双臂交叉环住了胸部，侧着头看着被打开的那一页的名册上的名字。
“默希洛……”我眯着眼睛尝试阅读着那以华丽字体被写在一页开头的名字。
“默希洛弗。”见我阅读有些困难，贝妲替我念道。“他以前是利维坦军的主要将领之一，在利维坦军中拥有相当高的地位和声望，虽然还不能说是像拉塞维耶阁下至于陛下那般重要，但也差不多了，而且还是利维坦军缠绕之涛军团的直接统帅。”
“缠绕之涛军团？”
“是一支以海怪为核心的精锐部队。”
“就像是普瑞德的龙军团和堕天使军团那样？”
“是的。”
“那这个人……是布诺法拉尼的部下？还是泽魁的部下？”
“他是布诺法拉尼的部下，他的家族一直都是利维坦直系家族的附属。”
“原来如此。”我摸着下巴点了点头。“那这个人的境况如何，或者说，就从最近一些时期开始给我粗略的讲一下看看。”
“他是在前任魔王倒台后才出任的一些重要职位，但因为前任魔王是旁系，所以前任魔王一倒，恩维内部也出现了大的混乱，趁着旁系家族还处于失败的阴影中的时候，直系家族展开了对旁系家族的大肆打压，也正因如此，默希洛弗有了展示自己的机会，在内战中替布诺法拉尼镇压了很多异端。”
“听起来不是很……正直的样子呢，我是说，这该不会只是狡诈的混蛋之类的吧。”
趁着自家另一支血脉手足无措的时候大开杀戒，光从外表上评判的话，其实很难想象布诺法拉尼其实是这样的恶魔，那个外表光鲜亮丽的家伙内心竟然如此险恶阴暗，虽然恶魔的残忍我也是见识过无数次了，可是趁着这种时候来残杀自己的同胞……
偶尔还是会想起，我此刻是在地狱的呢。
那个默希洛弗虽然只是个将领，但是就像贝妲反对戈洛伊攻击天堂一样，这个默希洛弗应该也有自己的态度，如果他也是这样险恶的家伙的话，那我就要好好考虑是否要联系他了……
“那个……莉帕缇娅大人。”
“嗯？怎么了。”
“有件事情我还得告诉您……”贝妲的声音本来就不大，现在却又变得更加细声细气了起来。
“什么事情，这么严肃啊，直接说就好了。”
“其实，这个人也参加过对天堂的战争。”
“……”
说的也是呢，仔细想想，攻击天堂什么的，是戈洛伊做了魔王后才开始的，那时候恩维也是以布诺法拉尼为首的直系家族来统治的，既然如此，那么受布诺法拉尼器重的将领，不可能没有参与那场战争吧。
贝妲的话并没有让我太惊讶，我闭着眼睛轻轻呼了口气，但是并不是想将我内心的怒火呼出去，虽然之前没有想到，可是经贝妲这样一说，这也成了顺理成章，似乎是理应当的事情了。
我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就像贝妲、拉塞维耶，哪一个没有参与过侵略天堂的战争呢，可是，就像我说的，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我睁开了眼睛，对贝妲说道：“这种事情，我也是多少有预料的。”
“是……”
贝妲看起来有些失落，也是，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根本不想提侵略天堂的事情吧。
第199章.败军之将的细节（莉帕缇娅）
贝妲那失落的情绪固然是我无法无视的，这一刻我对贝妲起了一些信任的萌芽，可我清楚的很，我和恶魔的关系既真实又微妙，或许话语是残酷的，我只是把他们当做了利用的棋子而已，可是仅仅出于个人道德上的良心而不敢正视这一切，这种怯懦亦是一种罪。
我对他们的信任，不过是相信他们能为我所用，可并没有给予这些棋子一丁点的属于他们自身的尊严。
如果这也是一种可耻的低劣行径的话，那么，我承认自己的卑劣。
更重要的是，我需要利用这些恶魔，而越是利用，那些罪恶在我的眼前就也是清晰。
一瞬间，就只有一瞬间的功夫，各种千奇百怪的思绪刺激着我的念想，不同的场景一拥而上，开始在我的心中抢占起了属于他们自己的位置，我很是恐慌，只好一个个地将他们一点点地摘开、排序，让我的大脑回归到一种可以思考的理智状态。
不知道我的举动是否是徒劳，或许过于张狂的想象力也足以构成一种别样的罪恶，难道任何堕落与罪恶的行为，不是最先看似不经意地在除了神以外谁也不知道的脑袋里生根发芽的吗。
想到这里我的身子就开始忍不住颤抖，望向了贝妲，她侧着脸，回避着我苛求的目光，内心的错乱复杂是我所不能理解和探究的，只能从她的表面上看着那感性的容貌是怎么饱受良心的摧残。
我需要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如果我要继续在地狱我的事业，继续以罪治罪，那么，我就再也不能回避那早就摆在我面前的赤/裸裸的卑鄙事实了。
我以后所能用的人，所能接触到的人，但凡是有些能力的恶魔，他们可能都背负着对我而言是相同的，也是致命的一点。
那就是，他们的手上都沾染着我的同胞的鲜血，曾如灰暗的海面呼啸掠过的狂风一般撕裂了我家乡的宁静，践踏着那些纯洁的灵魂，迫使其以丑陋的姿态凋零。
神啊，我向您忏悔，也是向您祈祷，我时至今日才察觉到我背负着的这个诅咒，对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可又是那么残酷。
“我是认真地对你在说。”我提高了自己的嗓音，尝试着吸引贝妲的注意力。“你要记住，贝妲将军，我既然来到了地狱，就不可能被那无耻卑鄙的伎俩所打倒，如果企图腐蚀我的良心，觉得我会因为自身的懦弱而逃避什么，那么，恶魔小看的不只是我，而是所有的天使。”
随着胸膛灌满了一口潮湿的空气，眼神中的目光表现着圣洁的坚定，我虽然是个下阶天使，以女人的身子背负着沉重的罪孽与诅咒，可唯独我的灵魂，从未沾上过一点的黑暗。
“所以，我希望你正视过去的一切，不要逃避，逃避是可耻的，因为它就像地狱的罪恶，激发起人们内心的胆怯，迫使人们不敢正视无情的现实，而最后酿致灾祸。”
我的一番话虽不能算是什么慷慨激昂的演讲，但对于贝妲本人来说，也算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想必在见到我的那刻至今，她就一直惶惶而不可终日。
贝妲抬起了头，空着的那只手握拳压在了胸口，毕恭毕敬地弯下了腰，对我鞠了一躬。
“谢谢您的原谅，莉帕缇娅大人。”
“行了，接着说吧。”
要说我是否原谅了贝妲，这恐怕有些难，天堂不属于我，而是我属于天堂，正如敞开心扉的人可进入基督，而非基督进入敞开心扉之人。这样从属关系使我没有原谅贝妲的权利，哪怕是以个人的名义，我也没有权利能原谅贝妲，因为如果我做了，那就是对整个天堂和我的同胞们的背叛。
我抬起了手在空中摆了一下，刻意绕开了这总是能够勾起所有人不悦的话题，让贝妲接着往下讲。
“刚才莉帕缇娅大人问这个人是不是个无耻的人，是不是混蛋，我想说，他不是，起码从我了解到的方面来说，他不是。”贝妲听上去像是再替最过分默希洛弗辩护，可语气又是那么的冷静，让人不会觉得她对谁有偏袒。“其实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和我们都一样，都是个坚决服从命令的军人，他的残忍并非是自身的残忍，而是他所接收到的命令造就了残忍的他。”
“听起来是很富有哲理的话嘛。”
我的调侃让贝妲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看样子她总是不太习惯被谁夸奖。
“在魔王军正式进入恩维的时候，其实我与默希洛弗的军队有过冲突，但只是很小的局部冲突，在布诺法拉尼和泽魁都死了以后，利维坦军就不攻自破了，被强行分成了几个部分，而默希洛弗就是其中一部分的临时总指挥，但是他们还占据着这座城，所以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战争。”
“攻城战吗？那应该是正面冲突了。”
贝妲不想表现的太嚣张，可还是忍不住否定了我的话。
“不，莉帕缇娅大人，不是攻城战，而是夺城战，怎么说呢，那个时候默希洛弗应该是知道自己守不住这座城了，所以他的战略目标是尽量以最小的伤亡撤退转移，因此……防御其实是很薄弱的，主要是为了拖延时间。”
懂得取舍的将军，不是被那种抽象的所谓“军人荣耀”给控制了的屠夫傀儡，只懂得一个劲的“死不放弃”，这也是一种很难得的品质，况且，从贝妲对他的评价来看，此人如果能够辅佐新利维坦政权，虽断称不上如虎添翼，可总归是给什么东西添了一对翅膀。
“那么，这个人现在的情况呢。”
“根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来看，他带着自己的部下和部分原利维坦军的部队撤回到了自己的封地，建立起了一个小‘国家’，虽然没有自立为王，可也算这乱世中的一方霸主了。”
与刚才的想法正好相反，得知了这一个结果后，我突然很好奇如果布诺法拉尼还活着，会怎么看待他最信任的这位将军呢。
如果撤退仅仅是为了为自己保留实力，想要自己称霸一方，那我觉得还是在战场上坚持那种抽象的“军人荣耀”而战死更能履行自己作为军人的职责。说到底，无论对主人如何忠心，最后的结果如果是想自己做主人，那么这个人的行为便不能有任何荣耀可言。
就像哪怕一个天使对神再忠心，一旦有了僭越的想法，无论何时，何地，这就是背叛和堕落，没有任何可以妥协的地方。
“这就是默希洛弗的大概情况，他目前手中拥有的兵力差不多有一万多人，其中一半是原来的利维坦军，另一半是在他自己的封地招募的士兵。”
“一万多人……这可真是不小的一支军队呢。”
这个数目让人瞠目结舌，区区一个败军之将，竟然能在自己的封地建立起一支上万人的部队，困难程度是不言而喻的，既然有了军队，那么毫无疑问，粮草什么的也都是必要的，不过是一个领地，却又能供给上万人部队的资源，看来这个默希洛弗也不是一个只会打仗的庸才。
就算用不了这个人，将来也一定要除掉他就是了。
第200章.海怪三角（莉帕缇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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